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错愕
“Cut!若希,你的表情变化太突兀了,要自然一点!”
“Cut!若希,你的走位不够精准,破坏画面的整体感觉了!”
“Cut!若希,不是板起脸就能表现愤怒的,你的表情和眼神都没有到位!”
早就听闻王瑞恩的严厉,若非自己在片场被他一次次不顾情面地批评,实在是很难把工作中的他和平日里的他联系起来。
对于演戏,我确实没有太多的经验。不是没有付出过努力的,否则也不会顺顺当当地到现在。但在王瑞恩的眼里,这是远远不够的。
剧本看得滚瓜烂熟,角色也花了很多心思去揣摩,演的又是自己的母亲,演起来理应得心应手,偏偏所有的表演都被否决,早先建立起的信心和期待在一次次不明所以的NG里消磨殆尽。
第一天预计拍到下午的镜头,直至过了傍晚才收工。
回到休息室,筋疲力尽。高一凡站在我身后,轻拍我的肩膀。往常,我应该是心动的,但此时,温柔似乎不足以安慰我心里强烈的挫败感。
坐在我身边收拾东西的关卓宇的表情漠然。我完全可以想象他因为我的糟糕表现而恼怒的心情。但我还是对他说:“卓宇,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排一下明天的戏份?”
他看了看手表,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按计划下午三点收工,那就没问题,现在是晚上七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给你浪费。”
如果我可以做到下午三点收工,就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了,我知道,如果我这样说,他一定会更生气。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很难和关卓宇沟通,他似乎习惯了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生硬地拒人于千里之外。或许是演艺道路的顺遂,给了他心高气傲的资本,音乐上的天赋自是不用说,连演戏也能获得王瑞恩的首肯,所谓天生为演艺圈而生的人,便是如此吧。
我很想给他一个同样冷漠的眼神,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但是我不能,我的自尊再不能允许所有人因为我的不够出色而耗费大量宝贵的时间在无谓的等待上。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表现不太好,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站起来,淡漠地说:“就算我今天跟你排了明天的戏,那么以后的呢?我说过,在这个圈子里,能帮助自己的只有自己,与其只想着依靠别人,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背影决然。高一凡在关卓宇的位子坐下,轻声安慰道:“别在意,工作到这么晚,大家的脾气难免急躁了点。”
“我知道,他当红,有点大牌架子也难免。”负气地答。
“你别生气了,卓宇也不是这样的人。”
“谁说不是,从我认识他起他就一直是这么不可一世的。”
“你在说气话吧,”他不可置信地说,“他这个人向来都是爽朗、随和的,就是偶尔较真了点。”
“爽朗、随和?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虽然我知道一凡和卓宇从小就走得很近,但这样的评价太难让我信服。
“好了,不要管他了,我送你回去吧。”
“可是……”望着摆在面前的剧本,踌躇不决。
“若希,”秦远走过来,“需要我帮你吗?”
“会不会耽误你?”
“不会啊,”他和煦地笑着说,“反正今天也没别的通告了。”
“嗯……那谢谢你了,”转头对身旁的高一凡说,“一凡哥,你先回去吧,我跟秦远讨论完会回去的。”
“呃……”他想了想说,“没关系,我等你吧,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放心吧,我会送她回去的。”秦远接话。
“那好吧,就拜托你了,”他站起来,关切地在我耳边交代,“记得别太晚,先去吃点东西,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我先走了。”
“知道了。”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微笑。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的演技是否足够好,可以将内心泛起的失落彻底隐藏。
“要不要听经纪人的话,先吃点东西?”秦远问。
“好啊,去哪里?”顺口问道。
“我自己出去买回来吧,”他扑哧一笑,说,“我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落荒而逃了。”
会心地笑起来:“再来一次也不错啊,很刺激很好玩。”
“好,那下次再请你去,不过今天还是要抓紧时间做正经事,你想吃什么?”
“我不是太饿,随便买个三明治就好。”
他买了三明治和热可可回来。休息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显得过分安静。不自在地把目光聚集在剧本上,一边吃东西,一边一页页翻得沙沙作响,又觉得似乎显得太刻意,局促地停顿下来,纸张被捏得起了皱。
“看来王导对你要求还挺高的,”他突然开口说,三两口把三明治吃完,聚精会神地看着剧本,“前几天拍的戏就需要那么激烈的情绪。”
一知半解地望着他。
他抬头迎上我的目光,解释道:“通常导演会照顾新演员,把一些容易的剧情安排在前期拍,进入状态后再拍难度较高的戏比较容易出效果。”
“这部戏那么重要,哪一场都不轻松吧……”随意乱翻着手里的剧本,大段红笔勾出的段落从眼前一一闪过。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你当然没压力啦,每场都是一遍过,”懊丧地说,“其实我是不是真的演得很差?”
“当然不是,”他断然说道,“你只是没有掌握演戏的要领而已,遇到像王瑞恩这样要求严格的导演,就不容易过关了。”
“什么要领?”我好奇地问。
“看得出来,你很努力地在演方若绮,可是即使是她的女儿,你到底不是方若绮,只是在‘演’而已,你的眼神、表情、肢体动作,无论怎么像她,都还是你。王导要的,是一个活灵活现的方若绮,而不是一个由别人饰演出来的。你必须要让自己走进她的内心,试着去理解她的想法,把她的思想和情绪变成你的,由内而外,你的表演就会浑然天成了。”
我细细咀嚼着他的话,隐约感到心里的某处霎时敞亮,感激地说:“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么多,谢谢你,我想我大概能找到自己的问题了。”
“其实关卓宇说的也不完全错,在演艺圈,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你其实很有悟性,只是在演戏方面没有接受过太多训练,所以会觉得迷茫罢了。不过,我很好奇,你爸爸是那么优秀的演员,我刚刚出道的时候,有很多东西都是从他的电影里学来的,难道他完全没有教过你吗?”
“在去年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进演艺圈。而且,妈妈一直都不太赞成我们姐妹两个往演艺圈发展,偏偏最后……”
“真是意外,”他玩味地说,“这大概就是天意,否则演艺圈损失太大了。那后来你是怎么决定参加‘星之年华’比赛的?”
思绪起伏,仓促地答:“这是一个不太美好的故事。”
他心领神会地带过:“那改天再告诉我吧。现在要不要试一下明天的戏份?”
“嗯,好啊!可是,明天没你的戏份啊。”
“没关系,我来帮你对戏,正好让我过个演黎华的瘾。”
有了秦远的提点,慢慢找到了些感觉,渐入佳境。排完几场,竟已近午夜。
秦远开车送我回家。路灯稀疏,一路寂寥。车里很安静,许是都有些累,没有任何交谈,只看着窗外模糊不清的灯影飞逝。
“到了。”车停在路旁,他轻声提醒我。
“哦,不好意思,”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解安全带,“谢谢你教我那么多还送我回来,那明天片场见了。”
“你忘了,明天没我的戏份。”
“哦,对,那你不来片场吗?”
“我还有一部电影需要补拍几个镜头,明天一天都在其他片场。”
“啊?那你明天不是很忙?我今天还拖你到这么晚,影响你休息,真对不起……”
“不用这么客气,”他双手扶着方向盘,迟疑片刻,说,“若希,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啊。”我扯出一个笑容,心跳莫名地剧烈起来,内心有了些模糊的预感。
他抬起头,专注地凝视着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高一凡?”
心跳猛地停顿。缓缓地低下头,不敢看他深情流转的眼眸。微弱的光线从车窗直射进来,斑驳的树影落在苍白的手指上,是一些凌乱细碎的影子。无言以对。
“很晚了,”他的声音温柔而从容,“回去早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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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写文瓶颈了,好痛苦= =!!!
☆、安顿
流离的日子终于过去,在靠海的小屋里安顿下来。
泽川还有赛季末的最后一场比赛要准备。他每天按时出门,按时回来。除了上午在他离开后出去买些新鲜食材回来之外,我从不出门。
窝在沙发上写一些琐碎的句子和音符,披着毯子坐在露台的躺椅上看变幻莫测的潮起潮落,在狭小的厨房里手忙脚乱却自得其乐。生活平静而缓慢。
他在暮色浓重时回来,吃我做的饭,不给任何评价。我在厨房洗碗,他也从不帮手,有时会站在厨房外和我闲谈。也会站在露台上安静地抽烟,夜晚海风冰凉,走进屋子的时候,身上带着潮湿的冷冽。
我从没想过要这样安定下来,尤其是在童泽川身边。生活可以如此简单,可是我们却都选择了一条迂回的路。
这一段生活是空白而明亮的。我没有问过他任何有关寻人的事,这是一次充满信赖的托付。
傍晚的时候正准备起锅煎牛排,门铃急促地响起,解下围裙匆匆跑去开门。是个金发碧眼的女人。
“Who are you?Why are you here?!”她来势汹汹的模样。
我堵在门口,她却粗鲁地推开我冲进去,站在客厅里,盛气凌人地说:“Where is Alex?”
“Julia?”
“How do you know?”她高了我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凌厉。
Anna胸大无脑,Jennifer除了漂亮一无是处,面前的女人身材普通,相貌平凡,自然就是泼辣蛮横的那一个了。
哑然失笑。
她面露愠怒:“Hey!What are you laughing at!Who are you?”
“I live here。”既然是泼辣蛮横的,肯定不好打发,说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我不紧不慢地在沙发上坐下,跷起二郎腿,气定神闲地望着她。
这一招显然奏效,她气急败坏地想把我从沙发上拽起来:“Where’s Alex?!”
我挣开她的手,仍旧安然地坐下,斜睨着她说:“Why shall I tell you?”
“I’m his girlfriend!”
鄙夷地拆穿她:“e on!You are the ex…ex!Please get out of here!”
“Bitch!”她狠狠地咒骂道,作势要扑上来打我。
心下一惊。虽然从来都不惧怕和别人对峙,但和身形健硕的洋妞扭打起来,实在没信心占得上风。
童泽川回来得真够及时,也只有他看到面前的景象还能淡然自若。Julia整个身子前倾,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看到他进门,以别扭的姿势定格。
弱者能赢得同情这个道理我总是懂的。迅速推开发愣的女人跑到泽川身边,睁大眼睛以最无辜和软弱的眼神凝视他。
他走到Julia身边一把将她拽起,她就任凭他抓着出了门口,门砰然阖上。
不一会儿他回来,依旧是若无其事的模样,站在我面前说:“后天就比赛了,这两天练习减少了,会早回来。”
我蜷在沙发上,耷拉着头埋怨道:“这个女人真凶!”
他嗤笑道:“别装了,要是动了手谁吃亏就不一定,但是没动手,她绝对占不到你的便宜。”
“哼,算你了解我,”怏怏地一骨碌从沙发上站起来,“害得我连做饭的心情都没了。”
“那我做好了。”他走进厨房。
“喂!还是我来吧!这么好的牛排别浪费了!”赶紧跟着他跑进厨房。
他自顾自地系上围裙:“放心吧,你以为我这些年都是吃生牛肉的吗?”
一愣,继而气恼地说:“那你这几天连厨房都不进一下!”
“不付房租又蹭吃蹭喝的,怎么也得出点力吧?”他动作娴熟地起锅放牛排。
“小气!”
上等的牛排,恰到好处的火候,绝妙的调味,佐以上好的红酒,两个人愉快地享受完这一餐佳肴,余兴未了,端着酒杯站在露台上聊天。漫天星光,海浪声阵阵,夜晚的大海深沉而静谧。习习海风里,微醺。
“你怎么会找这样的女人?”浅酌着杯中红酒问。
“除去分手后的死缠烂打,也没什么不好。”声音在海风中回旋,悠远而迷离。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那还要怎样?”
“我以为你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爱她了?”
“不爱也可以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可以?”
“泽川,你变了。”
他沉默。
“你醉了,”夺过我的酒杯,一饮而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