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依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没到呲牙必报的程度，也不允许别人欺负了自己和亲朋好友。可是，手段就那么点儿，不够毒。
遇到林琳之前，她只有为别人出头的份儿，一直以大姐大自居。可认识林琳之后，陶依才有了一种自己原来还是小妹妹的赶脚。
没错，虽然陶依不愿意腹诽好友，可她不得不承认林琳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琳问过陶依，得知这几天被沈硕救过的罗青每隔一天都会来医院看望沈硕，自然还会去瞅瞅他的新婚妻子顾瑟。而这一天，刚巧就是罗青会来的日子。
罗青是个军人，特别具有时间观念。每次来沈硕病房看病的时间都是准得让时间自己都自惭形秽。
之前呢，陶依发现罗青常常来病房一游，还老踩在阳光倾泄到同一个地方的时候，不由无聊地瞅了瞅时间，然后就发现了这么一个规律。
而林琳就也踩着那么个点儿，琢磨着罗青快到302病房了，就拉着陶依和陆笑到了罗青必经的楼道口，算准了时间，用着不大不小但是外面经过的人刚好能够听清楚的声音道：“陶依，顾瑟顾医生告诉你她从小到大一直喜欢沈硕？而且，以前沈硕也喜欢她？别担心，沈硕要跟你结婚，他肯定不会再吃回头草的。话说，那个顾瑟不是结婚了吗？她怎么又对你说这些话呀？不会是旧情未了，想让你吃醋离开沈硕，让沈硕光棍一辈子，等着她将现在的婚姻结束了，好再与沈硕旧情复燃吧？”
陶依正要说什么，林琳一把捂住她的唇，听着刚刚站定了一会儿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且渐渐地走远了之后，林琳才放开陶依的唇，透过门缝儿看了那个穿军装的可怜男人一眼。
然后，她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个男人炮灰得可真够可以的。”
“林琳！”陶依和陆笑刚反应过来林琳做了什么事，不由异口同声地表示他们的惊讶。
林琳耸耸肩，“我可没乱编。我不过就是根据顾瑟的话和她的反应进行合理的推测，并加以组织语言而已。你们安啦，以我多年来看男人后背的经验，这个罗青铁定是个好男人，他不会轻易对顾瑟怎么样的。只是，知道了这些事，顾瑟以后怕暂时不会出现在你和沈硕面前了。”
“可是，”陶依感激林琳为她解决麻烦，可这事做的未免有些不地道啊，“你这样不是让罗青对沈硕产生了误会吗？”
陆笑在一边附和地点点头。
林琳双手搭在陶依的肩膀上，一脸严肃地正视着陶依道：“我给你分析分析，你别不爱听。男人啊，能够对自己的女人完全坦诚的很少。顾瑟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对着你说那些话，就表明她八成真的是沈硕以前喜欢的女人。不过，你倒是也不必担心，她毕竟是过去式了。也不用纠结沈硕不告诉你，因为你没问，他更是没必要没事找事。可是，这口气我知道以你的脾气定然咽不下去，所以，我自作主张先替你报复一下沈硕。如果你怨我，我不介意被你骂一顿打一顿。嗯，来吧，现在就将你对我狗拿耗子的怨气发泄出来吧。”
林琳抛了个媚眼，勾魂的桃花眼风情万种地等着陶依发怒。
陶依：“……”她怎么能在这种调调下发火嘛。
陆笑：“……”林琳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大啊。
叶落后来知道这件事时崇拜道：“舍长不愧是舍长。”
陶依叹了口气：“你分析的对，也做的没错。我是当局者迷了。”
林琳松了口气。
虽然她自作主张狗拿耗子了一把，可还真是怕好友埋怨她的。
***
罗青到达沈硕的病房时，君少则等人已经离开了。
他看着安静地看着窗外发呆的沈硕，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顾瑟曾经很喜欢一个男人，只是不知道原来这个人竟然是他的朋友沈硕。
罗青的眸子眯了眯，想到自己的老婆竟然现在还可能在迷恋自己的朋友，他的心里就不舒服。
沈硕感到有人在注视他，缓缓地将头转了过来，看到来人是罗青时，他没有丝毫惊讶，笑了笑，道：“你怎么又过来了？训练不累吗？”
罗青温和地笑着说：“都习惯了。再说了，要不是你，现在躺在这里的人该是我才对，我怎么会因为训练累这么点儿小事儿就不过来了。”
“又说这些。”沈硕撇了撇唇。
“对了，怎么没看到你的未婚妻？”罗青倒了杯水递给沈硕，似是随意地问道。
“她的朋友来了，出去叙旧了吧。”沈硕想到陶依，脸上就不自然地流露出别样的温软。
罗青自然很是会看人脸色，看到沈硕脸上出现的这种表情就知道他对陶依是认真的，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呐。
“你和陶小姐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罗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什么时候也八卦地关心起我的婚姻大事来了？”沈硕调侃道。
接着他收起了笑容，“我倒是想现在就和她合法，可硬件条件不允许，只能等到我康复之后再领证了。”
还有，他怕他的腿会真的废掉。如果这样，他还能自私地将那么美好的陶依禁锢在自己身边照顾他这个废人一辈子吗？
“对不起，要不是我……”
“罗青，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了。”
罗青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林琳替陶依小小地阴了顾瑟一把没多久，就被君少则的一通电话招走了。
不一会儿，沈毓在酒店里等不及，又跑到医院来把陆笑接走了。
陶依回到302病房，看到沈硕时想问他和顾瑟的关系又觉得有些突兀，憋在心里吧，她又有些不舒服，琢磨来琢磨去，她还是打算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本来嘛，好多矛盾都是从误会和猜测开始的。想要没有误会，就应该将疑问直接问出来。
陶依开门见山地问道：“沈硕，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带我去看星星。那个时候你说，在那个山坡上看星星是你喜欢的人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顾瑟？”
PART 43
陶依的话一落下；病房里就陷入令人憋闷的静寂。
沈硕静静的眸子认真地看着陶依，寻找着最合适的言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答道：“算是吧。”
陶依的心咯噔一下；酸酸涩涩的味道顺着喉咙蔓延到她的嘴里；有些苦。
沈硕知道他的答案会让陶依难过，却又不想说谎；“当时我和顾瑟、顾琴都走得很近，本来我也只是将他们当做是妹妹般看待。高三暑假的时候，顾瑟突然跟我表白；那时候她人很好；文静婉约；不似现在冷冷冰冰的，我也有些……嗯，对她有好感，就同意了。当时，我以为自己很喜欢她，陪着她看星星看电影什么的，不论做什么，都和之前没有成为男女朋友时没什么不同。可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那个时候的我所谓的喜欢依旧是兄妹之情，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我都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陶依没把沈硕最后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当回事，她只当他是在安慰她。她能够感受到沈硕现在喜欢的人是她，也不想过多地纠结他的过去，可是这几天每每看到顾瑟她心里就不舒服，就总是想着沈硕的过去是怎么样的，她没有参与，可是顾瑟顾琴参与了，她……不能回到过去，却是想多了解一些。可了解的越多，她越难受。
还真是自虐啊。
但是，回过头来想，如果沈硕当时喜欢的是顾瑟，那为什么顾家和沈家会想让他和顾琴订婚呢？
陶依想到这一点，就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沈硕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顾伯伯似乎更疼顾琴一些。”
所以，想把最好的男人留给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吧？
“那你拒绝顾琴，是不是还因为当时正在和顾瑟交往？”陶依问出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是极端隐忍的神色。
沈硕看着有些不忍，也很是心疼，就对她招招手，“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陶依犹豫了一下下，就走到了沈硕的床边。
沈硕握住陶依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力道却又掌握得很好，不会将她弄疼，“是有这个原因。当时我考虑的是如果我和顾琴订婚，那么顾瑟和顾琴的关系就会有些尴尬。虽然顾琴不知道，但是，顾瑟怕是心里会不舒服。”
“你当时只是考虑这个？不是考虑自己喜欢的是谁？”陶依有些惊讶。
沈硕点点头，嘴唇动了动，又憋了回去。
他突然觉得当年对感情不甚在意的他有些渣，嗯，当时其实跟谁在一块他都无所谓的。他是很喜欢顾瑟没错，但他那个时候也不懂什么是爱情，只觉得和当时温柔的顾瑟在一起什么都没发生变化，那就挺好。
当然，如果能够料到八年后的现在，他会不可自拔地爱上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那个时候他一定坚定不移地拒绝顾瑟。
陶依没有发现沈硕的面部表情，只是脑子还纠结在那件事上，“顾琴真的不知道你和顾瑟的关系吗？”
沈硕点点头，正要开口说明，却又似想起什么似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沉思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道：“顾琴来部队找我的时候，似乎问过我是不是在跟顾瑟交往，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没说话。”
如果沈硕没有记错，那么显然顾琴那时候是知道顾瑟和沈硕的关系的。这两天沈家大嫂和海大嫂也跟她说过一些当年的纠葛，结合她们俩跟她说过的和沈硕说过的话，她的脑子里有一些东西明明灭灭的，似乎……似乎觉得当年顾琴的意外和顾瑟的关系似乎更大。
“沈硕，我有一种猜测……”陶依紧蹙着眉头，“当年你当兵那么久顾琴才去找你，而且她有问你顾瑟和你的关系，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是顾瑟跟顾琴说了你们之间的事之后，顾琴才忍不住去找你的。”
沈硕直直地看向陶依，思索了片刻又锁着眉无意识地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他沉默了好久，努力想着当年顾琴来找他时的一些细节，但是想了好久都没有什么头绪，毕竟时间隔得有些久了，记得的也都是让他印象深刻些的。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沈硕缓缓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说的不无道理。”
“所以，”陶依回握住沈硕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错其实不在你身上。你真的没必要承担别人错误的后果。”
原来……她说这些是为了让他从枷锁里走出来。
沈硕的心瞬时就像被阳光注满了一般，暖融融的。
他轻轻地将陶依拉入怀中，情不自禁地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陶依身上清爽温暖的气息，心里一阵满足和幸福。
沈硕想，这辈子找到这么一个懂得为他着想的媳妇，值了。
***
顾瑟特意和别人换班留下来值晚班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幅让她心痛且愤怒的画面。
那个不好对付的丫头竟然和沈硕挤在病床上，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顾瑟的指尖微微地颤抖着狠狠地陷入手心里，连指甲戳破了皮肤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真想现在就冲过去将那个丫头拎起来掌掴几巴掌，强势地让她滚蛋，可是却又怕惹到沈硕，让他讨厌自己。
顾瑟就站在那里阴厉地看着他们，脑子里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陶依知难而退。可还没想到办法，她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顾瑟一看来电是罗青，急忙走出病房接电话。
她刚走出门，沈硕的眼睛就豁然睁开，在黑暗里闪着若有所思的光泽。
“在哪儿？”罗青的声音透过电话有些冷淡地传了过来。
顾瑟又看了302病房一眼，倚着墙壁道：“在医院值班。”
“在办公室吗？”
“嗯。”
“那……注意休息。”
“好。”
收起电话，顾瑟又将目光转到302病房，看了一会儿，她扭头往办公室的方向而去。
楼道口，罗青拎着一盒顾瑟喜欢吃的提拉米苏，面庞冷峻地看着那个“在办公室”的女人纤瘦冷傲的背影，等到那个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随手把提拉米苏放在了窗台上，转身毫不迟疑地离开。
***
君少则要亲自给沈硕做手术，手术之前拿了一张家属知情书给沈老爷子签。
知情书上写着手术成功率只有40％，而且将来是否能完全恢复也要靠沈硕自己身体的恢复能力以及他的毅力。
沈老爷子大笔一挥就签了，只是私下里君少则跟他说过，即便沈硕的腿痊愈，也是不太可能再做超强度的训练了。恢复得好，打打篮球跑跑步这种正常人的活动都可以，甚至高难度的活动偶尔做一下也没问题，只是超出普通人体能的那种部队上的训练基本上就别指望了。
听到这话之后，沈老爷子就开始琢磨着怎么给沈硕做思想工作，问他是否要在部队内转职或者干脆退伍转业。
自然，这些话都得在他康复之后再提，现在说出来沈老爷子怕打击他的手术和复健积极性。
手术前，陶依愁容满面地跑到林琳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林琳，手术能成功吗？”
林琳说：“目前为止，君少则还没有失手过。”
陶依顿时就把一直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到陶依回到病房后原本她脸上担忧的神色轻了好多，虽然她没告诉他去了哪儿，沈硕也猜到了个大概，心里不由心疼陶依这几天为他的担惊受怕，“依依，你回去休息几天吧？不是还要工作吗？我这边人不少，没事的。”
陶依嘟着嘴装作不满意，“怎么，嫌弃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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