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爸爸”的画面，付盛昱只能闭上眼睛，逼着自己不去看，不去想，才能不那么撕心裂肺地疼。
一晃两天过去了，这天中午吃完午饭，付盛昱把餐盘放在门口，刚坐上床，余琳就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两个常年驻守在付盛昱房间门口的保镖。朝着付盛昱，余琳直截了当地说道：“付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合作吗？”
最后一次？付盛昱本能地向后缩了一步，摇摇头对余琳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管你问多少遍我都不会答应的，你要把我怎么样吗？”
余琳没说话，盯着付盛昱死死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别过头去开始笑起来。她笑得有些激动，咯咯咯的笑声在房里传开，持续了很久都没有停下，付盛昱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眼前的余琳显然已经情绪失控，吓得他也不敢轻易动弹。
一直笑到被呛着，余琳抚着胸口咳了几声，转头用发红的眼圈看着付盛昱，歇斯底里地吼道：“张启霖有什么好的，你告诉我，他有什么好的！”
“当年，我的亲妹妹，也是这样，被张启霖甩了以后，宁愿跪在我面前求我，也不让我去找张启霖。”余琳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用一只手扶住墙边的柜子，另一只手抹去眼角的水渍，抽抽鼻子说：“我妹妹那么喜欢张启霖，张启霖不喜欢她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碰她，碰了她以后又翻脸不认人，甚至连一点温柔的态度都没有！可惜我那个傻妹妹，一直没有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最后，最后竟然自杀了。”
听到“自杀”两个字，付盛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余琳的妆因为激动和哭泣，微微地有些化开，显得她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付盛昱咬咬牙，几次想要开口却都不知道能说什么，最后只好弱弱说一句“抱歉”。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不用同情我。”余琳摆摆手：“付先生，我尊重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我也是重感情的人，张启霖至少是半个害死我妹妹的杀人凶手，你到现在还要护着他吗？对他的仇恨，我是非报不可的，这一次，算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
付盛昱叹了口气，站起来抽了两张纸巾，走到余琳身边递给她，对她说道：“余小姐，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我又有什么能帮你的呢？”
“我要你站出来，向外界指证张启霖是同性恋，你和他的关系完全是出自他的强迫。我和朱嘉苑也会站出来指证他的私生活，我要让他尝尝千夫所指的滋味。你放心，我会让人把付朋子送到国外，他绝不会被牵连进来，只要你公开发表几句话，然后你就可以去国外和付朋子团聚，一切手续和经济上的需求我都会帮你安排好。”余琳见付盛昱这么回答，以为他开始动摇了，眼睛里瞬间放出了光彩。
“你和朱嘉苑的指责，就已经是足够有分量了，为什么一定要加上我？”付盛昱不解地问。
“因为你是他重要的人，只有你的控诉，才能从内到外把他彻底地打倒。”
“我是他重要的人，他也是我和朋朋重要的人。”付盛昱摇着头说：“你们把他彻底打倒了，你报仇了，他也许会死掉，至少也会一蹶不振。我和朋朋难道不会伤心吗？那我们又要怎么办呢？再来找你报仇吗？这样来来去去要持续多少回合才够？要殃及多少无辜的人？余小姐，你也说过，我是个重感情的人，我不会为了保全自己去伤害别人。我和张启霖在一起，从头到尾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对不起，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付盛昱抱歉地看着余琳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心里既内疚却又无可奈何。余琳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付盛昱“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像是被最尖锐的箭击中心脏，付盛昱感到左胸一阵抽痛，瞬间失声、失神、失魂，大脑里一片空白之中，只重复着一句话——“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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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九十六章 。。。
付盛昱被捆住了手，被两个保镖押着推上了一辆面包车。车子沿着狭窄的小路往外开去，不久后就拐上了高速公路。付盛昱坐在两个报表之间，通过后视镜看着驾驶座上那个眼熟的男人。付盛昱记得这个人叫Loop，就是之前背叛张启霖的助理，原来他和余琳、朱嘉苑都是一伙的。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着，车厢里没有一丁点声音，付盛昱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也不知道余琳打算把自己怎么样，干脆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小憩一会儿。
脑中回想起刚才余琳问自己的那句话，“你是不是还爱着他”，当时的付盛昱心里翻腾了许久，却终究不能给出一个回答。其实付盛昱知道的，只要自己还有任何一点点犹豫，就说明对张启霖还不能彻底地放下。可是付盛昱又说不出口，那个“爱”字对于他来说，已经太沉重太沉重了。
余琳见付盛昱久久都不开口，也就作罢了。说了句“抱歉”后，她挥手让两位保镖带付盛昱出去。付盛昱再问她什么，她都只是回以微笑。被两只大手抵住肩胛骨，付盛昱只好恋恋不舍地透过镜子再看付朋子几眼，一边被推着走出了房间。
下一步，会面临什么呢？付盛昱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已经下了高速公路，正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处等红灯转绿。窗外的街景让付盛昱觉得熟悉，这里似乎离他以前住的那个小公寓不远了。
付盛昱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的Loop表情依然平静得可怕，付盛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他：“我们要去哪里？”
等了很久，Loop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仿佛像根本就没听到自己的提问。车厢里依然寂静，只听得见紧闭的车窗外微弱的喇叭声。付盛昱低下头，尴尬地揪了揪裤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Loop对自己充满了敌意，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这样的感觉，而今天这种感觉特别地强烈。
大概又开了十来分钟，车子一个拐弯，驶进了一幢大楼的地下车库。等车子停稳，付盛昱右边的人拉开车门跳了下去，随后一把握紧付盛昱的手臂把他拉下来。付盛昱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停的都是法拉利、玛莎拉蒂档次的豪车，一看这幢楼就不是个普通的地方。
四个人站在电梯里，Loop按下“20”，电梯以极快地速度向上运动着，很快就停在了指定的楼层。走出电梯，Loop轻车熟路地带着三人走到一间房间门口，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磁卡，在门口的识别器上刷了一下，随着“嘀”的一声，门应声而开。付盛昱站在Loop身后，透过一点点缝隙往里看。里面是一件很大的房间，摆了一张宽大的沙发，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台电视，另一面墙边是一排整齐的白色原木衣柜。
让保镖先把付盛昱带进去，Loop关上房门，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看见里面已经按照吩咐，放了五套干净的桑拿服。随手拿起两套，Loop递给付盛昱身边的一个保镖，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跟他一起，去里面换上。”
那保镖一手拿着那套衣服，一手把付盛昱给拖到了旁边的洗手间去。付盛昱自知反抗不了，干脆非常配合地主动换上了衣服，很快两人身上都换成了短衣短裤，付盛昱原本还觉得有些羞耻，但一走出洗手间，见到Loop和另一个保镖也是一样的打扮，他便也不再多想了。
史吟盛按照张启霖告诉他的时间和地点赶到这家高档浴场，轻轻敲了几下包间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史吟盛蹲□在门口的地毯下摸了一会儿，很快摸出一张闪着金光的磁卡，刷卡成功后，史吟盛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没想到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
“有人吗？”史吟盛脑中顿时浮现出各种电影里的画面，警惕地看了看身后，走廊里空荡荡的，连服务生都没有。把身体前倾一点点，目光不放过房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却还是没找出一点点人的气息。
想到来之前张启霖告诉他，已经基本锁定付朋子的位置了，还很严肃地交给他三个任务，首先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把付盛昱平安地带回来，最后尽量多拖延时间，让在这里的人赶不及回去。史吟盛强忍住心里的恐惧和犹豫，向前迈出了一大步，整个人都站在了房间里面。
兴许是被风吹的，史吟盛身后的门突然轻轻地关上，吓得史吟盛打了一个寒噤，呆若木鸡地在原地站了好几秒，生怕有手持冲锋枪脸戴黑墨镜的彪悍男人冲出来。然而四周依然非常平静，根本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跑错房间了？史吟盛用手里的文件夹挠挠头，仔细环顾了左右，最终看见一扇推拉门旁边有一盏红灯在不停地跳动着。史吟盛一走过去，看见那盏小灯旁边有几个按钮，上面还写了“远红外光波浴”几个字。
原来这里面就是桑拿房啊！史吟盛怀疑地看着那扇门，思考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拉门。没想到拉了几下都没拉开，“奇怪了”，史吟盛一边说着一边两只手都握紧了门把手，用力往旁边一扯。
只听见“兹啦”一声，门突然就滑开了，史吟盛用力过度，身体随着门摔了出去，直撞在墙上。抱着几乎被撞断的手臂，史吟盛暗咒一声站起来，走到桑拿房门口看向里面，眼前的这番景象却让他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桑拿房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四个人，除了Loop卧在一边，付盛昱和那两个保镖的身体都叠在了一起。桑拿房里的热气扑面而来，熏得史吟盛都有点睁不开眼睛。手忙脚乱地在旁边的按钮上揿来揿去，总算看到那盏红灯暗掉了，史吟盛立刻冲进去，轻轻地推推四个人，里面的人似乎都被热晕了，没有一个人给史吟盛回应。
真是天助我也！史吟盛在脑中飞快地盘算了一下，现在对方昏迷不醒，正是一个既不用交出图纸，又能带着付老师全身而退的大好机会。把压在付盛昱身上的那两条大腿移开，然后轻手轻脚地把付盛昱拖到桑拿房外，找了个通风的地方安置好，做完这些，史吟盛已经是一身大汗。然二看着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付盛昱，带着这样一个人又怎么逃呢！史吟盛看了看四周，拿起房间里套着塑料袋的垃圾桶，走到洗手间装了满满一桶水，肩上再搭着一条毛巾，史吟盛走到付盛昱旁边，暗念了一声“付老师对不起”，一大桶冷水被华丽丽地浇在了付盛昱的头上。
付盛昱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总算是满满清醒过来。见到史吟盛，还来不及高兴，付盛昱就被史吟盛催促着迅速抹干身上的水，换好衣服立刻走人。听说张启霖已经准备出发去救付朋子，付盛昱一刻也不愿意耽误，草草整理了一下自己就跟着史吟盛往外走。
在关门的那一刻，史吟盛正给付盛昱讲着张启霖这几日的辛劳，两人自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那间桑拿房里，Loop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两个人背影的眼神竟无比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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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九十七章 。。。
坐上史吟盛的车，付盛昱已经筋疲力尽，靠在椅背上喝了几口水，他总算缓过气来，侧头问史吟盛：“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稍等一下，我给老大打个电话，跟他汇报一下情况，问清楚地方我们就过去。”史吟盛掏出手机拨了出去，付盛昱继续靠着，胸口一起一伏，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逃出来了，就这么轻易地逃出来了。他还记得四个人坐在狭小的桑拿房里，自己被两个保镖夹在当中，Loop坐在对面。密闭的房间升温很快，付盛昱热得出了一身的汗，嘴里更是干渴得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Loop给那两个保镖递过去两杯水。
后来随着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付盛昱觉得脑子晕乎乎的，眼睛里看到的人也渐渐变成了重影，再后来就没了意识……直到被一盆冷水泼醒，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史吟盛。
史吟盛先简明扼要地跟张启霖说了几句，随后便认真地听着电话，偶尔“嗯”一声，表情专注得很。付盛昱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好让自己舒服一点，经过刚才那么一场大折腾，他的身体状况显然不佳，脑仁突突地跳着疼，还是觉得有点犯晕。
“付老师，”史吟盛突然把手机递到付盛昱面前，“老大想跟你说几句话。”付盛昱接过手机，用肩膀夹着贴在耳边，恹恹地应了一句：“喂？”
“你没事吧？我听你的声音有点弱，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张启霖关切的声音传来。付盛昱提升音量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那边怎么样？”
“我们已经锁定付朋子所在的位置了，现在正在赶过去，你怎么样，要不要先让小史带你去休息？”
付盛昱本能地摇头：“不用休息，我在车上歇一歇就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嗯，那你们小心，我先挂电话了？”
“等等，”付盛昱想起一件事，匆匆忙喊住他问道，“那里有个人叫余琳，你认识吗？她说，她说你碰了她妹妹之后又把她甩了，她妹妹伤心之下自杀了，所以她才会处心积虑地要报复你……这是真的吗？”
“余琳？”张启霖的语气有点怪，“这件事你别担心，让我好好想一想。”
付盛昱心中郁郁，想问张启霖他是不是真的碰过别的女人，可又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立场和语气问，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闷闷地应了一声。
电话那边传来幽幽的叹气声，付盛昱的心也跟着颤了几下，他刚想挂电话，突然听到张启霖放柔了的声音：“付盛昱，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到那时，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激起了一阵阵汹涌的涟漪。手中的机器瞬间变得灼烫，付盛昱的大脑还来不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