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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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嫡-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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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是个爱美又有品位的老女人,对于衣着打扮很是在意。为她梳头的婢女都是技术及其娴熟,且侍候十分小心的。但因素日里常给老太太梳头发的二等丫头云坠,因家里奶奶去世,便告了假奔丧。今日梳头的差事就交给了另外的二等丫头云朵来做。

老太太极其爱护自己的头发,断了一根都要训斥众人一番。云朵很是小心,可越是忐忑,手下越容易出现问题。老太太体恤她头一次梳头,一两次弄疼了自己便忍下不说。可到断了第三根头发的时候,到底忍不下去。喝了一声,“我好端端的头发,你偏要损了大半才甘心吗?”

声音很是尖利刻薄。

云朵下的,忙将手中的梳子放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碰地有声的磕了三记响头,一叠声的喊着,“老太太息怒。”声音颤抖的厉害。

老太太越发的拧紧了眉毛,瞧都没瞧她一眼,对同钱妈妈站在一起的程妈妈道,“秋兰,你来给我梳头。这帮混账笨手笨脚的,害我掉了多些头发。”

秋兰是程妈妈的闺名,原本也是老太太的陪嫁婢女,虽不及钱妈妈得力,但在老太太面前也是有脸的。

听老太太叫了自己,程妈妈满心欢喜。快步上前,拿了梳子,十分轻柔的打理老太太的头发。笑嘻嘻道,“瞧老太太这一头秀发,还似当年那般好呢。”一面说,一面给跪在地上的吓的浑身直抖的云朵打眼色,叫她安心。老太太屋子里规矩严,但凡是犯错的,罚月钱是小,打卖了都是常事。可有程妈妈说两句好话,倒也能保得住。云朵看着程妈妈的眼色,七上八下的心好歹平和了一些。趴伏着跪在地上,再不敢动。

程妈妈梳得一手好头发,从前就专门给老太太梳头发的。后来当了管事妈妈,便手把手的教出了云坠。想想当年程妈妈梳头的时候,自己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姐,那时候的无忧无虑再回不去了。老太太看了看镜中眼角,唇边遮不住的皱纹,叹道,“老了,哪里还能同从前比。”

“哎呦,瞧瞧你这头发,一根白的都瞧不见。脸上皮肤又紧实,面色更是红润好看。倘若这是老了,那亲家老太太岂不是吵着要不活了?”程妈妈尖儿了嗓子,一副讨好的样子。

这亲家老太太说的就是顾氏的母亲,顾相夫人。同老太太一样的年纪,但却因为操持的事情较多,又不爱保养,看着比老太太老了许多。

她们两个是手帕交,看着交情不错,实际上处处攀比。老太太听了这话,眉开眼笑。“瞧瞧你这一张嘴,虽是说的谎话也叫人高兴。”透过镜子老太太明明能瞧见自己两鬓的华发,但却因程妈妈的话而刻意忽略掉了。心情大好。

程妈妈又奉承道,“奴婢什么时候说过谎话,句句都是实情。奴婢眼里,老太太就是年轻。”

老太太被她哄的高兴,又看他手左一下、右一下的绾了两下便成了发髻,更是欣慰。

程妈妈梳好了头发,又瞧了瞧老太太身上穿着的连青色福寿如意纹嵌折枝海棠长衫,自选了能配得上花色的发簪,这才大功告成,退到一边。;老太太瞧着,很是满意,连连点头,“还是秋兰的手艺好。”

一旁的钱妈妈连连笑着应了,程妈妈便道,“老太太过誉了。”见老太太要起身,便上前亲自扶了起来。“现下要摆饭吗?”

老太太瞧了一眼墙上的自鸣钟,卯正二刻,平日里姚子瑜应该还没走。便道,“这会儿还早,趁瑜哥儿还没去衙门,先去瞧瞧他,回头再用吧。”

“昨夜里三少爷发了高烧,太太和七小姐守了一夜,怕是今日不去上朝了。老太太不如用过饭,在三少爷屋子里多坐一会。”程妈妈很快接口。

钱妈妈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而正进门问要不要摆饭的花枝则是脸上一白。

第一卷 花落时节又逢君  036章 婚事 下

听了程妈妈的话,老太太也是眉头一拧,“瑜哥儿夜里高烧我怎么不知道?”说着便用以目光询问站在门口的花枝。

老太太最疼孙子,姚子瑜又是自小养在她跟前的,她自然是处处上心。

昨夜里是程妈妈和花枝值夜,发生了什么,程妈妈最是清楚的。幸灾乐祸的看了花枝一眼,便要开口。却被花枝抢了话头。

花枝几步上前,也扶住老太太的手往外走,道,“昨夜里三少爷屋里的垂柳来报过,那会儿老祖宗已经睡下了。奴婢没敢叫吵醒,便领着垂柳去告诉了太太。太太便叫人领了对牌,去宫里请太医。偏巧七小姐在太太屋里歇着,便陪着太太一道去了三少爷屋子里守着。”

老太太听说请了太医,焦急之色退了几分。一旁的程妈妈似乎看不惯老太太舒心,“奴婢听说,三少爷烧的不轻,病中一直叫着七小姐的名字呢。”

坊间传闻,永宁侯府七小姐狐媚成性,蛊惑的亲哥哥都为其争风吃醋。这是永宁侯府最大的污点,老太太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当即便白了脸色。“太太和七小姐在哪儿?”

花枝厌恶极了程妈妈,哪里肯在给她说话的机会,不动声色恭声道,“三少爷退了烧,有吃过早饭去衙门了。太太带着七小姐回了宜华院,大抵是在用早饭。”

程妈妈动了动嘴唇,没抢上话,有些不满意。老太太原本大好的心情,此刻如乌云密布。脸沉着道,“今日起,免了太太和七小姐请安。叫七小姐回自己的沉鱼阁,送两本佛经给她,叫抄了十遍送来。”

两本佛经,抄十遍,只怕一个月出不得门。钱妈妈和花枝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担忧和同情,程妈妈却是很高兴,自告奋勇的去通知姚倾。

就知道老太太不会善罢甘休,姚倾不以为然领了佛经便回了沉鱼阁。顾氏紧咬了嘴唇,再容不得老太太这样欺负人。

六小姐姚碧芳去给老太太请安,也听见了这个噩耗。老太太还告诫她,少和姚倾交往。她口头上应着,又说了许多姚倾的坏话,转头出了老太太的屋子,却悄悄的往姚倾的屋子里去了。

“七妹,今儿我听说祖母罚了你抄佛经。那么多,什么时候能抄完?只怕是皇后娘娘省亲的时候,还不能出门呢。”姚碧芳扼腕叹息的样子,看起来很真诚。

姚倾正坐在桌案前,提笔写字,神态认真而宁和。流苏在一旁,提了一边的袖子磨墨,觉得自己被姚碧芳虚伪的嘴脸呕的想吐。撇撇嘴,道,“六小姐真心心疼我们小姐,不若帮着抄写,横竖都是一个先生教的,字体像的很呢。”

姚碧芳脸色一白,神色有些难看。

姚七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不知得了永宁侯和先生的多少夸赞。姚碧芳艳羡,按下苦工模仿。学的了形,却仿不得骨。姚倾字里行间的洒脱,她永远写不出来。这是性格和心态的问题。

流苏的讽刺,叫姚倾心里暗爽。面上却狠狠的瞪了流苏一眼,“没规矩,受罚哪里有叫人替的?”而后又略带歉意的看向姚碧芳,“真对不住六姐,怕是一时半会没有时间教你双面绣的手法了。你瞧,我没时间。”指了指铺在桌上的才裁好的一叠宣纸,又开始埋头写了起来。

她写字的时候姿势很优雅,手腕轻提转动,飘逸娟秀的字便跃然纸上。

姚碧芳看了看纸上工整而漂亮的小字,又看了看姚倾低头时露出一小节洁白如玉的脖颈。原本失落的心情,又加了几分烦躁。

流萤进门奉茶,将她让到了临窗的榻上坐下。她便端了海棠冻石蕉叶杯,瞧着那上面繁复的花纹,更觉的嫉妒。这么好的一套茶具,纵然是原配嫡出的三小姐姚碧萝都没有,姚倾却有。她羡慕不来,便想要给姚倾添堵。

抿了一口茶,有些依依不舍的放下茶杯。悠然道,“七妹其实也不用急着抄佛经,祖母又没限制时日。”

“早些写完了,也好叫祖母知道,我有良好的认错态度。”姚倾不抬头,语速也有些快,似乎有些不耐烦。“我曾经教过流萤一些基本的手法,我没空,不若叫流萤把那绣法说给姐姐听。再拿了我绣好的佛经参照着,姐姐聪慧,兴许就会了。”

姚碧芳要的不过就是那绣品,手法略知一二就可以。心中欣喜,口上却推脱。“这怎么好意思拿了你绣好的?”

“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姚倾口气很淡,听着却很亲昵。

姚碧芳抿唇,她也讨厌姚倾的亲和力。语气变得有些怪异,“其实,妹妹也不同这么急着赶抄佛经。祖母已经开始给你定亲事了,皇后娘娘省亲的时候,你去不去都没什么要紧。”

定亲?姚倾的手一顿,旋即又快速的书写起来。口气越发的淡了,“我只是不习惯有事情拖着不做,干皇后娘娘省亲什么事?姐姐想的未免太左了。”

姚碧芳觉得,姚倾这话是欲盖弥彰。笑而不答,反倒是另外转移了话题,“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娶了大齐第一美人做妻子。”

“你又取笑我。”姚倾嗔怪的瞪了姚碧芳一眼,脸上恰到好处的浮出一丝红晕,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有些恼怒。老太太还和上辈子一样,试图将她嫁给一个跛子么?

前世倘若不是被逼无奈,她也不会机关算尽,嫁给贺?,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姚碧芳觉得,姚倾的神色是在掩盖自己的失望。这样的美人儿,人人都说只有龙子皇孙才能消受得起。可如今,怕是要落入别人之手。姚倾的凤凰梦,就要碎了。她忽然心情如春日阳光,明媚而灿烂。

姚倾的心却似冬日残阳,斑斑日光照不透心里的阴霾。她转头去吩咐流苏,“去把我绣的那套佛经取出来,拿给六小姐。”

流苏不情愿,却也只能领命。偷偷瞪了姚碧芳一眼,便进了内阁。

姚倾将笔放下,又用一旁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往姚碧芳的身边坐下,外面便传道,说三小姐来了。

第一卷 花落时节又逢君  037章 真相 上

传报的声音才刚一落,便有小丫头打了帘子。姚碧萝矮身进了门,身上粉色主子喜鹊双喜临门掐腰长衫,衬得她红晕脸颊堪比花娇。脸上一惯温婉的笑容,叫人瞧着赏心悦目。

姚倾起身,很热络的给姚碧萝让了位子。上去拉她的手,让坐在自己原来的位子。“三姐快坐。”

她一面坐了,一面招手叫着身边跟着的大婢女红鸾。“把东西拿来给七小姐。”

众人这才发现,红鸾手上托着一个紫黑色四周雕花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个椭圆形的汝窑矾红花卉纹六角小罐。

“什么好东西,三姐也派人送去给我了吗?”姚碧芳大喇喇的凑过去,脸上很是好奇的样子。

红鸾一面将那托盘放在雕花炕几上,一面笑道,“这是给七小姐送的药,六小姐也要呀?”

听说是药,姚碧芳就瘪了嘴。但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又伸手捏了小罐盖子上的玉扭,将那盖子掀开,瞬间扑鼻而来一阵梅花香味,沁入心脾,叫人好是惬意。那里面的小药丸晶莹剔透的→文¤人··书·¤·屋←煞是好看。姚碧芳很是享受的闭着眼睛用力嗅了一下,欣喜道,“什么药,这么好闻。我也要尝尝。”

说着就要拿起来往外倒,姚碧萝眼明手快的多了过去,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嗔怪道,“药也是混吃的?”

姚碧芳吐吐舌头,很是不以为意,往身后的鹅黄色泼墨引枕靠了上去,。

姚倾一听说是药,就苦了脸。“三姐,我的病全好了,不用吃药了。”

生怕姚碧萝不信,自己还转了一个圈,表示自己体力上佳。

姚碧萝板了脸,“好了,怎么还这样的脸色?人家是人面如桃花,你却脸色塞葱花。”

姚倾摸着有些苍白的脸,实在想象不出绿色的脸是什么样子。可还是乖乖的走到了姚碧萝的身边,探头向那罐子里瞧去,这一近了,方才嗅到那药的味道,不禁身体一僵,这味道好熟悉。

她细微的神色变化并没有叫姚碧萝瞧见,碧萝伸手将她拉着让在自己身边坐下。

“我叫人在太医开的药外面裹了糖衣,都揉成了小药粒儿,你就着水吃了,只有梅花的香味,断没有药的苦味。”说着又将那小罐的盖子扣上,递给一旁侍候的流苏。“这里面是三日的药量,十二粒是原来的一大颗药丸,按着太医的嘱咐侍奉你们小姐用了便是。”

流苏接了,心里雀跃。“还是三小姐想的周到。有三小姐的法子,太太再不用担心小姐的病情了。”

姚碧萝莞尔,轻轻拍了拍姚倾的手。转头瞧见桌案上铺着的一摞宣纸,和几本佛经,叹了一口气。“祖母这阵子经常发脾气,姊妹们都吃过排头。罚了你也别记挂在心上,也不必急着写。日日里写一些,或叫人帮衬一二也未尝不可。仔细自己身子骨要紧。”

“我知道,三姐别替我担心。”姚倾脸上还是很亲昵的笑着,挽住姚碧萝的手臂,说起了悄悄话。

姚碧芳觉得没有姚倾的时候,三姐姐同她最好,可是一旦有了姚倾,三姐姐的注意力就被她夺走了。

不管是姚子瑜,还是姚碧萝,都该是喜欢她多一点的。可偏偏全都对姚倾更好。她心里闷闷的,也没什么心情说话,便叫贴身婢女丝竹将姚倾给她的绣品收了,跟姊妹两个辞别。

姚碧萝见她要走,也不多坐。一是怕老太太生气,二是不想耽搁姚倾,于是也跟着一道走了。

待姊妹二人走了之后,姚倾便重新又坐在了桌案前。流萤见了,忙将压在纸上的象牙雕竹林七贤的镇纸挪开,准备伺候笔墨。

姚倾却摆了摆手,“收起来吧,今日不写了。叫流苏将方才三姐姐送来的药拿来与我。”

姚倾此时脸上的神色很淡,眼神有些黯然。流苏不敢深究,便只得领命去了。

不一会流苏便捧着那精致的汝窑小罐来了,往姚倾跟前一放,道,“小姐,太医说这药是饭后吃的。”

姚倾点头,“我记得,每日三次,每次散粒嘛。”

既然知道,还拿来干嘛?流苏眼珠一转,又笑道,“三小姐的这个罐子是汝窑的,咱们府上汝窑的东西真不多呢。”

这汝窑小罐子,老太太屋里有四个,其他的姑娘们照例都是没有的。想必这定是老太太送给三小姐的,三小姐毫不避讳的拿这东西来送给七小姐,自是真心跟七小姐好,不怕老太太不高兴。

流萤想到这,越发觉得姚碧萝好的不得了。

姚倾却是心中十分忐忑的将那盖子打开,凑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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