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声,又跑回去头垫在前腿上趴着了。
郭平已经把早饭做好,等到杜言他们回来,就招呼着他们先去洗手洗脸,然后吃饭。杜言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坐下来,拿起一个馒头就咬掉了一大块,自家蒸的馒头,不比机器做出的白净,但却带着一股子嚼劲,吃起来更香。杜言连吃了两个比他拳头大上一圈的白面馒头,又喝了一大碗粥,身上才渐渐有了些许热气,舒服的摸了摸肚子,眯了眯眼,又拿起了一个馒头,狠狠一口咬下去,鼓起了一边的腮帮子,那副样子,看得白兰直想扑棱他的脑袋,怎么就那么像她小时候养的那只猫呢!
吃过了饭,白兰和杜老爹回屋去补觉,毕竟年纪大了,一连折腾了这么多天,又起得早,还是有些乏力的。杜言则是听了白兰的话,去找了郭平。郭平没像杜言担心的那样,又问他白晖和栾冰的事情,而是打开了一个柜子,从柜子里珍而重之的取出了一个有些年月的小匣子并一把小巧的钥匙一起交给了杜言。
“这是?”
“匣子里是你外婆那间宅子的几把钥匙,还有她留给的你一封信,这是匣子上锁的钥匙。过了这么多年了,可能信纸都脆了,你看的时候多加小心,那间宅子里有你外婆留给你的一些东西,你回去之前最好去看看,去的时候,别马上拆门上的封条,那上边都是有说道的,先在门前供上几炷香,然后再进去。”
郭平说完了这些,就让杜言出去了。等到门关上,郭平站起身,走到神龛上供奉的钟馗像前,神色不明的站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深深的拜了下去。
杜言捧着匣子走出郭平的房间,忍不住回过头,看着那扇关上的门,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有心想去找老爹商量商量,却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回了自己的房间,杜言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匣子,捏着那把要是,他竟然有些不敢打开,隐隐约约的,开始觉得这个小匣子里的东西,还有外婆的那所宅子,自己还是不要去碰触的好,似乎有些东西,是被他埋在了很深的记忆里,永远都不要去想起来……
摇摇头,杜言轻笑的一声,总觉得自己想多了,深吸了一口气,把匣子放到床上,慢慢的打开了……
就像郭平说的那样,匣子里只有几把钥匙,和一个旧式的信封,除了这些,就只余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圆形物体。杜言觉得稀奇,这东西郭平倒没说起过,好奇的取出来,掀开红布,里面包裹的竟然一块怀表。杜言看了看表壳上的划痕,估计这块怀表的岁数可能比他父母都老了。怀表早已经停摆了,表针固定在了一个刻度上,似乎很多年都没有再动过了。杜言看了一会,实在看不出什么,就把怀表放到一边,拨开信封上的钥匙,拿起那张信封,捏了捏,有些厚度,估计外婆这封信并不短。
小心翼翼的从开口处取出信纸,展开铺在床上,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杜言的眼眶有些发红,外婆受的是旧式教育,写信的时候用的还是繁体字,信纸也是竖版的,杜言看起来却并不费力,小的时候,外婆还曾经教过他这些,指尖摩挲着泛黄的信纸,往日的一幕幕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
只不过……
杜言在刚开始的感动过后,又抿了一下嘴角,外婆的字,果然还是如同他记忆中的一般——不好看……
喀……
就在杜言专心的看着信上内容的时候,被他放在一边的那块怀表,表针突然动了一下,摩擦出了一声有些干涩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像是被禁锢的时间,又慢慢开始流动起来……
第五十三章
T市
徐姐拿着刚收到的月度报表,脸色有些难看的走进了业务一组的办公室。
“徐姐?”看到摔在自己桌子上的一份报表,小刘诧异的抬起头,“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徐梦冉真的生气了,“你还好意思问?你们杜组长刚放假几天啊,你们连份月报都不会做了?!这上边的数字是对的?当我徐梦冉没跑过业务怎么的?!”
小刘听明白了原因,连忙拿起报告扫了一遍,果然,上边的一份表格,至少有三处数据是错误的。
“小钱?”
“刘哥,这不怪我,这报告是那个王娇拿去的,她硬要做的……”
“所以你就偷懒了?”
小刘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杜哥临走之前明明私下里吩咐过的,那个王娇就当个佛爷供着算了,怎么小钱这个实心眼的还真让她去做事?就这么一份月度报告也能出现问题,还真是……
“刘哥,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这些本来都是大张在负责的,可他这段时间总也不来公司,人也找不到,我手边事情也多,哪知道写个报告填几个数字也能错成这样啊!”
小钱在那边委屈,徐姐却没那份心思给他们断官司,就因为这份报告,刚刚开会的时候王老板很是给了她脸色瞧,以往业务一组交上去的东西都没出错过,她也基本放心,结果谁知道,这次竟然给她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难得公司另几个股东会来,结果来了她徐梦冉就出了这么大一个丑!
不行,还是早点叫杜言回来吧。
徐梦冉打定了主意,也知道这事不能怪小刘,吩咐他们把这份报告重新做一遍,以后别再出错,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杜言。
等到徐姐离开,小钱看着小刘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刘哥,这事,你看……”
“行了,这报告我来做吧,等一下你把大张电脑里的数据发给我,还有,以后这些事别叫王娇做了,你让她去整理那些旧的表格资料吧。”
“可那些都是没用的……”
“叫你去就去!”
小刘口气不好,小钱也不敢问了,闷头回去工作,小刘则是皱着眉头,想着刚刚徐姐的话,分明就是敲打他们,看着杜言不在,就不认真工作了。可他们确实没那心思,估计是老总刚刚在几个股东面前给徐姐没脸了,这才把气撒到他们身上。转头看看大张的位置,上次去大张家也没找到这小子,电话也打不通,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跑哪去了。要是再联系不上他,是不是就得报警寻人了?至于王娇,小刘看着手里的报表,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会错得的这么离谱,真的是无心的?说起来,她是知道这份报告要拿给股东看的吧……
杜言刚吃完早饭,就接到了徐姐的电话。岛上信号不好,杜言最后跑到院子外边才算把话给听清楚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估计是王老板给徐姐气受了,做报表出错也不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就为了这让他销假回去上班?他这还有事情没做完呢,至少还得去外婆那个宅子里看看吧?
“徐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这么说就真是打我的脸了,只是我真的有事情,这样,等我这边忙完了立刻回去上班你看成吗?”
能不成吗?
到最后杜言也没松口,好不容易得来个假期,就这么回去了,谁能甘心!
放下电话,杜言回屋继续收拾东西。昨天看过了匣子里的那封信,杜言就打定主意去外婆的宅子里看看了。外婆的信里倒也没提多特别的事情,只说了杜言十二岁那年险些出事,并不是意外。这是杜言的命数,那个要害杜言的不是别人,却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厉鬼,这一切都和白家祖上的一个秘密有关。而且这个命数破不了,只能想法躲,躲不开,杜言的小命就堪忧。杜言看到这些,当场就想飙泪,他想说,这些话告诉他也是白说,与其让他知道每隔十二年自己就要去和阎王打声招呼,还不如让他懵懵懂懂的这么过呢!
除了这件事,外婆的信里还提到了在老宅里有留给杜言的一箱东西,里面有和杜言命数相关的线索,要是能把那个线索找到,估计就能找到破解杜言这个倒霉命数的办法。只不过,那个破解的办法有利也有弊。好了,杜言就不必再担心本命年的劫数,要是不好,估计杜言就要直接去和她老人家团聚了……
杜言把那封语焉不详信从头到尾的读了整整三遍,总算死心的放下了那几张快被他扯破的信纸。虽然不相信这件事情真的就像外婆说得那么简单,隐隐约约的,杜言总觉得,外婆还是有事情瞒着他,但是,无论如何他是必须去那个老宅子一趟了。
“儿子,你真的要自己过去?要不,让你爸陪着你吧?至少有什么事情还能挡挡。”
“不用,我小时候在外婆的宅子里生活了好几年,能有什么事情?”再说了,万一真有事情,老爹去了也不顶用,还不如他自己去呢。
“可是……”
白兰还想劝几句,她昨晚一夜没睡好,今早起来心就开始跳。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啊,可她就是不放心,心慌慌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得杜老爹头都疼。
“好了。”
杜言整理好要带的东西,拍了拍手,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几炷香,一些奉给先人的东西,郭平还提醒杜言带上照明用的手电筒,那间宅子门窗都封上了,估计电灯也用不了了,杜言这次去也不可能把封条都拆掉,这些都是必要的。
“妈,你就别担心了,我只是去外婆的宅子看看,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要是那里还能住人的话,就收拾一下,下次咱们再来看外婆,就直接住到那里,也不用再麻烦郭姨了。”
白兰也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点点头,可还是让杜老爹和杜言一起过去,虽然不能进去,总能在外边照顾一下。
杜言拗不过白兰,和杜老爹交换了个眼神,等到出了院子,在岔路前就分开了,杜言自去那所老宅子,杜老爹则是去找了赵老头和冯老头,那两个老子成天的就在槐树下歇凉下棋,杜老爹刚好有这爱好,去凑凑热闹也好。
杜言外婆的宅子在镇子的东边,杜言凭着记忆找到了地方,原本二进的瓦房已经有些破败了,房子前的两棵桃树也枯萎了,一棵槐树倒长得茂盛。杜言一直不明白,怎么这个镇子会把辟邪的桃树全砍掉,栽上了这种鬼木,可几次提到都被郭平把话题给绕开了,杜言也就没再问。
走到宅子的大门前,明明是七月的天气,杜言却觉得一阵的阴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吞了口唾,稳定了一下心神,把背包放到地上,拉开拉链,先取出三炷香点燃了插到宅子前,又拿出一张黄纸铺到地上,杜言正对着大门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喃喃念了几句,起身的时候,见三炷香并没有熄灭,才松了口气。随手提起背包,却见一个用红布裹着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捡起来看了一下,竟然是那块怀抱,表盘上依旧有着斑驳的划痕,只是昨天停摆的表针现在却在有条不紊的走动着。
他记得明明把这块怀表和外婆的信一起留在了家里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杜言抓抓脑袋,想不明白。算了,也可能是他自己放进来的,然后忘记了。最近遇到太多的事情,杜言总觉得脑子里有些乱,随手把怀表塞到裤子的口袋里,拍了拍背包,走到宅子的大门前,低喃一声冒犯了,揭开了门上的封条,推开大门,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
宅子依旧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带上了岁月流逝造成的破旧,多了些风吹雨淋留下的痕迹,少了人气。杜言静静的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看着散落在院子角落的几个木质的小马札,他还记得,小的时候,外婆经常坐在院子里,拿着绷子,一边绣着,一边给自己讲一些老人流传下来的故事,当时杜言并不太明白其中的深意,只是对故事中那些妖魔鬼怪悲欢离合有着莫大的兴趣,如今想来,这些未尝不是先人的亲身经历。
推开堂屋前的门,一股灰尘气扑鼻而来,杜言掩住口鼻退后几步,任由门开着,直到那股浑浊的气息散去不少,才抬脚走了进去。堂屋正中,依旧放的是一张油漆的方桌和两张靠背椅,上边的漆已经掉得不成样子。桌子前是一个铜制的火盆,里面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灰垢,墙上的贴画已经斑驳得几乎辨别不出原本的图案,鲜艳的色彩都被一层浮灰遮盖了。外婆的卧室是在堂屋的左侧,两间屋子是联通的,只在门的地方垂下一道布帘,杜言看着那破旧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帘,终究没有勇气直接上手,而是在院子里找到一根晾衣用的棍子,轻轻挑开,支到门边,同样的等了一会,觉得空气中的烟尘气不再那么重了,才走了进去。
刚下了飞机,白晖突然眉头一跳,停下了脚步。
“总裁?”
来接他的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似乎害怕声音大了会吓到这位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赚起钱来却比谁都狠的老板。他还是在去年年会的时候远远的见过这位总裁一面,当时只觉得他太过年轻,却从没想过,他长得会这么的……
突然,白晖转头看了这人一眼,金色的瞳孔隔着墨镜,闪过一道冷光。
而刚刚还有些遐思的男人被那道可怕的目光吓得立刻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多想。
第五十四章
卧室里有些昏暗,两扇窗都封死了,闷热不透气,杜言额头上流下的汗滴在地上,都能溅起地上的浮灰。杜言打着手电筒仔细查看了一下,除了一张挂着蚊帐的木床,只在卧室靠西的一个角落放着一只木箱子,箱子不大,上边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浮灰,只是轻轻拂一下,就能飘起一团,呛得杜言直咳嗽。
简单擦了擦,杜言就取出从匣子里得来的钥匙,一把一把的尝试着开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