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侯爷更帅。”杨厚邺自信淡道,“侯爷心里有数。”
一度的秦禹柏文睿,都是他的假想敌,这一次的禹遥确确实实是他真正的敌人,情敌。
面对这样威胁到他日后生活的人,他杨厚邺怎么可能会是吃素的?
……
相比频繁国内外往返出差的人,尹夏倒时差的能力较之差,尤其认识杨厚邺后,又几乎没有过正常的睡眠与休息。尹夏在莫斯科的这几日,晚上睡不着,感冒发烧,清晨醒不来,完全是被吵人的敲门声惊醒的。
“杨厚邺你如果只是来问我醒没醒的我就掐死你……”尹夏小声呢喃着从床上爬起来,顺手裹着床单,迷迷糊糊地过去开门。感觉脚底一阵冰凉,才发现忘了穿拖鞋。
果然,门外之人肯定没别人,只有杨厚邺。
杨厚邺衣冠楚楚,看似风流倜傥,目光却沉着内敛,跟前一天有些微的不同,尹夏有些清醒了,歪着脑袋,上下反复打量着他,以及西装的袖口和扣子,“你……换了西装?”
杨厚邺点头,“最新精制高档手工西装,侯爷有没有比昨天更英俊了?”
说着,杨厚邺的视线从尹夏脑顶一直飘到脚底,反复打量了几次。裹着个被单,毫不顾形象,脚下连拖鞋都未穿,不凉?
杨厚邺面无表情地绕过她,走进她卧室,瞥了眼乱七八糟的床,微微皱了个眉,方才捡起地上拖鞋,重新走回到她身边,蹲下,“穿鞋,你当你身体已经痊愈了?这么凉的地,不穿鞋等着脚底受凉,痛经疼死你?”抓起尹夏的脚腕,就将她的脚一一塞进拖鞋之中。
尹夏目瞪口呆地瞧着他重新站回到她面前,“杨厚邺,你……转性了?”
“转什么性?”杨厚邺淡道,“是你转性了吧,你不是任何事都有条不紊的人么,怎么弄得客房乱七八糟的?”
尹夏顿时清醒完全了,懒洋洋地从他身边经过走到沙发上坐下,“找茬来的是吧侯爷?”
杨厚邺站在她面前,尹夏眼睛若是不抬的话,则只能看见面前立着的杨厚邺两条大长腿,想想还觉着有点儿好笑,好笑在哪里她又不知道,尹夏自顾自地倒了一大杯水,捧着仰头咕噜咕噜地喝,喝了两口发觉杨厚邺始终盯着她的杯,停下不再喝,狐疑地问,“你渴?”
“嗯,渴。”杨厚邺两步走到她面前,顺着她手上的杯子,喝了个干净,末了砸吧砸吧嘴儿,“挺甜。”
“……你大清早来我这是蹭水喝来的?”尹夏的脸一度只有单一的表情,但在与杨厚邺认识之后,渐渐的,多了许多生动的神情,哭笑不得地看着杨厚邺,“哪根筋儿又搭不对了?”
“没什么,侯爷就是乐意。”杨厚邺一只手摸着尹夏的脑门,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脑门,点头道,“烧退了,恢复得不错,侯爷的药很有用,走,侯爷带你去吃早餐。”
尹夏顿时感觉浑身无力,摊在沙发上简直是一团软泥,“病未好,不宜久动,不去。”
杨厚邺精神充沛,怎能允许面前有人瘫软无力。
随即,表情突地一变,“你突然来的病,是因为禹遥?他真的是你单纯的学长?”
尹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想问什么直问。”
杨厚邺缓缓俯身看她,直逼她双眼,“侯爷的问题从来不多,就一个,你对我的感觉多,还是对他的感觉多?”
尹夏有片刻的迟疑。
“这问题很难?”杨厚邺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你。”尹夏不再犹豫直言道,“但可能和你想的感觉不是一回事。”
“这就够了,侯爷赢人之前也得摸清当事人的想法。”杨厚邺突然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个纸袋,“清早送礼物,没有哪个男人比侯爷更贴心的了罢?”得意洋洋地向尹夏扬眉,“牛仔裤白衬衫,你最舒服的搭配,如何?”
或许是换了地点,换了风景的缘故,尹夏心身放松,早上被杨厚邺吵醒也没有不悦,松垮垮地披着床单也不觉有任何失礼之处,眼见杨厚邺的得意,听闻杨厚邺的体贴,竟然有了那么点儿好似在恋爱的感觉。
虽然她也不知道谈恋爱时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此时心情挺不错。
一早上,杨厚邺也没做出任何令她反感的行为……唔,姑且算心情不错。
尹夏悠闲地从纸袋里取出牛仔裤和白衬衫,左右翻看着,漫不经心地问:“之前就忘了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码?”
“抱店员试出来的,侯爷对你腰的触感和围度记得很深。”杨厚邺突然迅速伸手,将进门后就一直想扯下去的被单从尹夏身上拽开,“就如这……”
尹夏慢条细理地整理着衣领。
“……样。”杨厚邺怒气横生地哼了一声,一点儿不掩饰他的失望,“里面都穿衣服了还围着被单干什么?!”
尹夏乐了,抬头,对杨厚邺扬眉,随即微微一笑,简直同杨厚邺说话时的样子如出一辙,“没什么,我乐意你管得着?”说着,尹夏歪头停顿了会儿,又道,“今天我想穿长裙。”
“今天有雨,穿长裙会容易感冒。”杨厚邺并不赞同,立即进行反驳。
“可是我想穿长裙。”尹夏平静地说。
“穿长裙会感冒。”杨厚邺皱眉。
尹夏几步走到门边上,推开门,示意着谁若再不同意就请立即出去一样,抱着肩膀,倚着门框,继续执着地说:“我要穿长裙。”
杨厚邺沉默片刻,从她手上取过牛仔裤白衬衫,抬脚走了出去,“行,侯爷给你找长裙去!”
“呵呵……”尹夏忽而冁然一笑,从杨厚邺手上抽走新衣服,满意道,“还不错,没跟我发脾气呢。”
杨厚邺定睛看了尹夏半晌,她满脸都是恶作剧后的小喜悦,挺生动单纯的。
随即杨厚邺也笑了,垂眉偏头看着她溢满笑意的眼,“考验侯爷呢?尹夏,你是已经爱上侯爷了吧?倘若没兴趣,你是不会花费时间来试探侯爷的罢?”
尹夏登时一呆。
眨了眨眼,手不自觉地捏紧衣角,好似突然发现,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是啊,她为什么会花费时间来试探他呢?是看她的治病成果?不,那也不符合她的为人,她永远是完成任务后便不会再去关心结果的人。
突然兴起的考验而已……算是花费时间故意来试探他吗?她……好像也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情,那么暂且存档罢。
此时杨厚邺洋洋自喜的模样,真是让她……感觉算是愉快。
尹夏避而不答地抬脚去了浴室,“早餐我要吃莫斯科最地道的……”
……
早餐的享用,杨厚邺的选择地点在红场附近的另一位置,带着尹夏下楼,杨厚邺边介绍着早餐的地道,边问她休息如何。
“如果每天早上是自然醒,而不是被你叫醒的就好了。”尹夏不禁打了个哈欠,眼睛瞬间湿润润的,看得杨厚邺心脏莫名一痒,抬手在她眼角轻抿了一下,“被你所爱的人叫醒,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尹夏,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被我所爱的人叫醒?”尹夏又想打喷嚏,揉了揉鼻子,声音怪异地说,“杨厚邺,您的自信真是又提升一个层次了。”
“男人能够进步,都要感谢其背后的女人,我庆幸我背后有一位好女人,所以我才能够进步。夏夏,你就是我的太阳。”
尹夏顿时没了打喷嚏的*,哭笑不得地说:“没人和你说过越靠近太阳伤害越大?杨厚邺,你再这么满嘴的瞎话,我真是需要考虑是否跟你保持适当的距离了。”
“只要在有禹遥的地方,你不跟我保持距离就可以。”杨厚邺立刻答道,“其他随你,我完全可以向你证明,我能够做到你口中适合结婚的男朋友。”杨厚邺的自信,根本不随任何地点任何时间改变,任何地点任何时间都是他的展台。
走在尹夏身边,杨厚邺仍在继续释放自己的魅力,然而还未走出酒店的门,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尹夏,杨先生。”
杨厚邺顿时脸一黑,瞥着尹夏低声道:“尹夏你这位老相好真是让侯爷十分不爽。”
杨厚邺终于能够停止幼稚的聒噪,尹夏轻轻地笑了,扭头与禹遥礼貌点头示意,“早上好。”
“可以叫我学长。”禹遥注意到交谈之中尹夏几次都未明确地叫他任何称呼,笑道:“好像有点生疏呢,不用客气,你们是要吃早餐吧?”
不等尹夏开口,杨厚邺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进行男人之间的社交行为,“是,夏夏早上不吃早餐会胃疼,我带她去用餐,禹先生想必已经用过了吧?”
“真巧,我也还没用过。”禹遥自来熟地偏头问尹夏,“一起吧?酒店里就有早餐,我试过,味道也很正宗。”
尹夏摇头,“不……”
“可以。”杨厚邺却突然应了下来,抬手揽住尹夏的腰际,一脸明显的霸占欲,对禹遥微微点头,“既然到了禹先生的地盘,客随主便,就请给我们介绍几道美食吧,若是尝好了,还可以给我们的婚宴增加个菜单。”
尹夏:“……”婚宴?!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禹遥微微眯起双眼,“哦?尹夏要和杨先生结婚了吗?之前一直未听说过,订婚宴也没有办呢吧?杨先生可是阜宾市的大人物,怎么还能这样怠慢了我学妹?”
两人争锋相对,互不示弱,尹夏这个对此时状况本应慢半拍的人,都有了微妙感觉。
站在这两个似笑非笑的男人之间,尹夏隐约觉着再站下去会出现更大问题,出声淡道:“那么麻烦学长了,侯爷,我去下洗手间,一会儿去找你。”
随即明智地选择离开这是非之地。
……
杨厚邺从远去的高挑的背影身上,缓缓收回视线,最终放到看似温文尔雅的禹遥身上,随即气场突地一变,直视对方双眼,一刀又一刀向最深处刺入。
“真是巧啊,”杨厚邺磨牙切齿地说,“不仅知道我们住哪,几点下楼来都摸得这么准?”
“杨先生,请放松,偶然而已。”禹遥微笑,双手背在身后,步履悠闲,率先走了进去,寻位,坐下。
杨厚邺则是面目阴沉,全然不是在尹夏面前才会有的模样。
此时满面怒火,简直怒发冲冠,好似再来一个小小的催化剂,就能将杨厚邺压抑许久的暴力因子激发出来。
但……一个念头一瞬间的事,一种做法一个念头的结果。
杨厚邺忽然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着圈,翘起的二郎腿亦十分悠闲,一副完全没把禹遥当回事儿的傲娇感。
杨厚邺轻蔑地问:“禹遥?禹氏家族老大?”
“还不是老大。”
杨厚邺扬眉:“我知道,秦禹帮你不就是因为你会在抢那个位子的时候稍稍放水,他好渔翁得利。”
“你知道?”禹遥好整以暇地看着杨厚邺,“说说?”
“侯爷何事不知?”杨厚邺笑,“不然秦禹那种人怎么会帮你的忙。他不是会伸出援手的人,坐山观虎斗才是他为人。”
秦遥也笑,笑容却未溢进眼中,“你说得对。”
“那么,谈完破绽,该谈理由了。”杨厚邺凑近禹遥,像在打量一个雕塑品,左右瞧着,“啧啧,堂堂禹氏家族的人,为了个女人,竟然下了这么一大盘棋……你对我家夏夏的感情很深?”
“你家夏夏?”禹遥挑眉。
杨厚邺好整以暇地点头:“我未婚妻自然是我家夏夏。”
“……这盘棋,并不是最大的棋。”禹遥微笑摇头,当真喜怒不形于色,“我见过太多女人,妖娆美艳,可爱清纯,御姐熟女,回头发现还是尹夏最纯。单纯,清纯,纯真,纯粹,随便你怎样理解。尹夏不做作,不乱发脾气,不乱使小性子,目标清晰明确,这是学生时代我便知道的事,而现在,尹夏的事业心强过对金钱的追求,同时又不忘修身养性完美自己,她对丈夫的要求,我每一条都符合……哦,除了长相背景以外。我最适合尹夏,而尹夏这样的女人也最适合我,更适合我的家族。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我需要得到她。”
“你需要得到她,她就该是你的?”杨厚邺温和地讥笑着,说着脑中忽然抓到些蛛丝马迹,神色微变,缓声淡道,“汪文亮和曲桦东是你从中作梗,了解尹夏,并设计尹夏父母叫他们见面的?”
“不遇到坏的更坏,怎会知道好的更好。”禹遥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头不抬地说,“不过侯爷,你好像也被我算计其中了。”
“但是侯爷愿意。”杨厚邺仍旧极力地强忍自己,微笑不变,“你看,禹遥,算计来算计去,不还是把自己算进去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真的不会和尹夏有太多发展呢,不如以后叫你禹媒人?”
禹遥好似很久未曾听过有人这样不客气的说话,带着嘲讽,又略带幼稚,禹遥眉头缓缓蹙起,“我想还是叫我禹先生更好。”
“ok,那么禹先生,你的下一步又准备对尹夏做什么?”杨厚邺吐出的每个字都云淡风轻的,“强取豪夺?”却仿佛只要禹遥点一下头,他就立即要拧断他的脖子。
“我的下一步么,当然是……”禹遥淡淡地说着,却又突然没了声音。
杨厚邺未转过头去看,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尹夏回来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禹遥后,起身,牵起尹夏的手,“今天早晨不供应了,还是出去吃。”
……
午饭过后,杨厚邺带尹夏又去了一次工厂。
杨厚邺的情商低,但不代表智商也低,反而更高。他直觉秦禹还会拿什么事情,将尹夏绊住,绊住在俄罗斯。
果然,进了厂房,杨厚邺稍一测试就发现问题较之前有增无减。
“你在想什么?”尹夏悄声走到杨厚邺身后,慢条细理地问,“看似好像有问题。”
杨厚邺点头淡道:“问题很多。”
尹夏:“你能解决吧?”
杨厚邺点头:“自然能。”
尹夏:“现在?”
杨厚邺摇头:“不,它们有问题是它们的事,跟我无关,走吧,晚点儿带你去看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杨厚邺也就像当初不动声色调查秦禹,又不动声色地还击黑他公司电脑的人一般,大脑进行着飞速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