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要在一起(网络版) 作者:容光(晋江vip2015-04-1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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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网络版) 作者:容光(晋江vip2015-04-16完结)-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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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轻声说:“尤可意,你再这么哭下去,我会以为我马上就要不治而亡了。你行行好,别这么瞎折腾我,好吗?”


☆、第20章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轻声说:“尤可意,你再这么哭下去,我会以为我马上就要不治而亡了。你行行好,别这么瞎折腾我,好吗?”
    那是非常无奈,非常低沉的询问。
    尤可意透过朦胧的泪光看着他,然而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她只能捕捉到这个男人声音里的温度,察觉到他已经不排斥她留下来了。
    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替他胡乱涂好药,然后把绷带缠得就跟木乃伊似的,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来,“对不起,我不是,不是很会做这些……”
    严倾“嗯”了一声,言简意赅,“没事。”
    他从床边的写字台上拿过打火机,又抽了支烟出来,火光骤起。屋内明亮了那么一瞬间,也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尤可意终于看清了他的背。
    刚才替他包扎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的皮肤似乎很不光滑,一些小小的突起或者别的什么让她觉得很奇怪。而今借着火光,她看清了那些东西,大大小小无数条伤痕,都是结痂之后留下的。那些伤痕密密麻麻,昭告着身体的主人经历过的磨难与风波。
    这个人……
    究竟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
    尤可意不敢去想。
    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他的家人呢?他还这么年轻,未来的路都要这样走吗?
    火光灭了,她闻到了空气里的烟味,咳嗽了两声。
    严倾顿了顿,说:“抽根烟转移注意力。”
    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这次要在她面前抽烟。
    尤可意低声回答:“没关系。”想了想,她问他,“你多大了?”
    “二十五。”
    “哦。”她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二十一了。”
    “我知道。”
    她一愣,侧过头去看他,“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她又觉得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严倾知道她是舞蹈学院大三的学生,又怎么可能算不到她的年纪呢?
    她又问他:“你有家人吗?”
    严倾只是抽烟,没有回答。
    “他们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尤可意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他们……赞成你这样?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然而所有的问题都石沉大海,严倾很快抽完了那支烟,将烟头踩灭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要披上外套,“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尤可意一把拽住他的手,“我不回去!”
    严倾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慢慢地把手缩了回来,却还是神色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片刻的沉默后,她看见严倾以一种看待顽劣孩童的目光望着她,淡淡地说:“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家。没有人会管我过什么样的日子,至于以后,我也没有任何打算,因为像我这样的人,会不会有以后都是个问题,指不定哪天就横尸街头……你的问题我答完了,能回去了吗?”
    尤可意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她记起了脚受伤的那一次在出租车上的场景,她和母亲打完电话后情绪很低落,而严倾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低声说:“何必苛求那么多?母亲这种词,能出现在生命里也是件好事了,有总比没有的好。”
    可原来他不仅仅是没有母亲,连家人都没有一个。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能继续坚持:“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事实上是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留下来,却又迫切渴望待在他身边,所以死死拽住一个理由不松手——他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所以照顾他是她的责任。
    严倾却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纠正她说:“是我的事情把你拖下了水,受伤也是因为我自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不必内疚,更不必觉得自己亏欠于我。”
    “我要留下来。”她似乎变成了一只只能重复同一句话的电子玩具。
    借着窗户外面传进来的微弱光线,严倾与她对视片刻,终于正色说:“我刚才说自己没有家人,不仅仅是回答你的问题,也是想要告诉你,像我这样的人是因为没有牵挂所以不在乎明天不在乎未来。可是你呢?你有家人,有家庭,有人关心你在意你,心心念念要你有一个好前程。”
    片刻的停顿后,他把大衣披在了身上,途中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眉心紧蹙。
    他拉开门,回头看着尤可意,“为了他们,为了你自己,不要再做这种任性的事情。”
    冷风呼呼地灌了进来,夹杂着巷子里不太好闻的气味——油烟,陈旧的朽木,酸臭的垃圾,还有些别的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严倾说得很有道理,无懈可击。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机缘巧合之下人生有了交集,可现在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她麻木地想着,也许今晚离开以后,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即使一不小心碰见了对方,都可以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因为由始至终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很确定严倾做得到,这本来就是他的风格。
    然后呢?
    然后她可以回归正轨,当她的舞蹈尖子生,活在她无忧无虑的世界里,顶多为了实习的事情和妈妈有所争执,但人生总归是平安喜乐、无风无浪的。
    可是心里却更加荒芜了,像是杂草丛生后遮天蔽日的场景。
    那样的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真的做得到从今以后假装不认识他,假装这个人从来没有闯进过她的人生?
    尤可意站在这个老旧的屋子里,看着门口那个拉开大门为她选好了光明人生的男人。外面的灯光照进来,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很长,温柔又朦胧。
    他的的确确很温柔,从相识到现在,他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
    她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为什么一个混混可以这么好,好到她的整颗心都像是浸泡在蜜糖里,随时随地甜得想起他就可以微笑出来?
    她眼眶发酸,默不作声地走出了门,而严倾也掩上了门,锁也不锁就跟在她身后走进了狭窄的巷子。
    路灯温柔地提醒着她那些柔软的过去。
    短短一个月,他们似乎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时刻。
    在小区里,他逆光而来,帮她解决掉了那个色胆包天的酒鬼;住宅楼下,他淋雨而归,为了让她安心而说谎要去便利店;单元门前,他出声唤她,恰好在她第十次默默等待声控灯亮起的时刻……
    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而他跟在她身后路过一盏又一盏昏黄的路灯。
    尤可意数着灯。
    一盏。
    两盏。
    三盏。
    ……
    然后是第十盏。
    就连这个数字都恰好为整,如此圆满,如此令人心安。
    这样想着,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想也不想地转身,踮脚,然后环住了他的腰。
    四周是锅与铲的碰撞声,是麻将与麻将之间清脆的撞击声,是一些不太好听的脏话声,是电视机里传来的嘈杂对话声。
    可她却只听见了自己如雷鸣一般的心跳声。
    她说:“严倾,不要赶我走。”
    ***
    有人说过,能干的父母一般都会有不能干的子女;不能干的父母反而会有能干的子女。
    因为当父母太强势,把所有事情都为你计划好,你就无法学会如何去为自己的人生做主。尤可意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因为逆反心理,时常会想要反抗母亲的强势作风,可到头来却总是习惯性地妥协。
    她有些软弱,有些冲动,有些胆小,还有些优柔寡断。
    可是这一次,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严倾,不要赶我走。”
    ——在我弄清楚自己对你的感觉是什么以前,让我留下来。
    那是喜欢吗?是爱情吗?还是飞蛾扑火追逐一丁点温暖的危险行为?
    她统统不知道。
    可是有个念头支使着她一定要留下来,因为有的人有的事是不可以错过的。哪怕冒险一次,也好过后悔一生。
    寒冬的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却吹不冷她的心。
    真好。
    她忍不住为这样愚蠢又固执的自己喝彩。
    真好,尤可意,你终于也找到了想要一头扎进去,不论别人如何反对,也绝对不想要轻易放弃的目标。
    这样的时刻静止了好一会儿。
    直到严倾低下头来,以指尖托起她的下巴,目光氤氲不清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尤可意。”他一字一句地叫出她的名字,声音如同三月里的温柔湖水,碧波荡漾,掀起层层涟漪,“告诉我,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抱你。”她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抱完以后,又准备做什么?”他还是循循善诱。
    “留下来,哪儿都不去。”她依旧老实。
    然后呢?
    然后她忽然听见他笑了起来,连带着她环住他的双臂也跟着颤动起来。
    严倾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转身朝他们离开的那个屋子走去。


☆、第21章 
    在严倾拉住她的手,带她回到那间小屋的时候,尤可意以为他不会再赶她走。然而严倾把门合上,按亮了那盏昏黄的台灯,只说:“那这样,听我讲个故事,听完以后,你好好想想,再决定你要不要走。”
    他的语气是漠然冷静的,像是笃定她听完以后一定会走。
    在这个故事里,有一个从记事起就失去了母亲的小男孩。
    小 男孩的父亲是个赌徒,早年干些非法的勾当混日子,跟着所谓的大哥打打杀杀,一路混得风生水起,当年甚至在市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可惜混混这种职业注定 了不是铁饭碗,从来只闻新人笑。好日子没过多久,新的势力就崛起了,在一场争斗里,父亲瘸了一条腿,所在的旧势力也分崩离析,很快瓦解。
    从当初众人尊敬的混混头子之一变成了连路都走不稳的人,当初的一帮兄弟也走的走,散的散。
    而父亲腿瘸的那年,正是小男孩出生那年。他尚在襁褓中咿咿呀呀地睁眼看这个世界,不知道前路坎坷。
    母亲是个小有姿色的美人,当初年纪太轻,被所谓的“古惑仔”眯了眼,义无反顾地跟了这个男人。谁知道没当几年众人口中风光的大嫂,男人就忽然失了势,还瘸了腿。
    家里没了经济来源,男人残疾,孩子年幼,女人简直大失所望。更糟糕的是,过惯了风光日子的男人一夕之间沦为残疾人,还经常被以前的仇家寻仇,于是逐渐养成了喝酒的恶习,一旦喝醉了,遭殃的就是妻子。
    小男孩几个月大的时候,母亲走了,带着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留下了一屋狼藉和那个昔日令她心心念念的“大英雄”。
    大英雄不再是什么大英雄了,因为人生失意,很快沦为了酒鬼和赌徒。他成天赌博,赌赢了就肆意挥霍,但更多时候是输。输了以后,他就四处借钱,运气好隔段时间就能赢一次,把钱还上;运气不好,那就只能东奔西走地躲债,去附近的县城避避风头。
    至于那个孩子,成日里跟着父亲到处躲债,吃了上顿没下顿,还经常被父亲扔在家里,连续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父亲的人影——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因为但凡能见着父亲的时候,父亲都会把所有的气撒在他身上。屋里能砸的东西几乎都砸了,并且无一例外是砸在他的身上。
    倒不如不见。
    父亲没回家的日子里,饿得最难受时,他会去挨家挨户地敲门要吃的,甚至在路边要过钱。运气好点,会有好心的邻居或者是路人给点吃的和零钱,运气不好,那就只能饿肚子。从小就看遍了世态炎凉,对他来说挨饿受冻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个小男孩,理所当然就是今天的严倾。
    严倾点燃了今晚的第二支烟,深吸一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没什么文化,读书也是因为社区里的人把我送去接受义务教育。一开始是一天到晚东奔西走地跟着他躲债,后来是哪怕有心读书也读不进去了,初中的时候就因为旷课太多被学校开除了。”
    他吐出的烟圈在空气里变淡变稀薄,然后化作语焉不详的结尾。
    “我父亲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因为欠债太多,直接跑路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隔了几年,我听人说他得病死了。”
    尤可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寒冷的空气把她的肺部都堵住了,呼吸都像是凝结成了冰,只有胸腔深处还在一下一下麻木地跳动着。
    严 倾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哦,对,关于我母亲的事情,我也是从邻居口中拼凑出来的。”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窗外,“就是刚才经过的那家人,骂着脏话打 麻将的那家。夫妻俩三天两头吵架,吵不够就动手打,现在老了打不动了,就砸东西解气。我父亲从来没有提到过她,小时候我问起来,他也只说一句‘你妈死 了’。”
    长长的沉默以后,尤可意艰难地开口:“那你……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严倾的唇角微微扬起,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我?没读过几个书,没吃饱过几天饭,没有任何前途,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
    “我什么也做不了,但我想活下去。我以前最唾弃的就是我父亲那种肮脏的混混,可我做不了别的,只能走他的路。我告诉自己我要活出一点人样,哪怕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但我要让他们当着我的面恭恭敬敬地低眉顺眼。”
    然后是漫长的十来年。他不怕死,不怕伤,不怕挨打。他不要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大哥去喊打喊杀,浑身是伤也不要紧,只要还有半口气在。
    他比谁都狠,比谁都猛,很快就爬了上来。
    他告诉尤可意:“所有人都以为没有什么能让我感觉到害怕,因为我连死都不怕。可他们都不知道,跟死相比,我更怕一辈子活得像我父亲那样,一无所有。如果真的是那样,还不如死了。”
    就这样一路走到今天。
    走到了这个看上去似乎平和安稳的今天。
    可谁都知道这样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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