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想着那位张大人的话,心里在想着,要用什么办法,能让那位张大人再谈婚约之事——若说在朝堂之上吧,这机会可以说是绝少,因为,薛勇强非但和张子飞不熟,也无从谈起此事,换言之,即便薛勇强和张子飞熟,也不可能当面提起此事的,薛勇强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由夫人出现来处理此事最是妥当不过了。
薛勇强向来是个说做就做的人。他这一回到府里之后,就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直奔薛夫人的房间。薛夫人正在屋里喝茶,猛看到薛勇强闯了进来,她不由地怔了一下,只一下,她连忙笑着迎了上来,说道:“夫君回来了?”
这薛勇强平日里只要一回府,不是回书房,就是去那位新姨娘的屋子,现在,怎么一早的,到她这里来了?于是,薛夫人的心里,亦惊且喜。
薛勇强根本就不想绕弯子,他自然也没有看到薛夫人的惊喜,他一进屋子,就朝薛夫人劈头说道:“夫人,你明日里,看能不能约一下张子飞的夫人和公子过府来做客。”
薛夫人望着薛勇强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薛勇强的脸上有片刻的尴尬,薛夫人一边上前帮薛勇强将身上的朝服脱下,另外一边,吩咐下人奉上茶,这才坐到一边,笑着说道:“夫君啊,这张府和我薛府并没有太深的交情,若想请他家的夫人过府做客,也不是不行的,可是,这总得有个由头啊,再者,老爷你还得让妾身知道老爷的目的啊,若不是的话,对方真的来了,妾身又要如何应对呢?”
薛勇强听了薛夫人的话,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一些。他依了薛夫人坐下,由得薛夫人帮他换上一套家常的衣服,然后,再缓缓喝下一盏温度适中的茶水,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向薛夫人说道:“今日下朝的时候,我听到张子飞有意纳凝兰为媳。所以,我想请夫人将张夫人请来,婉转打探一下。”
薛夫人听了,蓦地一惊,说道:“夫君刚刚说什么?张大人的公子欲纳凝兰为妻?”
薛夫人早就知道,这声名太盛,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你看看吧,这才几天啊,麻烦事就要上门了。只不过此张非彼张,这个张子飞,薛夫人也是认识的,非但认识,还曾有过几面之缘,只不过不熟悉罢了,现在,一霎时之间,听了薛勇强的话,自然吃惊。
薛勇强望着薛夫人神色有些不悦。他愠然道:“怎么,难道夫人觉得凝兰配不起张子飞的儿子?”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 薛凝兰的心思
薛夫人一看薛勇强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她连忙站起身来,陪笑道:“夫君知道的,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薛勇强看了薛夫人一眼,眉头微微地皱着,却不再说话了。
薛夫人笑道:“夫君啊,妾身至所以意外,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件旧事——张府的公子和子轩交情甚好,也曾经来过我薛府做客,那孩子看着也着实不错,年纪也和凝兰相当……只不过呢……”
只不过,现在,久已经不得薛子轩来往了。
薛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薛勇强的神色,下面的话,并没有再说下去。
事实上,京城之中,百官云集,四品以上的大员也不在少数,那位张公子,薛夫人着实是看过的,也着实曾经是薛子轩的朋友,只不过的是,他后来和薛子轩闹了矛盾,然后,不欢而散之后,就再没有来往了。
薛夫人知道,她对于张家公子的评价,并不能作为薛勇强看人的准则。可是,若她说得这张家公子差了,下一次,再有此等事,薛勇强可能就不会告诉她了。
毕竟,在薛夫人的心中,在心里衡量了数日之后,已经将段誉放到了女婿的首选择上,可是,若真为了女儿着想的话,她亦是同样不会拒绝条件同样优厚的其他少年公子的。
所以,顺着薛勇强的话,薛夫人刚好可以约见张夫人,顺便的,也看看这位张公子的的气度和学识。
薛勇强听了薛夫人的话,点点头,说道:“嗯,这事儿,还是请夫人安排一下吧……最好就尽快。”
薛夫人听了,连忙说道:“好的,过几日,就是妾身的寿辰了,到时,妾身就发一张帖子过去,请张夫人以及张府公子一起过来。”
薛勇强有些意外地说道:“夫人的寿辰就要到了么?”
薛夫人的脸微微一红,说道:“是啊……只是夫君一向比较忙,所以,妾身就想着不打搅夫君了。”
薛勇强听了,罕见地看了薛夫人一眼,说道:“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到那日,为夫的一定会过来的。”
薛夫人惊喜交集地说道:“谢谢夫君……”
薛勇强坐在那里,又和薛夫人聊了几句,叮嘱了薛夫人一些细节,然后,便起身离去了。
薛夫人站在门口,目送着薛勇强离开之后,心里不由地浮上一抹失望。薛勇强已经久不在她的房里过夜了,这一段日子,薛夫人每每想起以前,总会感叹不已。
薛勇强走了,薛夫人便开始张罗宴请张夫人以及张公子的事情。要知道,虽然这个张子飞也姓张,和张夙同姓,可是,在为人方面,可是这位张夙多有不及的,再加上,张府的公子,薛夫人曾经是见过的,所以,对于此事,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薛勇强的话,很快就传到了薛凝兰的耳里。她不敢直接去质问薛勇强,却在第二日的一早,就跑去找了薛夫人。
薛凝兰去的时候,薛夫人正在梳妆,看到薛凝兰进来,薛夫人便笑着说:“来,凝兰,为娘挑一朵珠花。”
薛凝兰不作声地上前,替下了樱桃的手,帮薛夫人从妆盒子里拈了一朵珠花,小心地帮薛夫人戴上,然后,她趁薛夫人对着镜子左右打量的时候,忽然低声说道:“娘,我都知道了。”
薛夫人的手微微地顿了一下,她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薛凝兰咬着下唇,说道:“我知道了,爹和娘准备出尔反尔,和张府的公子议亲。”
薛夫人微微叹息一声,她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薛凝兰有些红了的眼圈,还有咬着嘴唇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薛夫人挥了挥手,樱桃带着所有的下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薛夫人和薛凝兰两人。
薛夫人说道:“凝兰啊,不是娘说你,那个段誉,真有那么好么……好到,你就开始念念不忘了?”
薛凝兰低着头,轻轻地抹着眼泪,闻言,她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娘,说实话,女儿并不知道段誉究竟好不好。女儿只知道,有段誉在的地方,他就会保护女儿,现在,虽然他的年纪还小,可是,无论女儿要什么,他总是竭尽全力去做。之前的时候,女儿一直觉得他年纪小,不适合谈婚论嫁。可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比之那个张掖,女儿忽然觉得,段誉才是女儿一生可以依靠的人……”
薛夫人轻轻地帮薛凝兰将头发掖到耳后,轻声说道:“兰儿,你告诉娘,就因为这个吗?还是你已经动心了呢?”
薛凝兰红着眼睛,说道:“女儿不知道,可是,女儿觉得,既然已经答应的事情,女儿也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了。可现在为什么,又要反悔?”
薛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女儿啊,你是不明白为娘的心啊……要知道,只要你幸福,让娘做什么,娘都是愿意的啊。那个段誉固然不错,可是,这世间的男儿,就再没有好过他的了么?”
薛凝兰闻言,咬着下唇,低声说道:“女儿不怕告诉娘,女儿就认定段誉了,您和爹爹再订下别人家的公子,女儿也不会嫁的。”
薛夫人微微挑了挑眉,说道:“果真如此?”
薛凝兰的脸红了。她说道:“别的男儿好过他不好过他女儿并不知道,女儿只知道段誉答应女儿,一生不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
薛凝兰回过头来,望着薛夫人,说道:“娘,女儿自幼跟着您长大,看到爹爹一房又一房的姨娘娶回来,娘的心里就好受么……不得不说,这样的日子,女儿只要想想就怕,原本,女儿以为,天下男儿皆如此。所以,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女儿没有想到的是,有那么一天,还有人会告诉女儿说,他不会纳妾,一生若得女儿一人,便一生一人……所以,女儿动心了,女儿想嫁了,女儿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薛夫人的眼神微微地凝了一下,只一下,她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傻女儿啊,你可知道,这男子的誓言,犹如叶尖上的露珠一般,初看是非常的好看,可是,掉下来了,便什么都看不到了,你知道么?”
薛凝兰说道:“我知道天下男儿皆薄幸,可是,我相信段誉,因为他不是那样的人。”
薛夫人望着自己女儿眸子里的坚定,还有她那说不出的执着,不由又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女儿啊,段誉的年纪还小,小时候的话,你觉得能记得多久?”
薛凝兰认真地说道:“娘,您别看段誉年纪小,可是,他和女儿在一起的时候,可比女儿还象大人呢。而且,他处处的,都以大人自居,而且,无论行事还是做人,女儿都自叹不如呢!”
薛凝兰似乎怕薛夫人不相信,她急急地朝薛夫人保证道:“娘,两位哥哥都是了解段誉的,若是您不相信女儿的话,那么,可以叫两位哥哥来作证的啊……”
薛夫人轻轻地拍了拍薛凝兰的手背,说道:“傻女儿,娘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不过,你要知道,世事无绝对,难道说,你这一辈子,就准备拴住在段誉的身上了……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秋围之后,段誉并不能高中呢?又或者说,他高中了,又没有来提亲呢……女儿,到时,你又要怎么办呢?”
薛凝兰摇头,说道:“不会的,娘,真的不会的。我相信段誉,他一定不会的……”
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 我相信他
望着信誓旦旦的女儿,薛夫人的心不由地疼了起来——才多大一点的孩子啊,在她怀里撒娇的日子宛在昨天,可现在,女儿的心里,已经有别的男人进驻,而且,女儿长大了,也学会向她这个做娘的,争取自己的幸福来了。
薛夫人心里一阵酸楚。她望着女儿如花的容颜,不由地弯下腰来,以薛凝兰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随后低声说道:“好了,女儿,你放心,娘相信你就是了。”
在这世间,任你谁都不信,可是,你自己的儿女,却不得不信。所以,薛夫人相信自己的女儿——一个令女儿鼓足勇气,来到她的面前说情的男子,这个男子,就一定有他的可取之处。
虽然了,这个男子尚小,还没有能力背负薛凝兰的一生,可是,他会长大的不是?女儿也会幸福的不是?
薛凝兰一开心,一下子笑了出来,她乍一抬脸,看到薛夫人的神色,这才省起,自己居然对娘说起了不应该对任何人说起的女儿家的心事,虽然是亲娘,可是,薛凝兰的心里,也陡地一阵不安,顿时觉得自己失言的薛凝兰涨红着一张小脸,有纛难堪地朝薛夫人唤了一句:“娘”,然后,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看到薛凝兰不说话了,再透过她低下的头,看到她红透的耳根,薛夫人陡地笑了起来:“刚刚不是还据理力争的吗?现在怎么变哑巴了?”
是啊,不愧还是小儿女家啊,刚刚据理力争的时候,还言之凿凿,咄咄逼人,可是,这才一转身,就变得唯唯诺诺,小声小气起来了。
薛凝兰被薛夫人取笑,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她暗地里跺下脚,嗔怪道:“娘,您笑女儿……”
薛夫人连忙止住笑,说道:“好,好,不笑,娘不笑还不行么?”
薛凝兰低下头,用脚蹭着地下,她小声地说道:“娘,女儿就希望您和爹爹能给段誉一个机会……不用太久,就等到今年的秋后吧?反正,现在女儿的年纪也还小,也还没有到婚配的时候,所以,若是娘和爹爹愿意给段誉一些时间的话,女儿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原本,承诺的时间,就是一段最漫长的考验,因为,没有人几个人能在这考验的最后,取得一张最完美的答卷,可现在,薛凝兰愿意用自己的时间和青春去等,愿意用自己最珍贵的女儿情怀去等,你叫薛夫人怎么不动容呢?
薛凝兰抬起头来,望着薛夫人,说道:“娘,最多女儿答应您,若是今年秋后,段誉做不到他所承诺的话,女儿便听从您和爹爹的安排,所有的人生大事,都不再过问,如何?”
薛夫人看了一眼高度及到自己眉毛的女儿一眼,低声说道:“凝兰,你可知道,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了呢?”
薛凝兰刚刚过完十三岁的寿辰,按照女子虚岁的计法,她已经算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
十四岁议亲,十五岁问聘,到了十六岁,就可以下定之礼,然后,嫁于他人妇了。
薛凝兰挺了挺胸膛,说道:“娘,这些女儿知道的。可是,为了段誉,女儿愿意再等这一年。”
是的,在大夏王朝,越是难求的女子愈是尊贵,所以,这议亲不问聘的道理,已经蔚然成风,早成了一种不成的规矩。可现在,薛凝兰明知道女子的年华的消逝如何之快,可是,她却还是为了那个男子愿意再等上一年,她可知道,这一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又代表着什么?
薛夫人轻轻地拍了拍薛凝兰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过了半晌,才说道:“女儿,你不后悔?”
薛凝兰咬咬下唇,摇头道:“不,女儿只是知道,段誉不会让女儿失望的。”
薛夫人有片刻的失神,这个段誉,有何德何能,能让薛凝兰对他有如此的信心呢?想了想,薛夫人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好吧,既然女儿都这样说了,我这个做娘的若不成全的话,可真的要落人话柄了……”
微微地顿了顿,薛夫人说道:“女儿,我答应你,若是段誉秋后得中,为娘的不但不阻拦你和段誉,而且还会想办法成全。而且,你爹爹那边,娘也会设法子拖着,可是,若是到了秋后,这段誉没有中了三甲,入了殿试的话,女儿,你可答应过为娘的,从此以后,什么事都听娘的。”
薛凝兰迟疑了一下,只一下,她很快地说道:“女儿知道了,而且,女儿相信,段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女儿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