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在掌柜的威慑之下,低下头去,嗫嚅着说了句:“这银子是我拣的。”
可是,谁会相信他运气好呢?这话说出来,只不过令掌柜的,更加添了一层气而已。
就在掌柜的怒斥小二的时候,一侧的锦绣公主已经漱完了口,她跳上前去,一指小二,厉声说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么?你竟然敢暗算我们,是不是嫌命长了?”
毕竟在宫外,锦绣公主还有所顾忌,所以,只是痛骂,可炎凌珏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气呼呼地上前,一把揪住小二的衣服,将吓得面无人色的小二举到平自己心口的位置,恶狠狠地说道:“说,谁派你来算计我的?”
小二显然被炎凌珏可怕的表情给吓傻了。他被炎凌珏提到面前,整个人,好象木头一般,只能傻傻地望着他,讷讷地说道:“没……真的没有。”
是真的没有,因为,那银子,真的是他拣的。只不过,也是别人故意丢的而已。
小二忽然开始懊悔,他今日出门的时候,显然是没有看黄历的,若不是如此的话,怎么会发生拣了银子还会倒霉的苦瓜事情呢?
掌柜的,也被炎凌珏吓了一跳,可毕竟,他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看到炎凌珏有将事情闹大的趋势。他连忙上前,朝炎凌珏作了个揖,赔礼道歉道:“这位爷,真不好意思,是小的伙计累苦了尊驾。可是,这小子虽然平日里有些贪心。可他心底并不坏,也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炎凌珏不理掌柜的,只是狠狠地抓紧小二的衣服,用凌厉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小二,看他那样子,若是小二不说出个子寅丑卯来的话,他今天是不准备放过他了。
掌柜的原本是想吓吓小二,让他说实话的。可当他听到炎凌珏的话,有将事情闹大的趋势之后,就不得不开始衡量这件事若是传开的话,对他小店的声誉,可是严重有损的。
想到这里,掌柜的可开始要舍车保帅了。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空气中不知道弥漫着什么样的诡异味道。掌柜的一闻,似乎是烟和火的味道,间或还夹杂着火油的诡异味道。那气味,夹杂在空气之中,实在是难闻极了。
再接下来,浓烟升起,一团团的,从屋子的某一处,飞升起来。
烟的味道。
火油的味道。
还有辣椒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鼻而来,呛得锦绣公主顿时“咳,咳”地咳嗽起来。
锦绣公主越咳嗽,那烟便越往喉咙里钻。她弯下腰去,一边用力地咳嗽,一边吃力地说道:“大……哥哥,这里呛,我们快走。”
楼上的茶客们,一闻到烟的味道,以及辣椒油的味道,就忍不住了,大家飞快地越过楼梯,下楼去了。
炎凌珏眼神阴鸷而且愤怒,他勉强忍住呼吸,眼睛里,却似乎要喷出火来。听得锦绣公主提醒。他连忙一手提着小二,朝着地下走去。
今日的事情,显然的,被炎凌珏算到了小二的头上了,而盛怒之下的炎凌珏,现在准备拿小二去问罪了。
掌柜已经心急火燎地吵着要人救火了,所幸的是,小二的速度,来得倒是蛮快的。不一会儿,提桶的提桶,拿盆的拿盆,已经全部都到达了二楼。
的看到锦绣公主咳嗽,连忙从赶来救火的小二的身上拿过一条布巾,让锦绣公主蒙上嘴。
锦绣公主才一拿过布巾,汗水味,以及肮脏的气味扑鼻而来,锦绣公主怒骂道:“你个该死的……”
然而,话未出口,浓浓的烟味再一次呛了喉咙,锦绣公主再一次用力地咳嗽起来。锦绣公主蓦然明白了,现在可不是和这个掌柜的算帐的地方,还是先躲出去再说。这样想着,锦绣公恨恨地一跺脚,又狠狠地怒骂了一句什么,就跟着炎凌珏,“登登登”地跑下了楼梯去。
整个二楼,已经乱成了一窝麻了。大家掩着鼻子,提着水,来到那个火源尽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由地吃了一惊。
原来,这着火的,只是一张椅子、桌子,那桌子椅子上,似乎被人淋了什么东西,所以,一沾着火星,便飞快地燃烧起来,而在这燃烧的过程之中,还不断冒出犹如辣椒油一般的气味儿。
没有倒塌的桌子上且连同火苗一起熊熊燃烧的着的,则是一瓶看起来,十分奇特的东西,那里面,泛着难闻的气息,可是,那东西,看在众人的眼里,大家却都并不认识。
浓烟,还在扑出窗口,从外面看来,就好象这里的二楼,着火了一般。着实怕人极了。
掌柜的咬着牙,吩咐大家赶紧灭火,紧接着,又是收拾东西,又是整理桌椅的,这一顿折腾下来,炎凌珏和锦绣公主早带着那个小二,离去了。
掌柜的是个眼毒的人,他一眼就看出,那一对兄妹气势非凡,嚣张而且威严,看那样子,非富则贵。而今,这个小二已经被他们认定了是受人指使而来的,所以,这笔帐,很明显地,就要算到这个小二的身上去了。
掌柜的看了看空荡荡的店外,又是一阵摇头,这个小二啊,平日里,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而今,撞到了那一对兄妹的手里,即便不死,也要脱下一层皮的。
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说白了,算是这个小二倒霉了吧。因为,掌柜的知道,那个小二,好吃懒做是真,可若真说为非作歹的话,他即便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子。
所以,今天的事情,那个小二,就是典型的替罪羊了。
可是,茶馆里出了事,掌柜的顾自己犹还不及,又何苦去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呢?所以,这一次,这个小二的,铁定的,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掌柜的又朝门口望了望,然后,低下头去,不出声了。
屋外的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寒气逼人,冷气逼人,看来,近年关的最后一场雪,终于来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谁是螳螂,谁是蝉【一】
雪,下得纷纷扬扬。不多时,原本已经冻实地的面上,已经又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白。落在冰雪琉璃的世界里,更显得凄清无比,却也冰冷无比。
原本,已经接近年关,街头冒着大雪出来采购年货的人,着实不少。虽然,此时天已经下雪,可是,每个满载而归的人的脸上,还是洋溢着说不出的欣喜的笑容。
茶庄之中,仅有的茶客,已经全部被吓走了。此时,冷冷清清的,只有门口的旗嶓,在这风雪之中,轻轻地飘摇。
茶庄里的掌柜,转身而去了,上去救火的伙计们,也三三两两地走了下来。冷清的二楼,终于停止冒烟,而方才那辛辣的气息,也正在慢慢地散去。
炎凌珏走了。
锦绣公主也带着一肚子的怒气走了。他们临走之前,恨恨地看了这茶庄一眼,似乎想要将这个地方,狠狠地记在心里。
这件事,看似已经完了,可是,只有炎凌珏和锦绣公主才知道,这件事,远远的,还没有完结。
雪,下得更猛了,大片大片的白,覆盖在地面上,有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压抑的感觉。人的脚,踩在大片大片的雪片上,只一瞬间,原本飘浮着的雪片,便又变成洁白的平铺。
没有人看到,当二楼的浓烟冒起,茶馆里的人,快速地跑出来的时候,远处有个身影,却望着二楼的话说得,正在得意地笑,诡异地笑,阴险地笑。
不用说了,这个人,就是放火的始作俑者,段誉。
段誉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就先炎凌珏一步下楼。可是,他下了楼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暗中躲在不远处,算着时间,然后,盯着那间起火的茶居,好整以暇地看起热闹来了。
当段誉看到,一脸狼狈的锦绣公主,还有气得够呛的炎凌珏提着那个小二走出门口的时候,段誉不由地笑了起来。
呵呵,看看你们还敢不敢打刘渊哥哥和姐姐的歪主意,哼,若是不老实点儿,下次,就不是闻烟味儿这么简单了,说不得,他会一把火,烧了炎凌珏的老窝。
想到这里,段誉不由地笑了起来。而且,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畅快,搞得路人个个象是看傻瓜一般地看着他,眼神之中,还流露出不知道是怜悯,还是訉讥诮的眼神。
可段誉哪里管得了这些呢?他一个人,就站在寒风之中,就在这飘飞的雪片之中,静静地伫立,就连身后有人慢慢地靠近,他都没有察觉。
身后的人,想是早就认出了段誉,此时,看他神情专注地看着什么,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雨伞罩到了段誉的头上。
眼前,雪片迷蒙,视觉被无限量地缩短。段誉渐渐地已经看不清锦绣公主的马车,也已经看不清炎凌珏狼狈不堪的样子。而他自然也没有觉察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的雪片,已经停了。
直到他小小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身后,忽地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段誉,你在这里做什么?”
浅短的声音,将段誉生生地吓了一跳。当他好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想要跳起来时,身后的声音,又说了句:“你怎么了?”
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段誉现在的德性,活生生地在告诉人家,他刚刚做了亏心事,刚刚被鬼叫了门。
段誉讪笑起来——原本,装疯卖傻,就是他和强项,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孩子,自然有孩子的专利,而孩子的专利就是,你尽管的顾左右而言他,可是,别人却当成你在耍天真……
段誉“嘿嘿”地傻笑起来:“嘿嘿……那个,我在看雪啊,刘渊哥哥,你怎么来了?”
浅色的黑油布雨伞之下,一个身着狐裘的少年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他,金冠束发,五官俏挺而且温和,此时,他虽然身着一袭华服,在这落雪的街头,林立的牌坊这定,却显得清脱俗,不入凡尘。此时,他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调皮的雪片,偶尔的穿过雨伞,斜斜地拂过他墨一般的长发,仿若有晨风吹起一般,发丝丝丝缕缕飞扬而起,飘然如仙。
那个人,有一双明如朝露的眼睛。可不是正是刘渊么?
此时,望着段誉波光流转之处,泛着温和的,亲善的光芒。看到段誉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对着他乱说一通,刘渊却也不怒,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对他露出一个春风般宠溺的微笑:“可是,这下雪天的,天气很冷,我还是先送你回府吧。”
段誉回头一看,这刘渊果然是乘马车来的。段誉原本就是偷偷地溜出来的。所以,并没有乘坐马车,方才,他在看热闹的时候,还在愁着,要不要走路回去呢,此时,刘渊就出现了。眼看着,这雪也下得大了,空气中,冷得似乎只剩下冰和雪的气息,寒气逼人,瑟瑟发抖。既然刘渊想做这顺水人情的话,那么,给他一个机会,又何妨呢?
更何况,段誉正想找个机会,敲打一下刘渊呢,这下子,岂不是刚好如了他的意么?
看到段誉答应了,刘渊挥手,让马车过来。他带着段誉登上马车,又从马车的炉子上捧出一壶热茶,让段誉喝了,这才微微地笑了一下,帮段誉将身的雪片,全部都拂去。
暖烘烘的马车里,段誉这才感觉到手脚的感觉慢慢地回来了。然而,指尖还有脚尖,痛得犹如针刺。段誉用力揉了揉手,再隔着靴子,用力地揉了揉脚。这才望着递了暖炉过的来刘渊,天真地问道:“刘渊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要知道,将近年关了,各府之中,都十分的忙碌,而段誉正是趁着段青茗忙碌的时候,偷偷地溜出来的。可这刘渊呢,竟然还有时间在街是闲逛?
听了段誉的话,刘渊的眼睛,微微地黯了一下,然而,很快地,他笑了起来:“我是有事归来,看到你在路旁,所以,就下了车。”
至于刘渊有什么事,可不在段誉的关心之列了,他淡淡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刘渊微笑地望着段誉,只是,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段誉可以看得出来,刘渊有心事。
只不过,心事是自己的,麻烦也是自己的,所以,段誉并不打算插口。一时间,马车里,静默下来,段誉喝完一盏茶,想了想,忽然问道:“对了,刘渊哥哥,你年晚的时候,要去宫里赴宴么?”
刘渊一听,只觉得眼角一跳,他不由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原本,他正因为这事发愁呢,因为一旦进宫,应酬是免不了的,而且,经过这一段时间,刘渊对于那些伎俩已经知道了不少,宫中,外面富丽堂皇,却正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这种地方,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所以,这宫中赴宴的事,刘渊是真的不想去。
段誉望着刘渊的神情,心中暗笑道,还怎么知道呢?人家早设好了套子,想让你钻了。你却还被蒙在鼓里?
段誉自然不会告诉刘渊,他是怎么知道的。事实上,他假装天真地和说道:“你爹爹是丞相啊,丞相要进宫赴宴,他疼你,自然会带上你的啊,这个,还要问么?”
听了段誉的话,刘渊略微有些失望。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一如你所言。”
段誉不由地抽了抽唇,看来,这锦绣公主还真找了个人家脱不开的理由啊?看来,这真到了年晚的时候,段誉去,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谁是螳螂,谁是蝉【二】
可是,段誉原本就是来搅局,而且顺便帮刘渊支招的。锦绣公主和炎凌珏想打刘渊和段青茗的主意。段誉就得把这一潭水给搅浑,而且,越混起好,越混越好。总之,对于段誉来说,锦绣公主和炎凌珏无论打什么主意,段誉都要设法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落空才行。
哼哼,锦绣公主和那个不自量力的炎凌珏,想做那只捕蝉的螳螂,可是,他们哪能知道,后面,还有自己这只黄雀跟在身后呢。
是的,这一次,段誉就要炎凌珏和锦绣公主知道,究竟谁才是螳螂,谁才是蝉。
段誉坐在马车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着茶水。他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看到刘渊似乎欲言又止,看那神情,显然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段誉抬起头来,有些关切地望着刘渊蹙起的眉,轻声地问道:“我听人说,这皇宫深似海,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住的地方啊,这寻常人物,可是进不去的哟,能进去的人,代表的,可是身份,是一种荣耀啊……”
段誉望着刘渊的眼神,成功地黑了下去,他这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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