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勇强蹙了蹙眉,说道:“你但说无妨。”
薛勇强向来将薛府的名声看得比天还大。所以,这段誉一说是关乎薛府的名声,薛勇强就本能地想要答应了。他点头,说道:“只要不伤我薛府体面的,我自然会答应于你。”
段誉眉开眼笑地说道:“自然是不会的……”
不但不会伤,而且还会增加体面,喜上加喜好不好?
微微地顿了顿之后,段誉说道:“侄儿向伯父求亲,希望伯父将凝兰许给侄儿为妻。”
只听“扑哧”一声,薛勇强满口的茶顿时全部被喷了出来。喷得站在一侧的薛宁轩一脸一身。
薛宁轩有些尴尬地擦拭了一把脸,然后,递了块布巾给薛勇强,小声地说道:“父亲,给您布巾。”
薛勇强不去接布巾。他的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望着段誉,大声说道:“你再说一遍,你想求什么?”
段誉直直地望着薛勇强,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侄儿求伯父将凝兰许于段誉为妻。”
薛勇强望着段誉,冷冷地,鄙夷的,过了半晌,他冷冷地说道:“你凭什么?”
段誉说道:“就凭现在京城之中,人人都知道我段誉就是薛凝兰的未婚夫君。”
薛勇强微微滞了一滞,可他随即冷笑着道:“可你刚刚说过了,那是权宜之计,是为了帮凝兰解围。”
微微顿了顿,薛勇强极尽威胁地说道:“难道说,你想出尔反尔?”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 成功有多远?
段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固然是为了凝兰解围,亦是为了薛府的名声——再者,更为了段誉爱慕凝兰的一片心。”
薛勇强冷道:“你才多大点啊,毛都没长齐,就想谈婚论嫁?”这么小的一个毛孩子,就开始说什么婚嫁大事,薛勇强怎么都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既然觉得不伦不类,薛勇强自然不会附合。他望着段誉,那眼神,似乎在望一个孩子。
段誉的脸有些红了。他望着薛勇强,一直勉强克制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发泄起来:“段誉一生只求凝兰一人。绝对不会纳任何的妾侍,亦绝对不会和其他女子有染……”
薛勇强有些意外地看了段誉一眼,然后,他摇头:“小儿戏言,老夫自然不会当真。看在你曾经帮过凝兰的份上,你对我女儿的冒犯,我自然既往不咎。此事休要再提。”
薛勇强说完,居然低下头去开始喝茶,似乎不想再理段誉了。空气里,寂静极了,薛勇强一脸的冷凝,薛宁轩有些坐宁不安。他想去搬救兵,可是,薛勇强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给我乖乖坐着,哪里都不准去。”
薛宁轩便只好苦着脸坐下,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段誉的耐力再好,终究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薛勇强相信,只要自己不理段誉,他被冷了一会儿,自然会知难而退的。
段誉的脸涨红了,他望着薛勇强,冷笑道:“薛伯父原也是言而无信之人。”
薛勇强看了段誉一眼,不说话。
段誉冷笑道:“薛伯父曾在此前答应过段誉,允许将凝兰许与段誉为妻,可是,为何去出尔反尔?”
薛勇强缍忍不住了,他冷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若段誉说薛勇强地河拆桥,薛勇强倒也认了,可现在,段誉居然说他出尔反而,你叫薛勇强如何不气愤呢?
段誉说道:“方才,伯父已经答应段誉,只要段誉所求,不伤及薛府体面,伯父自然会答应。”
薛勇强看了段誉一眼,冷笑道:“那么,以你的家世年纪,你居然枉想求娶我薛府嫡女,还不算伤及我薛府体面?”
段誉咬牙,说道:“论门户,段府是比不上薛府,论年纪,我是还小着几岁……可是,我段誉自问对凝兰一片深情,一生不离不弃。”
薛勇强接过薛宁轩手里递来的布巾,慢慢地擦拭着脸上和衣服上的茶水,他微微地摇头,说道:“我还是不会将兰儿许给你……谁不知道,誓言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你今日许了,明日违反,我拿你又有什么办法?”
段誉望着薛勇强,心里的气愤无比伦比。当看到薛勇强的脸上一片冰凉的时候,段誉觉得心都灰了。真没见过这样的家长,弃女儿的幸福于不顾,现在,他要怎么说,才能将这个顽固的薛勇强彻底说服呢?
就在这时,段誉的心里,忽然响起段青茗临行之前交待的话,段誉的心里不禁一个激凌,宛如醍醐灌顶。
段青茗语重心长地说道,誉儿,象薛伯父这样的人,只会顾及体面,只会看重薛府声誉,所以,你若告诉他,你怎样爱凝兰,他是不会相信的,非但不信,而且会嗤之以鼻。可是,你若告诉他,这样全是为了薛府的体面,为了他的体面的话,那么,他自然无比反驳的。
门口处,薛夫人和薛凝兰已经站立良久了。她们二人,听着段誉的誓言,再听着薛勇强如何难为段誉。到最后,薛夫人微微动容,而薛凝兰,已经急得就要闯进去了。
这段誉求亲,求到这份上,薛勇强自然不会答应,要知道,在薛勇强的心里,莫说是女儿的幸福了,即便是女儿的性命,又哪里及得他的体面事大呢?所以,若段誉真的想说服薛勇强的话,应该从他的立场出性,应该从薛府的立场出发的啊。
薛凝兰就要动手,薛夫人却伸手们住了她。凝兰被母亲阻拦,她又不敢大声,只好指了指门口,再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后,容色惨淡地望着母亲。
薛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她用力,将凝兰拉得远了些。左右看看没人,这才低声地说道:“兰儿,你若心仪段誉,那么,现在绝对不能进去,你只能任由段誉自己来面对这事。现在,他年纪还小,若是连个求亲都求不成功的话,莫说你爹,即便是我,也是不会允许你嫁给他的。”
薛凝兰一听,不由急道:“娘……”
娘什么时候又变成如此势利之人了?难道说,就因为段府和薛府门不当,户不对的,所以,她就不希望自己和段誉在一起了?又或者说,就因为段誉比自己小上几岁,所以娘也和爹爹一样看不起段誉了么?这个念头一出,薛凝兰顿时着急起来。她恨不得隔墙生耳,告诉段誉要怎么做。
若在今日之前,薛凝兰自然不会将段誉当成一回事。可是,经过张掖的事情之后,薛凝兰忽然发现,在婚姻大事里,什么年纪,什么门户,全部都是最可笑的筹码,可笑得,当自己被张掖笑得体无完肤之时,根本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可就在这时,段誉来了,他不但保护了自己,而且,还用最直接的方式,将所有的体面,全部都还给了自己。
人生就是如此,有的时候,并不需要你做什么。可是,当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了,即便什么都帮不了,在了,便好了。现在,段誉不但在了,而且还还在薛凝兰最艰难的时候们了她一把,所以,薛凝兰在开始正视自己人生的时候,也开始正视段誉对自己的心。
薛夫人看着满脸激动的女儿,微微叹了口气,又夺低声音说道:“是的,段誉的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感动了为娘。可是,正你爹爹所说,承诺没有任何意义,若是他连你爹爹都说服不了的话,又如何面对世人的悠悠眼神……”
要知道,薛府若和段府结亲,这闲话还要后头呢,现在,段誉若是连薛勇强都没有办法说服的话,那么,此后的悠悠众口,他又要拿什么面对?
薛凝兰还是觉得不安,她拼命地扭着身子,不愿意离去。
薛夫人严厉地说道:“凝兰,你现在离开,便是帮段誉,你若现在进去,你们就没有弯转了知道不?”
薛凝兰不明白地望着薛夫人,薛夫人说道:“你想想啊,你爹爹根本就不愿意将你许于段誉,你若现在进去,一言不合之下,他拉了你我就走,段誉还有机会么?”
薛凝兰一听,顿时说不出话业。
薛夫人走上前去,望着薛凝兰,轻声说道:“孩子,在娘的心里,体面什么的,都不要紧,最要紧的,就是你的这一辈子都能够幸福。所以,我自然想让你找一个一生对你好的男儿,更想让你找一个一生只爱你一个人的男子。可是,兰儿你也要记住,在男子的心里,求之易,弃之亦易,求之难,自然会多几分感激。更何况,段誉有些话,你在了,反倒不好说,作为男人,你又能帮得他多少?又或者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段誉能够成功?”
薛凝兰沉默,低下头去不说话。
薛夫人拉了薛凝兰,朝后面的厢房里走去。一边走,她一边说道:“所以,凝兰,你要听娘的话,今日之事,就让段誉一个人去面对,若他得之,他命,若是不得,亦是他的命,你明白么?”
薛凝兰咬紧了下唇,心有不甘地望着那间紧闭的厢房门,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去去帮段誉。。
正文 第六百零八章 自责的段青茗
在包厢的另一端一间不算起眼的厢房里,刘渊正在一手端着茶,神态悠闲地喝着。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看不表近处有些什么,只是,角落处,还静静地坐着一个身影,正陪着刘渊,静静地喝茶。
两个人都不说话,似乎,他们来到这里,就只为喝茶。似乎,他们来到这里,就只为享受这沉默一般。
茶的香气,在屋子里久久地回荡。浓浓的茶的气息,萦绕在两个人的周围。似乎,这一刻,就是千年。
刘渊一直一直地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黑暗之中的人缓缓开口了:“今日里,其他事情都还算顺利……唯有凝兰,她没事吧?说实话,我别的不怕,就怕吓到了凝兰。”
听那声音,平静而且平缓,似乎如涓涓细流一般,在夏日的绿荫之下冉冉而来,乍一入耳,便带着说不出的清凉之意,让人听了,既耳目一新,又非常的舒服。听这个声音,不是今日里一直未曾现身的段青茗又是谁呢?
听了段青茗的话,刘渊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青茗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经过今日,凝兰固然之得了一个教训,可是,怕她也知道誉儿的好了,所以,这事一定会成的,凝兰一定会和誉儿在一起的,这样大团圆的结局是一定的,所以,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段青茗微微地叹了口气,她在阴影处看了刘渊一眼,缓缓说道:“刘渊,你是不明白啊,这一个女子的清誉何等重要?凝兰又是一个注重声誉之人。可今日,我们却为了誉儿,自私地利用了凝兰,还在没有通知她的情况之下,将她生生地推上了风头浪尖。”
是的,今日之事,对薛凝兰的打击一定非常的大,大到足以在她的心里留不下好的阴影,以及不好的回忆,而这些,段青茗虽有预料,可是,却还是低估了张掖的无耻之心和仇恨之心。所以,对于今日的这事,段青茗自从听了刘渊的话之后,就开始沉默,而且一直自责和难过。
这些道理,刘渊何尝不明白?
只不过,在他看来,结果永远比过程更加重要,而段誉的爱情,也远远比这些虚名更加重要,所以,虽然事先有所预料,可是,刘渊还是义无反顾地答应了,只不过,在他决定答应之时,设法将这个伤害减到了最低。
刘渊听了段青茗的自责,身躯地沉默了一下,他说道:“是,今日的凝兰,固然之有惊无险,而且,也得到了教训。可是,这事归根结底于她来说,也还算公平的。这个结果,也还算是皆大欢喜……”
看到段青茗微微地蹙眉,刘渊笑道:“青茗你想过没有?听薛夫人的语气,若是看那张掖没有问题的话,她和张夫人就会作主,将张掖和凝兰的亲事在两人不知道的情况之下,给定下来……青茗,你想想啊,张掖只是知道了相亲一事,就不分场合地侮辱、以及伤害凝兰。想来,若是凝兰和张掖那样的人结了亲,即使是成亲,或者是定亲之后被张掖知道的话,那凝兰以后所受的屈辱,还会少么?”
张掖那个人,几近疯狂,这次被禁足之后,又变得暴躁了许多,而且,他的心里,就只有他的那个情人,所以,才在知道了自己即将和凝兰定亲之后,就对凝兰造成了莫大的伤害。换言之,若一如刘渊所讲,若是张掖在定亲之后知道了这件事的话,到时的凝兰,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
段青茗微微地闭了闭眼睛,然后,轻轻地吁了口气。要知道,她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不过,这事怎么说,都是因为她和段誉而起,所以,在段青茗的心里,对自己算计了朋友而心存内疚,久久不能释怀。现在,刘渊竭力地劝段青茗想开些,段青茗才微微地吁了口气,说道:“这个道理我是明白,可是,明白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造成,只盼凝兰知道了真相之后,不要怪我就是了。”
刘渊听了,笑道:“青茗,你放心好了,若是誉儿和凝兰事成的话,怕她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段青茗苦笑道:“但愿如此。”
微微顿了顿,段青茗又恨恨地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张掖倒真的可恶——他不过就是一个断袖的,破坏世间人伦不说,而且毫无人性,自己有错在先,居然敢对凝兰极尽侮辱,破坏凝兰的名声。他日,若是这个张掖犯到了我的手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刘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望着段青茗,有些沉痛地说道:“是啊,张掖无论爱谁都不是错,他所错的,就是不应该在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现状的情况之下,妄自责怪他人,将错全部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是的,张掖不论爱上的是一个什么人,都是他的权力,可是,他不应该的是将所有的怒都迁到薛凝兰的身上,还毫无风度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同样毫不知道情的女子极尽侮辱,这才是张掖最可恶的地方。
看到段青茗有些激动,刘渊笑了笑,转过话题说道:“可是,青茗,你想过没有?今日里张掖初见凝兰,便如此放肆,这事即便拖到了以后,薛府之人知道了张掖的为人,可是,为时已经晚矣,那时的凝兰的下场,你更加可想而知——今日,凝兰虽然受了些惊吓,可是,誉儿在侧,他哪里肯让凝兰吃亏呢?倒是你,向来心思极重,所以才觉得不安吧?”
段青茗又微微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刘渊知道说中了段青茗的心事,剩下的,倒没有什么话说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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