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大学生不在,我们这些孩子就
对新来的人和物好奇,乘这个时候我们钻进了他的屋子。
我们那个疯劲啊,现在回想,真是脸红,好没教养的!有跳上他的床将他放在床上的短裤套在枕头上的,有溜进他的厨房将他放在碗橱中的烧饼偷吃掉的,有伏在他的桌子上将他绘制的图表涂的一团糟的,总之,哪样最具破坏力我们就做哪样。
正在屋内大闹天宫呢,突然,自行车铃声的一声响,“不好,大学生回来了!”
看我们吧,立刻屁滚尿流的往外跑(虽然野,但是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
前门是不敢出了,只有从后面的窗户往外翻,我发挥先人后己的精神,待其余的小朋友都翻走了,我才纵身向前。
可是,我的一只鞋子勾住窗棂上的一个铁钉拔不下来了。
急得捶胸顿足啊,就差没哭出来了!
前面日光里有阴影向我逼近,完了,大学生这么快就追到后门了?
我抬起头来,我知道我的脸上挂着泪珠,雾光朦胧中出现老师平时的谆谆教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认真做事,坦诚做人!”此时的我,追悔莫急啊。
就这样,窘迫间,泪眼朦胧中,我透过眼镜看见了他。
事后的很多年我常常会想,若不是在那样尴尬的情形下,若不是他帮助了我,我是否会对他那样记忆深刻而总是无法忘怀?
可是,答案是…即使不是,即使不在那样的情形下,即使那天的风没有那么轻,那天的云没有那么淡,即使那天的鸟语没有那样啁啾,那天的花香没有那么香甜。
但是,我想,那样清新浅约的微笑,那样温暖有力的臂膀,照例让我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已经有了情窦初开的情怀。。。。。。
“大哥哥,能不能买糖给我们吃啊!”
“不是大哥哥不肯买,糖吃多了不好,牙会生虫,会痛的。”
“我以前生过虫牙的,可是现在已经不痛了。”我仰着头,小脸一本正经。
“为什么呢?”
“因为它掉了。”
“哈哈,调皮。”大哥哥拍拍我的肩膀,最后还是禁不住大家的纠缠为我们买了许多巧克力豆。
孩子们的生活中忽然多了一位新面孔总有些稀奇的,我们对他关注起来。我们发现,这个新来的人物在大院盖宿舍房的时候,他居然和那些瓦工们在一起干活。
“他是宋主任的外孙,宋主任的女儿现在在凝海大学任教,”妈妈对爸爸说道:“这次是她让儿子
暑期回来做工体验生活的。”
“凝海在哪里?”我问妈妈。
“是离我们这儿很远很远的一个大城市。”
每天,大哥哥都会和那些瓦工们一起顶着烈日辛苦做活,那些活儿很重,一般的成年男子才做的下来,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大男孩居然也坚持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大哥哥黑了,不过黑了的大哥哥多了一种健壮的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晚上洗澡后,我总是将自己认为最漂亮的衣裙穿出来,然后拿出痱子粉将脖子扑的粉粉儿的,洒上花露水,再将鼻梁上的小眼镜架周正,看着镜子里的人还蛮养眼的了,我才向大院后面的食堂奔去。
我知道这个时候的他一定会在食堂的桌台上打乒乓球,(其实那并不是真正的乒乓球桌,而是几张吃饭的桌子被他们临时拼凑在一起的)每回去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小孩了,因为白天他要干活,我们这些孩子只有晚上去找他玩了。
远远的站在那儿,我不动声色的看他,他的球技很好,妈妈单位里的几个叔叔也不是他的对手,看着那白色的小球被他操纵的飞来飞去,他黑色的头发也随之一弹一弹。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我才对性别有了认识,以前我们这些小伙伴在一起疯玩拉扯,是不分性别彼此的,女孩甚至可以同男孩睡在一起。可是,就是从这个暑假开始,我才渐渐懂得:原来有些异性是会给你带来不同寻常的微妙感觉的。
晚些时候,我们几个孩子挤在一张凉床上,或是听他吹口琴或是听他说着似乎总也说不完的奇文趣事……那个时候,我仰望夜空,而他就坐在我们的身边俯视我们,我盯着他看,我觉得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还要亮。”
关上页面,“呵呵”的在心底轻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声,是单纯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愉悦。
“四哥,”我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吗?因为你,我才来到了凝海。又是因为来到凝海,才发生了所有的一切。可是,你到底在哪里呢?。。。。。。好想见到你,好想把这几年自己的经历和遭遇告诉你,好想……”
晚上是带着甜蜜进入梦乡的。
梦中,我又见到了妈妈慈爱的笑脸、家乡弯曲的小桥,和那个少年英俊的脸庞……
不知道睡了多久,睡的正香甜。
依稀中旁边有塌陷的感觉,有人向自己围拢过来。睁开眼,却触到一双漆黑的眼睛,那眼睛深邃无边,不像梦中的那般灿若星辰,正一瞬不瞬
盯着我。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因为这个气息我已经很熟悉,只是不知道郭耀飞这个时候还会过来。
很快,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如他身上的酒气一样。
这些天我一直对他有所抗拒的,可现在……
触着他结实的肩膀,应着他的热情,我所做的只能是全身心的放松。。。。。。
☆、第 24 章
文静从邻省回来了。除了带给我她歌唱大赛晋级的消息以外还带给我一重大消息,那就是她怀孕了!
这一消息令我吃惊不小,我对女孩未婚先孕有所避讳的,在我受到的教育里觉得那不是好女孩应该做的。文静倒没觉得怎样,将随身携带的吉他、物品啊拿出来往那儿一放,话语中还透着喜气:“明媚,真没想到,我还能怀孕,我还能做妈妈,我好开心啊。。。。。。”她愉悦的笑脸仿佛这一消息比她赛事的突围重要许多。
文静有宫寒,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不能怀孕的,她小姨就是因为这个没能生养孩子。
“你打算怎么办?”我愣在那里,大脑还在接受状态。
“还能怎么办?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呗。”
“老齐知道吗?”
“知道。”
“他怎么想?”
“老齐一直想要一个男孩,他同意我把孩子生下来。”
“什么啊!”思维才转过弯来,我冲上前抑制不住的对她嚷道:“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你以为老齐真的会和他老婆离婚?你就能确定在你生下孩子之前他把一切都搞定?。。。。。。你不是小孩子了,别被兴奋冲昏了头吧。”这个人,面前的这个女人对怀孕这么大的事居然持如此轻率的态度着实令我不能接受。
听我这么一说,文静停止了动作,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她一回来就对着她大吼,亦不想用这种语言打击她,只是,没吃过猪肉还没听过猪叫吗?这种事情,有几个人有善果的?诚然,我能理解她所谓的爱情,也同情她过去不堪的经历。可是,女孩子都要洁身自好的嘛,总不能拿自己的幸福做儿戏。
“这是我的第一个,如果我不要他,我怕以后……”文静顿了顿,“再说,老齐打算离了!”
“什么?”我的心一紧,这消息有些突然。虽然文静和他相处这么久,理应和他的关系有个说法,但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却不知是喜是悲。
“老齐带他的女儿见过我了。”文静垂下头,顿了顿说道:“她女儿管我叫阿姨,看上去蛮乖巧的,我有信心和她相处的好。”
“文静,你知道吗,你这是第三者插足,这样的行为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作为好朋友,我得提醒你。”心里感到不安,以前虽然知道她的做法不对,但是总觉得那只是文静情感成长期的一个过渡,或是她人生中的一次荒唐的体验,一切都会过去,没想到现在。。。。。。
文静望着我,乌黑的瞳眸闪着光亮,“明媚,我知道
你不赞成我,骨子里甚至会蔑视我。但是,我并不看低自己的感情,我觉得只要是真心付出,感情就是美好的。相反,就算有一纸证书,双方同床异梦,你觉得有意思吗?”
“文静,我担心你啊。”
文静笑了笑,“不要替我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管迎接我的是什么,我都会面对。”
看样子文静是不甘于做小三了,她既已做了决定,我是劝不了她了。
其实我根本没资格说她。她虽然是个小三,却披着感情的外衣,还可能博得别人的理解和同情。不像我,是正宗的地下情人、无耻的三,是因为某种利益的驱使,背负着肮脏的金钱交易对自己人格的出卖,真正被人鄙视被人戳脊梁骨的,应该是我。
不过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找老齐。
临窗的位子,那天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我记得那间茶馆的名字叫听雨楼,因为下雨,正应了此时的景。老齐远远的坐在那里抽烟,其实老齐真不叫老,三十五六岁的人看上去也就刚而立的样子,戴着眼睛,喷薄吐雾间,颇有儒商的风范。
刚落座,我就开门见山了:“齐总,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我想你也知道。其实这是你和文静的私事,我不便干涉的。但是,我是文静的朋友,也算是你的朋友,我想我必须得给你们提个醒。”我已经想好了,作为朋友我得尽自己的义务,该做的要替朋友做,该说的要替朋友说,不管结果怎样。
老齐并不说话,点了一支烟,他的动作迟缓,一吸一吐的,我的目光就随着他转。其实从来没有用这么严肃的态度这种口吻跟一个比自己大许多的男性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我有些紧张。老齐长的还不赖,眉目端正,气质儒雅。文静这丫总是会着“儒雅”的道,初恋遭受的打击早忘精光。
又吐了一口烟圈,老齐开口了:“你约我来,我一点也不惊奇,你关心她才这么做的,我应该谢谢你。”他的声音低哑,像是背负着很大的压力。
“可是,我从未看好过你和文静。”不等他有下文,我就接口道,“也许你们很相爱,也许你们觉得自己很值得人同情。但是,你们的关系有太多的不确定性,现在,我只想问你,你打算怎么办?”我迫不及待的要把我的疑问全部说出。
老齐的神情犹凝而沉重,“文静想要这个孩子,我也是。”
“可是你考虑到后果吗?”
“我考虑了。”
“考虑了?”我重复他的话,我笑了:“这么说,孩子生下来,你可以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喽?
你现在的妻子孩子,你也能保证将一切都处理好喽?”感觉我讲的话像电视里的台词,其实发生的事又何尝不像电视里的剧情呢?
老齐又低下头,狠吸了一口烟,那烟雾一圈圈的散开,四散而去。刚才我提到了他的家人,其实我对他的家人并不了解的,只知道她的妻子在银行上班,他的岳父是一位银行的行长,他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半响,他才又抬头,眸光中的坚定让人感觉他下了很大的决心。“相信我吧,我知道该担负怎样的责任,该面对怎样的阻扰,这些我统统考虑过。我知道她的弱点,她会同意的,也许不是那么快,但是我会努力。”
我的身子往后面靠去,端起了桌上的茶水。茶水很香,是我喜欢的乌龙茶,我慢慢的啜着。
老齐既然这样说,看样子他跟文静也是这么许诺的。现在,我也无话好说了。
“知道吗?我来自农村。”老齐又继续说起来,他的眸瞳深远,清了清嗓音。
“十几年前,大学一毕业我就进了银行,她是我的同事,她爸爸是银行的行长……我们走到了一起,第二年我们就结婚了。”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起这个,这完全是他的私事,我显得有些不自然。
“结婚的时候,我从未怀疑过我的婚姻……它就像这座城市的其他成千上万对夫妻一样顺理成章,我甚至还庆幸自己……”似乎要把我引进过往的回忆,他顿了顿:“你知道我结婚时我父亲对我说的话吗?”
我摇摇头。
“他说,现在你结婚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一半。等我们抱上孙子的时侯我们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他笑了起来,这是他当天出现的第一个微笑。“不仅对于他们,对我也是。我的婚姻就像是一个任务,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合适的时候找个合适的人组成一个家庭,终其一生。”好熟悉的腔调,我想到了熙月姐,以前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我比其他人幸运,我遇见了文静。我才知道我过去的爱情多么苍白无味,我的婚姻是多么的千疮百孔,我要感谢文静给我带来了这种体验。”
“可是你们……”
“我回不去了,和孩子她妈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也许别人笑我不现实,笑我幼稚,笑我在玩火,可是我知道,我对文静是真心的。所以,我会给文静一个交代的。 ”
从茶馆出来,我不免在想,也许文静说的对吧,对于一个本就没有爱情的婚姻来说,拆散他们并不是多大的罪恶。而对于一对相爱的人,祝福他们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那天以后,我开始为文静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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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郭耀飞一同去宏凯,宽敞气派的大厅色调明丽、气派非凡,但是气氛却显得森冷压抑,距离上次会议有一段时间,清算工作已经开始。
“……酒店尽快清算完毕,希望大家做好准备。”郭耀飞的说辞很简单,很快切入正题。
一句话出来下面却像炸了锅,这些人多是跟着陈剑川打天下的,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陈剑川立在他们的中央,目光逼人,“郭耀飞,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是我做的绝吗?这么些年,你们赚也赚了,捞也捞了。凡事都得有个谱,离了谱,任何人也帮不了你们。”
“你这么做究竟是大伯的意思还是……”
“是我的意思。”
“郭耀飞!” 郭耀飞话语刚落,陈剑川怒目切齿,连颈部的经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