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给那人好脸色,你心里好受吗?”白惜言 轻柔着她因为输液而肿胀的手臂,沉声道:“我现在已经后悔得要命了。”“你就是个混蛋!”谢翎咬牙。“我知道。”点滴挂了四瓶,苗桐的高烧始终不退,只能物理降温。在老医生的指挥下,白惜言硬是给她灌了碗粥,一大半都吐到了他身上。谢翎震惊地发现,他这么个爱干净的人竟然眼皮都没眨,又喂水喂退烧药,一遍遍地换毛巾。一直到傍晚,苗桐的体温终于晃晃悠悠地降到三十八摄氏度,白惜言这才稍稍放了心,跟谢翎家的老阿姨仔细地嘱咐她的饮食习惯,这才放心地回去了。苗桐醒来时,谢翎趴在床边打瞌睡,头发又黑又硬,摸上去很扎手。不像白惜言的头发黑却很柔软,就像他的人那样鲜明又矛盾。谢翎睡得不沉,她一动就醒了,惺忪着眼去摸她的额头:“唔,不烫手了,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不想喝,谢谢。”“与其道歉,我更希望你快些好起来。”在谢翎的坚持下,苗桐喝了点水,看他还继续坐着就赶他去睡。谢翎便笑着说,你占了我的床,我能睡哪里?本是玩笑话,苗桐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反正床这么大,那你也一起睡吧、谢翎没料到是这样的话,躺到她身边看着她迅速进入浅眠的脸,竟无耻地失眠了。他谢翎从十五岁开荤到现在,从来没有一次跟女孩儿躺到床上睡觉,是真正的睡觉,要是以前有人告诉他,谢翎,你会遇见一个女孩儿,她会让你感觉纯粹的肉体交缠的游戏太空洞了,她让你躺在她的身边只听着呼吸就觉得那么满足那么幸福,她会让你触摸到她的灵魂让你着魔般地想要更接近她。他一定会指着那人的鼻子说,哈,灵魂?你在放什么蒜头儿屁!可现在他信了。第二天一大早白惜言就赶过来,老阿姨正在楼下煮粥,他一推门就看见谢翎搂着苗桐,下巴贴着她的额头,睡得正香。他怔怔看了一会儿,慢慢退出了门。过了几天苗桐除了咳嗽已经没什么大碍,虽然卓月打电话嘱咐她好好休息,可是若再不去销假整天赖在谢翎家,也真是不像话。她这几天当够了鸵鸟,也不愿再逃避了。苗桐站在栅栏门口,心里难免有怯意,想着进门见到他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这是白惜言突然推门出来,手里拿着喷壶,他每天清晨都要给他的宝贝虞美人草的叶子上浇些水。四目相对,都有些措手不及,立在那里遥遥相望着他们之间莫名的横了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我回来了。”苗桐说。白惜言看着她,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他要说什么呢,欢迎回来?“那天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对待你的客人。”苗桐说,“我以后不会那样了。”不要再刺痛我了,白惜言想,你到底要怎么惩罚我才甘心?没等到白惜言的回答,苗桐心里只觉得苦涩,颤抖着说:“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我会跟她道歉的……让我怎么道歉都可以……我……”白惜言打断了她的话:“小桐,你暂时搬走一段时间吧。”她看着他,一下子什么都听不见了。“我要出国修养一段时间,这边离你上班也远了些。”白惜言平静地说:“你的你房子张阿姨会经常过去打扫的,我留张卡给你,你有事就找刘秘书……唔,估计谢翎会照顾得你很好,我也放心。”“你什么时候走?”“就这两天。”“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白惜言颤了颤,摇了摇头:“不确定。”他说走就走了,去了荷兰,在乡下他有座开满鲜花的小屋。屋前行船,船上有卖生活用品和瓜果,是个风景如画的人间花园。人一走,苗桐的心也跟着走了,每周稀稀拉拉地通着邮件,重复着差不多的废话。天气好吗身体好吗注意饮食注意安全……所有的思念牵挂都含蓄的挂在最后,用母语来说太浓厚太张扬,她小心翼翼地写到,Miss you。白惜言回,Miss you too。…如果你动心了怎么办?我会离开。
第六章 镜花水月
大约是因为在很久以前就一直是一个人,所以白惜言走后,苗桐对一个人的生活几乎没用任何过渡的阶段就适应了。她想念他,爱他,也知道这些事情遥不可及。她刚刚任性一次,那些镜花水月般的幸福便一下子不见了。苗桐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等卓月发现她比从前更自律更像个清教徒,根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强迫着患者时,已经是深秋了。山上的枫叶已经红到极致,再过几天就不见满天红的美景,刘烟烟打电话约她周末去爬山,谢翎做她们的司机。谢翎已经很长时间约不出苗桐了,总说工作忙,其实再忙吃顿饭的时间也是有的,可苗桐连吃饭时间都不肯给他。好在她总算还卖刘烟烟面子了,三人出行多个叽叽喳喳的丫头总比不见面要强的多。对于苗桐来说,既然是来爬上的自然要认真爬,可是对于刘烟烟这种千金大小姐本身就受不了累,又存着和谢翎一起出来玩这样的私心的,所以打扮得美美的,还穿了高跟鞋。结果没爬几步就赖在一个豆腐脑的摊子上捶着腿求饶:“你们爬吧,我等你们。”苗桐叹气:“就你这体力还爬什么山。”刘烟烟撇撇嘴,本来也是谢翎要爬山的,根本就是吃定半路能甩掉这个电灯泡。没了刘烟烟在旁边,苗桐明显沉默了许多,认真爬山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可气。“你最近在忙什么?你的新闻稿都变少了。”“在跟那个天华酒吧强迫未成年少女卖淫的案子。”“还有后续?”“嗯,那几个孩子在法庭上翻供了,说不是强迫是自愿。而且他们的律师拿出了证明,说那几个孩子是用假身份证给经历谎称自己成年,而且律师还找出了组织者是他们的大厅经理,跟上头无关,找了个替罪羊推了个一干二净。:苗桐皱着眉桌,“那几个孩子本来是受害者,一下子变成问题少女了,得不到任何赔偿还要进管教所。”谢翎一下子笑了,这些事情他门儿清华天酒吧这么大的场子何止是涉黄,老板要是没两把刷子怎么能把生意做得这么红火。他用食指挑了挑苗桐的下巴:“啧啧,真善良可爱,有同情心是好事儿,不过总有些事情是你作为一个记者无力左右,你师父是怎么说的。”卓月是不同意她继续跟踪这件事的,因为以前也发生过狗急跳墙的事。不过最终拿主意的还是她自己。,没听到苗桐回答,谢翎感叹:“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听,要是惜言在的话,看你还敢这么强。”苗桐也叹气:“说的好好地,又提他做什么?”“你还他气?”“我……怎么会。”她苦笑,“都是我的错,是我过分了。”这句话在谢翎耳朵里还是赌气,笑着说:“你个小气鬼,你不知道那天惜言都急成什么样,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后悔狼狈的样子。我从认识他起,他就是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死样子,可偏偏所有的人都喜欢他那个调调,连我家那个难搞的老头子每次教育我都用他做正面教材。他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上帝的宠儿……呃,我是说在他生病以前,我一直这么觉得。”“现在你觉得上帝是公平了?”“没错,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一种公平。”苗桐摇头:“这才不算公平。而且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总有越是不懂得珍惜的男人越是有个漂亮又纯真的姑娘为他发疯。”谢翎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就当是我不知好歹吧,可这里有人拜托你做红娘吗?”“我只是不想和烟烟莫名其妙发展成情敌关系。”“我怎么觉得你们关系好的不得了?”“我以为你很了解女人。”“我是很了解女人。”谢翎冷笑,“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反正我也不见得多喜欢你,可我要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像个媒婆一样地来撮合,难道怕我缠着你不放?你以为你是谁?”刘烟烟在摊子上吃了一碗豆腐脑和半个西瓜,就看见谢翎和苗桐一前一后地走下来:“你们爬上山顶了吗?这么快?”刚说完就看见两个人走进了,都没什么好脸色,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闭上了嘴巴。晚上吃了顿略带别扭的晚餐,谢翎线松了苗桐,又掉头送刘烟烟回家。已经憋了半天的刘烟烟终于忍不住了,好奇地问:“我以为你对姐姐还能有点耐心,还不是在山上跟他吵架,为什么啊?”谢翎笑道:“你还真是认了个好姐妹,又是救你的命,又为了你忍辱负重,连讨厌的人都能勉强自己出来见面。既然那么讨厌我,明说就好了,谁还真会要死要活地缠着他。”他继续笑,看起来笑的那么温和无害,“烟烟,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那么喜欢我呢?”她的确把苗桐当成亲姐姐来对待的,但是刘烟烟此刻脑子有点乱,一时间想不清楚到底什么意思。谢翎从没这么认真地问她原因,其实那个原因太简单了,简单到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算是一见钟情。”“三年前你就喜欢我了啊。”其实谢翎想说的是,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也太肤浅了些。“是九年前。”谢翎一下子愣住了,九年前,他认识胖老头都还没有九年。“我跟我哥吵架,我离家出走,也没地方去,就在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里坐着。然后你进来买了一兜子啤酒,就在便利店门口对面的长椅上喝。那天凌晨下了冬天的初雪,可是你都没有走,你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看起来就像个孤独的雪王子。”“哈,我的天。”谢翎扶住额头,他虽不记得什么白色羽绒服,但是那天他是记得的,因为那天下了整个冬天的初雪,“你们女人要喜欢上一个人真是简单。”“一点都不简单,任何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为了不辜负命运的安排,所以你就让苗桐来做命运的说客?”刘烟烟惊讶地看着他:“少来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谢翎淡淡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苗桐不会愿意跟我见面。如果不是因为苗桐,我也不愿意单独出来跟你见面。你在利用苗桐接近我,而苗桐也在利用你来甩掉我。没有必要否认,我们都在互相利用。”刘烟烟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突然要哭出来:“谢翎,你怎么这样,我从没这样想过。”爱上一个人就像被诅咒一样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无论你如何讨好,如何的妥协,如何退让。但是用讨好,妥协和退让换取来的,不是爱情,甚至不是怜惜和尊重,而是无止境的无视、轻视、和伤害。这是因为她刚从九年前出门的那天,就迈错了脚。刘烟烟一连几天没去学校,考试的日子将近,即使她这样记性不错的人,看到那一条条的拗口又相似的法律条例也会头疼个半死。本来是好友李木子约她去学校门口的咖啡店一起备考,可是两人坐了还不到十分钟,李木子就碰到了熟人。刘烟烟难得见到心比天高的好友露出这么崇拜激动的表情,忍不住多打量了这个笑容甜美,看起来除了镰刀不错,其他的都挺普通的女人。“介绍一下,这是我好朋友刘烟烟,这是以前很照顾我的学姐吴小芳。学姐很厉害的哦,她的外号可是叫活法典。”世界真是小,刘烟烟没想到害苗桐和白惜言心生嫌隙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心情复杂的很,所以也没能大方地把手伸过去。吴小芳倒是知道刘烟烟的,有次在商场茶座看见过她和苗桐逛完商场喝茶,恰好同事对本市的名媛有些研究,兴奋得唠叨了一个下午。“刘小姐,久仰大名了。”吴小芳也笑着说:“怎么敢,我才是久仰大名了呢。”几句不痛不痒夹枪带棍的寒暄后,吴小芳就进了里面的包厢,李木子看着好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奇怪的问:“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对她有敌意?难道她也喜欢谢翎?”刘烟烟直接把书扔她脸上:“你去死啦,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再嘴贱我诅咒你挂科。”“太恶毒了你。”李木子无奈拿过书,她可不想陷入补考地狱。与吴小芳碰过面后,刘烟烟几乎立刻忘记了这件事。她本身就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无关的人和事她根本不会费心会记住一点半点儿,所以几天后接到吴小芳的电话她非常惊讶。吴小芳在上次碰过面的咖啡店等她,今天她不是因为工作,所以穿了件裸色的洋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几岁。刘烟烟一进门,吴小芳就笑着冲她挥手,一副老朋友见面的样子,这让讨厌自来熟的刘烟烟更是心情不佳。“你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给我来一杯水。”刘烟烟没什么耐心地打发服务生,而后说:“我没有跟你一起坐下喝咖啡的理由。你不要拐弯抹角的,有什么事直接说。”其实她本不想来的,只因为这女人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如果你想被苗桐一直骗下去的话,就不要来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这个女人的拿手好戏就是挑拨离间,她倒是想见一下,吴小芳到底用了多么低劣的方法来做这些小动作。“要不是我跟苗桐认识了将近十年,我还以为她有什么妖术,把你们这些人都收服得老老实实的。”吴小芳无意识的用手指摩挲着咖啡杯,露出了一些苦笑,“以前刘秘书疼她,现在白叔叔也喜欢她,现在就连她的情敌也这么维护她,我真的不懂,她到地有什么好。”“你不了解她的好,是因为她比你好太多,你嫉妒她。”刘烟烟不客气地说,“如果你是要用这种失败者的口气来宣扬苗条的胜利和伟大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走了。”“她是很好,所以,她可以轻松得到你拼了命也得不到的东西。”刘烟烟悠闲地看着她,目光却是没有焦距的,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回忆中,“刚开始她的存在会让你觉得很温暖,就像你本来浸泡在寒冷的冰水里,他却把你拉进了温泉里,然后你觉得,有这个人在身边真好啊。可是她的温度却是一点点的上升,等发现的时候,水已经要沸腾的时候,你已经死了。”刘烟烟笑了一下:“我觉得你可以去写小说了,形容得很文艺。可惜我不觉得她是沸水,即使她是,这种温度也灼伤不到我。”吴小芳无意识的点点头:“我刚开始也这么以为。”不知道为什么刘烟烟觉得自己不该来的,与其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她到不如在家里多看两集讨厌的韩国家庭剧。吴小芳那沉默寂寥的表情,让她说不出的焦躁,内心里模模糊糊地充斥着愤怒感。就在刘艳艳受不了她古怪的沉默时,吴小芳突然说:“你现在还是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