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压低声音,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你找他拿,他不一定会给你,但是我只付你五十万,多一分也别想要。”她一直想要和平解决这件事,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动了气。
“我倒想试试看你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他阴阳怪气的抛出一句话,然后向宁维诚走去。
潘心悦心急火燎的跟在他后头,怕他真的说出什么丢份的话来让大家难堪,她一直在心里纠结,无论她找的男人多么衰,但请不要在宁维诚面前暴露丑态,那比杀了她还让人难受。
可显然已经来不及,她三两步赶过去的时候,高天桥已经噼哩叭啦的说开了,她正好听见他说:你如果肯给我一百五十万的话,我从此以后在你们面前消失,永不再打扰你们。
潘心悦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要炸了,如果面前有一堵墙,她只想一头撞死在上头,他究竟有多会掩饰,才让她这般相信他?明明都已经结束了,可偏巧还要让她见识他这样卑鄙无耻的一面?
她恨恨的冲着高天桥吼:“高天桥,你明明说了八十万,为什么现在成一百五十万了?”
高天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说:“他有钱,反正也不在乎这七十万。”
潘心悦被高天桥气得说不出话来,更不敢看宁维诚的表情,只是眼望着别处,字句生硬的说:“宁维诚,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忽听到一声撕纸的声音,宁维诚手里执着一张细长的方形白纸,递到高天桥面前,冷冷的说:“这是两百万,拿着支票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潘心悦来不及止制,高天桥已经拿着支票借着微弱的光查看起来,宁维诚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若拿了钱,还敢再拿房子的事情骚扰她,你会死得相当难看。”
“我们两清了。”他将支票收进口袋里,又深深的望了潘心悦一眼转身向那片民营房走去。
潘心悦知道这事已经无力回天了,心里犹觉过意不去,微微垂下头,小声说:“我会还你的。”
宁维诚说:“用不着,这两百万就当是我买你的人身自由。”
潘心悦听来觉得这话有毛病,抬眼望着他说:“买我的人身自由?”
宁维诚并不答话,只是冷笑了一声,答非所问道:“十年不见,你眼光竟低俗到这种地步,即便日子不好过,选择另一伴还是要慎重,养一白眼儿狼,得不偿失。”
这句话很狠,像刀一样戳中了潘心悦的心脏,她一直努力的想要自己过得好一些,过得幸福一些,尤其是跟他重逢以后,更是想活出幸福来给他看看,即使是表面的,但至少底气是有的,只是没想到,最怕最怕的,还是被他瞧见了。
她不说话,宁维诚走在前头,调过头来望着身后一脸郁闷的潘心悦,说:“走吧,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了,你也不要太纠结,我不会笑话你的。”
潘心悦跟在他后头,忽然觉得脚底不太舒服,就在她蹲下去准备查看脚底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从耳边划过一股热流,过了几秒,不远处的一乱石堆上,“嘭”地一声炸出一道火光。
潘心悦搞不清状况,正想站起来看是什么情况,忽觉腰被人一攒按在地上滚了几圈。
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抬起头来,看到了宁维诚的下巴,然后又看到他此时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枪,正对着前方某处开火。
她脑袋里一时有点失神,宁维诚开了几枪后,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将她拽起来,半伏着身子,慢慢的向停车的方向移动。
此时,潘心悦的耳朵里像幻听似的只听到此起彼伏的枪声,有的枪声似乎就在耳边,并不时的半随着闷哼声。
她扯了扯宁维诚的衣角,声音有点发颤,说:“宁维诚,为什么有人开枪?我是不是在做梦?”
宁维诚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瞧见她眼睛里含着恐惧,脸吓得惨白,于是有点不忍心说实话,只是挤着微笑说:“不是做梦,我们在搞演习,别怕,你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她“哦”了一声,说:“那子弹是假的吗?打到人身上会不会是蕃茄酱?”
宁维诚本来正在勘察敌情,脸上正严肃到不行,听她这么一说,竟是没有崩住,笑了起来,这姑娘为什么还像以前净问些傻问题?
“不是蕃茄酱,是火药,不过杀伤力没那么严重而已,不会死人的。”
“哦。”
正在这说话的当下,他们附近又炸出一道火光,宁维诚将她的身子一按,匍匐在地上,将她的头按紧在自己怀里。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她抬起头来,看到有个黑衣男子背靠着宁维诚,手里拿着一把手枪,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嘴里却说:“诚哥,你这边不安全,佟文亮就是冲着你来的,现在他可能已经摸清了你们的地点,所以你要要想办法转移。”
宁维诚看了潘心悦一眼,潘心悦的眼睛里布满了疑惑,宁维诚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说:“别怕,一会儿就结束了。”
他立刻跟旁边的那个人说:“金蝉,我那辆车的后备箱里有几把加特林机枪,你拿过来,小心点。”
黑衣男子领命而去,宁维诚搂着潘心悦的腰,爬在地上不敢动弹,因着这一块的地理位置一马平川,十分不利,宁维诚不敢太开枪,怕暴露行踪,只好在原地等待,眼看着,四周的火弹越来越密集,像随时会穿到身上来似的,宁维诚看了眼身上的大衣,忽然心生一计。
他将大衣脱下来,在地上垒成一个小山包的形状,然后掏出手机将手机调到最亮放在小山包的附近,这才牵着潘心悦贴着地面向车那边爬过去。
刚爬到十米开外,忽听到“嘭”地一声巨响,潘心悦回过头去,强大的火力将宁维诚的大衣炸得粉碎,宁维诚赶紧将她的头抱在怀里,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背上的衣服被一股热浪一般的冲击波生生的撕掉了一半,接着才感觉背部灼痛无比。
这个时候,潘心悦才感觉到害怕,觉得这并不是宁维诚所说的单单只是搞演习那么简单,因为对战过于惨烈,并非点到即止。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如果他们当时不是爬出了安全范围,可能会被炸得面目全非。
黑衣男子正抱着那把加特林机枪,匍匐在地上,对着四周一阵乱射,宁维诚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下来,他亲自将机枪调转方向,对着刚刚手雷投放的那个方向一阵狂扫,忽听到几声惨叫,那个方向的火力逐渐弱了下来。
黑衣男子有点怔忡,宁维诚将机枪往他怀里一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潘心悦像炸傻了似的的说:“你的手机和大衣没了。”
宁维诚说:“不要紧,没了再买。”说着就去将她扶起来,她就着他的臂力站起来,刚站起来没多大一会儿,就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又跪在地上,幸亏宁维诚手快,伸手一拦,攒着她的腰固定在他怀里,幽声问:“怎么了?”
“脚软。”她小声答。
宁维诚在黑暗的夜里笑了笑,想必是被吓软了,二话没说就将她打横抱起来,说:“这体重怎么跟十年前没什么分别?”
潘心悦没答话,他也不再逗她,抱着她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后面的抱着机枪的黑衣男子跟在他们后头,其间四散出去的几个黑衣男子每人手里握着一把左轮手枪小心谨慎的靠拢过来,将宁维诚与潘心悦围在中间向车边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战争场面是弱项,亲们将就着看吧,本文于8月15日入V,从25章到30章为倒V章节,亲们看过的,别买,另入V当天双更,上午十点左右一更,晚上十点左右两更!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万分感谢!
☆、第31章 不适
因为战火刚刚平熄下来,此时的小桃村静得如同死寂;民营房那边几条小巷口已经围满了人;他们听惯了枪声,所以对此并不感到稀奇,稀奇的是究竟有没有死人,有大胆的村民已经手持着电筒向事发点晃了晃;地上除了紊乱的脚步印子;以及刚刚炸烂的乱石堆;没什么发现。
高天桥刚住到这里不多久;第一次听到这么离奇的枪声,正好时间与潘心悦到来的时间不相上下;而且从枪声传过来的方向;他可以辩别;正是刚刚他们站在那里谈话的那个地方,想到这里,他忽然一慌,觉得事情实在不那么简单,趁着枪声的停止,他从那群人里跑出来,向事发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潘心悦的名字。
夜很静,高天桥的声音像装了扩音器似的又大又绵长,宁维诚抱着潘心悦,听到高天桥的声音,身子忽然一顿,眉头紧蹙,咬牙切齿的低咒:“真是个蠢货。”
旁边的几个黑衣男子立即紧觉起来,只听到“咔嚓”手枪上堂的声音。
高天桥还在不屈不挠的叫着,声音有些凄厉,倒像是十分担心。
刚刚的高天桥还叫潘心悦恨得要死,现在这一出,她还没办法明白是什么情况,她知道此时此刻,敌暗我明,并不清楚敌方究竟还有没有活口,贸然应答必定十分危险,她眼巴巴的望着宁维诚。
宁维诚看她那样子,心里明白,她懂得分寸,却更因为她的懂事,有点不忍拂她的意,于是跟旁边的几个黑衣男子耳语了一阵,几个男子领命布置战局,他则抱着她紧了紧,将她交到另个一个男人手里,对那两个人说:“你们负责把她安全送到车里去。”然后又揉揉她的发顶对她说:“我去把他弄过来。”
明知危险,却还是以身犯险,若不是为了安她的心,他断不会这么做,潘心悦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嗫喏着说:“你别去,很危险。”
“没事。”他抿着嘴巴给她一个安定的笑。
正要迈开步子,忽然听到不远处“嘭”地一声枪响,接着就听到高天桥哇哇嚎叫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连续射击的声音,“咻咻咻”,像电影里的枪战片。
黑衣男子扶着潘心悦刚走没几步,忽听到这样强烈的火力,不免回头看个究竟,只见高天桥附近已经火束一片,地上的泥土被远程射击的子弹炸得飞了起来,高天桥抱着头站在那里上窜下跳,左躲右闪,吓得十分狼狈,潘心悦终于沉不住气,对着高天桥喊:“天桥,你趴下来,趴在地上。”
潘心悦一出声,火力立即改变了方向,直接向她这边射了过来,好几次差点扫到她的耳朵,好在宁维诚还没离开,立即反扑过去,将她扑倒在地,抱着她打了个滚才躲避开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高天桥的肩窝处已经中了一枪,枪眼里正汩汩的冒出血来,她看得有些呆了,高天桥低头看了眼肩窝的枪眼,用手捂着伤口,嘴里仍旧喊着:“心悦,你不要怕,我来掩护你离开,不要怕。”
他一边说一边朝火力正旺盛的这个地方走来,潘心悦吓了一跳,急忙大声叫道:“天桥,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这里危险。”
他却并不听,慢慢的步履不稳的走过来,在走过来的途中,又中了几枪,他的衣服已经浸满了鲜红的血迹,走得近了,她借着半明半暗火光,只觉得那颜色触目惊心,胃里突然泛酸想吐。
高天桥还在喃喃自语道:“心悦,别怕,我来救你,我来救你。”
她看见他苍白而瘦削的脸上竟是挂着笑容,她心头大震,又有一枪打中他的膝盖,他疼得面容扭曲,半腿跪在地上,然后又咬牙拭图爬起来,可毕竟失血过多,气虚不足,他撑着地面坚持了很久,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嘴角却仍旧不减笑容,重复着说:“心悦,别怕,我来掩护你。”
她忽然落下泪来,眼前这个相处了几年的男人,她忽然有些不懂得他,他明明前一分钟还让她那样难受到要死,这一分钟却不顾性命的来救她,他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这样强大的火力,不是以卵击石又是什么?
她心里有丝抽痛,看着他那样视死如归的样子,忽然明白,这是他求死的表现,他是一心求死啊!活得该有多难才要这样一心求死?
高天桥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身后又中一枪,他这时身体虚弱,已经支撑不住这样的火力,双腿跪在地上,潘心悦再也看不下去,从地上爬起来,一路爬到他面前,看到他身上一身的血,新鲜而刺鼻的血腥味直钻入她的鼻孔,她忽然觉得心口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她捂着嘴呕了几下,拼命的抑制心口的那股难受,忙用手堵着他身上不断涌出来的鲜血,哭着说:“天桥,你怎么这样傻啊?”
高天桥嘴角抽出一丝笑,说:“心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受的,对不……。”他咳嗽起来,阻断了他的话。
这时宁维诚手枪里的子弹已经完了,他转过头来对潘心悦说:“要赶快到车上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潘心悦有点六神无主,高天桥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弃他不顾?
高天桥笑着说:“心悦,听宁大哥的话,到车上去,那里才安全。”
潘心悦点了点头,努力克制心里喷薄而出的难受,扶起满身鲜血的高天桥往车子那边挪,刚挪没几步,宁维诚的手臂将她一拦,只听到宁维诚吸了一口冷气,潘心悦慌忙回过头来,说:“维诚,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宁维诚摇了摇头,说:“没事,我掩护你们,你们快过去。”
潘心悦扶着高天桥艰难的往车边上挪,宁维诚则跟在身后做掩护,眼看着就要到车边上的,子弹的设射度却越来越密集,高天桥忽然站在那里不动了,潘心悦问:“怎么了,走啊,还有几步就到了。”
他并不答话,咬着牙攒着一口力气,忽然将潘心悦抱在怀里,又一把将身后的宁维诚推到潘心悦前面,他的身躯挡在最后,说:“反正我活不过今天,我掩护你们,快走。”
子弹“突突突”的射击在他身后,他却仅凭着最后的力气,大吼一声,用力的一股作气的将他们两人推到车边上,打开车门,将他们推进车里,他的双手撑在车身上,气喘吁吁的对着车里面的潘心悦微笑,嘴里说着什么,潘心悦的脸贴在茶色玻璃上,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
高天桥头上脸上衣服上全是血,而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