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可能是心虚的缘故,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也就不那么灵巧了。
齐奈便又客气地说可能这里面是有误会,但这段时间的观察让她觉得他们在配合上不是太顺,而且德信这个平台确实太小了,不利于钱文强的专业发展,钱文强拣了个台阶下也就很平静地办了离职手续。
齐奈甚至在想,钱文强到底是不够聪明还是过度聪明呢?他是不是就没想在德信好好干,还是说这种行为风格已经是他的职业习惯?她懒得再想了,她又陷入一种对自己的质疑状态,她到底是没有能力去用一个小人。像万诺丞,郑鑫也是小人,但他就可以用好。而且,她再次印证了对自己的看法,她用不好男员工。
人力真的很难招,他们太精通面试技巧了,怎么都能说到老板心坎里,齐奈想,她还自以为对钱文强的面试很成功呢,却完全看错了人,他居然能一面振振有词地说人力要正直,一面又用这种下作手段,不可思议!
她现在对人力的招聘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她到底还要不要招呢,齐奈烦得不行。人她是辞了,但几个月的时间,她等于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原地。她又没有人力资源了,产品也被钱文强弄跑了,短短四个月,且不说陈虹的流失,从经济上讲她就损失了好几万!
万诺丞今天从上海回来,齐奈去机场接了他,去梧桐吃饭。
万诺丞见她没精打采的,握着她的手劝她:“下班了就别想工作的事了,放轻松点。”
“可是,我又没有人力经理了,我还是要面对原来这些问题。”
“先别招了,想想别的办法。”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那些尴尬问题还是得我去面对。”
“齐奈,你可以分流一些人力的职能到你的部门经理身上,她们应该具备一些非人管理的技能,学会解决对立对她们来说也是种成长。”
“非人管理她们现在就在做啊,比如部门人员的绩效考核和面谈就一直都是她们自己做的,可是,你觉得像工资这样的敏感问题,能交给她们吗?”
万诺丞笑道:“交给她们去谈比你自己去谈要好得多,下属的工资本来就是她们参与制订的,这不存在工资背靠背的问题。关键是,老板和员工的对立与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对立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老板与员工之间是赤裸裸的利益对立,你做得再漂亮,员工都会觉得那是你的钱,自然你说了算。但作为公司聘用的管理者,他们与被管理者都是站在打工的角度上,谈敏感问题的时候,他们的角色会显得客观得多,而且可以有退路,用他们自身的行为表示下属也应该像他们一样懂得体谅公司的难处。”
齐奈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又高兴起来,与万诺丞一路小打小闹到了梧桐。
刚坐好,两人不约而同地瞀见靠窗的位子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廖颖。她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应该是来了一会儿了,他们的菜已经上来了。她依旧是光鲜亮丽,在大厅里是那么突出,她也注意到了万诺丞,但看到他们后她只是是朝这边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点过头,万诺丞转眼看齐奈,她正低头自顾自地看着菜单,没有任何异样反应,他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他们刚才的话题。
但廖颖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意外,她离开的时候特意绕道走到他们身边,大概是用餐餐时特意关注了一下他们,判断了两人的关系。她在他们桌旁站定后看着齐奈,说道:“我以为是什么惊为天人的人物呢!”
看来她不记得她们曾经见过,美女们似乎都有这个毛病,除非遇到一个比自己更美的,否则断然记不住对方的长相。不过这个女人可真有意思,齐奈想,她总是有本事让气氛变坏,这是她们俩仅有的两次谋面,印象却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齐奈不作理会,低头喝着水,尽量不使自己的情绪受影响,她真不喜欢女人间的这种情斗。
“廖颖,你的同伴等你呢。”万诺丞浑厚的声音里透着严肃。
齐奈听着廖颖螅裸慕挪缴咴读耍幸皇赘杞小杜撕慰辔雅恕罚耍呖褪橇耍伪鼐啦恍荨F肽吻煨易约翰皇且桓龌钤诠サ呐耍杂谑湃サ陌椋擞Ω枚霉苁约旱那樾鳎澳腥说哪玫闷鸱诺孟隆
万诺丞正想开口说对不起,齐奈却抬头看他,一副好玩儿的样子,好像他犯了低级错误,让他心里颇为不爽,便问她:“在想什么?”
“我就是在想……”她托着腮拉着长音,“你的品位是怎么从她那儿跳到我这儿的,我觉得我们区别还是挺大的。”仍旧是一双会说话的笑眼看着他。
万诺丞皱起眉头,换作别的女人,早就吃醋拿他使性儿了,她居然还有工夫嘲笑他。
看他有火发不出的样子,齐奈则仰着头更加肆意地笑起来。
万诺丞目不转睛地看着齐奈,和她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发现她没有表现得过分在意自己,也从不吃醋,多少让他有些疑惑,齐奈这样的状态到底是因为曾经的伤害让她控制自己不那么投入,还是她不够爱他。只能是前者,万诺丞确信,她没有不爱他的道理,所以他提醒自己要彻底敲开她的心,必须有足够的耐心。
万诺丞一脸的认真让齐奈收敛了笑容,她换了一副讨好的神情,娇声问:“生气啦?”
不等万诺丞答话,她念叨着:“男左女右,”拿过万诺丞的左手,掌心朝上,狡黯道,“来,我瞧瞧,你是不是命里犯桃花啊。”
万诺丞一贯是情场得意的,自然不习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他突然翻转手腕,一把拽过齐奈的手握在身前,齐奈一声轻呼,身体不得已向前探着,几乎要趴在桌子上。她使劲儿往回缩着手,但万诺丞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手指却更加发力地攥着她的手指,一股莫名的恼怒在万诺丞胸口涌动。
齐奈的指关节被他捏得发白了,略有些疼,喊道:“你干吗?!”
万诺丞回了神,放开了齐奈,他怪自己太捧着她了,决定冷冷她,便不再说话。
回家的路上,万诺丞仍是无语,他发现齐奈对于不确定的事情有种孩子般的好奇,表现得性急,但一旦尘埃落定,她的行动就徐缓得多,并不急于推动或者增进,更趋向于水到渠成的方式,对他们的关系就是如此。
齐奈并不确定万诺丞表现出的不爽是否仅仅因为她奚落他,但她没有心思再去究根问底,因为这一路,万诺丞对寥穎说话时那冷漠的语气一直都在她耳边回响,让她心里越发不安起来。齐奈不能想象这样的他们曾经爱过,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也轮到万诺丞对她用这样的语气,她不敢多想。
齐奈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驾驭复杂感情的能力,无论是她的初恋还是田文武,分手后,不得已是绝不来往的,她觉得那实在别扭。她知道万诺丞已经很用心,但当她开始害怕时她明白她已深陷其中,她害怕万诺丞有一天会离她而去,唯一看来有效的方式就是让自己尽可能淡然处之。
回到家,万诺丞便进了书房,齐奈则拿起她前几日撂在角桌上的那本《青灯》,往长沙发一蜷,读起来。
两人各自安静地待到11点,齐奈困意袭来,起身洗漱。洗完澡她又清醒了,想想万诺丞去了上海三天,之前自己又在呼和浩特,他们有一周没在—起了,他就一点儿都不想她吗?齐奈不禁有点儿心猿意马起来,她换上了从香港带回来的那条黑色长裙。
—次有个酒会她想穿着出门,万诺丞嘲笑说看起来像睡衣,齐奈一惊:“不会吧,哪儿有露那么多。”万诺丞一挤眼睛:“反正它刺激到我了。”也难怪万诺丞这么说,首先这裙子的质地是纯棉的,比较爱起皱;领子开得本来不算太低,两条5厘米宽的蕾丝肩带勾勒出的大方领却有点儿包裹不住齐奈丰满的胸部,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齐奈对着镜子,脸上隐约现出一股邪气,万诺丞似乎还在生气,她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齐奈走到小书房门口,把手背后,靠在门框上,侧身朝着屋内,对着屋里的人幽幽地说:“还没忙完吗?”
万诺丞抬头望向齐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他把身体向椅背上一靠,一只手揉着后颈,很慵懒的样子。
齐奈走过来,坐到他腿上,两手勾着他的脖子,目光由上及下,最后暖昧地落在万诺丞的嘴唇上。
万诺丞嘴角勾起,耐人寻味地轻笑。
齐奈垂下眼,咬咬下唇,说:“你去了上海?”
“嗯。”
“之前我去了内蒙古。”
“嗯。”
见他成心不解风情,齐奈恨恨地挤挤鼻子,扭身要下来。
万诺丞一把搂过她,忍不住笑了。
“坏蛋。”齐奈娇哼一声,唇瓣微启,侵扰着他。
万诺丞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很快被齐奈撩拨得身体燥热起来,开始热烈地回应她。齐奈起身拉他走向卧室,两人一路沉默着,万诺丞按捺自己的好奇,随她来安排。
她一直把他领到床边,抬手解着他衬衣的扣子,万诺丞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她,齐奈红着脸,躲避着他灼人的目光,有点儿紧张地喘气,她得沉住气,今天,她要做他的主人……
之后的很长时间,齐奈的身体仍旧无法平复,万诺丞温柔地轻抚她:“今天老婆大人辛苦了。”语气里不无戏谑。
齐奈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万诺丞一脸的满足。
齐奈心里充斥着一股暖意,天哪,怎么办呢,她太爱他了。万诺丞或许说得对,最初是她的聪慧俏皮吸引了他,让他羊入虎口,但在两人相处后,万诺丞却完全占据了主动,无论在工作、生活或是性事方面,与他相比,自己都表现得越来越无知,伹他却包容着这些。
有时候,齐奈觉得万诺丞期待的或许是一种更对等的两性关系,希望女人偶尔也可以引导和驾驭他,但万诺丞却从来不强求她,总是顺着她的感觉来,让她觉得他们彼此间的渴望是那么明亮无期。
第四十六章
一个女人会歇斯底里是因为她碰到一个会让她歇斯底里的男人。
在齐奈的新恋情看似一帆风顺时,斯佳却主动终结了她的爱情,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终结了婚姻,因为爱情对他来说早已不复存在。
西西说:“你可真行,这么大事,也不事先和我们说一声。”
“这算什么大事啊,我和郭强的问题,你们听都听的起茧子了,也都明白我们俩迟早得走这一步。”
齐奈说:“怪不得上周郭强给我打电话,说等不忙的时候一起坐坐。”
斯佳笑笑:“他肯定想你两的友谊终于重回一线了。”
齐奈皱眉:“可我以后夹在中间要难受了。”
斯佳一挑眉“那有什么难受的呀,我们俩都不别扭,你有什么别扭的?”
齐奈拍拍斯佳的肩膀:“真羡慕你们,能这么理性地分手。”
细细看看柯卉,笑道:“这回柯卉成党代表了,你当心,柯卉,离婚传染。”
柯卉这才说:“你们真是够呛的,也真是不让人省心,这么都那么能折腾啊,就不能找个好人踏踏实实过日子。”
西西嗤之以鼻:“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解放前?凑两个好人就能在一起过日子?齐奈说你是旧社会的媳妇一点都没错!”
齐奈问:“可是都拖那么久了,你怎么突然就觉得想明白了?”
斯佳似乎在出神:“如果没有精神上的交流,我真的不知道感情要如何维系,我和郭强在精神上从来就对不上话,这你们都知道。所以,爱情没有了,又何必留一个爱情的形式。当然,我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很多,但婚姻里的男人,如果你在经济和精神上都不必依赖他,这种关系还有什么意义?”
西西撇撇嘴:“也有意义,就是齐奈说过的,让自己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正常,这在中国社会其实很重要。”
齐奈叹道:“是啊,中国人的面子排在第一位。但如果能做到的话,真的犯不着用自己的幸福去取悦不相干的外人。”
斯佳叹道:“离婚对两个人来说其实很简单,不简单的是如何应付身边这一堆关系,不停地解释,接受他们的议论,同情和关心,这些才是真正的负担。”
齐奈点头:“没错。所以好多人离婚很久后才告诉身边的一些朋友,我也是和田文武离婚两个月后才告诉我爸妈的。”
“但我们只需要对我们两个人负责。你们之前也总说我不像以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也觉得,不工作的两年时间,居然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我就像,我还要让自己这样多久?我不能让自己再依赖郭强,经济不自由,精神上根本就没法自由。而且郭强是个好人,要的就是一种传统生活,他也想要孩子,这些我都给不了,那我何必再耽误他?”
齐奈无奈道“从做朋友的角度,郭强真是挺好的,作为男人,也算有责任心了,只能说你们俩不太合适。”
“是啊,我对他在干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也不赞成我的生活方式。我们基本上说不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一开始还吵一吵,后来就都只为了相安无事,绕着问题走,话越来越少。”
齐奈想起自己和田文武后来的那段日子,不禁感叹道:“我那时候和田文武也是,他在外面有女人其实不过是个诱因罢了。他把自己的时间看的那么重要,觉得我是女人就应该围着他转,应该付出更多。有时候,和他吵着吵着,我就会突然停下里,想去照照镜子,想象,一个总在计较总是想理论的女人是多么惹人厌,我不能让自己变成这样的女人。于是,我就会说:‘田文武,我不想说了,因为我不想成为歇斯底里的女人。’后来我明白了,一个女人会歇斯底里是因为她碰到一个会让她歇斯底里的男人。”
西西说:“这话太经典了,动不动就说女人是男人的学校,给我们扣大帽子。但男人也一样是女人的学校!男人的修养和宽容决定了你在婚姻里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齐奈无奈地摇头:“真是,为什么一进到婚姻里,男人女人就都变得那么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