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夏草儿则冷笑道:“哼,怕是二小姐又找上门来了吧?要不,月葭怎么会又生出这么多事来?”
月葭耷拉着脑袋瓜子不说话,过了半晌,才羞愧地说道:“我知道,我又给小姐丢人了……呜呜,小姐这次肯定不要我了……”
月葭“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早知道,让二小姐打死我算了,你说说,我一个丫头的,贱命一条的,为什么要反抗啊,那时候,任由二小姐把我打死了不就行了……我为什么要反抗呢?我为什么要胁迫二小姐呢……呜呜,都是我脑子进了水啊……”
秋宁抱着月葭,哭了起来,一侧的秋菊看了,也开始抹起了眼泪。一侧的小丫头看站在那里看着,也不由地跟着伤心起来。
这年头,奴才难当啊,就象今日的月葭,若是不反抗的话,只能被活活打死,可若是反抗的话呢……那么,就落得了月葭今日的下场,而月葭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因为有大少爷给她讲情,又有大小姐宽容待人,若是换了其他的主子,怕这个月葭,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看到满院子的丫头都在抹眼睛,只有夏草儿跺了跺脚,说道:“我去找小姐讲情去……”
夏草儿说完,拔脚就走,屋里,传来段青茗的声音:“都给我进来,别在院子里给我丢人现眼。”
段青茗这话一说,月葭登时噤了声。几个小丫头也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只不过在走的时候,同情地看了月葭一眼,说实话,大家都不希望这个向来爽朗大大方方,而又容易相处的月葭姐姐会因为这次的事,得个什么罪过。
秋宁拿出帕子,帮月葭擦了一下眼泪,然后,又接过秋菊手里的碗,让月葭把水喝下,看到月葭拒绝,秋宁悄声说道:“快喝下吧,有力气了才好向小姐求情啊。”
月葭望着秋宁,一脸可怜地说道:“秋宁姐姐,我犯了这么大的错,求情还有用么?”
秋宁点点头,悄声说道:“当然有用啊……小姐还没有发落之前,你求情当然有用的啊,我们都会帮忙的,可是,若你自己连求情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们想帮,也不知道从何帮起啊。”
月葭听了,把一碗水一口气喝干,她抹了一下嘴,说道:“对,我要生了力气,找小姐求情去。”
月葭决定了,只要段青茗不赶她走,即便是罚她做个粗使丫头她都认了。
屋里,又传来段青茗的声音:“你们说完没有?要不要放你们半天假,让你们说个够啊?”
秋宁一听,扶起月葭就朝屋里走,然而,月葭跪得久了,膝盖发软,这还没有迈步呢,就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而她这一摔,正好压到了扶她的秋宁身上。两个人“哎哟,哎哟”地嚷了起来,半晌,又互相搀扶着重新站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来。
秋宁扶着一瘸一拐的月葭进得屋来,看到段青茗已经换好了一件家常的衣服,从内屋走了出来。
看到月葭一身狼狈的样子,段青茗微微挑了挑眉,说道:“不错嘛,月葭,你犯了错,居然还有口水喝,你的主子我奔波了半天,还没有看到茶的影子呢。”
夏草儿原本跃跃欲试的想帮月葭求情,此时段青茗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呆在那里,居然忘记了帮段青茗看茶。秋宁还扶着月葭,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夏草儿脸一红,连忙从炉子上拿过一直温着的水,替段青茗沏了一壶茶,然后,送到段青茗的面前,低声说道:“小姐,请喝茶。”
段青茗端起茶来,淡淡地抿了一口。
这边,月葭已经在秋宁的搀扶之下艰难地跪了下去,她将头伏在地上,哽咽地叫了一声:“小姐,奴婢错了,您罚我吧……”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五章 月葭之我没有错【二】
段青茗望着月葭,仍旧淡淡地说道:“你还知道错了……那么,你错在哪里,说来听听?”
月葭说道:“回小姐的话,二小姐在说要打死奴婢时,奴婢不应该反抗,更加不应该胁迫二小姐以求逃生,最后,还惊动了老爷……”
段青茗望着月葭,说道:“彼,这就些?没有了?”
月葭想了想,又说道:“还有……就是奴婢没有听小姐的话,没有看好院子,让二小姐给闯了进来……”
段青茗望着月葭挖空心思的样子,不由地摇了摇头,说道:“月葭啊,你能不能长些骨气啊,想来想去,就这些?”
月葭的脸蓦地红了。她低下头去,再不说话了。
既然已经承认了错误,看小姐的样子也没有发火,可是,为什么无论她承认了什么错误,都象是错的一样呢?
段青茗刚想开口,一侧的夏草儿已经抢先说道:“小姐啊,您知道月葭和奴婢都没有读过什么书,大道理知道的不多,可是,月葭她真的知道错了,你看看,她的膝盖都跪肿了……”
段青茗淡淡地看了夏草儿一眼,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她跪了这么久就可以没事了?那么,你去杀一个人,再跪上一天,是不是就可以免罪了?”
夏草儿被段青茗这一反问,登时说不出话来。
一侧的秋宁看到了,她走上前去两步,朝段青茗说道:“小姐啊,今日之事,的确是月葭莽撞了,可是,您也听到了,二小姐这一进门,就将月葭朝死里打,任谁都受不了啊,这月葭若不反抗,就死路一条……小姐您也不想看到月葭的一条小命送在二小姐的手里吧?”
段青茗说道:“不想送命,就要拿刀子胁迫人么……这事若传了出去,你家小姐还用做人的?”
秋宁脸色一红,也不敢说下去了。
段青茗望着月葭,再问:“你知道你究竟错在哪里没有?”
月葭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干脆一屁股往地上一坐,说道:“小姐要杀要剐还是给句话吧……奴婢觉得自己没错——第一,是二小姐找上门来找事的。第二,奴婢解释她不听,非要打死奴婢不可。第三呢,奴婢也没有想过胁迫二小姐的,可是,二小姐说的话太气人了,还中伤大小姐,奴婢实在忍不住了,就干脆胁迫二小姐,索性将事情往大里闹,专门等老爷过来……”
夏草儿听了,不由地急道:“老爷知道了,就是大事了……月葭,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月葭看了夏草儿一眼,说道:“我这个也没有几分聪明劲儿,就知道若是不逃脱,就得被打死,要不被打个半死。奴婢也是人,若是犯了错被主子罚的话,倒没什么,可现在,奴婢没错,却要被活活打死,我不服。”
月葭一向心直口快,眼下的话,才是真心话。秋宁有些担心地看了段青茗一眼,只见段青茗微微摇头,说道:“月葭,你终于肯说出真心话了……不服,一个不服,就可以莽撞行事,胁迫主子么?你在当时有没有想过,还有什么好一点的办法呢?比如说,诳走二小姐,又比如说,暗地里通知大少爷或者老爷?再真不行的,就找个借口逃开去……难道说,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胁迫主子的这一条路么?”
月葭听了段青茗的话,不由地愣住了。
是啊,她多傻啊,当时,只顾得上火气上头,一时之间,将这些个全部都给忽略了——是的啊,她大可以逃跑,让人设法通知段誉,再就是通知段正……可惜的是,她什么都没有做成,还闯下了如此大祸。
想到这里,月葭耷拉着脑袋瓜子,说道:“小姐,奴婢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就想着不让这样无辜地让二小姐打死了……更何况,二小姐说的话太气人了,奴婢听着生气,就想教训她一下,然后……然后……”
月葭然后了半天,望着段青茗,却说不出话来。
段青茗望着月葭,只是摇头,只是叹气。
过了半晌,她说道:“你们啊,叫我怎么说你们呢……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们的?啊?不要以卵击石,不要硬碰硬,先想办法拖住,然后再思解救之法……你们是不是一听就忘,一听就扔呢?”
月葭听了,垂下头去,连同夏草儿听了,也跟着垂下头去。只有秋宁,微微地抿了抿唇,却不说话。
段青茗继续说道:“今天是二小姐挟恨报复,扬言要打死月葭,月葭就来了个胁迫之罪。可是,我想问问你们,他日,若是你们的对手非常厉害,你没有办法胁迫呢,那么,是不是一条小命就送在别人手上了?所以呢,我总说要动脑子,动脑子,月葭,你的脑子都哪里去了?”
月葭噘着嘴,低声说道:“奴婢没有读过书,不懂得这些道理。”
段青茗看了月葭一眼,说道:“没吃过猪肉,还没有看过猪跑的么……现在,这个院子还不算大,要管的人也还很少,你们想想,若有一天我嫁了出去,你们个个都要独当一面的,若个个都象月葭今天的样子,家要怎么管,我看还没有管到别人,你们自己倒先乱了……”
月葭耷拉着脑袋瓜子,不说话了。
段青茗却是越说越生气,她望着月葭,说道:“你平日里心直口快倒也罢了,我总想着你再长大些,就会懂些道理,可是,你非但学不来秋宁的老成,更学不会夏草儿的机灵,就是一个莽撞行事,今天你胁迫的是二小姐。他日,若是你家老爷教训得你不对了,是不是你也要胁迫于我的父亲呢?”
月葭一听,连忙说道:“奴婢不敢,不敢……”
段青茗看了月葭一眼,冷道:“我只是举例,而且,在教你要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保全自己,明白了没有?”
月葭再不敢抬头了,她低着头,说道:“奴婢知道了。”
段青茗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有什么用啊?我是希望你做到……做到,你明白么?”
秋宁站在段青茗的身侧,帮她续上茶水,笑道:“小姐啊,月葭她已经知道错了,您看看,您人都没有回来,她已经乖乖地跪了半天了,所以,小姐您就大慈大悲地饶过她这一次吧……”
段青茗看了秋宁一眼,说道:“我倒是想饶过她,可你们什么时候才饶过我呢……有哪一天不闯一点祸出来就心里不舒服的主儿,你叫我说你们什么好呢?”
夏草儿立时上前一步,朝段青茗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吃一埑,长一智,下一次,月葭一定会变得聪明无比的。”
这话倒是真的,以前,夏草儿也是个莽莽撞撞的主儿,就因为那一次,用瓷片刺穿了大腿,从那以后,就象变了个人一般的,处事不但周到而且利落,完全不用段青茗操心。
夏草儿不用操心了,现在倒轮到月葭,这一下子没有看实,就出了事了。
段青茗再看看秋宁,不由地摇了摇头——秋宁的性子原本就成熟老练,再经过段玉兰胁迫的事情之后,已经完全能独当一面,凡事不用自己操心了,现在,就只剩下这个月葭……
想了想,段青茗摇了扔头,说道:“好了,月葭,从今天开始,你降为三等丫头,去跟着习嬷嬷好好地学学规矩吧。”
秋宁和夏草儿一听,不由地愣住了,哪有一等丫头一下子降到三等丫头的道理啊?这三等丫头,说穿了,是三等的品级,可是,那可正式的就是粗使丫头啊,现在,月葭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下,这段青茗的发落,也太狠了一些吧?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六章 月葭的发配
两人正想说什么,月葭已经朝着段青茗磕头谢恩了:“奴婢多谢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秋宁看着月葭,眼神复杂,夏草儿看着段青茗,欲言又止——原本,这二人都想不顾一切地和月葭讲情的,却没想到,月葭不但没有任何怨言地接受了,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还非常的乐意以及开心。
秋宁想不通月葭究竟怎么想的。
夏草儿想不通段青茗为什么要这样做。可现在的情况是,月葭已经认罚领罪,她们即便想再向段青茗讲情,也已经无所讲起了。
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顿时都说不出话来。月葭望着段青茗,眼神之中有不舍,感激,释然等种种色彩——是的,只要她还在段府,只要她还没有被小姐赶走,哪怕只是一个最下等的丫头,她还是会努力,努力地站到她这一生唯一认定的主子的身边去。
这一次,的的确克确的是自己错了,是错就得认罚,更何况,自己的确鲁莽了,而鲁莽的代价,就是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担相应的后果。
可是,要离开朝夕相处的姐妹,要离开小姐了么?月葭心里一酸,眼泪长线般地滑落下来……
段青茗看了,也似乎有些不忍,她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你啊,错了也好,没错也罢……现在,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以后看能不能学聪明一些,若是不能的话,早些出府去,寻个人家嫁了吧……”
想了想,段青茗又恨恨地说道:“不过,你这若出去了,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是我段青茗的丫头,因为我嫌丢人。”
段青茗的这话说得太过重了,秋宁有些微微动容,夏草儿也拉下了脸,只有月葭欢天喜地地和段青茗笑道:“嘿嘿……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就跟着小姐一辈子,即便做了个粗使的丫头,以后也要跟着小姐……”
段青茗看着月葭,只觉得头疼,她回过头来,朝月葭说道:“好了,好了,你回去吧,把膝盖好好地用热水敷一下,明天去找习嬷嬷报道去吧……”
月葭站起身来,扶着墙角慢慢地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秋宁和夏草儿。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段青茗望着两人,淡淡地说道:“你们两个丫头,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若是不让你们问出来的话,又要在心里估上个好几天了是不是……”
秋宁笑笑,夏草儿却抢先说道:“小姐,您这样罚月葭,是不是太重了……从一等降到三等啊,我怕她会受不了……”
要知道,府里的三等丫头,一般都是些刚刚进府的,要么就是犯了大错的,可现在,这月葭……她哪里能受得了呢?
秋宁的眼神却是闪了闪,不说话。
段青茗说道:“她受得了得受,受不了也得受……这原是她自己的莽撞所致,若是不重得地罚她,怕她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秋宁想了想,说道:“依小姐的意思是说,二小姐不会放过月葭是不是?”
段青茗看了秋宁一眼,说道:“若是你的话,你会放过她么?”
秋宁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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