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蓉闻言,身子一个踉跄。
要知道,她把持段府数载,对于段正的性格,可以说是一清二楚。看来,这一次兰儿的错,犯得着实大了,若不是如此的话,段正是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段正既然已经发话了,刘蓉自然没有办法反驳。她苍白着脸,低下头去,似乎什么都不敢说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起来。
段青茗眸光流转之下,忽然笑嗔道:“爹爹,这就是您的不近人情了。人常说,百行孝为先啊,您一向又最重孝道。现在,这兰妹妹知道爹爹芒寿,一心想尽孝道,您应该给个机会给她才是啊。大不了,这错归错,兰妹妹贺寿之后,继续领罚也就是了。”
刘蓉只恨得牙齿都是痒痒的——她原本还在想着,这个段青茗,哪里会有这么好心,帮兰儿说话的?果然,她的意思,还是在最后明白了贺寿之后,继续回去禁足。也就是说,这段玉兰归根结底的,还是要被继续禁足,根本没办法出来?
原本,刘蓉还想着再想个法子,帮段玉兰求情,让段正解除她的禁足的。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段青茗的这一番话,就将自己的如意算盘,彻底地落空了。
段正听了,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段青茗迎着刘蓉几可以杀人的眸光,笑道:“姨娘,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不舒服了?”
刘蓉咬牙,却堆起一抹笑来:“多谢大小姐的关心,婢妾没事。”
没多久,铁峰就带了段玉兰过来。
今日的段玉兰,身着浅粉色的长袖锦棉衣,下着一条淡绿色的锦绣长裙。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更映衬出肤若凝脂,美丽十分。段玉兰进得前厅,先向段正贺寿,然后,然后,又规规矩矩地向段青茗见礼,这才拿出了自己的贺礼,交到了段正的手上。
段正原本气段玉兰的不识大体,而今见她处处周到,不由地点了点头:“姐妹之间理应如此。”
段玉兰听了,满脸羞愧地说道:“以前,都是兰儿不懂事,让爹爹担心了。在此,兰儿向姐姐赔礼道歉。”
段青茗望着段玉兰,只是笑吟吟的,搭了两句腔。就不再多话了。看来,这段玉兰被禁了足之后,彻底想通了,所以,想改变策略了么?
你若说段玉兰彻底悔悟了,非但段青茗不信,就是谁都不会相信的,而今段玉兰的行为,只能说明她又在酝酿什么了。
果然,段玉兰坐下之后,就朝段青茗说道:“姐姐,以前都是妹妹不懂事,行事说话不知道分寸,现在,妹妹已经知错了,若经常去姐姐那里讨教,还希望姐姐不吝赐教才是。”
段青茗听了,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她亲热地拉着段玉兰的手,说道:“你我本是同胞姐妹,经常就应该多多走动,哪里有什么讨教之说呢?妹妹尽管来,但凡姐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变故
段青茗仔细地观察着段玉兰变化,果然。当她握住段玉兰时,段玉兰的手,下意识地一抖,想要挣脱,然而,段青茗拉得很紧,段玉兰没有抽出来,她只好任由段青茗握着,强笑道:“谢谢姐姐。”
一侧的段正,看到姐妹两个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的郁结,顿时舒缓了。他笑道:“看到你们姐妹两人如此,我就放心了。”
刘蓉微微地抽了抽唇,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却不说话。段玉兰的性格,刘蓉实在太清楚了。要她示弱,不可能,要她和段青茗和解,更加不可能。段玉兰的短暂示好,酝酿着的,可能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虽然,日渐对刘蓉疏远的段玉兰,并没有告诉刘蓉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作为一个母亲的直觉,是绝对不会错的。
刘蓉走上前去,朝段玉兰说道:“兰儿,你要和姐姐相亲相爱,不可任性了,知道么?”
段玉兰淡淡地看了刘蓉一眼,淡淡地说道:“姨娘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应该好好地养病,我和姐姐之间的相处之道,我心里有数。”
刘蓉听明白了段玉兰的潜台词,她脸色惨白,怔怔的望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在段正处用完膳完毕,便默契地告辞离开了。当段青茗走出门口的时候,身后的段玉兰紧跟几步,朝段青茗说道:“姐姐,前天的事情,终归是妹妹的不对,妹妹在这里,和姐姐道歉了。”
段青茗笑了笑,说道:“说实话,这件事,姐姐早已经忘记了,而且,妹妹刚才不是道过歉了么?现在怎么还旧事重提?”
段玉兰听了,脸色僵了一下,只一下,她便轻快地笑了起来:“呵呵,妹妹的意思是想说,这时间还早,想去姐姐哪里坐一下。”
段青茗深深地望着段玉兰,没有忽略她眼底一扫而过的不自然,段青茗假装不知,只笑道:“好啊,姐姐正好有话和妹妹说呢,一起吧。”
段玉兰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得意。随即,她上前,亲亲热热地拉着段青茗的手,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当两人进近段青茗的院子时,忽然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飞快地从段青茗的院子里跑了出来,看到两人,连忙朝另外一个方向一折转,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段玉兰看了,立时吓了一跳。她以手掩口,吃惊地指着男子的背影,道:“姐……姐,有个男人……男人从你的院子里跑了。”
段青茗也看到了那个男子的背影,只觉得莫名的有些熟悉。可究竟是谁,她却一时之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段玉兰晃着段青茗的手臂,吃惊地说道:“姐,怎么会有男人从你的院子里跑走呢?我看他的手里还拿着东西,莫不是偷东西的小,我们还是赶快告诉父亲,让他来处理吧?”
段玉兰说完,也不等段青茗说话,就朝跟在身后的月华厉声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告诉老爷,就说有个男人从大小姐的院子里跑出来了?”
段青茗的眸光,微微地冷了一下。
段玉兰这明摆着就是故意的。看到有个男人从段青茗的院子里跑了出来,无论是来偷东西的小贼,还是段青茗么藏了男人,这个罪名,可都不小,这事若是传了出去的话,那么,段青茗以后,还用做人的?
看到月华转身就走,段青茗淡淡地朝身后的夏草儿抛了个眼色。
夏草儿见状,连忙移开步子,双手一张,将月华迎面拦住了:“月华妹妹,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月华苍白着脸,说道:“我们小姐要我去告诉老爷,大小姐这里出事了。”
夏草儿还是淡淡地笑:“大小姐这里,出什么事了呢?”
月华眸光转了一下,大声说道:“大小姐的院子里,跑了个男人出来。”
夏草儿的脸,完全沉了下来。她也不说话,只是一抬手,一个耳光挥到了月华的脸上:“你这是找打。”
月华被打,却是一脸的不服气。她梗着脖子,一手捂着脸,朝夏草儿大声吼道:“你凭什么打我?”
夏草儿甩了甩手,冷笑道:“我们小姐,可是段府的嫡女,她的清誉,哪里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可以任意污蔑的呢?你这口口声声的说大小姐的院子里跑了个男人出来,这是欺主,你知道么?”
一侧的段玉兰蓦地冷笑起来,她望着段青茗,冷冽地说道:“姐姐,方才的事,是你我都亲眼看到的吧?现在,夏草儿凭什么打我的人?”
段青茗抱着手里的暖炉,淡淡地站在路边,没有什么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冰雪表情,却令人觉得,她在云端一般高贵,四处都是尘埃。
段青茗望着段玉兰,原本一直带着笑的脸也沉了下来,她淡淡地说道:“不打勤,不打懒,专门就打这不长眼。月华她没有弄清事实,就敢胡乱污蔑我的名声,该打。”
段玉兰被段青茗的话给噎了一下。什么叫专门这不长眼?段青茗这话,明着是在说段玉兰,可这暗地里,不是在骂自己不长眼吗?
既然段青茗不客气了,段玉兰也不需要再笑脸相迎了。她一指那男子消失的背影,冷道:“难道姐姐没有看到,那个男子,正是从姐姐的院子里跑出来的么?月华她说有人从大小姐的院子里跑出来,哪一个字眼错了?”
段青茗望着段玉兰,心里却在微微摇头——她还以为,这段玉兰长了多少见识呢,现在看来,还是不够格啊。最起码,她连捉贼捉赃,捉…奸捉双的道理,都还没有明白啊!和这样的人做对手,段青茗都会鄙视自己。
段青茗望着段玉兰,冷笑:“月华的话没错,妹妹的话,也没有错。可有时呢,这眼见未必是实,耳听,也会是虚,就拿方才的事情来说,那个身影,妹妹没有看清,可姐姐却看清了。她跑的时候,双臂张开,脚步碎小,头发还在后面飘着,而且,她跑的时候,不是阔步向前,而是作小鸟飞翔的形状,那是女孩子的身影,却不是男孩子的背影,而且,看那身影,又或者说,兰妹妹连这普通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么?”
段玉兰被段青茗这话一堵,立时气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段玉兰想了想,说道:“可是,姐姐,哪里有女孩子穿男孩儿衣服的?若让妹妹看,一定是姐姐院子里的丫头不检点,所以,才让男人混了进来。姐姐还是让人查清楚的好。”
段青茗望着段玉兰,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她还以为,这段玉兰有什么阴谋要出呢,现在看来,不过是些小儿科的栽赃罢了。
看到段青茗不说话,段玉兰眼珠子转了转,又紧逼一步,说道:“姐姐,这下人之事,万不可纵容,姐姐还是赶快查清是谁,然后,严加惩戒吧!”
反正,段玉兰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她就是要栽赃,至于是栽赃到段青茗的头上,还是段青茗院子里的丫头头上,都是一样的效果。今天,段玉兰是摆明了,不会放过段青茗了。
段青茗望着段玉兰,冰雪一般的容颜上,流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她说道:“兰妹妹说得极是,这无论是谁犯了错,都一定得受到惩罚,特别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只不过,这凡事呢,都要讲究证据的,在证据没有确凿之前呢,是绝对不可以胡乱指鹿为马的。”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再出招
段青茗的话,矛头直接指向段玉兰,她闻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
段玉兰望着段青茗,神情有些愤愤:“姐姐可是在说我么……看到姐姐的院子里,有男人跑出来,怕会危及姐姐,妹妹情急之下,才想到要让爹爹前来,替姐姐分忧,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姐姐却将妹妹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这叫妹妹,情何以堪啊?”
段玉兰一口一个“男人”,听得段青茗冷笑不已。她冷冷地说道:“妹妹还是请看清楚一些,究竟是不是男人罢。”
说完,段青茗朝夏草儿挥了挥手。夏草儿领命,唤道:“月葭,小姐和二小姐来了,你不出来,还躲着做什么?”
夏草儿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夏草儿姐姐好坏啊,原本,我想吓吓秋宁姐的。你这一叫,她们谁还敢来?”
话音才落,一身男装的月葭,已经从角落的另一端钻了出来。她的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新棉衣,头发,被束在了头顶,这远远地看来,还真象是个英俊少年。只是,月葭的脚上,还穿着自己的红绣鞋。不过,那衣服显然的太长了,穿在月葭的身上,差不多拖到了地上,所以,她奔跑起来的时候,才没有看到她的粉色的鞋子。
一边拍拍身上的土,一边朝段青茗和段玉兰见礼,末了,还不忘记嗔怪夏草儿:“夏草儿姐姐,这可是秋宁姐姐帮她哥哥缝的新衣衫啊,我为了好玩儿,才拿出来穿着试试的,若是秋宁姐姐知道,我竟敢试她的新衣服的话,肯定会骂死我的。”
夏草儿跺了跺脚,怒道:“你还敢说?你这一贪玩,二小姐可把你当成贼了,还说要让老爷拿你呢。”
月葭一听,脸色顿时惨白。她连忙走到段玉兰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落落大方地说道:“二小姐可真好,看到我们小姐院子里有事,就连忙赶来帮忙了。只不过,二小姐还是看清楚一些吧,月葭长得,究竟象不象个男人,千万不要因为认错了之后,让别人觉得二小姐鱼目混珠,男女不分啊。”
月葭的话,满含讽刺,听得段玉兰直咬牙。
她有些疑惑地朝月葭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却并不相信月葭的话。
要知道,月葭虽然一身男装地钻了出来,可很显然的是,她并不是刚才的那个男子。不是段玉兰提前安排的那个人,现在,段玉兰就差去月葭藏身那里看看,究竟有没有别的人存在了。
段玉兰想着,朝身后的月华看了一眼。
月华心神领会,她走上前一步,忽然揉了揉眼睛,惊呼道:“月葭姐姐,我看到那边有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刚才落下的?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月葭被月华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有些纳闷地说道:“没有吧……”
然而,月华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月葭走了,她们所去的方向,正是月葭刚刚藏身的地方。
过了片刻,两人又说说笑笑地回来了,可手里,仍旧空无一物。月华一边和月葭道歉,一边朝段玉兰使了个眼色,表示那里什么都没有。
段玉兰眼珠子转了转,她走上前去,拉起段青茗的手,亲热地说道:“既然事情都说开了,那跑出院子的,不是男人,是月葭,这事,也就过去了,姐姐不会忌恨妹妹多此一举吧?”
段青茗不露声色地挣脱了段玉兰的手,淡淡地说道:“怎么会呢?妹妹的心意,姐姐心领了。”
一声妹妹,字字如铁,字字如冰。段青茗说完,不理段玉兰,径直朝院子里走去。
段青茗走了,夏草儿和月葭也走了,只剩下段玉兰和月华还站在原地,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段玉兰狠狠地望了月华一眼。这件事,原本就是段玉兰安排的边环计,这套套都已经下好了,可现在倒好,出师未捷,就土头灰脸的。
月华脸色惨白地说道:“小姐,奴婢……”
月华原本想替自己分辩的,可段玉兰又狠狠地剐了她一眼:“还不快走?”
月华若现在对她解释的话,那么,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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