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白了她一眼,丢下一句无聊,便往卧室去。
杨阳跟上来,微微笑道:“你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后天妈妈来,你亲自跟她讲好了。”
杨柳一下子急了,瞪着杨阳叫道:“你干嘛叫妈妈来呀!我什么事都没有,你真是坏蛋!”
杨阳道:“你还敢说什么事情都没有,跟吴江山分手了,成了大笔财产的继承人,现在工作上又出了人命,你以为你是金刚?不然是超人?自己能把这一切都一口吞了?”
杨柳还想要高声反驳,可是心里却一酸,只低声道:“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干什么告诉妈?就是想看我挨骂。”
杨阳上来抱住杨柳的肩膀,两姐妹似乎从幼儿园过后就没有这么亲热的行为了,一时间都有些不自然。
还是杨阳先开口道:“工作上的事你不要太担心,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个人本身吸毒,死亡应该跟你们拆迁没有太大关系,只是家属想要趁机讹诈。”
杨柳笑道:“你总是手眼通天。”她去拿衣服,趁机摆脱了杨阳的手臂。
杨阳也不理她,径自往床上坐了,笑道:“快点跟我坦白你的新恋情,或许我可以说服妈妈不来烦你。”
杨柳不说话,转身进了浴室。
第二日一早,杨柳多少有点忐忑,直到电话铃声响起,那一颗心才慢慢放下,应了两声,赶紧收拾东西要走。
杨阳一直没有做声,这个时候才道:“我可不可以搭车?”
杨柳诧异,马上道:“你还用搭车?一个电话,不知道多少人急着做你司机。”
说着,也不给杨阳时间,已经先跑出去了。
直到了楼下,才觉出自己有点反应过了头,放慢了脚步,走向孙承业的车子。
照例是一个很阳光的微笑,杨柳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虽然工地暂停了,可是还要回公司,两个人先开始的拘谨被这个突发事件打破,孙承业比杨柳工作时间长很多,经历也多,一个话题又勾起很多个话题,等到车子回到公司停车场,两个人已经又变得和平时一样了。
轻松的气氛是回到办公室之后被终结的,总办通知又是开会,杨柳虽然算不上什么干部,但是总归是这个工程的联络员,她也要上去开会。
一早已经通过电视台知道这次的事件并不像杨阳说的那么简单,虽然昨天公司召开记者会说明了情况,可是一夜之间,网上突然有人爆料说拆迁的黑幕,说官商勾结,又说强拆死人,甚至连公司以前的楼盘都被拿出来重新说事儿,又是质量问题,又是哄抬楼价,一时间声讨一片,而且一大早已经有人到公司门口刷标语,放死老鼠之类来抗议。
杨柳走近会议室的时候,陶然和黎淦波已经在座了,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而且一脸疲惫。杨柳问了好,想要说几句安慰性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在一边坐下了。
公司的副总们陆续来到,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杨柳更觉的惴惴不安起来,只顾胡思乱想,连陶然叫她都没有听到,还是旁边的人拍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陶然叫她。
赶紧站起来,却听陶然道:“帮我冲杯茶。”这话本也没错,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却多有暧昧,杨柳顿时觉的如芒在背,恼又恼不得,应了又觉得真是不好,一时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了。
陶然却又道:“浓一点。”
黎淦波看了他一眼,微皱了眉,对杨柳道:“不要冲茶,你知道他胃不舒服的,先去我办公室拿点吃的来,再给陶总倒杯牛奶。”
杨柳这下觉得自己简直如坐针毡了,几乎是跑出了会议室。
☆、第 44 章
在茶水间外再次听到自己的大名,杨柳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连生气都没有,她一脸平静地拿着空杯子回到办公室,对众人探究的目光也视若无睹,安静地做自己的事。
可是内心一点也不像外表一样平静,倒像是有棵野草在疯长,让她抓狂,却又不知该如何铲除。
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公司再次召开记者会,出示了法医的死亡鉴定,出示了一系列证据,当然还有对网上一些事情的澄清,可是事件仍然在持续发酵中,死者家属手持横幅在公司门口抗议,无数记者、围观者把公司堵了个严严实实,甚至连工地那里都有群众去投掷脏东西、推倒围墙等等一系列过激行动,公司里简直人人自危。
杨柳闲下来,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先是把自己不在这段时间的一些资料又整理了一下,然后把最近自己在工地上遇到的问题,以及从大家那里听到和学到的东西也整理了一遍,她本来都打算要考证,中间经历了这些事情让她把这件事丢开了,现在重回公司,都想要再做起。
到了下午快三点钟,公司门口的情况更加混乱,连警察都出现了,热闹了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到下班时间,为了同事的安全,公司特意由安保部门值守,送各位同事下班。
杨柳跟孙承业约好坐他车回去,可是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慌乱乱的,上了车,话也不想说,连例行的客气都没有。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吃个晚饭。”孙承业打破了车子里的沉闷。
杨柳勉强笑道:“改天吧,我姐姐已经做好饭了。”
孙承业道:“昨天那个美女是你姐姐呀。”他本是顺口一说,却不料杨柳马上答道:
“看起来不像吧。我姐姐很漂亮。”
孙承业一下子尴尬起来,忙道:“你也很漂亮。”
杨柳笑笑说:“这样安慰我也太虚伪了,从小到大,姐姐得到的评语都是美丽,而我得到的评语从来是很乖、可爱之类。”
孙承业的脸红了起来,偷眼看了杨柳一眼,见她似笑非笑,并没有生气,便又说:“我并不是虚伪的要安慰你,而是真的觉得你也很美,你和你姐姐是不一样的美,尤其是在工地上的时候,你不知道,工友给你起了一个外号,叫工地之花。”
杨柳的心里被这几句话讲的甜甜的,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过哪个男生给她这样的评价,即使吴江山,说喜欢她,说她性格怎样好,功课怎样好,做人怎样好,也从来没有赞过她“美”,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想异性赞自己的容貌呢?
孙承业讲这段话的时候还多少有点惴惴不安,害怕杨柳生气,害怕自己唐突,可是看她只是微笑,并没有责备之意,便又说:“我们虎妞也一直跟我哥形容,杨柳阿姨多漂亮,多漂亮的,小孩子都不会讲假话的啦。”
说笑间,紧张烦闷的心情便放松下来,等到了杨柳楼下,一天都是阴霾的心情已经可以用云开雾散来形容了,杨柳下了车,跟孙承业微笑道别,一路小跑地上楼。
杨阳在家,而且已经做好了饭菜。
但是不止杨阳在家,还有两三日不见的余绵绵和传说中一直感冒的韩至正,还有陶然,还有一位蓝志祥律师。
杨柳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垮下脸看着杨阳道:“这是我家还是你家?”
杨阳只嗔道:“又耍脾气了。快来坐下,我今天煲了好汤,用了一个下午呢。”
蓝志祥也笑道:“很久没见了,你还好吗?”
杨柳没好气道:“我当然很不好,不然你哪里能见到杨阳,她不是专门给我收拾烂摊子来了吗?”
杨阳的脸色也沉下来,一把把杨柳推进卧室,道:“你要跟我吵架吗?还是你要存心让每个人都不开心?”
杨柳顿时蔫了,嘟囔了两句,乖乖地跟着杨阳出来。
余绵绵先是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对杨阳道:“姐姐,这下我可是真的服了你了,杨柳有时候就是这么欠扁,可是你说她,她跟你瞪眼,跟你大声,就是不肯服输,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快让咩咩真成了小绵羊。”
杨阳仪态万方地坐下来,道:“用妈妈威胁她就好了,她最怕妈妈。”
这一下,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陶然都带了笑意。
并没有像杨柳想的那样,蓝志祥的出现就是为了公司的那件事,吃饭就是吃饭,虽然桌子上的菜色的味道,在杨柳吃起来不过一般般,可是每个男人都表示非常美味,非常感谢美女下厨。
杨柳连连撇嘴,给白眼,真的好像小孩子一样。
吴江山的电话来时,一行人已经吃完了饭,转移到客厅去吃水果,一边还在议论这个季节,最好去哪里泡一下温泉,然后开始热烈讨论哪里的温泉最好最天然。
听到电话铃响,杨柳顺手摸出来,却在看到那熟悉的电话号码后,愣住了。
“谁的电话?”杨阳问她。
她支吾一声,走去阳台上,还是接听了电话。
吴江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熟悉又陌生。
“最近好吗?”
杨柳不懂怎么回答,只是沉默。
“在网上看到你们公司最近有麻烦,想问一下你怎么样?”
杨柳仍然沉默。
“只是想问候一下,如果打扰了你,真对不起……我……挂了。”
电话挂断了,杨柳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杨柳变得心不在焉和沉默,男士们相继告辞,屋子里只剩下三个女人,杨柳借口洗澡先逃到浴室里去了,可是等她出来,杨阳和余绵绵好整以暇,等着她招供呢。
☆、第 45 章
余绵绵先开口道:“咩咩,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你都不知道看到你跟孙承业有说有笑地告别,陶然的脸色有多臭。”
杨柳讶然道:“他怎么会看到?你们不是早来了吗?再说了,他脸色臭不臭关我和孙工什么事?”
余绵绵白了她一眼,道:“这个时候了,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陶然在追你。”
“我们怎么相配?”杨柳瞪大眼睛看着余绵绵,一副你不是开玩笑的吧的模样。
然后,不给两个人再开口的机会,已经跑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
余绵绵叹口气。
杨阳也叹口气。
“我最讨厌她这幅窝囊样了。”杨阳有点恼火道。
“也许她真的喜欢孙承业。”余绵绵小心翼翼地解释。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需要什么,适合什么,只会这样做鸵鸟,到最后搞得自己狼狈,也搞得别人难受。”杨阳说着,已经起身,过去敲门。
门没有开,她却不肯退让,恼怒道:“杨柳,你做事要想清楚,不喜欢就不要跟人搞暧昧,喜欢就明白跟人讲,不要到最后弄得难堪。”
她说完,也不等杨柳回应,气呼呼地拿了自己的手包外套就要走。
余绵绵赶紧拉住她。
“我要出去住,不想看到她。”杨阳只说了这一句,愤然走了。
余绵绵无奈地看着这两姐妹,一个甩手离开,一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鸵鸟,她想了想,还是去敲了杨柳的门。
杨柳打开门时,一脸愁容。
余绵绵嗔道:“哪有这样对自己姐姐的?我看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杨柳叹息一声,不说话,垂头丧气。
过了良久,才强自嘴硬道:“谁叫她来多管闲事。”
余绵绵忍不住噗哧笑起来,边笑边道:“本来这两个晚上,至正也是找借口,想要给你和陶然制造一个机会,结果却好,让孙承业抢先了。”
杨柳道:“什么制造机会,什么抢先,你不要乱说了,我跟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
“咩咩,你这样就过分了,跟我还遮遮掩掩。”余绵绵不高兴了。
杨柳又长长叹口气。
“你看你看,长吁短叹,这不是怀春是什么!”
“绵绵,你有没有想过你跟师兄的将来?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结婚,有个什么样的家,生一个什么样的小孩,这样之类的事情。”
“当然。其实,我最近都和至正在讨论结婚的问题。”
“你们要结婚了?”
“你那么大声干嘛?男女相爱,最终最美的结果当然是走向婚姻。我和韩至正分分合合,现在谁都不想失去谁,当然想结婚。”
“然后咧?”
“想生一个小孩,不,生两个。我是独生女,我觉得一个孩子太孤单了,我一定要生两个。”
“死绵绵,要结婚都不先跟我说,重色轻友!”
“是你最近太忙了,一下子陶然,一下子孙承业,对了,还有一个宋帆,这个宋帆是不是已经出局了?”
“你又胡说!”
“我哪里胡说?你都不知道自己看着孙承业侄女时的眼神,恨不得自己就是她妈妈。难道不是爱屋及乌?”
“其实……我和孙工真的没有什么,只是住的比较近,所以搭他便车。可是那天看到他侄女,我突然觉得……也许我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男人,他平平凡凡,可是很实在,给人安全感,我会有一个家,也是平凡实际的,会生一个小孩子,当然也是平凡的孩子,可是在我眼中,他是天下最美的瑰宝。”
“咩咩,你怎么了?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想得这么久远?”
“不是,其实我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很早我就有这样一个愿望,希望自己将来生一个女儿,我会很爱她,不会给她很多压力,无论她想做什么,做得好不好,我都会爱她,鼓励她,支持她。”
“咩咩,你这是童年阴影综合症。”
“那天跟孙工的侄女相处,这些想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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