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当自己发现,她竟然很努力地学好粤语,和自己打电话炫耀。
或许是自己母亲病倒,他飞回新西兰,守在床边多日,终于觉得累,然后接到她的电话。
或许是那一次,他看到她被制作人掌扇,却忍气吞声开始的。
他觉得够了,她做的足够了,自己也已有了心疼、心动。
所以在她事业上升期,他成了她彻底的倚靠,无论是歌曲,还是生活。
她是漂亮的,因为越来越多的自信,趋近完美。
他始终是欣赏她,而她起初也是欣赏他的。欣赏他的沉默、低调,以及圈内极好的人缘,可到两人结婚后,她却先尝试性地提出隐婚,两个人都是偶像派的明星,太早传出婚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只是天楚不了解,易文泽这么多年沉浮,却始终没有改变过本质。
他有很和睦的家庭,从父母到兄妹,都是感情细水长流,相互尊重维持,所以即便他定位是偶像明星,却从没想过隐婚。不过,他理解天楚,一个女孩在娱乐圈起伏跌宕这么多年,熬了很久才有机会出头,远不像自己的运气。
况且,在他眼里,天楚还只是年纪小的女孩而已。
有野心,有事业心,也是好事。
他奖项一个接一个,虽面对记者偶尔追问私生活,都微笑着沉默。
娱乐圈夫妻,聚少离多很正常。
最开始的争吵,都很细微。
生活琐事,他不是喜欢说的人,通常工作排解就足够。可她是个喜欢说的人,却因为这份爱开始太艰辛,她始终忍着不说。媒体的影射有时很伤人,从合作拍戏的对象,到最后连公司里的人,她都会记在心里。
彻底爆发的那次,让他伤害到了家人。
他拍戏回来,刚进家门正好接到母亲电话,自从那次重病起,他体会到了珍惜家人,每每给父母电话,最后都一定会说‘I love you’,维持了十多年的习惯,始终未变。
岂料她竟是一把夺过电话,狠狠地摔到了墙上。
客厅没有开灯,她背对着落地窗,整个身影在颤抖着。他沉默看着她,终是说了句:“是新西兰的电话。”说完蹲□,把分离的电池和手机捡起来,他很累,不想吵,她却已经缓缓蹲□子,抱着腿痛哭起来。
很大的声音,像是郁结了很久。
他走过去,半蹲在她身边:“下次可以先问我一句,我会给你解释。”她仰头看他:“你解释我也不会信,我会怀疑,会胡思乱想,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会想很多,想到根本就睡不着觉,整夜整夜失眠,你知道吗?”
易文泽静看着她:“我让你很没安全感吗?”
那张脸又太精致的妆,或许是为了迎接他回家,可是现在已经被泪水彻底冲散,模糊成了一片:“是我自己的问题,开始的太低声下气,我明白感情是我强求来的,所以你只要皱眉,我就会认为你是在生我的气,只要你随便对人一笑,只要是女人,漂亮的女人,我就会理解成你在移情别恋。”
无言以对,他只能苦笑,最后伸手抱住她。
她的不安他能理解,他做了所能做的一切,最后打破心理障碍也只能靠她自己。
回到房间,他又给母亲拨了电话,面对电话那头的忧心忡忡,他只说:“很晚了,你先休息,这些事不用太操心。”
他当年成名时,公司还刚起步,他投入了很多资金,做到现在也已经拿到了不少股份和话语权。为了让天楚安心,他特地让麦姐在她合约到期后,以高价签下五年合约。
因为是私人关系,他更注重她的发展路线,如果不成功,那就是他给公司带来的亏损。
好在,天楚也很拼命。
她似乎想要不停地前进,他知道她的自尊心,用尽人脉为她争取机会,最好的作词作曲,最好的制作人。她每张专辑都是重金打造,一年十二张专辑,这绝非常人能做到,她却日以继夜做到,到最后甚至在录音棚当众失声。
那段日子,他为了宣传,连着在内陆跑遍了17个城市,一个月后深夜航班,回到公司发现她还在录音棚。他还是看着她录音,她听见他的声音却失声痛哭,说自己累了,不想再这么拼了。
易文泽支走所有工作人员,走进去抱住她,哄了很久:“如果不想拼,就歇一歇。”虽然在前年因为父亲公司亏损,他填补了不少债务,可这几年顺利发展,他已经入手了不少稳赚的楼盘,和吴志伦的投资也渐入正轨。
他笑着吻了吻她的脸:“养太太,我还是有能力的。”
那个夜晚,他以为他们和好如初了。
然后,她真的就开始在家,整日打电玩,给他做饭,两个人偶尔也有闲聊。那一年的年尾,还回到了新西兰,和父母过了个热闹的节日。
当母亲问起要孩子的打算时,易文泽笑了笑,看天楚:“顺其自然吧。”母亲从没当他是个明星,在她眼里,自己还是当初那个考了建筑系,整日熬夜制图的宝贝儿子。
天楚有些不自在,很快定了机票,先期回了香港。
因为妹妹的婚礼,他多在新西兰呆了两个月,回到香港时,突如其来新闻让他措手不及。天楚在休息一年后决定复出,为了爱进军台湾……麦姐的电话随后而来,这么多年他和麦姐早已是合作伙伴,而非单纯靠经纪合约维系,所以大概能猜到,会发生什么事。
在会议室,他看到了天楚。
“我想再唱歌,”她看着他,手不自觉环抱在胸前,“但是一年的休息,已经让我人气减弱太多,阿泽,我们离婚吧,我想去台湾。”
易文泽沉默很久,才走过去,她又退后了两步:“自从认识你,我就像是每天都在做梦,你太好,太专一,太完美。所以我费尽心力让你看我,留意到我,可最后得到了我却发现自己很痛苦。阿泽你太好了,不适合做丈夫,我有时候想你如果像其它男人一样,偶尔逢场作戏,或许还能让我吃醋,让我吵架,让我感觉到真实。可你什么都不做,就因为你什么都没做过,我会想你肯定有一天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太完美的东西如果有天崩裂了,我会更难接受。你最后让我一次,让我先说离婚,我会好受很多。”
他一辈子演了很多电影,却没有任何对白比现在更有戏剧性。
接下来的签字离婚,财产分割。
都是麦姐帮着办理,他甚至不想露面,好在有朋友在。
一年的片约推了大半,他飞回新西兰,回到母校。那里他仍旧是路人皆知的脸,却不用再避讳很多,他陪着妹妹做产检,竟遇到外国影迷签名,神秘询问是否是妻子,易文泽只能苦笑着摇头:“No,I'm single”。制作公司的筹备已进入最后阶段,吴志伦天天电话抱怨,自己多么多么累,天天那么多美女环绕,实在吃不消,他这才订了机票回国。
然后呢?
绯闻爆发,隐婚揭露,无数的媒体日夜追问。
这好姜导发来剧本,邀他接拍内地新戏,老朋友的邀请无从推拒,也正好是离开香港的好借口。那天的发布会,他在无数长枪短炮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十年没见,那个小女孩还是飘忽着目光,笑得……很自得其乐。
不同的是,十年前她看得是海报,而现在,她看得是真实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满足了吧= =为啥我有种很酸很难过的感觉呢……这章标题,取自一首我挚爱的歌,整篇歌词都很符合这章的感觉……那啥,乃们要是猜到了去听哈~嘿嘿ps。其实易帅不是神秘,只是性格如此……米办法啊啊啊啊,比如吴XX。冯XX。周XX……
第三十五章 抑不住心跳(2)
饥肠辘辘,外加心情确实低落。
最后真就开车去吃涮羊肉,因为是工作日,中午人不多。两个人索性要了包房,萧余连菜单都没认真看,就一个个划下去,佳禾看得是百爪挠心,那服务员却笑得收不住了。到最后一整个台面都摆不下,她才哭笑不得问:“你这是点了几顿饭?”
萧余夹起肉,扔到铜炉的沸水里,搅合了两下:“午饭加晚饭。”
“真是不客气……”
萧余抬手看表:“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到晚上十二点,这段时间免费给你。按照我客户总监的薪金标准,日付833,这样的饭能吃两顿了吧?”
那双眼睛里,不停跑着的绝对是红色票子……
其实佳禾明白,她不过是想陪着自己。
两个人各自埋头吃着,她总觉得忘了什么,直到撑到不行时,才想起来今天是永安的媒体见面会。乔乔和易文泽都提过,竟然被新闻一刺激给忘了,自己还和易文泽约好结束吃晚饭的……三点开始,现在已经是两点半了,她忙抽了张餐巾纸擦嘴:“我忘了,今天下午还有媒体见面会。”
“你不是导演也不是演员,着什么急?我记得编剧不用去这种活动的。”
佳禾发现她绝对是成心的,索性摊牌:“我要去看易文泽。”
然后呢?还没想好。
也不知道他回来之后是什么安排。
“我就知道,”萧余晃了晃手机,“乔乔早上给我电话,今天新闻太爆料,媒体见面会肯定会有人问,让你别凑热闹了。”
原来是有计划的圈禁?佳禾终于懂了。
她只能象征性继续吃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又不是没听过绯闻,不用这么草木皆兵吧。”
“算了,”萧余笑,“乔乔也是为你好,现场听和事后听还是很有差别的,你看那些被第三者的,旁观时都清醒着呢,一二三说得有条有理,真到自己就变歇斯底里了。”
佳禾说不过她,可被她说得更不是滋味了:“谁被第三者了……”
“你这个还要命,用显微镜玩过火没?”萧余往她碗里扔了些牛百叶,“有合适的阳光,只要显微镜一聚焦,立刻就冒火。一样的道理,任何小东西,被大众一聚焦,立刻烧着。你看易文泽意外澄清廖静的事,那是对你好吧?如果我是娱记,我就会写,你看十几年不说感情事,却特地为这么个小演员澄清,肯定有猫腻。”
白色的百叶,零星沾着些辣椒碎片,佳禾扔到嘴里,味同嚼蜡。
“我说这么几句,你就受不了了?现场要是有无数人问,你看着他打太极,心还不碎成渣了?”萧余拿过包,摸出烟盒,又像是想起什么,扔了回去,“忘了,你有咽炎。”
时间过了三点,又过了四点,再过了五点……
整个房间都是热气腾腾,布满了羊肉味道,两个人早就吃不动,索性托着下巴闲聊。佳禾明显心不在焉,手拨着遥控器,不停换台。一辈子不看电视了,竟然发现每个台都是看不懂的电视剧,哭得莫名其妙,笑得假模假样。
忽然闪过娱乐新闻,刚想拨过去,就已经闪过易文泽被采访的画面。
佳禾心突突跳着,听两个男女主持在说着八卦新闻,快速把中午看到的报道复述了一遍,这才话锋一转,说到今天的媒体见面会。通常这种电视剧发布会,如果没有大新闻,不大会上这种娱乐节目,想到这儿,她有些想换台。
可还是忍住了,看吧看吧,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绯闻吗?
佳禾咬了口小烧饼,再说还是我先雪藏他的,怎么算都不亏。
剪辑的很好,媒体见面会完全是背景,直接切入犀利话题。
有无数人围着他在追问,不停提到廖静的名字,果真还有像萧余问的那样,问他这么多年都不开口,是否这次是有意维护……易文泽看了一眼那个记者。
一秒的停顿,却像被无限拉长。
门忽然被推开,服务员走进来,迅速收着盘子。电视里易文泽已经开了口:“我不喜欢拿婚姻做新闻,也不喜欢用爱情开玩笑,”他很淡地笑了笑,“我的确已经遇到了很重要的人。”
服务员轻啊了声,萧余掉了筷子。
我们的女主角却已经彻底没了魂,盯着电视机,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里到外,一层层地烧起来,连眼睛都些发烫。
“她是个普通人,”易文泽很平静,迅速做了结语,“我在人群中能发现她,很不容易,失去她却很容易,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再继续追问,希望再公布的会是喜讯。”他说完,低下头不再说话,一路在人群拥挤中消失。
画面切换的很快,又剪辑了早上他在香港接受采访的话,主持人开始做着总结,甚至握着小拳头玩笑道:“看来此事已得到了证实,我的情敌也出现了。”男主持笑着调侃:“易文泽这部新戏在宣传,你要不要调派去采访?”
两个人又嘻哈玩笑着,都像是隔着层水雾,再也听不分明。
服务员低声感叹了句感动,端着盘子出了包房。
萧余看了眼佳禾:“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佳禾抱着半杯可乐,早神游天外,直到萧余说完,才立刻清醒,忙在包里狂找手机。自己爽约了,本来说好要和他吃晚饭的……可摸出手机,她又纠结了,该怎么解释自己没去媒体见面会呢?直接说?还是找个合适的借口?
正是踌躇时,电话像是先知一样,先嗡嗡震了起来。
易文泽的名字不停晃着,她手指有些抖,终于在萧余犀利的眼神中接了起来:“结束了?”
那边只有很轻的音乐,像是在车上,易文泽先对人说了句话,才对她说:“结束了,是不是昨天睡得太晚了?现在才起床?”
佳禾看窗外夕阳,觉得自己的形象真的很猪仔。
她咬着嘴唇,不敢说自己因为他的绯闻,被人保护性圈禁了,可又找不到好借口。那边等了会儿,才又问:“怎么了?”她这才回神,低声说假话:“临时有些事,我朋友失恋了,被她拉来陪吃陪喝。”
萧余翻了个白眼,自生下来还从没恋爱过,你以为我是乔乔啊?
“你朋友都很容易失恋。”易文泽笑着总结。
佳禾心虚地叹了口气:“她们总是遇人不淑呗。”
萧余拿起半瓶可乐,在手里挥了挥,潜台词很明显,你小样再胡说就爆头。
易文泽仔细问了地址,就说让她慢慢吃,自己很快就到。佳禾看着一桌子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