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丁柔牌位前的穿月弓,正在幽暗的烛光下,散发着幽幽古色的光芒,炎凌宇看着,却忽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看到炎凌宇沉默,段青茗便轻轻地笑了笑,将手里的穿月弓又递前了几分,然后,放到炎凌宇的手中,神态认真地说道:“那,我现在将他还给你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炎凌宇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穿月弓,忽然没有办法出声。
然而,段青茗已经飞快地转开身去:“好了,东西你也拿了,以后,无论你们发生了什么事,都和我无关了,现在,你请问吧!”
听着段青茗云淡风轻的声音,炎凌宇苦笑了一下!
以后再发生什么事,真的都和她无关了么?
可是,这件事,犹如迷局,她已经身在其中,哪里说是想,就可以脱离关系的呢?
可是,总有办法的是不是?现在,炎凌宇就是想着,要怎样让她,永远地和这件事情,撇清关系!
段青茗走了几步,身后寂然无声。
她有些奇怪地顿住脚步,望着炎凌宇:“你怎么还不走呢?”
是啊,东西已经拿到了,事情也已经告一段落了,可这炎凌宇,怎么还站着,没有离开呢?
这片刻的功夫,段青茗已经赶了炎凌宇两次,可是,在炎凌宇的心里,却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他手持那把穿月弓,站在幽香古色的灵堂里,望着那三柱袅袅而起的青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段青茗一手推着门,微微地挑了挑眉:“怎么,你是不是打算帮我母亲上几柱香才离开呢?”
炎凌宇的脸,蓦地红了一下。
然而,只一下,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的眸色,流光四溢的眼眸,幻出仿佛是七彩的霓光。他站在那里,望着段青茗笑:“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说完,炎凌宇还真入下手里的穿月弓,然后,端端正正地朝丁柔的牌位前上了两柱香,又作了两个揖,神态认真地祝祷了几句什么,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段青茗甚少年到炎凌宇如此认真的神情,一时也觉得莞尔,她不由扬眉一笑:“在和我母亲说什么呢?没有说我的坏话吧?”
炎凌宇淡淡地抬了抬眼皮,看到段青茗倚门而立,眼神一亮,淡淡地说道:“你猜!”
段青茗微微愣了一下!
他真和母亲说什么了?
抬起眸子,香火轻绕,段青茗望着那在烟火之后,若隐若现的丁柔的牌位,忽地淡淡一笑,一向清亮而倔强的眼神也黯了下来。她轻轻地说道:“好了,走吧!”
段青茗的声音,犹如叹息。
炎凌宇抿紧了唇,却没有说话,两个人一先一后地走出丁柔的灵堂。往前走了一段路,炎凌宇忽然觉得,这方向不对,这路,不是回段青茗的屋里的路。他蓦地停住脚步,道:“你带我去哪里?”
段青茗抿了抿唇:“当然是送你出去啊!”
竟是送他出去么?怪不得,还要绕到灵堂的这一边呢!炎凌宇握着穿月弓的手,微微地紧了一下:“那好,我先告辞了。”
说完,越过段青茗,快步走了出去!
段青茗还站在原地。
寒冷的风,吹起她的衣袂,也拂在她的脸上,犹如冰雪的尖芒一样,生疼,生疼的。
炎凌宇的脚步很快,只不过转眼间,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段青茗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挺处直直的背,以及他随风飘荡的黑发,有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气质,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有一种永远都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过了很久,段青茗这才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然而,才走了两步,只看到月葭的身影,正快步地朝着这边而来,她乍一看到段青茗,连忙躬了躬身,小声说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张姨娘出事了!”
张姨娘出事了?
段青茗只觉得手抖了一下,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月葭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听说,乱吃了东西,肚子痛得厉害,现在,正传太医来呢!”
段青茗沉吟了一下,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说完,随着月葭的脚步,匆匆忙忙地朝张姨娘的院子里走去!
早在几日之前,段青茗已经提醒过张姨娘,要提防着所有进院的食品、用具之类。可现在呢?难道说,无论怎么防来防去,却还是没有防到么?
可现在呢?又是什么情况?是孩子出了问题,还是张姨娘吃错了东西呢?
当段青茗赶到张姨娘的院子里的时候,刘蓉已经在那里了。
乍一看到段青茗过来。刘蓉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怎么,这事惊动了大小姐了么?只不过,这可是姨娘们之间的事情啊,有些事,这未出阁的女孩儿,怎么方便出面呢?我劝大小姐还是暂时回避一下吧,以免老爷回来了,又说我们这些做妾室的,不懂规矩了!”
段青茗不理刘蓉,只快步走到坐在桌子另一侧的张姨娘身边,淡淡地问道:“姨娘,发生什么事了?”
张姨娘的头发有些乱,眼神也有些慌。再看她的眼睛红肿,分明是哭过了的。看到段青茗前来,她连忙站起身来,却被段青茗连忙扶住了:“姨娘,你是有身子的人,不用多礼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此时听见段青茗问,张姨娘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皮,哑声说道:“婢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傍晚的时候,因为觉得腹中饥饿,因为没有到晚饭的时候,所以,就用了些点心,可没多久,就觉得腹痛起来。婢妾心里害怕,一时之间心里着急不过,又没了主章,这才令人去唤大小姐前来的……”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交锋
段青茗一听,立时心里一紧,象是被人卡到了喉咙一样,几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可她的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放缓声音,淡淡地问道:“那么,现在姨娘感觉怎样?”
用了些点心就肚子痛?这件事,也太可疑了吧?而且,这刘蓉,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段青茗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了。若说张姨娘的肚子痛,和刘蓉没有关系的话,段青茗也不是不信,可是,若是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么,刘蓉可真的逃不了干系的了。
张姨娘转过头,似是悄悄地看了刘蓉一眼,然后,站在段青茗的身后,象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低声地、讷讷地说道:“现在……又不痛了!”
段青茗听了,微微地挑了挑眉,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姨娘真觉得自己没事了么?”
张姨娘没事,自然是好的,可是,段青茗总得确定了才行。
张姨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劳大小姐关心了,婢妾真的没事了!”
段青茗似乎轻轻地松了口气,答道:“好吧,虽然没事了,可是,还得等太医诊一下脉,看看是否真的无恙的!”
听了段青茗的话,一侧的刘蓉却蓦地嗤笑起来:“不过是一时的腹中不适而已,怎么还如此的劳师兴众呢……这没生过孩子的人,就是娇贵啊!”
张姨娘听了刘蓉的话,脸色一白,却低下头去,拽着手里的帕子,再说不出话来。
段青茗蹙了蹙眉,她转过身来,望着刘蓉,淡声说道:“事关我段家子嗣,也就是我的弟妹的事情,莫说是我,即便爹爹在这里,也一定要凡事定要慎重再慎重。又或者说,在姨娘的心里,此等子嗣大事,都不过小事耳?”
刘蓉脸色一黑,顿时无话反驳。
说话间,郑太医来了,他先细心地帮张姨娘诊治过脉象,又仔细地问了张姨娘的饮食之后,这才静静地说道:“无碍,因为天气寒冷,又食了些生冷东西的缘故,所以才引起的腹痛,并没有波及到腹中胎儿!”
听了郑太医的话,张姨娘欣喜极了。她连忙向太医道谢。段青茗则吩咐月葭带太医去拿诊金,然后,再开些保胎的药来给张姨娘服用!
她站起身来,淡淡地望了一眼张姨娘,话里有话地说道:“既然妹妹无事,我就先走了,免得待会儿,老爷回来了,又惹得他大惊小怪的。”
张姨娘低声说道:“姐姐慢走,劳挂心了!”
刘蓉有些轻慢地哼了一声,忽然,转身离去了。她在经过段青茗的身边的时候,段青茗微微地蹙了一下鼻——虽然,刘蓉的身上,被浓浓的脂粉味儿遮盖着,可是,段青茗还是在她的身上闻到了一阵难闻带下病的气味。
段青茗微微地敛了敛眸子,眼神微微地闪了闪,看来,刘蓉的带下病,似乎更严重了一些了。
看到张姨娘无事,段青茗安慰了几句,也就离开了。在离开院子的时候,她忽然朝身后的月葭说道:“刘姨娘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月葭听了,有些疑惑地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啊,方才,小韦去找秋宁姐的时候,秋宁姐就让奴婢马上就去告诉小姐了,至于刘姨娘什么时候来的,奴婢没有留意。”
段青茗淡淡地“哦”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下去。
段青茗不出声,月葭也不敢说话,只好跟在她的身后,一直沉默着,直到回到院子里。
段青茗似乎还有些什么事想不通。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忽然想起什么,唤了秋宁过来,交待了些什么事,然后,才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段青茗就出现在了致绣坊里。她的身上,自然是带着那一幅被污染了的。
段青茗才刚刚坐下喝一杯茶,致绣坊的门口,就传来一个嚣张的女子的声音:“怎么样?我要的说法,有了没有?你们的主子,今天来了没有?我告诉你们,若是这绣品的事,你们不给我一个令我满意的答复的话,从今天起,你们这间绣坊,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尖利,拔高。虽然清脆好听,可是,因为她话里的嚣张和恶毒,霎时之间,令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阴毒感觉。
丁掌柜的听了,只觉得身体一颤。连忙朝段青茗说道:“小姐,那位姑娘来了!”
段青茗微微地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地开了口:“好吧,我们出去看看去。”
段青茗倒真的想看看,这个锦绣公主,究竟想玩什么花招儿,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呢?
由丁掌柜带着,段青茗淡淡地朝着门口走去。才一掀开隔着内室的帘子,段青茗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正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口处,那个女子,一手伸出,直指着伙计,正在叫嚣着,一脸的骄横!
那是一个极年轻的女子,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袭大红丝裙绣满金色的凤凰。大红的衣衫下,披着一件洁白的大氅。此时,她站在屋门口处,背对着门口,略显阴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出她面似芙蓉,眉如柳。一双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那女子,不是昨日才见过的锦绣公主,又是哪一个呢?
段青茗微微笑了一下,朝着锦绣公主迎了上去:“臣女段青茗,见过锦绣公主!”
段青茗想过了,今日,这锦绣公主气势汹汹而来,若不见到主人,定然不会罢休。又因为她身份特殊,所以,此事若是由旁人出面,唯恐不是她的对手,到时,很可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再者,段青茗开门做生意,既不拐不骗,又不怕外人知道,锦绣公主对她有成见,她是知道的,可是,这锦绣公主,所针对的,只是这绣品,而非她的本人。而且,这事非常的奇特,若是段青茗处理得好的话,还能为致绣坊传一个好的名声。而她,深谙刺绣一道,所以,并不怕锦绣公主的刻意为难。
所以,段青茗决定了,这一次,由她亲自出面。
锦绣公主似乎没有料到,这家店的店主,居然就是段青茗。她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讷讷地说道:“段青茗,这家店,居然是你家的?”
段青茗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这家致绣坊是臣女的娘的嫁妆,所以,亦算是臣女之物!”
锦绣公主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下,然后,她又围着段青茗走了一圈,忽然出声说道:“怪不得这店里会出刺品啊,原来是段青茗从中作梗啊!”
此时,随着锦绣公主的声音,绣坊之外,已经站了不少的观众,大家都用几乎是隐秘的眼神,望着屋子里那个雍容华贵,气势嚣张的锦绣公主,还有淡宜人,不卑不亢的段青茗,都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段青茗淡淡一笑:“臣女在昨日之前,并不知道这绣品原是被公主您买下!”
锦绣公主微微昂起了头,气哼哼地说道:“哼,说不得,你就是因为知道是我要买来送给刘渊的,所以,故意做了手脚!”
段青茗微微一笑:“请问公主会穿着破烂的衣服出门吗?”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辩驳
锦绣公主听了,立时一愣:“我当然不会!”
段青茗又是淡淡一笑,仍然真诚而不失得体地说道:“我致绣坊可是二十多年的老招牌,难道公主觉得,我会曾了一副绣品而砸我店铺的招牌吗?”
听了段青茗的话,锦绣公主顿时哑然。
是的,任何一个做生意的人,都不会自砸招牌,单单为了报复一个人,或者是为了一担生意,而丢失自己赖以生存的名誉的。
不单段青茗不会,而且,所有做生意的人,都绝对不会。
锦绣公主原本只是想找这间致绣坊的主子出口气的,可当她发现段青茗原本就是店主的时候,她原先的想法,彻底改变了。现有锦绣公主,只想让段青茗身败名裂,只想让段青茗生不如死。
锦绣公主转了转眼珠,忽地朝段青茗说道:“段青茗,是你自己做生意,砸了自己的招牌,现在,这副绣图,你要怎么说?”
段青茗听了,微微一笑,她走到锦绣公主的面前,轻轻一笑:“公主说的,可是那副临渊鱼图么?我刚好带来了,正好,也可以给公主一个交待。”
锦绣公主一听,立时大声说道:“哼哼,是你家的绣活儿做得不好,以次充好,现在,怎么赖到我的身上来了?”
段青茗望着锦绣公主,微微一笑:“请问公主,那个绣娘可是你亲自挑的么?”
锦绣公主点了点头:“自然是我亲自挑的。可惜我没想到的是,你家的绣娘,会是如此的差劲儿,不但绣出来的活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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