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来找白露攀谈,都是带着讨好或刺探的意味,她不喜欢;自认为没有结交这类朋友的需要,干脆自己到处逛逛。
这薛老头儿挺有意思;在家里弄了个微型海族馆,白露站在二楼大厅一排超大号鱼缸前;饶有兴致地逐一欣赏。正逗弄一只缸里的几条红色小鲤鱼跟着她的手指来回游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这种鱼平均寿命七十年,还有的能活到两百多岁……”
白露回头,见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一副谦和有礼的表情。
男人继续:“所以被当作吉祥长寿的象征,有人叫它富贵鱼,也叫心愿鱼。”
白露一愣,“心愿?”
“对,能对着许愿的鱼。”
“灵吗?”
男人闻言一笑,“你可以试试。”
白露当然知道这种话未必可信,可既然遇到了,也不妨一试,万一管用呢。于是等男人离开后,她面向鱼缸,恭敬站好,悄悄将双手合掌举在胸前,低声说:“鱼大仙,请你保佑我,让我早点离开……”
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这念叨什么呢?”
白露脸顿时一苦,放下手之前迅速地补充三个字:“那个人。”
程彧刚才在酒桌上接到一个电话,他走到走廊深处去接听,听了两句便拧起眉头,低声道:“都找到那儿去了,还真是个执着人。”
那边问他下一步,他反问,“你觉得呢?”
挂了电话,他却再没兴致回席应酬,轻轻推开走廊的窗子,晚春的凉风徐徐进来,窗外是宽敞的庭院,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却让人觉得有失真实。
举目望向夜空,郊外空气好,清楚可见繁星点点,缀满漆黑的天幕,明明很美,可他却觉得这无尽苍穹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张开漆黑大口,似乎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他收回视线,然后想起白露,转身大厅去找她,搜寻一圈未果,却对上罗飒投来的略带哀怨的目光,她今晚一身黑裙,显得人白得有些清冷,他微微点头示意,转身走向楼梯处。
刚上二楼,便一眼看到他要找的人,她的红裙很醒目,当然他同时也看到她身侧的男人。
略为眼熟的一幕,让他心生不悦。
又是面对面站着,男人嘴角含笑,她一脸天真,大眼睛忽闪忽闪,他几乎能看到她长长翘翘的睫毛抖啊抖。
男人走过来时,跟他打了个照面,热情寒暄:“程总,好久不见。”
他嘴角勾起,“宋秘书也是个大忙人。”
程彧自认不是狭隘小气的男人,可今天,他有点后悔带她出来了。
问完那句后,他拉起白露的手就走,白露仍回头冲鱼缸挥手,默默叮嘱:“看清楚,就是这个人。”
走廊上偶有人经过,白露被程彧生硬拉着一路踉跄,走到一扇门前,他推开,拉她进去,反手关上门。
白露正要说话,他一下将她按到门后,低头就亲。
黑暗中,在她嘴唇、口腔里肆虐了半晌后,他才放开她,她愤愤地用手背蹭了下嘴,“你发什么疯?”
程彧抬手摸到门旁开关,房间骤亮,他视线环顾一圈,不太大的房间里除了一架钢琴别无他物,据说老头儿有个孙子在学琴。他的视线落回到白露泛起红晕的脸上,用食指抹着她口红半残的唇,这才低笑道:“这就发疯了?你还真是没见识。”
说完啪的一声轻响,房间又暗下来。
白露心中升起不详预感。
“你要干嘛?”
身旁咔嚓一声,门已落锁,同时她听到两个字,很粗俗,很……她顾不上羞愤,大惊失色道:“你疯了,这是别人家。”
男人身体将她紧紧压在门板上,手往她身下探去,声音低沉中带着魅惑:“别人家才更刺激。”
白露要被这个疯子给逼疯了。
打死她也不肯在别人家里做这种事,她两手不停地推他,抓他,挠他,但仍然无法阻止他用一条腿邪恶地隔在她腿间,一只手更邪恶地在她腿根和后臀处流连不止。
两人在黑暗中无声地对抗着,白露却因为后脑贴着门板,对外面声音格外敏感,听到响起脚步声,立即停止动作。
然后,便给了这个疯子以可乘之机,立即擒住她双手,用一只左手轻易钉在她头顶上方的门板上。
他全身出动,呼着热气的嘴巴从她脖颈间一路游弋,最后含住她的左耳垂,用舌尖不停地狎玩。
右手隔着丝袜和底/裤,在最敏感的部位反复揉/捻,无耻又色/情,而她,对自己这副身体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被熟悉的技法熟悉的频率碰触后,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像是听到召唤一般,不可抑制地往出涌,渐渐地,两下里应外合地将她推向难堪欲死之境地。
感觉到湿润浸透了织物,那邪恶指尖竟隔着它往里攻去,陌生的触觉带来陌生的刺激感,白露死死咬住下唇。
终究有障碍,影响手感,男人手指往旁边移了寸许,指尖微挑,竟试图捅破丝袜,白露无语凝噎,终忍不住出声,“别这样。”
他在她耳边暧昧地问:“那你想怎样?”
说话同时还用早已剑拔弩张的下/身顶了她一下,此人已化身成一头浸在欲/望中的淫/兽,白露头疼,难道要说,你还是用脱的吧……
结果下一秒,质地极佳的丝袜还是被勾破了,那狡猾的手指,像一尾灵巧的鱼儿,贴着底/裤边缘,沿着蔓延开的滑腻倏地溜进去。
她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
明明嘴巴紧紧抿着,仍是无法阻止这声音,且听起来竟格外媚/人。
两指并拢,肆意地进出,微痛过后,隐藏在体内的欲/望之泉开始无声奔流,待那入侵物猛地抽离,一缕泉水似不舍般追随出来。
举到她眼前,在黑暗中,仍能看出水光,他不怀好意道:“都这样了,心里还想着别人?”
白露难堪地别过脸。
他却嫌对她的折磨和羞辱不够,再次双指并入,一下下变换角度,扩张着,碾磨着,刮擦着娇/嫩肌理,嘴里追问道:“还有没有别人了,嗯?”
“不说是不是?”
猛地一下探入最深,触及到某一点,白露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脚趾颤动,她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身体向上用力挺了挺,呼出几大口气后,才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没,没有,了。”
然后,听到一声拉链响。
猛兽出笼,凶悍地弹跳着,打在她微弱的神经上,整个人都为之深深颤栗。
紧接着,没有任何悬念的,那个充血的猛兽被它的主人引领着,昂首挺入那片湿热的腹地。被胀满的那一刻,白露竟松了一口气,提心吊胆地,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被他得逞。
可显然,对另一个人来说,这才是个开始,刚刚开始。
而她的心惊胆战,羞愤交加,也刚刚开始。
门板被撞击得发出闷闷声响,一下一下,但凡有点经验的从门外经过,都不难猜出里面在干什么。白露只能用自己身体充当缓冲,可这样,无疑又让自己更充分地接受着那每一下的挞/伐。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用力进犯数十下后仍不满足,竟抬起她右腿绕在腰间,让自己进入更深,让摩擦更充分。
白露呼吸蓦地一停,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这次还有说话声,而且,还是两人都熟悉的声音。
“你还是不死心。”
“你不也是?”
“我刚才跟那女孩说话了,是挺特别……”
门外高跟鞋明显一顿,门里俩人同时屏住呼吸,就听门外女声带着几分讥讽问:“怎么着,你也被她打动了?她哪里特别了?”
男人缓缓道:“特别的……傻。”
程彧差点笑出声,白露无语,他压抑得实在辛苦,便把那股内力都使在了身下,猛地抽离,然后缓缓顶入,直顶到最深处,滞留不动,又仿佛微微颤动,似是在用他富有生命力的顶端亲吻着她柔/嫩的子/宫/口……
那折磨人的、可耻的、又略带惊喜的触觉,让白露险些叫出来,两手用力掐他的腰。
忽然,啪嗒一声,吓了俩人一跳,原来是她右脚高跟鞋掉了。
白露第一反应就是外面人会不会听见。
门外人果然听到,女声问:“什么声音?”
男声道:“别人家里,跟咱们没关系,走吧下楼去。”
“我不去,跟那些人没什么可聊的。”
“……”
脚步和人语声还是渐渐远去,门外终于回归寂静。
白露觉得自己刚刚死了一回。
程彧体谅到她单脚支地,会很辛苦。于是抱她离地一下,把她左脚的鞋子也踢掉了。白露赤足踩地,由于身高的差距,吃力程度不减,还是要用力踮起脚尖才行。两手也不得不抓住他身上衣服以此借力。
他却抓起她的右手贴在她的小腹上,让她自己感受,那里一下下起伏,隆起的一处,是他在里面。然后,他宣布:“你的身体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
声音低哑,霸道十足。
白露暗暗讶异这种衔/含的奇妙感觉,同时又为这过度的亲密而暗暗羞耻。
他又拉起她的右手,这回放在自己后腰处,那里一块肌肉在快速地起伏着,与在她身体里的频率一致,肌肤上一层薄汗,她指尖轻轻发抖,想逃却又被他死死按住。
白露心中哀叹,这男人太恶毒。
让她充分感受每一种细微的体验,这让她以后即便离开,都无法忘掉这些感觉,而这一段荒唐的、耻辱的生涯,将永远无法从她的人生中洗刷掉。
男人专心致志地动作着,一言不发。动作不再激烈,每一下都温柔而坚定,让两人的耻/骨静静厮磨,给每一寸肌理充分的时间去期待,去接触,去回味。
让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在何地,甚至忘了自己是谁,仿佛天地之间,一切都不重要,只需要投入地与他一起体会这肌肤相亲就好。
然而,白露最终还是打破这意境,哀哀出声:“酸——”
“哪儿酸?”
“脚。”
程彧把她两手环到自己脖子上,命令:“抱紧了。”
然后手伸到她右膝盖窝,猛地托起,她忽地身体悬空,吓得双手立即交握,让自己吊在他身上。初次体验这个姿势,她极度缺乏安全感,身体僵硬,绞着他的那一处也倏然收紧,他浑身一震,快速地冲击数下后,终是无法抑制那从头到脚都在颤栗的快感,猛然爆发。
一阵滚烫的湿意在身体深处溢开,白露猛地一抖,好半天都不能反应。
等她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时,心中一阵惶恐,刚一动,便感觉到液体在衔接处流淌。而男人一边用力抱紧她,一边在她耳边喘息道:“别动,别动。”
程彧把白露的头按在自己肩窝,用两只手同时托着她的臀,像抱小孩子般的姿势,然后将自己的额头抵着门板,静静地平复着高/潮后的余震。
而白露为了阻止自己下坠,两只脚在男人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搭在一起。她被桎梏在由男人高大身躯和一扇门形成的一个狭小空间里,被他的气息笼罩着,侵袭着,剧烈的心跳却渐渐平缓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感觉到他吹在脖子上呼吸,似乎带了些故意,她不满道:“痒。”
“哪儿痒?”
“哪都痒。”
她说完就意识到不对,果然听见他低沉的笑,然后说:“我左边口袋里有手帕,帮我掏出来。”
她依言伸手去掏,摸了半天,都隔着布料摸到他大腿的肌肉形状了,也没摸到手帕的影子,程彧隐忍许久,终于出声:“摸够了?哪边儿是左?”
☆、34
苏辙还是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天他去找的人就是师父的工作笔记里提到的;那人曾在海关当临时工,给师父当过线人;师父去世后他也忽然失踪,查了许久才得知;原来是改名换姓跑去当了渔民。
那人对他后来的问话一概不答,但能看出沉默的表情下隐藏着一丝挣扎,他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现在看来,那番话还是起了作用。
只是赴约之前;上面又突然派下紧急任务,他只好通知那人晚一天见面。
隔日去渔村,却听见那间院子里传出哭声;一进门见到许多人,表情肃然,地上一摞摞黄纸,苏辙的心不由揪紧。一打听才知,那个男人昨天出海捕鱼时,因醉酒而落水溺亡。
人群中间坐着一个披散头发的中年妇女,红着眼睛哭着骂,“死鬼,就知道喝大酒,终于把自己喝死了,让我们娘俩可咋活……”
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腰间缠着孝布,沉默不语,等母亲哭完一场,他才低声说了一句,“我爸已经戒酒了。”
苏辙听得分明,感觉到全身血液逆行,看见角落里摆着一张桌,亲朋邻里纷纷上前聊表心意,他把自己皮夹里的纸币全部拿出,放在桌上,连名字也没留转身离去。
直到车子开出老远,把小渔村远远甩在后面时,他才猛地刹住车,握紧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喇叭急促地鸣响,在空旷的乡间道路上久久不散。
是他害的。
是他害死了那个人。
他只是想查出真相,只是想替师父讨回公道,将真正凶手绳之以法,却不想反而沦落成刽子手的同谋。
正当苏辙为累及无辜而在负疚和愤怒中挣扎时,白露也在为她的心事暗自纠结。由她发起的持续了半月的冷战,无疑被那一场荒唐情/事给打断。
若继续下去,自己都觉得可笑。
就此结束,又心有不甘。
从意乱情迷中清醒后,现实的问题还在原地,从不曾减少一分一毫。就像潮水和礁石的关系,无论涨潮时多澎湃,都不能掩盖暗礁的存在,无比危险的存在。
她鄙视自己的不坚定,也暗恨那人的狡诈和无耻。让这一场虽不堪但至少简单明确的钱/色交易变得越来越模糊。
然而三年之期未到,鱼大仙也不显灵,她还得继续这种生活,心情再纠结,日子还得照过,学业更是要一丝不苟的继续。
一晃一个月过去。
白露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还是知道社会上发生了一些变化,那条小吃街经过整顿,换了一批业主,很快又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无论日间还是午夜,警笛声时常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