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他怀里。他低头看见她紧紧地咬着唇,整个人的焦虑情绪很明显,但她很克制,明明害怕极了,可是还是装得很镇定。
几秒钟后,骆依才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小依,你怎么样?”傅彦关切地问,骆依惊了惊,立即推开傅彦。
“你怎么了?”
“我……我没什么。”骆依神色比刚才好了很多,看见傅彦的脸,骆依只觉得自己的情绪更糟糕了。
傅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骆依这个样子很像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如果是的话,那么她曾经到底受过怎么样的创伤?
骆依匆匆忙忙地站了起来说:“我去看凌弦……”
“我跟你一起去。”傅彦也站了起来,骆依却像刻意要避开他似的,向前快走了好几步。
邵成隔着加护病房的玻璃,凝视着躺在里面的凌弦。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时,才回过头去。发现是骆依和傅彦,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
骆依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下来,看着里面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凌弦,还是惊了惊,“她伤得很重?”
邵成摇了摇头。
“那怎么……”骆依不解。
傅彦走到骆依声侧,看了眼邵成,“她真是一个爱你爱得发了疯的女人。”
邵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当他看到骆依的时候,却明白了过来,他望着傅彦,只是一阵叹息,“我知道她爱我,我也努力地去爱她。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这样。”
“她……”骆依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完全没有明白过来。
邵成无奈地看了眼骆依,转过头去看着病房里的凌弦。他想起初初见她时,她一抬头那种明艳的感觉,让他蓦然间心动。他承认最初这种感觉是骆依带给他的,所以当凌弦问他是不是因为骆依才喜欢她的时候,他承认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骗她,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宁愿骗她一辈子。”骆成喃喃地说着,骆依听得一头雾水。
“邵……邵成,你说什么?”
邵成没有再说话,傅彦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她轻轻地甩了一下,傅彦却握得更紧了。
“傅彦,我……”
傅彦对着她摇了摇头,转而对邵成说:“我们先走了,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打我电话。”
“谢谢。”邵成没有转过头,只是低低地说着,语音里竟有些鼻音。
被傅彦一路拉出急诊楼,骆依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你干吗把我拉出来,为什么凌弦会那个样子?”
傅彦望着她一脸不解的模样,无奈地说:“你这个时候问邵成,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你没看到他那么难过吗?”
“我……”骆依知道傅彦说得对,一时没了底气。
傅彦看着她像被自己教训了似的,垂着头,一脸犯错的模样,心头一软,连说话的语调都温柔了起来,“我不是指责你,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对骆依说,难道对她说,邵成暗恋你?
“只是什么?”
傅彦沉吟片刻后刚要说话, “啪”一声,骆依还没反应过来,傅彦已经把刚刚那只伸到骆依面前的手抓在了手里。
“骆依,都是你,都是你害得凌弦这样的!”
骆依看着眼前神情疲惫的宁心心,惊了惊,“什么我害得凌弦现在这样……你说清楚?”
之前宁心心指责她跟邵成有一腿,这已经让骆依觉得匪夷所思了,现在又说是她害凌弦的,而且宁心心不止一次说她害凌弦了,这真让骆依无可奈何。
她绞尽脑汁地反复想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可是始终没有想起任何伤害过凌弦的事。
傅彦冷冷地望着宁心心,宁心心情绪异常激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骆依,可无奈傅彦挡在骆依面前,还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
“放开我,我找的是骆依,和你没有关系。”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傅彦的眸光冷得像一块化不开的寒冰,握着宁心心的手上的力道虽然没有加大,可依旧能让宁心心动弹不得。
“打啊,你打死我也要替凌弦讨回公道!”
傅彦用力地将宁心心往前一甩,宁心心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站不稳定摔在地上。
“刚刚的那个耳光,我记在心里了。你如果还要再做什么的话,我会让你加倍奉还!”傅彦一字一字地望着宁心心说着,“听清楚了没有?”
“你护着她?”宁心心指着骆依,冷冷地说,“她是怎么样的女人,你根本就不清楚!”
傅彦冷笑一声:“她是怎么样的女人,你不需要清楚!”
“傅彦,你是被这个女人迷住了!”宁心心死死地盯着站在傅彦身后的骆依,“骆依,你这个贱人,凌弦所受的苦,你迟早会受回来的!”
宁心心尖叫着,本来就有很多记者闻讯赶到医院来,再加上好事者……
傅彦眉头一皱,拉起骆依飞快地往停车场跑。
“傅彦,你等一等……”停车场离医院急诊楼有一段距离,骆依刚刚被傅彦从楼上一路拉下来,本来就有些累,这下子根本跑不动。
傅彦看着后面有几个记者跟了过来,再看了眼骆依气喘吁吁的模样,他深吸了口气,一把将骆依打横抱了起来。
“傅彦!”
“别说话,不然把你扔地上!”骆依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
傅彦紧紧地抱着她,跑得很快,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身后的闪光灯不断地闪着,可骆依却并不害怕。他有力的心跳,宽厚的肩膀,让骆依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上了车以后,骆依的脸依旧是泛着红,她现在越来越害怕面对傅彦了。那样一点点的喜欢越来越多,她很害怕这些小小的喜欢变得格外的大。
良久,骆依总算平静了下来,她用眼角偷偷地望了眼傅彦,可是他一脸铁青,似乎是在生气?
难道是因为宁心心刚才的话?
骆依有些心烦意乱,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傅彦,我根本没有对凌弦做过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宁心心会……”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傅彦相信,然而傅彦却打断她说:“我知道。”
“啊?”骆依一惊,“你知道?”
傅彦应了声,在附近偏僻的地方找了个停车位,然后从车里找出医药箱,拿了应急的冰袋替骆依敷了敷脸颊。
“还疼吗?”
骆依摇了摇头,宁心心那一个耳光打得极重,她又没有防备,其实很疼。
“你刚刚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骆依迫切地想要知道,她不想这样平白无故的蒙冤。
“她打你是因为凌弦。”傅彦看着她红红的脸颊,明明疼得要命,却偏偏还死撑。要不是对方是个女人……
“我知道。”骆依皱眉,“她说凌弦是因为我才……”
“我认识凌弦才多久,能对她做什么呢?”骆依真觉得委屈,窦娥估计就和她差不多,可惜没有六月飞霜来证明她的委屈。
傅彦细心地替她敷着脸,“因为你这张脸。”
“……”骆依一怔,“你骗我的吧……”
她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凌弦明明比她漂亮多了,还能因为脸来嫉妒她?
看着骆依一脸不信的模样,傅彦摸了摸她另一半没有被打的脸,勾起嘴角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自信呢?”
骆依拍掉他的手说:“这不是不自信,我是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脸,傅彦,这个时候别开玩笑了。”
“我像开玩笑吗?”
“你确定?”
“当然。”傅彦语气坚定,却让骆依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你不要说,凌弦为了我的脸而去整容吧?”骆依觉得自己能说出这个揣测已经很困难了,却没有想到,傅彦居然点头了。
“你真没骗我?”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骆依还是补了句,“你骗我的吧……”
☆、Chapter 07(4)
04
傅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可信的吗?”他神色未变,但语气却带着略略的不满,骆依心里一顿,“我不是这个意思,凌弦她……”
“对,你说对了,她就是为了像你所以去整容。”傅彦低低地叹了口气说。
骆依几乎惊呆了,“像我?像我有什么用?我这张脸……”她摸着这张算得上清秀,但绝对算不上绝世的脸,“像我还不如像那些大明星来得有用。”
傅彦看着骆依难以置信的模样,感慨万千。究竟怎么样执著的爱,才会不惜在自己身上动刀呢?他无法理解,但看着骆依,他又隐隐有些明白。
“邵成……”傅彦还是犹豫了片刻才说,“喜欢你。”他尽量让自己用平静的语调来说。
“可是我不喜欢他。”骆依快速的反应过来说。
傅彦嘴角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可是你不喜欢他,不代表他不能喜欢你,对吧。”
“然后……凌弦就是因为邵成喜欢,所以就去整容?”骆依开始揣测起来,这样疯狂的爱,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傅彦点了点头,“你猜对了。”
“为什么?”即使这可能就是事实,可是骆依觉得自己还是无法相信。
傅彦望着她,低声说:“这就是爱吧。”
“不,这样的爱,太可怕了!”一直以来,骆依所以为的爱情,应该是美好的,而不是像凌弦那样偏执的爱。那不是爱情,那只是一种奢求。
“你又不凌弦,你怎么知道对她而言可怕呢?”傅彦轻轻叹了口气,“她从两年前就开始就开始做整容手术了,一开始只是微整形,不是很明显,也很容易让人接受。也许在邵成眼里,经过调整的凌弦更让他喜欢吧。”
“那她今天……”骆依想了想,“她之前失踪就是去……”
“是。”之前凌弦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她的经济公司都认为她出了事而报警。傅彦用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找到凌弦,直到昨天晚上有人在机场看到凌弦。
“她失踪的那几天去做了几个大手术,削骨、磨腮、隆鼻等等,很遗憾,失败了。”
整容手术失败在新闻里也屡见不鲜,但真正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让骆依惊讶的同时感到很难过。
“那……她现在……”
“我只知道她脸部神经出现了问题,眼睛不能闭合,具体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他只想知道凌弦的下落,至于其它,他并没有详细调醒。
“我……”骆依欲言又止,她实在不知道该对这件事做出怎么样的评价,宁心心说,这件事因她而起,原来事实也所差得不多。
傅彦看着她神色不安,知道她有一些内疚,“不要自责,这件事与你并没有关系。说到底,是凌弦太过于执著了。”
“我不是自责,只是觉得很难过。也许,我不回来,凌弦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骆依感慨地说。
傅彦看了她一眼,“也不一定。凌弦大概是从知道邵成喜欢你时就开始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你难道能让邵成不喜欢你吗?”
听着傅彦的话,骆依终于有些释怀了,“我管不了别人。”
“对啊,他要怎么样想,怎么做,你根本管不了。何况,很多事也不是也许,如果,假设之类可以改变的。如果可以改变,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后悔的人呢?”
“我没有想到,原来你也这么安慰人。”
傅彦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那你有没有想,多认识我一点?”他说这话的时候,竟有一些无赖的意味在。
骆依心头一动,转过脸,“我还是想不通,邵成为什么会喜欢我?”
傅彦看着她避开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在问别人为什么喜欢她?他没好气地说:“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你和他不是朋友吗?何况,你们都是男人……”
“他为什么喜欢你,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他。至于我……”傅彦顿了顿,一时竟没想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心动的。
“你什么?”骆依突然转过头望着他,被骆依望着,傅彦的目光有些闪烁,“我……我忘了。”
忘了?
“我喜欢她的时候……”傅彦认真地想了想,“也许是被她推进了喷水池里,也许是被她狠狠地骂的时候,又也许是看到……”看到她在北极看到极光时,微微抬起头,脸上那种动容满足的神情,让他觉得幸福是一件简单的事。
一直以来,他其实很羡慕骆依。从小她几乎失去一切,但她仍然没绝望,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努力地生活。不像他,生活在恐惧里。
“看到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他目光灼灼,而骆依却不敢去看他。
“傅彦,你凭什么能够拥有幸福,你凭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消失,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喊着,傅彦整个人愣在那里。
不,他不愿意消失!
“你怎么了?”骆依见他整个人怔在那里,脸色微微发青,担忧地问。
“我……”傅彦听到骆依的声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上却说,“没事,我没事。”
“傅彦,你是不是……”她担忧极了,他的情绪看上去非常不稳定。
“不是!”傅彦突然厉声喝了她一声,骆依一吓,只呆呆地望着他,她确实有些惊慌,他刚刚喝她时的眼神,像一把利刃上的寒光。
“他……”骆依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是她第一次感到无助,害怕。
傅彦转过头去,不断地调节着自己的情绪。
良久,他才转过头来,对骆依说:“抱歉,吓到你了。”这时的语气已经温柔了很多。
骆依抬起头看着他,她看见过很多自暴自弃的患者,他们绝望、难过、痛苦,时时刻刻想要了结自己。也正是因为见过这些人,她才知道应该更加珍惜每一天。
“没有。”骆依微微地笑了笑,“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好的。”
“是吗?”傅彦反问,“我刚刚知道自己有病的时候,把自己关自己房间里一天一夜,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后来,我拜访很多知名心理学教授,医生,咨询师,可是他们都说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治好的病,甚至有人已经因为这个病疯了。”
他有些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