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寸(出书版) 作者:风为裳(婚恋,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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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寸(出书版) 作者:风为裳(婚恋,小三)-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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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凯文手脚冰凉,在电脑前坐了两秒钟,“砰”地直接关了电源,出去,头也不抬地收拾桌子,拖地。
    然后进了他跟静媛住的卧室,躺在床上,双手交叉着枕在头下。静媛跟进来,轻轻地关上门,说:“你别理我妈,更年期,再加上我姐的事,心烦着!”
    静媛躺到床上,凯文伸手搂过她,把脸埋在她的胸口,半晌说:“静媛,咱们攒钱买房吧!”
    静媛用手指梳理凯文的头发,说:“好,咱们买房!”
    那只是句安慰的话。静媛的新工作,一个月不到三千块。凯文的工资加奖金,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三千出头。六千块,除去人情往来,除去过年过节的开销,再去掉日常生活的费用,能攒下两千,已是奇迹。一月攒两千,一年两万四,市郊的楼盘大概也买不到两平米吧?更何况,这年头,物价飞涨,—头蒜都要几块钱了,买房,这是个多大的梦啊?

    静媛那日在网上看到一个新词——白奴。白领奴隶。她觉得这词太确切了。自己就是不折不扣的白奴。凯文一直在很顺的环境下成长,他不会想这些事。当然,男人也是极爱逃避的动物,如果不是跟两边父母的关系这么难处,这白住的房子也挺好的。但现在,老妈动不动甩脸子,凯文难过,静媛更难过。
    静媛理解了在婆家时凯文的处境。他总是表现得很积极,抢着做家务,他只是想自己做了,不累到老妈,不累到老婆,就天下太平了。
    自己现在不也是这样吗?
    唉,真累。
    静媛辗转反侧,天快亮时才睡着。听到外面有动静睁开眼时,已经七点一刻了。
    凯文买了早餐,左淑娴没起来吃饭,静媛听到的声音是凯文敲门问岳母有没有事,要不要陪她去医院。
    左淑娴懒懒地应了声:“没事儿,离死远着呢!”
    小翡翠叫着姨夫快点,一会儿迟到了。
    静媛赶紧跑到老妈房间,找出血压仪给老妈测血压。外面凯文喊静媛,说自己送小翡翠走了,饭在桌上。
    静媛应了声,转回身来。坐在老妈的床边,她说:“妈,我知道你对凯文不满意。总是挑这挑那。您没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没把他当成儿子。其实,我不也什么都不会做吗?我在凯文家时,我公公什么都不要求我,就连我婆婆,也很少要求我做家务。将心比心……”
    静媛还在自己面前夸上柳一萍了,这踩到了左淑娴的七寸,“你婆婆好,你怎么不住她那啊?你婆婆好,你流产,她出去游山玩水?”
    静媛一时语塞。半晌,说:“妈,我知道您身体不好,要不,咱们请个小时工来帮帮忙吧,钱我们出!”
    “我没那个福气!”
    靜媛的犟脾气也上来了,“那我明白了,您这是不想让我们在这住啊。我下班就去找房子。妈,你放心,这周之内,我们就搬走!”
    静媛转身走了。
    左淑娴大放悲声,骂静媛,骂静好,打被小妖精勾走的许天明。
    静媛换好衣服,走到楼梯口时,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两个人就要错开身。静媛恍然间撞到一个人,急匆匆说了句对不起,便想走人。那人却叫住她:“许静媛?不认识我了吗?”
    许静媛转过头,定睛看,面前这个高个子穿着浅灰色薄毛衣外套的人不是舒立又是谁呢?
  
05
    舒立是许静好的同学。也住在档案局的家属楼内。他父母跟左淑娴都是同事。静援那时总跟在静好身后,自然也就跟舒立混熟了。渐渐长大些,静媛喜欢上了长得清秀俊逸的单眼皮男生舒立。可以说他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生。
    舒立大概对姐姐静好有那么一点意思,只是生生被家里给阻断了。静媛记得有次姐姐对她说:“以后见到舒家的人,不许打招呼,不许说话!”
    静媛问:“那见到舒立哥哥呢?”
    “也不许理。他们家瞧不起咱们,说咱们会像爸一样不正经,随根儿!”
    那之后,静媛见到舒立,总是悄悄摆摆手,姐姐的脸则是铁板一块,目不斜视的。
    再后来,舒立被美国叔叔接到加利福尼亚上学。这一晃,也十多年了。舒立走后没多久。舒立的父母也便办了移民。有一次,静好还说起舒立,她说:“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然后就消失了,或者这辈子再都不会见到了!” 
    静媛觉得自己真是很丢脸,这么久,见到舒立,居然还是掉着眼泪。
    舒立伸出手,替静媛擦了擦,说:“怎么了,谁惹我们爱哭的小姑娘了?”
    从前,她爱跟着静好,静好讨厌妹妹做小尾巴,静媛就常常是梨花带雨地出现在舒立面前,那时他就叫她爱哭的小姑娘。只这一句,小时候那种亲切的感觉都回来了。那些隔着的光阴,悄无声息溜走了似的。静媛笑了:“没事儿,刚刚在家切洋葱辣了眼睛,舒立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静媛打电话跟公司请了会儿假,找了家咖啡厅跟舒立坐了进去。
    舒立是回来做技术交流的,他已经拿到了绿卡,他说:“你姐……还好吧!”
    静媛笑了,“还好,有个漂亮的女特别像她!”
    舒立也笑了,说:“真快。这城市变得我都认不得了,只有咱们那个档案局家属楼没变,只是那颗海棠树粗了,老了,花也开得少了!”
    是呢,春天来了,楼门前那颗海棠树得了肌无力似的,星星点点开了才 花啊!
    “能待多久?”
    “不超过十天吧,找一天,我请你们全家吃顿饭吧!”
    “你是客,请也应该我们请啊!哪天你有空,告诉我一声,我请你!”
    两人像老朋友一样聊得很愉快。
    以至于那天晚上,静媛跟凯文兴致勃勃说起这事,她说:“你知道吗?他可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我净暗恋人家了,他喜欢我姐!”
    凯文的脸阴得跟保密局的似的:“他回来干啥,不是衣锦还乡,重温旧梦吧!”
    静媛喜欢看凯文吃醋的样子,她哧哧地笑,拧着凯文的脸说:“死德行,就是重温旧梦,也是跟我姐,没我事啊!”
    “那可不一定,他在国外这么多年,开放着呢。肯定比陆海玩得开!”
    许静媛乐不可支,“想什么呢你?我还没发现你心眼这么小呢!放心,我不会给你戴邮递员的小绿帽滴!”
    “邮递员戴帽子吗?”
    “我说的是——那个颜色的!”静媛自己也被自己随口而出的这个比喻逗笑了。
    左淑娴倒对舒立的归来表现得超出寻常的热心。一个劲催着静媛打电话邀他来玩,还让静媛带静好去买件像样点的衣服,她说:“别让人家从国外回来的觉得咱家过得不像样!”
    静媛不解,觉得老妈平常对人都是极有限度地保持距离和热情,这次在呢么了呢?左淑娴说:“还不是你姐,也不知道他啥婚姻状况,如果他还单身,知根知底的,倒是好……”
    静媛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妈说:“你这脑子动得挺快啊!这就奔着把你大闺女往美国送了?”
    左淑娴给了小女儿一个白眼:“她去美国,我能图着啥,还不是当妈的把心都操碎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舒立真能跟你姐……我这心病也就去了一大半!”
    为谁请客的事,舒立跟静媛争了半天,最后静嫒说:“这样,你找地方,我们埋单!”舒立没再争。
    静媛一家走进那家五星级酒店,就被金碧辉煌的装修给钺住了。左淑娴说:“天哪,这是人待的地方吗?我这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吧?”
    凯文的脸拉得老长,他说:“又不是比尔·盖茨,至于弄这么大排场吓唬人吗?”左淑娴横了凯文一眼:“人家是有实力重视咱才挑这地方的!没本亊的人才说不在意地方的!”
    说完凯文,又转头嫌弃静好没换件衣服,怎么能穿得那么随便呢?静好好脾气也不争辩。老妈的意思,她自然知道,只是,时过境迁,错过,就错
过了哪能再重来一次呢,况且,自己现在这状况……
 
06
    舒立大概是一直在校园内做学问,人并未见老,倒是儒雅气重些。白衬衫,板裤,人干净得如同文艺片里的男主角。他伸出手来握静好的手时,静媛注意到他双眸里的亮度提高了几个点,然后如温水一样暖暖地蓄着。
    静好倒是一如既往温吞水一样,目光里蓄着一个湖,淡淡地笑着问了好,叫小翡翠叫了叔叔,落座。
    舒立有些小兴奋,讲着这些'日子四处走时的感受,也说着在国外这些年来旅居的不易。左淑娴问起舒立的父母,说起曾经跟他父母共事时的一些轶事,大家都欷殻б环
    小翡翠眨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问:“叔叔,叔叔,你是从美国来吗?美国美吗?”
    舒立笑了,摸着小翡翠的头说:“哪也比不了咱们的家美,中国才最美啊!”
    小翡翠不信:“那你为什么在美国,不在中国?”
    静好替舒立回答:“叔叔是出国之后才发现中国更美的呀。就像你去了奶奶家,才更想回家,是不是啊?”
    小翡翠歪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左淑娴给舒立搛菜,说:“还是出去好,有见识,人不像树,树总待在一个地方,能盘住一方水土,人要四海为家,眼界才宽。唉,如果你不走,我们家两个女儿,没准会有什么缘分!”
    静媛偷偷看了一下凯文,凯文的脸色很难看,低着头喝杯子里的啤酒。
    左淑娴意犹未尽,问舒立的婚姻状况:“你结婚了吧?小孩多大了?”
    舒立微笑着,看了一眼静好,说:“我还没成家。这些年光读书都读傻了。”
    左淑娴很满意这个答案,叫静好给舒立搛菜。静好为难,静媛起身替舒立搛了菜。舒立说:“还是在国内好,在国外,自己吃自己的,人和人之间,都有距离!”
    桌上的菜叫得很多,每一道都很精致,静媛再想想这酒店,这一桌子,怎么也得几千块,看来还真不该逞这个能。
    她想退,左淑娴却不知什么心思,用餐快结束时,说:“凯文,你去埋单!”
    舒立急忙站起来,说:“阿姨,阿姨,这餐让我来请,说好的!”
    左淑娴板起脸,说:“那哪行,你是客,大老远回来,这頓饭阿姨请得起!凯文,你去!”凯文只得站起来,摸了摸兜里的五百块,瞅了瞅静媛,静媛的钱包里也只有不到一千块,该死,信用卡还透支着,钱用来还姐姐了。
    舒立跟凯文一起出去。回来时,凯文的脸色很难看,左淑娴问:“付了吧?凯文,让服务员打包,这些菜,你明天中午可以带饭!”
    那一刻,静媛死的心都有了。老妈这到底要干什么?
    朱凯文说:“妈,这餐六千六,我还真没这么多钱,这位美国友人埋的单。还有,我减肥,中午不吃饭,可以不用打包了。我有事,先告辞了!”

    凯文走出包间,静媛跟着跑了出去。静好碍于舒立在场,只说:“妈,你看看你都说些什么?”
    “说什么,他不上进,人家说话还得顺着他耳朵挑着说?舒立,让你看笑话了,不瞒你说,我们家找这俩女婿没一个让我称心如意的。静好离了婚。静媛嫁的这位,在一个研究所里不死不活地混着,人穷就不能有自尊心,还动不动就掉脸子,给谁看啊?”
    舒立看了静好一眼,转头劝左淑娴:“阿姨,静好,静媛都是好女孩,—切都是暂时的,会好起来的!”
    走出酒店,满天星斗,已是晚春了,路边树上开着小小的不知名的花朵。空气里有一丝丝甜腻的味道。
    小翡翠要吃冰淇淋,左淑娴立马答应领着外孙女去。她让静好陪舒立走走,她跟小翡翠买完冰淇淋就打的回来了。静好张了张嘴,想想也算了,老妈那个解气,安了这份让她与舒立单独相处的心,说也无益。
    舒立手插在兜里,走在静好的右侧,他说:“不好意思啊,让那个凯文不舒服了!”
    静好笑了一下,看着路面上自己和舒立的影子叠在一起。她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让你见笑了!”
    两个人似乎很难找到什么可以热闹聊下去的话题。舒立问:“这些年,你还好吗?”
    静好抬起头,冲着舒立温温地笑了:“还好,日子总还过得下去。你知道,从小,我就是内心很强大的人!”
    舒立也笑了,手伸出来,很突兀似的,又放下了。他说:“在刚刚到美国那段时间,我总是梦到你。可惜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通讯方便,连个电话都没办法给你打。我给你写了很多信,怕你转学,都寄了家里的信箱,你都受到了吗?”
    静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舒立说:“一直延续了一年多吧。我现在文笔不错,那些信的功劳不小!”
    静好的记忆仓库迅速启动搜索引擎:想起来了,有一次,同楼的一个女孩来找静好要美国的邮票。静好还纳闷,自己哪会有美国邮票?那女孩说,你们家常有航空信啊,不给就算了。静好特意去问老妈,老妈一口咬定女孩肯定是搞错了,自己家除了那些烂小子塞进邮箱的信,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总有男生写信给静好,左淑娴像恨许天明一样恨着所有男性,那些信自然一封也没落到静好手里。
    青春期最叛逆的时期,静好为这事跟母亲闹得水火不容,她甚至绝食抗议。母亲不光收掉她的信,还偷看她的日记。
    现在想来,那些漂洋过海的信肯定是都落在了母亲的手里。如果是十几二十岁的青葱岁月,静好肯定会记恨母亲,跟她闹到翻天覆地的。现在,倒真的没什么了。就算那时真的有什么,隔得那么远的一份感情,到头来能怎么样呢?还不如就那样淡去了无痕的好。
    静好的心里放下那些信,她说:“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很多人,就像流星一样,倏地,就不见踪影了!”
    静好抬起头,黯蓝色的天空中,居然真有一颗流星划过去。舒立也看到了,他说:“流星划过,不见痕迹,人总是会思念的!”
    “我们都老了,到了怀旧的年纪。你知道吗,前一段,我在网上,看了整套的《将爱情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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