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 by 绍离- 第22部分

　　　　「呵呵…」

　　　　轻轻的狞笑声在背後响起，艾娜转头一看，是齐格。

　　　　他手里拿著注射器，嘴上的笑分不清是愉悦还是阴沈：「看来东你已经不能没有它了。」

　　　　艾娜脱口问道：「爵爷，你…对东山少爷做了什麽？」

　　　　看到齐格手中的注射器，再看东的模样，艾娜心里已经明白，胸口猛地抽痛起来，哀声喊道：「毒品！你给东山少爷注射毒品！为什麽你要这麽做？」

　　　　「傻艾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齐格不改脸上笑容，但心里对东的恨又多了几分。

　　　　为什麽？为什麽她们心里都是你？为什麽她们眼里都是你？为什麽她们总是看不到我对她们的好、对她们的爱？

　　　　「为了我？」艾娜怔住了，她完全无法理解齐格的话。

　　　　「是啊。」齐格的笑如恶魔一般蛊惑：「你爱东吧？你不想时时刻刻见到他吗？你不想亲手照顾他吗？你不想他永远属於你一人吗？你不想他只对著你一个人好、只对你一个人笑吗？」

　　　　「别…说了…这样做是不对的！」想，她当然想，但是却也连想都不敢想。

　　　　「那麽让他回到罗伦斯身边就对了？二个男人在一起会幸福吗？骄傲如他会甘心待在罗伦斯身旁一辈子？罗伦斯能像你这般待他好吗？」齐格毫不放松，又再声声追问。

　　　　不会。以前罗伦斯怎麽折磨东的，艾娜看得一清二楚，东不愿留在罗伦斯身边却不得不留，她也明白。

　　　　回去不会比较好，但像这样留在这里就对吗？

　　　　看出艾娜的犹疑，齐格走近艾娜，把注射器交给艾娜，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著，佛彷恶魔的低语：「艾娜，你看，东多麽痛苦，你忍心让他这麽难受吗？让他解脱吧，艾娜，用你的手让他幸福…」

　　　　泪眼模糊的看著床上受尽折磨的人，因为毒瘾不由自主抽搐的瘦削身躯，强忍痛苦而扭曲的俊美脸庞…好痛，艾娜只觉一颗心被人用力狠狠揪用。

　　　　注射下去东就可以自这无边的痛苦中解脱…艾娜拿著针筒的手微微发颤，缓缓拉起东的手臂。

　　　　「不要…艾娜…」东的口中吐出破碎的呻吟。

　　　　不要用你的手…神啊！如果真要让我的人生彻底破碎绝望，也请不要藉艾娜的手…

　　　　「东山少爷…对不起…」

　　　　看著针缓缓刺入自己的皮肤，看著针筒中渐渐减少的葯剂，好似所有的希望也随之消失，在沉入快乐的幻境前，东的眼底闪过一丝哀痛的绝望…

　　　　＝＝＝＝＝＝＝＝＝＝＝

　　　　面无表情的看著艾娜将葯打入自己手臂中，东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对世间再没有任何希望的淡漠的笑。

　　　　天使…艾娜，我的天使。这是你对我的爱？还是对我的恨？这是你给我的幸福？还是对我的惩罚？

　　　　东用葯的时距愈来愈短，清醒的时间也愈来愈少，他没办法恨艾娜却也没办法再如以往那样面对她。

　　　　东当然知道艾娜是为了他好，但她确实也亲手毁了他的人生…纵使他的人生早已不是他所能掌握…

　　　　但，就这麽认输了吗？东山纪之，你就这麽认了吗？

　　　　後悔？！艾娜早已经後悔。每次看到东没有任何情绪的淡漠表情，绝望黯淡的眼眸，艾娜就不禁自责一次。但要她眼看著东受毒瘾的折磨，她情愿让那後悔的黑暗吞噬…

　　　　齐格大方的让艾娜照顾东，他恨东，也恨不爱他的艾娜，这是惩罚他们二人的最好方式。

　　　　看著东一日日陷入不可拔的泥沼，好快慰！这般坚毅的男人也有这麽一天，也有无法自主的一天，也有被他控制的一天！

　　　　东困住艾娜，艾娜困住他，而他，说什麽也要困死东！这是东欠他的，东欠他的！

　　　　＝＝＝＝＝＝＝＝＝＝＝＝

　　　　「艾娜，我想去花园坐坐。」自从那日後，这是东第一次对艾娜讲话。

　　　　眼泪就这麽随著东轻淡的话语淌了下来，艾娜急忙应道：「好。」

　　　　东脚伤未愈，艾娜遣人将东抱到花园。

　　　　初春时节，风还有点凉意带著几许花香草香，东闭著眼睛享受微风轻拂而来的清冷芬芳，想不到在这里才短短几日却已恍如隔世。

　　　　艾娜陪在一旁不敢惊扰，怔怔的看著东，清俊依旧的脸庞仍然惑人心神，但那周身的温暖明亮却已经被她亲手扼杀。

　　　　「艾娜，帮我沏壶茶好吗？你亲手沏的。」仍然闭著眼，东淡淡的说著。

　　　　「好，您等我。」看了东一眼，想起以前东说过，他爱看她的笑，艾娜连忙抹掉眼泪，露出笑脸。

　　　　听著艾娜走远，东张开眼睛。清醒的时间没有多久，他必需把握时间。

　　　　跛著脚朝树林里走去，艾娜最爱的树林。

　　　　艾娜…我的天使，请你引导我走出这场迷梦…

　　　　这林子是艾娜的最爱，每日她都要到这里逛逛，林子间总是洋溢著她清脆的笑声。艾娜喜欢在这里玩抓迷藏，盈盈笑笑的轻声喊著”东山哥哥…东山哥哥…”娇小的身影穿梭林间，佛如翩翩飞舞的彩蝶…

　　　　「东，你走不了的，你逃不掉的，你忘了犯毒瘾时的痛苦了？何必折磨自己！」齐格在林子那端发出残酷的喊声。

　　　　靠著树滑坐下来，东大口喘息著。还是逃不掉吗？艾娜，你真要我留在这里？这是你的温柔还是你的残酷？

　　　　手捂著脸，东低低笑了起来。艾娜，如果这真是你的愿望，就…依你吧！绝望的泪自手掌中淌了下来…

　　　　“…东山哥哥，你别伤心…”

　　　　艾娜温柔的话声飘渺传来，东抬头一看…

　　　　「是你？」怔忡间，身上已盖上一件大衣，身体也落入了熟悉温暖的怀抱。

　　　　「瞧你，几日不见又弄得这麽狼狈。」一向狂妄低沈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却让人心安无比。

　　　　「怎麽来了？」

　　　　「你让人放心不下。」低头细细吻去东眼角的泪。

　　　　虽说答应让东出门二周，可第一天罗伦斯就後悔了，心底像破了个大洞似的，没半刻宁静，忍了几天终於投降。

　　　　破天荒的放下所有事情追到齐格这里，就算东不跟他回去他也要在这里陪著。却不料看到的东却是这种模样，疼得他的心都快碎了。

　　　　好庆幸！还好他来了。好悔恨！还是来晚了…

　　　　「齐格给我打了毒品。」东漫声说道。

　　　　「我知道。」这种脸色看过太多，罗伦斯一眼就知道齐格对东做了什麽，脸颊轻轻摩挲著东的。可恶！齐格，就算你是伯爵我也饶不了你。

　　　　「我…上瘾了…」东口气平淡的述叙著事实。

　　　　但罗伦斯知道那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後带有多少痛苦和折磨。

　　　　「我陪你一起戒，要真受不了，一辈子我也供得起你。」紧了紧怀里的人，像要把自己的力量也给东似的。

　　　　「不会有那一天的。」

　　　　明明已经如此虚弱苍白，但东眼里坚定的光芒还是闪耀得令人无法逼视，就是这种坚毅神采让罗伦斯沦陷…再无法自拔…

　　　　罗伦斯笑著：「那最好，我可以省点钱…」

　　　　「好再养个情妇？」东淡淡笑问。

　　　　「这倒是个好建议。」罗伦斯说得毫不在乎，眼底却温柔无比。

　　　　东才想发话，齐格的声音已在附近，阴阴冷冷的笑著：「东，你自己出来吧！要让我找到，我可会好好惩罚你那双不听话的腿。」

　　　　将东放下，用大衣将他细细包裹起来，罗伦斯在东额上印上一吻，笑容却冷酷无比。

　　　　「别伤他性命。」看出罗伦斯笑里的狠厉，东说道。

　　　　「呵呵…」罗伦斯低低笑了起来：「东，你真不了解我，我会留著他，让他嚐到比你多百倍、千倍的痛楚…」

　　　　「别…」低下眸，东哀伤说道：「他…是艾娜的哥哥…」

　　　　罗伦斯摇头低叹。东，你太善良，齐格的所做所为只怕连艾娜都不能原谅。

　　　　二人并未压低的说话声已把齐格引来。

　　　　「齐格，你胆子不小，敢动我的人。」罗伦斯看似不在意的邪佞笑著。

　　　　眼睛转往一旁的东，扫了一眼，齐格笑道：「反正也是个废人了，我另外挑几个上等货送你，至於东…就留下来让我玩玩吧！」

　　　　「呵…」罗伦斯轻轻笑了起来：「我对别的男人没兴趣，如果齐格爵爷愿意奉陪，我倒可以考虑！」

　　　　罗伦斯轻浮的话语让齐格眼里爆出愤怒的光芒，但他嘴上还是笑著：「有何不可。」

　　　　一面说一面迅速掏出枪来，却不料罗伦斯比他更快，枪口已经遥指著齐格的头。

　　　　「你给他打了什麽葯？」罗伦斯问道。

　　　　「佛罗伦斯的天使。呵呵…很适合他吧。」

　　　　罗伦斯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齐格，你太该死！

　　　　「算来他也是你妹夫，你却存心毁了他！」罗伦斯不掩愤怒，一双冷眼怨毒的想把齐格碎尸万段。

　　　　“佛罗伦斯的天使”是毒品之王，价格之高，数量之少，即便上流社会也只有少数人才有办法拿到，可是如果上瘾，这辈子再无法摆脱。因为”佛罗伦斯的天使”毒瘾一犯，其痛苦常人根本无法忍受，就连最有经验的毒虫也不敢大意，齐格竟拿来对付东。

　　　　「哈哈哈…」齐格狂笑道：「艾娜死在他的手上还不够，他还要夺走另一个艾娜。我是存心毁了他，还藉艾娜的手毁了他，一个他愧疚一生的人、一个他没办法恨的人，我要让他一辈子痛苦，不只身体痛苦，心里更苦…不过就算这样也难消我心头之恨…」齐格濒临疯狂的看著东，如恶魔般残忍的笑著…

　　　　艾娜站在齐格身後，身体不住轻颤。她…被利用了，被利用来伤害她最敬重、爱慕的人，她好恨自己…好恨齐格…看著虚弱苍白的东，心中悔恨无比，她竟亲手把他害到这般地歩。

　　　　「齐格爵爷…」艾娜缓缓走进齐格，漾著温柔的笑：「你喜欢我吗？」

　　　　何曾见过这般温柔充满爱意的艾娜，抚摸著她的脸，齐格温声道：「傻艾娜，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你啊！」

　　　　「你愿意永远陪著我吗？」艾娜边说边偎向齐格。

　　　　「当然愿…啊…」齐格眼睛睁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著艾娜，看著自己身上的刀子，缓缓向地上倒去。

　　　　艾娜抽出插在齐格身上的刀，喷出的血洒了她一身，佛彷浴血的天使般，连笑容都那样温暖无邪：「我也愿意陪你…」举起手中的刀…

　　　　「不要…」

　　　　东看出艾娜神色不对，再看到她的举动，吓得神魂俱散，忘了自己的脚伤冲向艾娜，抓住艾娜持刀的手，脚步一踬，扯得艾娜连同自己一块跌倒在地。

　　　　罗伦斯早看出艾娜的意图，但他生性凉薄根本无意搭救，不料东扑身而去，他又急又气却也来不及阻拦，见到二人跌做一团，罗伦斯赶紧扶起东，刀子在东的手臂划出一大道口子，血染满衣袖也不知伤是轻是重。

　　　　艾娜看到东受伤流血，神志倏然清醒，抓著东受伤的手嘤嘤哭了起来。

　　　　罗伦斯气愤的拍开艾娜的手，冷声道：「要死到别处死去。」

　　　　「罗伦斯…」东看著罗伦斯一脸责难，低声喝阻。

　　　　罗伦斯却也不理，冷哼道：「这世上我只管你一个人死活！」

　　　　「东山少爷…」艾娜的脸上、眼里都是泪，看想东手臂上的伤又不敢，只能呜咽道：「对不起，你的伤…」

　　　　「不碍事。」东对著艾娜宽慰一笑，举起没受伤的手拍拍她的背：「你的命是我的，没我允许不准再做傻事。」

　　　　艾娜哭著点头。

　　　　突然，东的身子猛地一颤，眉头皱得死紧，脸色修然刷白。

　　　　「毒瘾犯了？」罗伦斯知道原因，连忙把东抱在怀里。

　　　　咬著牙，东费力的点点头：「把我绑起来…快…」

　　　　＝＝＝＝＝＝＝＝＝＝＝＝

　　　　「葯…给我葯…罗伦斯，拜托……你不是爱我吗？为什麽不给我葯…求你…把葯给我……我好痛苦…好难受…把葯给我，罗伦斯…罗伦斯，我恨你！把葯给我…对我证明你的爱啊……」

　　　　东在床上苦痛的挣扎著，时而轻声恳求、时而大声咒骂、时而悲切低呜、时而高声呼号，看他这麽难受，罗伦斯几乎要放弃，几次拿出葯来要替他注射，但看到东残存的理智在眼里点燃的坚毅火苗，怎麽也下不了手。

　　　　为什麽？东到底犯了什麽错，为何让他身受这般苦楚？泪光浮上罗伦斯的眼瞳，缓缓流下…

　　　　东突然安静下来，看向罗伦斯的眼变得平和，他话声温柔，语带安抚：「对不起，我不任性了…我撑得住也熬得过…锦…别难过…我爱你…你别哭…」

　　　　锦？！东爱的是…锦！在他倍受折磨都已失去神智下，还不忘安慰锦！罗伦斯握紧了拳，咬紧了牙，怒睁的眼里是不可置信的伤痛。

　　　　难道东对他的爱全是做戏？难道东对他的情没半点真实？想著往日种种，罗伦斯竟有点想哭。全是假的，东的笑靥、东的任性、东的信赖、东的喜怒…这些日子的一切一切…全都是假的！

　　　　东，你真是个太好的演员，竟能演到这般天衣无缝…你好残忍，我该恨你还是怜你…哈哈哈…无所谓了，只要你在我身边也就够了，就算是演戏，我也不放你走！

　　　　罗伦斯眼光转为阴沉，拿起手上的针筒，抓著东的手臂，这样…东就别想再摆脱他，就再离不开他，因为罗伦斯知道，这世上除了他再没人能供得起东，佛罗伦斯的天使…

　　　　「…不要…别让我恨你…」东失神迷雾的眸中倏然有一丝清醒，恳求，深深望进罗伦斯眼底。

　　　　“当”！针筒落地，摔得粉碎，罗伦斯大退一歩。

　　　　东…为何将我逼入这般绝境，你…太残忍…就算你不爱我，我也无力再承受你的恨…

　　　　＝＝＝＝＝＝＝＝＝＝＝＝

　　　　看著自己腕上、踝上的圈圈瘀痕和破皮，东不以为意的轻笑道：「啊…看来我力气不小，挣扎的还真厉害…」

　　　　罗伦斯一时说不出话来，一把将东搂在怀里，心里的悔恨再次蔓延。

　　　　「我一定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吧？」东悠悠淡淡说道：「下次毒瘾再犯，你把我绑好就出去吧！」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