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眼地撞到了段青茗的板子上了,你说说,这段青茗不打她,还要打谁呢?
段玉兰一半的脸被手捂着,可仍然看得出来,已经红了一半。而她的另外一半脸,则一阵青,一阵白。
她眼里,痛得直冒金光,可是,她脚一跺,小脸一扬,愤怒无比地说道:“段青茗,你敢打我,就不怕断了你的手腕……”
段青茗淡淡地看了白痴一般的段玉兰,冷道:“知道错到哪里没有?”
段玉兰一下子叫嚣起来:“好你个段青茗,我不就是教训了一下你的丫头,你就敢打我……我要告诉我娘,我要告诉爹爹去……”
段青茗望着白痴一般的段玉兰,微微地摇了摇头,看那眼神,赤果果的,就是一副无可救药的可怜眼神。
她不理段玉兰,只是迈步,走到门口,用力将门推开。然后,她伸指,朝着外面一指,望着段玉兰,冷笑道:“段玉兰,莫说我没有教你……现在,这门打开了,你去告状啊,无论是和爹爹也好,抑或是和你的姨娘也好,你现在就去,若不去的话,你就不是我段府的女儿……”
段青茗的眼神,咄咄逼人,段青茗的语气,更是寒气四起。那感觉,就仿佛是冬天的冰雪,越季的末梢,明明,天地之间,温暖无比。可你偏偏从她的话里,听到比冬天更加冷酷的寒冷。
此时,正是数九寒天,滴水成冰。
原本温暖的屋子,被此时进门的寒气,陡地抽空。寒风,透过敞开的门,阵阵袭来。吹到段玉兰的身上,有一种想要浑身打颤的感觉。而段青茗身着一件单薄的棉衣,就站在寒风四起的门口,虽然,她的脸色,已经被冻得苍白无比。虽然,她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可是,她却挺直着脊背,浑身上下,都浮现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那是段玉兰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达到的气势。虽然无以言喻,可偏偏令人心折,无法直视。
段玉兰的眸光,陡地瑟缩了一下。原本,她是真的想不顾一切地跑去她的姨娘,向段正告状的。她的目的,就是要段青茗将这一巴掌,数以百计地还回来。可是现在,当她看到段青茗寒气森森的、,又微微地带些讥诮的眼神时,原本坚定无比的念头,却意外地,开始退缩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若真去告状的话,难道说,就真的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么?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段青茗的自己人
段青茗一手挡着门口,抬眼回眸,望着段玉兰,一双大大的眸子里,满是鄙夷——还告诉这个,告诉那个,怕这种捂都捂不住的丑事,多一个人知道,她段玉兰的名声,就多一分的败坏吧?
可笑的是,段玉兰错了,被打了,可仍然没有学乖,现在,竟然叫嚣着要去告状,她这可是真的要搞得人尽皆知么?
不得不说,这蠢的人,段青茗看得多了,可是,犹如段玉兰如此蠢的人,段青茗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段玉兰被打了一巴掌,自然心中气愤。一霎那的念头,就是她要告诉爹爹,她要告诉姨娘,她要告诉所有能帮她撑腰说话的人……她只不过是打了段青茗的丫头,可是,段青茗却打了她一巴掌……
看段玉兰站在原地,没有出声,段青茗再次冷笑起来:“段玉兰,你不是想去告状么?怎么,门开了,你又不去了……我真以为,你会跑去告状,会跑去告诉你的姨娘,去告诉爹爹,甚至告诉这全天下的人,就告诉他们,说你一大早来到我的院子里,不是横挑鼻子,就是竖挑眼。一时之间,不是想打这个,就是想教训那个……末了,还把差点把月葭打成了重伤……”
段玉兰的眸子里,浮出不屑的光芒——她打晕了月葭怎样?就是打死了月葭,又能怎样?
这奴才,奴才,天生就是来侍候主子的,即便真被打死了,可是,又会有谁,会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主持正义?到头来,还不是少少地赔些银两,然后,找个地方埋了了事?
段青茗冷笑起来。
她一眼就看穿了段玉兰心中的鄙夷,更一眼看穿了段玉兰所有的想法——呵呵,是啊,丫头本是下人,只要赔些银子,事情就可以了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要替她主持正义呢?
可是,段玉兰,你有多么蠢你知道么?人际关系,你知道么?有些人教训不得,有些丫头,打杀不得,你知道么……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胡作非为,夜郎自大。段玉兰,有你这样的妹妹,她段青茗真的觉得,丢脸极了。
因为,你段玉兰,丢的不单单是段府的脸,更是你自己的脸……
段青茗冷笑着,声音也缓慢下来:“段玉兰,我知道,你觉得,丫头的命都不值钱,打死一个,赔些银两也就是了。可是,你可知道,这丫头也是命,也是爹娘生的……要说这月葭,可不是我段府的家生子,而是有契约在身的。只要契约一满,她就可以脱籍回去,好好嫁人的。你可知道,在这段府里,但凡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的父母一定不会罢休,说到小,闹得你家门不宁,说得重了,一纸状纸到顺天府,将我段府告下,到时,全天下都会知道,我段府的主子虐待丫头致死,到时,这毁的,不单单是你的名声,还有我段府的名声,爹爹的名声,你可知道……”
一番话,说得段玉兰脸色惨白。
说实话,段玉兰倒并不是怕什么毁了段正的名声,毁了段府的名声,她怕的是,爹爹会因为此事而饶她。她怕的是,若她走出段府的话,会被人看不起……至于其他的,一切皆是浮云。
看到段玉兰仍然一脸的不以为然的模样儿,段青茗更加气愤起来,她的手,将门一松。只听“啪”的一声,风门重新关闭,屋子里的光,再一次显然幽暗起来。
段青茗缓缓走上前去,冷冷地,冷冷地问道:“段玉兰,你别觉得,我的话是在危言耸听。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的话,爹爹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段正饶不了段玉兰,那意思就是说,就不是跪一晚上祠堂,禁足一段时间那么简单的了,那一定是段玉兰都想不到的惩罚……
这一次,段玉兰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不,她不要段正教训她,她不要丢段府的脸……
说实话,段玉兰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很显然的,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打了丫头,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身后事。
段玉兰就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一被段青茗切中要害,她刚才的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终于都消失了。
看到段玉兰软了下来,段青茗又踱前两步。而段玉兰以为,段青茗又想再来打自己而退缩的时候,段青茗却擦着段玉兰的身体而过。停留在原地的段玉兰,只感觉到一缕轻风绕身而过,耳边,传来段青茗无比嘲讽的声音:“段玉兰,我说了这么多,没一句话说不让你告状吧?可是,你为什么反倒不去了呢……现在,就是现在,你去啊,怎么不去呢……你去,去告诉爹爹,就说你一个段府的小姐,要教训长姐屋里的丫头什么,不但无理,更是亲自动手……段玉兰,难道你的姨娘没有教过你么……还是你的身边没有跟人呢?一个正经的小姐,什么事儿不干,却只跟一个丫头一般见识,还动手动脚,有辱斯……段玉兰,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的话,你我同为段府女儿,你段玉兰不嫌害臊,我段青茗还嫌丢人呢……”
段青茗一脸的嫌恶表情,看那样子,和不小心吃了一只苍蝇,没有丝毫的分别。
段玉兰还僵在原处。她既不动,也不说话。苍白僵硬的表情,和她剧烈地一起一伏的胸膛,表现出了她的气愤,以及懦弱的敢怒不敢言。
段青茗已经缓缓地回到了原先的椅子上,坐下。
因为方才的剧烈情绪起伏,段青茗的心仍然跳得激烈。她不看僵在屋子中央的段玉兰,只是看着自己盏里新换的茶,她轻轻地抿了一口,仍然淡淡地说道:“若没别的事,就回你的院子里去吧,这丢人的,也是关上门在自己的院子里丢,难不成,你还想丢到我的院子里来?”
段青茗的话,说得段玉兰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
她望着段青茗虽然苍白,仍然冒着寒气的脸,伸指一指,怒道:“段青茗,你打了我,我会记下的……你记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段青茗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地说道:“随便你。”
段玉兰仿佛一记硬锤,锤到了一团棉花上,此时,她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到了最后,只好狠狠地一跺脚,就摔门而去了。
月葭已经恢复了元气。
虽然,这胸口有些闷,可是,她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月葭走到段青茗的身边,轻轻地说道:“小姐了,为了奴婢而得罪二小姐,真的不值得。”
段青茗放下手里的茶盏,淡淡地说道:“那么,怎么样才值得?看着她为所欲为,而听之任之?……月葭,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了?”
段青茗的话,不算是薄责,可是,月葭听了,却蓦地脸色苍白。
段青茗曾经说过,这院子里的人,就是她的人,她能罚,能打,能骂,可是,别的人,却不行。
当日,所有的人,听了这话,都非常的感动,可那感动,犹如风吹薄冰,瞬间就不见了踪影。许多人会感动,许多人会铭记,可是,却没有人,会相信段青茗说到,就能做到。
现在,就因为段青茗做到了,所以,月葭才会觉得,难过。
段玉兰走了,夏草儿和秋宁,也从内室走了出来。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前生旧事
段玉兰一走,一直跟着她的丫头,也快速地离去了。原本充满了各种奇怪气息的屋子里,也顿时寂静起来。
寂静,却令人感觉心安。
段青茗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静静地望着门外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屋外仍旧没有太阳。仍旧一片冰天雪地的冰寒之气。
看看时辰,已经是快到正午的天气,可就因为天气阴沉的缘故,天地之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所以,若不是放在桌上的沙漏,静静地流着细砂,发出细碎的声音,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看向出现在究竟是上午,还是黄昏。
屋子里的炭炉,还以静静地燃烧着,那样的不息的火焰,将屋子里的气息蒸暖,更将附在门上的冷气,变成了细细密密的水珠,一时,结成了霜,一时,又划作长线,滑落下来。
屋内的小丫头,还在人来人去地忙碌着,井然有序而没有半点的声响。
屋子的门,被时开时关。而那些寒气,更是时进时出。
眼下,一个叫小珠的小丫头,又走了进来。她是来换炭的。段青茗的眼睛,还望着窗外。在看到小珠冻得通红的脸,还有她的身后,那些结了一地的冰雪之时,段青茗不由地,微微地蹙了蹙眉——前几天的几场大雪,已经和先前的雪,冻结成了一起,院子里的雪,照例被扫干净了,结着冰茬子的石板路,滑得厉害,基本上,人只要一走到上面,就会一滑,一滑的。
距离上一场雪,已经三天了。而且,眼下已经到了年关,正是一年冰雪正频,冰封京城的日子,所以,段青茗知道,这天气,还会冷个没完。而且,她有理由相信这不久的一两天内,会再有一场大雪降临。所以,眼下这天气,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事实上,每年的现在,天气都是如此阴沉,阴沉得,就旭被蒙了阴霾的心一般,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段青茗想着,想着,心绪就飘得远了些。
她记得,前世的今年,也就是她十岁那年,冰雪封山,大雪成灾,那些百姓们,更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于是,那些成群的饥民,饿死、冻死在街头、城外。就连收拾尸体的仵作,都根本忙不过来。最后,只好派出官兵,去帮着收拾尸体。
段青茗还记得,当时,负责这件事的,就是三皇子炎凌宇。
当日,他在大过年的冬天里,四处奔走,为百姓送衣送食。并上奏帝王,放粮赈灾。可是,就因为他独断专行,手段酷烈,所以,得罪了不少的人。段青茗在想,是否,就因为前世今年的雪,而导致了炎凌宇的早逝呢?
要知道,身为皇子,原本就身份微妙,再加上炎凌宇竖敌众多,所以,他的死,倒并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最起码,没有出乎那些恨炎凌宇入骨的人的意料之外……
段青茗也还记得,前生的自己,因为极度的自卑的缘故,所以,坐在深闺之中,大门不出,而这些消息,都还是夏草儿告诉自己的。可是,随着下一年的夏草儿的死去,段青茗便彻底地变成了瞎子,聋子。
段青茗望着窗外,努力地回忆着上一世的细节。她依稀地记得,除夕过后,冰雪渐大。那时,冰雪夹杂着冰雹从天而降,将不少百姓家的房子击坏。而随着大雪越来越大,失去居所的人,便越来越多。到了最后,那些人,不是饿死、冻死在自己的家里,就是冻死在山洞里。而炎凌宇当日。曾提出方案,将这些尸体全部焚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帝王,并没有同意炎凌宇的提议。段青茗努力地想了起来,似乎,除夕刚过,帝王重病。所以,那些大臣便以不宜焚烧尸体,将这些污浊之气带到京城为由,不允许炎凌宇放火。
当日的段青茗,并不觉得,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可现在想来,他忽然想起,炎凌宇的提议,才是最中肯的。因为,若有太多的人死去,尸体就会泛滥成灾。到时,很可能会造成疫病。
果不其然,第二年才一开春。一场疫病,就不可避免地开始了蔓延。那时,人心惶惶,处处自危。就连在深闺里的段青茗,也开始感觉到了生命的无常。
再那之后,有许多事,段青茗不是不清楚,就是不记得了。她唯一记得的是,炎凌宇尽力治疫,可最终,却身染疫病。虽然,后来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自从那年之后,那个英俊如天人的三皇子殿下,却开始身染沉疴。一直到他郁郁而终,这病,都再没有好过!
想到这里,段青茗不由地垂了垂眼睑。这个炎凌宇,可恨就可恨了。可是,这相处的一段日子,他似乎没有什么是对不住自己的吧?
那么,若除夕之后的事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