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平时,嘉茵还会大方地贫嘴几句,可眼下她实在没心思,把人摞在原地扭头就跑了。
“怎么就走了,来给我说说嘛……”
她当然不理会尹蕊的胡搅蛮缠。
又过没多久,江淮放沉重有力却不拖沓的脚步声传入某人耳朵里,她缩紧身子,不死心地盯着四周,希望蛋蛋能在这生死关头出现!
突击队长又是工作又是应付老爹,一天下来也身心俱疲,脸色灰蒙蒙的。
嘉茵倒是没见江郜跟上来,哆哆嗦嗦地问:“你、你们首长呢?”
“他顺道去会一个老战友,我先回来了。”江警官奇怪地皱了皱眉,“你这怎么了?”
“我、我……你先冷静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但我知道这事儿绝对、绝对是我不好!我……它……蛋蛋它不见了,我找很久了,刚才还在找……”
她连看都不敢看他,就怕江淮放会拿刀尖似得眼睛刮她,或者是向上回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大声咆哮。
结果,这男人却没喷火,而是冷静询问:“什么时候发现走丢的?具体说说。”
嘉茵是真吓着了,结巴地把事情说完,江淮放又问:“阳台那扇门当时有关上吗?它身体小,从门下边溜出去倒有可能,可再怎么也不会跑远咯。”
他家猫儿他还算知道习性,虽说猫比起狗的自由性要强大得多,但蛋蛋从小就黏他们家老爷子,不可能自己跑没了。
嘉茵还是太紧张,没听出男人话里头的意思,也没发现他其实并没生多大的气儿。
她只顾低头反省,浑身难受的像被刀绞,眼睛里充满酸涩的液体,过度的自责还是一不小心把眼泪给逼了出来。
虽然与江郜首长才几面之缘,可她是打心眼里尊敬这位长辈,说大发了那还是人民的好首长,他又一看就很疼蛋蛋……她估摸着以死谢罪也不够。
更别提站在眼前这男人还是她死活都戒不掉暗恋的江淮放,她能好过吗。
“对不起……我知道说这话没用……对不起……我再找,我说什么也要把它给找回来!”
说着就要拔腿,江淮放忽然扯住嘉茵的胳膊,他想要阻止她,这丫头现在脑袋发热,根本不知道如何真正解决问题。
男人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可不知道怎么的,她被反作用力弹到他怀里,俩人就这么抱上了,一时间谁也不敢乱动!
江淮放的臂膀围成一个再浓烈不过的陷阱,他的怀抱像一个闷热的大火炉,烧的人魂不附体,那拂面的气息、如雷的喘息都近在咫尺,让俩人化作一滩温水,满脑子都是不着调。
嘉茵愣怔了一下,感觉他的手臂微微收拢,很有安慰的趋势,于是,她便哭得更伤心了。
他的不责怪令她旁生多少内疚,她情愿男人一通脾气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了!
“我这人忒么太差劲了!整天都不知在瞎忙活啥……工作不行,恋爱不行,长得不行,经济能力更不行……”
他眯了眯眼,心说这丫头片子怎么说着说着就把楼给歪了。
嘉茵:“到底我怎么活的这么多年啊!”
江淮放凉凉地甩给她两个字:“靠脸皮。”
嘉茵:“……”
她没真想要一个答案,谁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消遣她呢?
男人已经不自知地抬起手臂,指尖擦过她水汽氤氲的眼睛,然后搓着她的脸,粗糙的大掌在光滑的肌肤上来回摩擦,煽情又销魂。
嘉茵两只眼睛哭得肿起来,眼白都有些泛红,她怔怔地抬头,那双眼眸像被雨水冲刷过的夜空。
江淮放眼底透光,胸口闷闷的,静静俯视着她。
嘉茵的一颗小心脏像被放到油锅里炸,尖尖碎碎,焦的外酥里嫩。
看着她的耳朵与脸颊都在发烫,他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江淮放不是要与她搞暧昧,更不是要缠着她不放,他想,他是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只要一靠近她,那些过硬的自制力就不知死哪儿去了。
多多少少,这男人被她影响着、操控着,这时候他其实就想把她搂紧在怀里揉一揉。
可他哪有这权利?
他不够给她想要的一切,她也有更好的选择。
一团团的情绪江淮放实在掂量不清,他还是压下憋闷了一肚子的心事,佯装没事人似得揽着她的肩膀捏了捏,“要是哭够了就听我说,家里都找过没有?确定每一个能躲的地儿都找遍了?”
嘉茵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她前前后后找过好几遍,连衣橱后边都用手电筒照过了,可就是没一丁点儿小猫的影子啊。
江淮放回想蛋蛋的种种习惯,他突然灵光一闪,问她:“我在你家见过一只藤编的箱子,那东西还在吗?”
嘉茵听他这么一问,忽然一下子就有了希望,看来十有□他们家蛋蛋就躲在那儿了!
俩人立刻赶回房间,嘉茵跑去掀开客厅角落的那只藤编收纳箱,果然!就见虎斑小猫儿可不是卧在凉凉的犄角,一只毛绒肉团似得蜷着,睡得别提有多香了!!
她蓦然愣住了,抱起圆鼓鼓的小东西,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心里大石头终于落下,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酥酥软软。
蛋蛋大约也睡醒了,一只嫩嫩的猫爪子朝着她的脸招呼上来。
江淮放瞅着丫头片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表情,别提有多丑了,可就是有种她特有的娇俏劲儿。
嘉茵把这害死人的折耳猫牢牢抱在怀里,差点没又从头开始哭一遍儿。
“可算找到你了……你把我半条命给吓没了知不知道!”
“喵呜~~~”
蛋蛋还全然不知自己闯了祸,冲江淮放吆喝,要求它爱的抱抱。
嘉茵这才有时间去回味俩人刚的那一个紧密拥抱,仿佛那滚烫的温度还在全身不断蔓延,简直是有人揪着她的耳朵在狂喊:恋爱吧你还是少女!趁着唇红犹在、趁着热血未冷!
可现实却毫不留情啊。
她只有独自回味这个让她意犹未尽的拥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地想着那又酸又甜的滋味。
嘉茵暗自咬着牙,抽打自己,她真的应该远离这家伙,他是一把轻易不能靠近的冷火,靠的太近只会不利身心健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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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妄想中开始,又一个人在妄想中独自结束,这大概就是所有暗恋的善始善终,嘉茵不是不知道。
原本上班的时候想趁着江郜还没回他所在地区的部队,给他送去两袋猫粮,也算昨晚在江淮放面前虚惊一场的悄悄补偿。
结果,柯圳尧在电话里说,晚上有件事儿要她的帮忙。
他准时开着世爵来接她下班,那拉风的车载着更拉风的人,一班同事直嚷嚷他们被亮瞎了眼。
嘉茵坐上副驾,还有些不太自在,他们相处的时候,他反而会成为总是挑起话头的那一方。
有时柯圳尧也不喜欢多说什么,他就会静静坐在她身边,似享受这份闹市中难能可贵的安谧。
“今天找你,挺意外的吧?”
她好奇问到底什么事,男人笑得丰神俊朗:“知道你不喜欢参加饭局,不过,今晚算我自私,还是想邀请你陪我去。”
柯圳尧的笑凝在唇角,似在回忆着什么。
“上回说好要了解我,这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况且,你老师凌祈也会来,你们很久没见了?”
嘉茵愣了愣,还真要感谢他想的如此周道,她有一阵子没回母校看凌大师,真怪想他的。
柯圳尧是穿着正装出席,容貌端正,想必宴会上有些人来头不小。
他倒也没要求她换衣服,反而嘉茵自己觉得挺突兀。
她与这环境格格不入,清汤挂水,就像一碟青葱小菜,没有半点儿脂粉味。
华丽的酒店种植着常青藤,从落地窗往外看的视野极佳,夏夜充满梦境般的气氛,喷水池旁的大理石折射出五彩十色的光,女神造型的雕塑优雅大气。
柯圳尧从一进去就再没把她一个人落下过,他不厌其烦地给大家郑重介绍嘉茵。
许是因为柯少态度认真,也没人敢在背后指指点点,嘉茵这才稍稍放松神经,她还没吃晚饭,实在有些饥肠辘辘了。
柯圳尧适时陪她去了自助区,嘉茵看着美食眼睛发亮!
什么神户牛肉、菲力牛排、意大利通心粉、法国草莓夹心甜点……那都是上当作料烹制而成。
“你这姑娘怎么会来这儿?”
嘉茵一听清润嗓音就知道是谁,她兴高采烈地回头:“师父!”
“嘘,低调点儿,我可不想被人知道,还有一得意门生,现在却整什么不入流的网络游戏。”凌祈瞪了这丫头片子一眼,顺势看向春风满面的表弟,“阿尧,还是你行啊,这丫头总算追到手了?”
柯圳尧清朗的笑容微微绽放,看得嘉茵好一阵心虚,她不能够说他们没在交往,这着实太不给人面子了。
凌祈看不惯表弟的得瑟样儿,消遣他:“嘉茵,要不是当年你给他洗脑,说些‘要坚持梦想’的废话,他也不至于拼死拼活,跑去造那栋每年都在赔本的破公寓。”
嘉茵先前已听柯圳尧说过,柯家有一传统,凡小辈年满十八周岁,都得搬出去独立,家里除了担负学费,其他都要靠自己勤工俭学。
柯圳尧能有今天这番作为,风风光光衣锦还乡,其中也吃过不少苦头、走过不少弯路。
她不知道景泰公寓怎么会成为柯圳尧曾经最大的梦想,但包括她在内,如今就住在他建造的美梦里。
现在,这男人更加觉得,没有比这更值的事了。
柯圳尧上场觥筹交错的时候,他留嘉茵在自助区填肚子。
凌祈看着爱徒那双墨色的眼睛,清淡一笑:“你俩还没上过床?”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向大家保证是HE,以及,是欢脱的,所以可能会先写个甜蜜的婚后番外来治愈大家,当然包括有江小芳风格的那啥啥……不过初夜反而要放在后边写了,所以给大家提个醒,敏感体质到时候可以先绕道~总之江小芳的船戏鉴于他的这种性格……我自己都要先不好意思了,但为了还原角色,没办法QAQ
☆、第17章 妒意
嘉茵差点被凌祈噎着,睁大眼睛无辜地回瞪。
男女之间那点暧昧,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一二,何况他本就是擅于洞察的精明人。
“别紧张,我挺支持你和阿尧在一起,这人和圈子里那些败家的公子哥们不一样,吃过真正的苦头,经历的事多,所以成熟了,知道自己有什么追求,又有手段。”
凌祈远远瞥见自家表弟在微笑的空挡总时不时地,拿眼神儿往那丫头片子身上飞,他暗自发笑。
“要不是那会他来美院找我,来向我借钱,你俩也不会认识。”
嘉茵不由一愣,还以为类似柯圳尧这样的男人是绝不会轻易开口向人谈钱的,更别提凌祈还是他表哥。
“他那时没经验,生意上投资失利,急需资金。”
“……后来呢?”
“嘉茵,像他们这种人,缺的永远不是手腕、金钱和靠山。”凌大师说话永远那么直观,“他需要明白的是,这辈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钱是一辈子也挣不完的,所以,他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商人、什么样的男人,想要有怎样的家庭,才是至关重要。
柯圳尧少年时听从祖辈吩咐,北上念书,考的是外交学院国际经济系,真正是才貌双全的天之骄子。
后来他隐瞒身份,先是自己在外企找了份差事打工,公司不提供住宿,他就住在附近价格昂贵却还只有几平米空间的小出租屋。
几乎不带任何装修与电器,环境脏乱,什么样身份的人都住这儿,最过分的是房东还总爱偷他们东西,刻薄至极。
柯圳尧眼睁睁看着活在身边的那群北漂青年们是如何奋斗、迷茫、失意,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摸爬滚打、整的灰头土脸,如何再用血汗浇灌自己,从逆境中顽强成长。
柯圳尧年少气盛,又在生意场上栽跟头,只能在这么一个黑洞洞的地方蜗居。
他想有朝一日,要建一栋亲自把关、参与设计、真正服务年轻人的出租式公寓,让他们在异地也能感受家的温暖。
之所以选择南法市,则因为母亲娘家在这块地方,儿时他就住在附近,管阿姨是他们隔壁邻居,邻里之间没多大隔阂,有来有往像是一家人。
其实说白了,如柯圳尧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或多或少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他们老喜欢以奉献精神来平衡自己的恶与善。
嘉茵不禁赞叹,他真是今非昔比的男人,更为难得的是认识这些日子,男人身边除了有那位美艳精干的女秘书,再没出现过其他女子。当然了,若他真要隐瞒,也是绰绰有余。
但柯圳尧这人能做到一种坦然,让你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是在欺骗你。
可这男人始终不是那个臭特警。
硬要说柯圳尧哪里比不上江淮放,嘉茵还真回答不上来,反正脑子回路怎么长的她也不知道。
上学那会儿也不是没暗恋过班级男生,没有一份感情让她觉得难以割舍。
如今,只是偷偷喜欢着,她却意识到,要轻易放下也不是那么容易。
或许是她想象与暗恋的那个“他”,总要比真实的“他”更美好。
她还真是穷心未尽,色心又起!
这时柯圳尧走过来,身后还带着一位很面熟的男人,嘉茵再仔细一认,他可不就是南法市正儿八经的副市长董凯么!
董市长在民间风评一向不错,为人低调,懂得韬光养晦,无论哪派都对他挑不出毛病,故而官路一直长隆。
“我表哥您认识,旁边这位就是上回和您提过的嘉茵,董夫人还是她学姐。”
嘉茵还没缓过来,董市长已经笑得一派和气,说:“小柯,你这后生挺有眼光的,这丫头文文静静的,一看就是好姑娘。”
董市长又说:“以后有空让小柯陪着上我们家坐坐,我夫人就爱画画,可我再怎么夸她画的好,也没你们学艺术的内行。”
嘉茵掰着手指头,故作镇定地颔首:“董市长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
柯圳尧巧妙地讲话题衍生,嘉茵听他们从南法市的经济发展谈到东区那块地皮要如何利用,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