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省起了,现在,正是寒冬时分,百花凋零。而养蜂不易,养蜂人自然极是爱蜂的,冬天里,宁愿用白糖熬水来养活蜜蜂,都不会让蜜蜂出来,所以,又冰天雪地,只有雪花的荒凉花园里,哪来的半只蜜蜂的影子呢?
看到薛勇强似乎想发怒了。三姨娘连忙一转眼珠,不由地说道:“这隔壁的西花园里,不是种的梅花么?兴许这梅花林里有蜜蜂呢,此时,采完了蜜,就不见了?”
听了三姨娘的话,段青茗再也忍俊不禁了。她靠在薛凝兰的身上,开始笑成一团,直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而薛凝兰,则沉着脸站在那里,任由段青茗笑得花枝乱颤,她只是一言不发!
有这样的爹爹,这样的姨娘,真的是太丢人了!
冰雪梅花,花在冰雪之中绽放,而冰雪,向来是苦寒之季,莫说是蜜蜂,即便是其他蜂类,都早就蜇伏起来了,今天的天气,更是北风吹拂,阴风阵阵,这天气,分明有冰雪降临,如此冷的天气,又哪里来的蜜蜂呢?
而三姨娘却觉得自己说得非常的有理,她得意十分地仰起脸来,望着薛勇强,邀功似地说道:“老爷,婢妾猜得对不对啊!”
薛勇强的脸黑得几乎变成了锅底,他也是第一次的,感觉到身边的这个女人,原来是如此之蠢,简直就是不可救药!
三姨娘看到薛勇强不答,生怕因此迁怒孙雨,连忙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老爷……”
薛勇强终于甩了甩手,微微咳嗽了一下,低声说道:“好了,别闹了,这里有外人在场!”
聂夫人再一次冷笑起来:“今日薛府一行,妾身是真真受教了,他日,妾身回府之后,一定会知会众人,说京城之中,唯独薛府,向有蜜蜂在冬天飞舞,而且,还专门采寒梅之蜜!”
说完,聂夫人又再转首,望向了薛勇强,淡淡地,却又冰冷十分地说道:“既然这厮说了,是他为救小竞而撕烂小竞的衣服,那么,还请他找出证据出来,若然今日薛府没有给我聂府一个公道的话,妾身不才,愿意上求兄长,以正我幼女之名!”
这下,薛勇强的心里,顿时沉了一下!
这一次,聂夫人说得明白,已经不再是奴婢之祸,而是聂府嫡女的名声了,而聂夫人的娘家大哥,又是个极其护短之人,若知道聂采月在薛府里受了委屈的话,怕他真的要兴师问罪来了!
这聂府兴师问罪,薛勇强倒是不怎么怕,他更怕的是,聂夫人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又或者说,会引起老爷子的注意!
人常说,天,地,君,亲,师。是为人之所信,可是,这薛勇强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就只怕人君,下,就只怕自己的老子,也就是薛府的薛老爷子!
看到一行人沉默下来,三姨娘眼睛又是转了一通,忽然朝孙雨问道:“雨儿,你刚刚说,是海棠让你来等她的?”
孙雨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薛凝兰身后的海棠,用力点了点头,答道:“回表姑的话,是的……”
孙雨想了想,又补充道:“侄儿去找海棠的时候,她正在被二小姐虐打,浑身是伤不说,而且,还说小姐苛待于她,说是想和侄儿好好说会话呢,侄儿觉得,原本就是要成亲的人了,说会话,也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海棠浑身是伤,受了无数的委屈?”
听了孙雨的话,薛勇强的脸色又变了,他狠狠地望向了薛凝兰:“兰儿,你虐打你的丫头?”
薛凝兰满头雾水地说道:“回爹爹的话,女儿没有啊!”
谁说她虐打丫头了?要知道,薛凝兰口硬心软,对这些一起长大的女孩儿,非常的体贴,莫说是虐打了,即便是痛骂,都是少之又少的啊,整个薛府里的人都知道,二小姐院子里的丫头,可是最幸福的啊,怎么会被人动不动打骂呢?
孙雨一听薛凝兰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愤愤不平地说道:“哼,你还敢否认,你敢叫海棠来问一下么?”
薛凝兰一听,立时怒了起来。她伸指一指孙雨,怒声说道:“你敢污蔑本小姐的名声?”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伤了聂采月
薛凝兰心里的那个气啊,直觉得瞬间就冲上了脑门。直气得她浑身颤抖,脸颊绯红。满园的冰雪,映着她几乎就要着火的眼神,竟然令人猎猎不敢仰视!
太过分了,简直是太过分了。
这孙雨,算是个什么东西啊?他只不过是一个姨娘的表亲,说得近了,是来吃折食的,可说得远了,在这薛府之中里,连个体面下人的位置都算不上。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奴才,他竟然敢口出狂言,还敢污蔑府里嫡出的小姐,但凡有心的人,都会觉得气愤,或者是不平,可是,唯有薛勇强,听了孙雨的话,反倒怀疑薛凝兰的为人,不得不说,薛勇强的行为,实在太令人失望了吧!
在场的人,眸子里都流露出说不出的叹息意味——有亲爹如此,实在是薛凝兰的不幸,实在是薛府的不幸啊。
薛凝兰小脸气得通红。她眼神灼灼地望着薛勇强,还未说话,眼泪已经滚滚落下——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亲爹么?为什么,她感觉到的,只是他的凉薄和无情,半点都感觉不到他的慈爱和宽厚呢?
触到薛凝兰羞愤的眼神,薛勇强只是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再一次略显责备地说道:“兰儿,丫头也是父母生的,你怎能如此过分呢……这件事,爹爹帮不了你了。”
薛凝兰顿时气结,眼圈红了又红,泪水始终在眼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一侧的段青茗见状,微微地叹了口气,连忙伸手拉了薛凝兰一把,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边,孙雨有了薛勇强的支持,腰杆儿挺得更加直了。他不屑地望了薛凝兰一眼,微微的撇了撇嘴,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我说二小姐啊,我可是记得,在你院门口的时候,听得你把那茶杯摔得山响的呢……这你自己做下的事情,怎么到现在却不敢承认了……你不承认也是不要紧的,海棠一定会讲出真相出来的!”
是的,海棠说了,今生主认定他了。所以,孙雨笃信海棠一定会站在他的这一边的。因为,只有他,才是那个可以救海棠出火坑的救世主啊!
想到这里,孙雨的胸膛又再挺了一挺。他飞快地递了个眼色给三姨娘!
三姨娘看到孙雨胸有成竹的眼神,也冷冷地甩了甩帕子,在一旁起哄道:“是啊,就是啊,不知道二小姐这着的是哪门急啊,其实,这事再简单不过了,只要等海棠一开口,真相不就大白了么?”
薛夫人脸色一片惨白,她望着薛勇强,再看看薛凝兰,只觉得心里的悲愤堵得她几乎窒息——自己当年真的是瞎了狗眼啊,才嫁给了这个男人,且不管以后如何,就是现在,他的眼里,就已经没有自己了呀!
海棠是薛夫人一手挑选出来的,她并不担心海棠会诬陷薛凝兰,她伤心的是,这个男人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态度……
海棠的名字,被数次提了起来,她也成功地成了众矢之的。海棠也不等薛凝兰呼唤,就款款上前,她在薛凝兰的身后站定,不卑不亢地朝薛勇强福了一福,然后,朗声说道:“回老爷的话,这位孙公子可能记错了罢,虽然老爷和小姐作主,将奴婢许给了他。可是,奴婢从来没有私下里见到过他,更没有约过他什么……”
海棠容色俏丽,一脸的冰雪傲气,她望着薛勇强,微微一笑:“奴婢不知道这位孙公子是有心诽谤小姐,抑或是受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暗中指使,借了海棠的名字来污蔑小姐,可是,小姐是天底下最仁慈的主儿,对我们这些下人们,莫说是打骂了,即便是疾言厉色,也是没有的啊!”
听了海棠的话,薛勇强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难看极了。他愤怒地看了海棠一眼,狠狠地甩了甩手。
海棠被薛勇强的举动一吓,她连忙朝后缩了一下,身后,有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握紧海棠的手,使劲握了一下。海棠回头,正看到薛凝兰和段青茗温柔的眼神。她轻轻地吁了口气,低声说道:“谢谢小姐!”
这边,三姨娘和孙雨万万没有想到,海棠竟然会否认一切。
孙雨心里一急,正看到了薛凝兰握紧海棠的手,以及她看向海棠的眼神,孙雨的脑袋里,灵光一闪,他连忙伸手一指海棠,大声地说道:“姑父,你想想啊,海棠可是二小姐的丫头,若是她虐打海棠的话,海棠哪里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呢?伤,海棠的身上,有伤的啊。我亲眼看到的!”
说完,他竟然不顾一切地冲到段青茗、薛凝兰,以及聂采月的身边,一把推开薛凝兰,用力拽过海棠,使劲地朝着薛勇强拽来。
只听身后一声惊呼,聂采月被孙雨粗鲁的动作带倒了,她的头,正好磕在一侧的椅背上,痛得她眼泪立时就出来了!
聂夫人一看,连忙扶过聂采月:“月儿,月儿,你别吓为娘啊,你怎么样了?”
聂采月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她虚弱地倒在聂夫人的怀里,凄惨地唤道:“娘,痛,痛!”
聂夫人伸手抚过聂采月的伤口,再缩回手时,指尖一片殷红。
饶是见多识广的聂夫人,看到自己的指尖沾染了女儿的鲜血,也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顿在那里,顿时说不出话来!
一侧的薛凝兰连忙低头唤道:“采月,采月!”
然而,聂采月甚至来不及说什么,只来得及看了薛凝兰一眼,便掉头晕了过去。
段青茗也走上前来,望着聂采月开始流血的伤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帮助薛凝兰的事情,是她提出来的,可现在,不但聂采月的丫头遭了罪。就连无辜的聂采月,也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这让段青茗的心里,一时受不了了!
段青茗和薛凝兰对望了一眼,彼此眼神惨淡——若聂采月有事,她们两人,怕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再看薛勇强和三姨娘这边,似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海棠的身上。
孙雨拉着跌跌撞撞的海棠来到薛勇强的身边将她的衣袖向上一捋。满以为会露出自己想要的伤痕。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海棠的手臂白皙如玉,哪里有半点的伤口呢?
孙雨望着海棠的手臂,一时张口结舌起来:“海,棠……你身上的伤口呢?”
海棠气愤地说道:“哪来的什么伤口啊,从小到大,小姐待海棠犹如姐妹一般,什么虐打啊,什么伤口啊,孙公子你是不是看错了?”
孙雨呆呆地望着海棠,似乎不相信那个片刻之前,还对自己温柔如水的女子,会翻脸无情,待他惊醒过来之后,忽然疯了一般地去扯海棠的衣服:“不,我不信,明明有伤口的,明明有伤口的……”
海棠连忙用力护住自己的衣襟,这边,转过头来,大声唤道:“小姐,小姐救命!”
薛凝兰忽然醒悟过来,她上前两步,伸出手腕,用尽全力,朝着孙雨的脸上挥去。只听半空之中,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满面怒气的薛凝兰已经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孙雨的脸上。
冰雪容颜,倒映着薛凝兰的一脸怒容,那样冰雪琉璃,又令人紧张得不敢透气的冷言厉色,竟然令在场的人的呼吸都滞了一滞。
流风过,带来薛凝兰冰雪一般的声音:“你,放肆!”
孙雨被薛凝兰的这一巴掌,彻底地打懵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誓不罢休
孙雨连着转了两个圈,才勉强稳住身形,人也差点儿跌倒在地,此时,他捂住自己迅速肿胀起来的脸,一手指着海棠,仿佛是傻了一般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明明有伤口的。”
是啊,事情怎么会这样?明明,海棠的手臂上,是有许多伤口的啊!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孙雨明明看到,海棠的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的,可现在,为什么连一条都看不到了呢?
不对,不对。
这伤口,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可是,那些伤口,明明就是他亲眼所见的啊,怎么会在一日之内,就彻底消失了呢?
海棠战战兢兢地站在薛凝兰的身后,连话都不敢说上一句了——这个孙雨,何其疯狂,疯狂得,当着众人的面,都敢动手了?抑或是说,他刚刚调戏了聂采月的丫头,又想着拿自己开刀了?
可无论如何都好,海棠都不怕,因为,她今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这个孙雨,玉石俱焚的了!
三姨娘一看孙雨挨打,也有些怔了!
三姨娘对待孙雨,并没有多么的亲厚。可是,孙雨现在摆明了是她三姨娘的人,这打了孙雨的脸,也就等等于间接地打了她三姨娘的脸——这三姨娘的脸,可不是好打的,搞不好,可是要折了手腕的啊!
看到孙雨痛得大呼小叫,三姨娘连忙凑了上来,用指尖碰了碰孙雨的脸,立时紧张得大叫起来:“哟,这二小姐方才可说的好呢,还说什么不会苛待下人,单看看这一巴掌的力道,就知道是长练的人嘛!”
听了三姨娘的话,薛凝兰脸色一白,顿时说不出话来。她有些紧张地跨前一步,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什么。可是,一侧的段青茗却用力将将薛凝兰一拉,将薛凝兰拉在了自己的身后,段青茗望着一姨娘涂厚厚脂粉的脸,忽然冷笑起来:“若刚刚被调戏的丫头是三小姐的大丫头,坏的是三小姐的名声,三姨娘不知道又做何想呢?”
三姨娘听了段青茗的话,立时被堵了个张口结舌。可是,她是领教过段青茗厉害的人,只是微微冷笑,转过了眼神,矛头,仍然是对准了薛凝兰,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二小姐好大的规矩啊,这雨儿就要和海棠成亲了,小夫妻之间拉拉扯扯的,算什么嘛,偏偏要二小姐来主持公道?”
薛凝兰此时,早已经回过神来,她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冷冷地望着三姨娘,轻轻地甩了甩发麻的手,淡淡地说道:“这人的脸皮,还真的是厚啊,打得我的手都麻了,还一点事没有!”
三姨娘听了薛凝兰的话,脸色又是一变。
薛凝兰根本不容三姨娘说话,又再冷笑道:“刚刚那一巴掌,是替海棠打的。海棠是我的丫头,代表的是我的脸,他撕海棠的衣服,就等于在撕我的衣服。这一巴掌,还真的是轻了。”
三姨娘脸色又是一变,却不敢接薛凝兰的话。
薛凝兰是嫡出的薛家小姐,孙雨扒了她大丫头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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