柏邵心按开床头灯,来回打量我的满脸泪水,把我扯进怀里,他的力量大得无穷,让我觉得踏实和安全。
佛说过:凡事太尽;则缘分势必早尽。所以我一直控制自己不要对爱情倾注过多,不要全心全意,然而我没想到考验我的事这么快就来到。
“她叫朱碧文,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而已,别乱想好吗?那晚我没说我认识她是因为……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相信我……”
柏邵心似乎找不到什么理由,断断续续支吾着,我的心凉了半截,耷拉着眼皮问他:“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她有男朋友……而且不是我,对不起,瞳瞳,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柏邵心眉头拧死,亲吻我的额头,一点点吻干泪水,“对不起。”
我吐口气,除了大度地体谅他的为难之处,我还能做什么,虽然身体亲密接触过,但是我们相识相处的时间毕竟不长,他将我拒之门外,我该等吗。
“有一天你会不会主动告诉我?”
柏邵心沉眉肯定,语气诚恳。“等时机到了,你自然都会知道。”
其实,他这样直接坦白承认有些事必须瞒着我,总比骗我跟我扯谎要强得多,看见他身上穿的还是衬衫和西裤,应该刚下班不久。
“洗澡了吗?”
柏邵心像得了皇恩大赦,绷紧的后脊松开,摇摇头。
“那吃饭了吗?”
还是摇头。
“一起吃吧,我买好菜了。”
又摇头。
我抽鼻子哀怨地注视柏邵心,他厚着一张无敌深层的脸皮从床里跳下来在我耳旁絮叨:“我想先和你一起洗澡,然后一起做饭吃饭,再一起睡觉。”
我知道他中间落了一个步骤没说。
**********
12月有国考,风风火火地,我和江遇凉如期加入国考大军,我妈在我离家一个多月以后,第一次主动联系我就是问我报考的哪个单位,以我的专业,供选职位寥寥可数,所以被逼无奈,我填报的是削尖脑袋也进不去的不限专业类职位。
当我向周围朋友打听一圈后,我发现原来把考公务员当回事的只有我一个人,祈霖和柯艺一样,省考只是玩票,他在校时已被某市一次公开选调优秀毕业生调走,而柯艺考公务员跟着我每天忙忙活活的上课,我有理由相信她只是为接近祈霖。
唉,有异性没人性啊。
“有异性没人性啊你,小二郎。”咖啡馆里,洪紫坐在对面呆呆看着我,对我和柏邵心在一起的事实没发表任何言论,而骂我的是柯艺,除去和柏邵心之前冷战的半个月,我最近几乎没怎么找过她们。
“我说,你不是也光顾着谈恋爱嘛,干嘛一直说我!”如果数落我的是洪紫,我可能会接受,但是洪紫根本不是那种人,她对谁都是温柔得让人感到疏远。
柯艺理亏的样子被我逮到。
“看吧,你啊,还是先管好你自己,OK?我们彼此彼此。”
“我可不像你,祈霖最起码是个正常人,不像柏邵心……”柯艺说了一半,洪紫拉了拉她的手臂。
“我知道柏邵心……”我抬眼偷偷看一眼洪紫,面向柯艺,“其实,那次美容院火灾,救我命的人就是柏邵心。”
听罢,柯艺讶异无语地瞪圆眼睛,过半响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我对洪紫已经坦白,所以她并没表现的很惊讶。
“不管怎么说,柏邵心和柏邵言是同卵双胞胎,就算比柏邵言品性好点,也不能保证他不朝三暮四,我奉劝你还是盯准一点好,呐,像祈霖就被我抓得死死的,那些想巴结他的小学妹一个不剩都被我吓跑了。”
洪紫紧锁的表情难得得一点松缓,开柯艺玩笑:“我看你不要最后把祈霖也吓跑就好。”
“哎?洪紫,你怎么跟我唱起反调来了。”
洪紫喝口咖啡:“我说的是事实。是男人就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有时候不想让女人干涉过多,你呀,也稍微收敛一下。”
我在一旁点头,也许洪紫说的对,男人总要保留一点自己的空间,不仅是男人,女人不也是这样吗,我不必再过多纠结于那天所见,等柏邵心愿意把朱碧文的事亲口告诉我也不迟。
两人逗了一会儿嘴,柯艺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板起张脸,神情凝重地问我:“对了,我听舅舅说过,柏邵心以前不在陆军总院工作的,他博士毕业后本来有机会出国深造,但是临走时好像在上海出了点儿事故,没办法才回到我们这儿来,你知道的,以他们家那家世,什么情况搞不定。唉,要论才气,柏邵心的等级在我这里的排行榜可以进入前十名,可惜好好的青年才俊,以后就永远窝在麻醉科了,我们中国的麻醉师前途哪有在国外光明啊……”
“别说了。”洪紫低声提醒口若悬河的柯艺。
“事故……”我眼神发直兀自嘟囔,所有思绪停留在“事故”这两个字,背后一阵阴阴的凉风吹进身体,我听见手里的咖啡杯摩擦碟子时发出的咔咔声,抬眼直视柯艺,话梗在喉咙里艰涩地吐出来,“什么事故?”
作者有话要说:开虐,写虐很伤身啊。。。让我吐个血先。。。
算是过渡章吧。。最近哈JJ抽的十分销…魂,后台常常抽风,作者实在控制不来。。大家原谅吧。
我会尽量保持隔日更3000+。。。
☆、28
『在做什么?想你了。』
『下班我来接你;回家吃饭。』
『有个手术;晚些见面。』
『在网上新学会一道菜;过来评鉴一下?』
……
我坐在出租车后座一条条浏览存在手机里的短信,几乎柏邵心发过来的每一条我都设置锁定,生怕哪次清理时给不小心删掉。极力说服自己;现在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一点一滴都是如此真实,是的,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我们还需要更深入了解彼此;他才愿意打开那扇紧闭的心门,把过去不愉快的挫折告诉给我。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欺欺人;但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一个进程。尽管听到柯艺都知道的事实我却一无所知时,心里涌出巨大不适,甚至让我浑身止不住发抖,那是一种恋人间对彼此不信任的缺失,我在怕,怕我的怀疑会使得我最终失去他。
嘀嘀,荧幕上跳出一条新的短信,名字是“黑心”。
『在哪?明天是周末。』
柏邵心的意图明显,刚开始的几周里,每到周末他还委婉地找各种理由把我骗到他家,现在干脆直接明示:到周末了,我该洗干净自己去侍寝了。
我没回他短信,直接要司机改道去陆军总院的方向,过了会儿,柏邵心急匆匆地把电话打进来,我和他约了个餐厅吃晚饭。
看眼腕表,不到六点,离下班还有段时间,唤司机停到陆军总院附近的超市,进去买点日常用品和零食,为腻在一块儿的明天做些准备。
颠着门钥匙,我魂难守舍从电梯出来,一抬头,往日场景重新上演,手里的购物袋嘭地掉落,还有那串我本想还给柏邵心的钥匙。
一盒罐头从购物袋里咕噜噜滚出来,停在女人脚边,我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缓缓抬起头对上那居高临下审视的眼神,朱碧文好看精致的眉形有些扭曲,诧异之色溢于言表。
里面走出一个人,低头反手正要关门,他的背影身形何其熟悉。
我的心咚咚直跳,似乎马上就冲出喉咙,他转过来的瞬间,我庆幸地吐口气,那人同朱碧文一样,看见我满脸惊讶。
“你怎么……”柏邵言俯身捡起罐头,对朱碧文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接着看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飞快整理缠绕在脑中乱作一团的思路,竟哑口无言,难道我要说,我是来给柏邵心侍寝的吗。
“穆小姐是吧?”朱主播用电视里清脆悦耳的声音问我。
我低头扯出一道牵强的笑:“你好,叫我穆瞳就行。”
“我是来取点东西的,现在就走。”朱碧文的目光来回在我和柏邵言间扫荡,把行李袋从他手中拿过来,提起地上迷彩旅行箱,面色严肃,“我想你们应该有话要谈,我先走了。”
柏邵言怔怔看我一眼,追出几步。“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朱碧文淡淡回绝。
她从我肩膀擦过时,脚步缓下来,定了半刻,拿出一串钥匙拈在指尖递给我。“这个,我应该不需要了。麻烦你帮我交给邵心。”
我攥紧的拳木讷松开,接下。
想到这个女人曾经也是柏邵心房子的“女主人”,心里有样东西像被人用力挤爆,扎了一手的尖锐碎片,疼进每寸骨血里。
朱碧文走后,门口剩下我和柏邵言无声地面对面站着。
他弯腰捡起地上一包包新鲜的蔬菜和零食放进购物袋,捡到两盒大号冰激凌,柏邵言的眉头骤地紧蹙,随即又悄然展开,站起来放进手里颠两下,和以前一样轻佻地笑问:“这么冷的天还吃冰激凌?还这么大盒?对,我忘了,和我哥一起吃。”
我不做声,呆呆望着柏邵心的家门,那张我和他同睡的床还停留过哪些女人?这串钥匙他除了给过朱碧文还曾经拥有过?
满脑子都是这些猜测,我越来越失控,眼泪一颗颗落下来。
柏邵言探头看,轻轻用胳膊打我一下。“喂,我说,穆瞳,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一见到我就哭,我还没死呢——用得着这么早为我哭十八场吗?”
我咬牙切齿狠狠瞪一眼,根本没心思配合他的玩笑。
柏邵言把购物袋塞进我手中。“呐,别再哭了,你哭的样子又不好看。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别打。我们约好一会儿见面吃饭。”
柏邵言收起手机,语气变得淡然,声线压低下来,和柏邵心的无限趋近于相同。“那就好,你们之间的事我没权利干涉,毕竟你喜欢的人是他,所以你决定该怎么做。”
我不自在地抬头看眼柏邵言,他亦目不斜视正直直望着我。
“谢谢你。”
“别谢我。我承受不起。”柏邵言战兢地耸耸肩,尔后,用他那从来没有过的认真神情对我说,“有一天你别恨我就好,当然,也千万别再对我哭,否则,我怕我一狠心就做出什么我意想不到的事出来……”
********
晚上随柏邵心回来,他拉开冰箱看见里面塞满食物,又亲又抱夸奖了我一通,可到另一间房转一圈出来后,似乎发现不对劲。
柏邵心抱着我坐进沙发,唇紧贴我的耳根。“瞳瞳……”
“嗯?”我故作镇定,和他像动物似的蹭了蹭,即使内心有无数猜忌,可我终究做不到和他撕破脸皮,更何况朱碧文已经说过,她不再需要那串钥匙了。
“今天你过来送东西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心一沉,有些犹豫。“没有……怎么了?我应该遇见谁?”
他把我抱紧,立刻回答:“没有谁。”意料之中的转移话题,“瞳瞳,来,我们去看电影,听程护士说最近有部很感人的爱情片上映,叫——‘One Day’,你肯定也喜欢。”
我勉强笑笑,回头倾身抱住他的腰,变调的声音湮没进他的衣衫之中:“我不想看。”
柏邵心身形一滞。“为什么?科室的护士都说很……”
“我听同事说结局是悲剧……不想看。”我猛烈摇头,蹭干流出的泪水,“她们没告诉你那部电影需要很多纸巾吗。”
柏邵心吻一下我的发顶,温润的声音听起来像在试图把那破碎的东西重新拼接完整。“好,那我们不看了,做点别的。”
“嗯。”我点头答应,仰头捧起他的脸,送上痴迷的吻,似乎只有在做他说的那件事时,我才能感受到柏邵心的身心全部属于我,没有丝毫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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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星期我过得十分颓废,和柏邵心之间无形中多一道隔阂,每天下班我总是在矛盾边缘挣扎,很想见到他,又很想怕见到他。
我用复习国考的借口推脱约会引来了江遇凉的惊呼。
“你是怎么搞的?复习是复习,千万不能冷落了男朋友,得不偿失。”
“唉。”我叹气,看了眼她手里的小本子,久久抚额,“你还想知道什么啊?江遇凉,我这点隐私都被你挖去当素材,我已经很亏本了!”
江遇凉用小本子挡住脑袋,见我不发飙了,才探头探脑拿下来。“乖啦。你最慷慨了,再帮帮忙,你看——”摊开她记着密密麻麻小字的资料夹,“小说进行到一半,你们没有进一步发展,我这里的故事情节也卡壳啊,你不能理解我的痛苦,卡得那叫一个销…魂。”
我打哆嗦,抖抖肩,“销…魂”这词也敢说出来?!
“e on,你再和我透露透露,就当给我点儿灵感,读者在后面拿着榔头追我打呢,你那么善良,肯定不会忍心看我就这样死翘翘的。”江遇凉哀求着,扒了扒她那发红的眼睛,“看我这几天熬夜熬的,黑眼圈,眼袋——”
“好啦——”我抬手阻止她继续聒噪下去,沉住气,低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哈!”江遇凉恢复精神,生龙活虎,笑逐颜开,“我现在快写到见家长了,你跟我描述描述他们军区大院的生活啊什么的。对了,父母,他的父母,你见过没有?”
我噎了一下喉咙,掐着睡衣。“没有,柏邵心还没带我见过他父母。”
“呃,那他周围的朋友呢,各色高干男女的气质,作风……嗯……因为我现在想加一个高干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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