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媛说考虑考虑。事实上,静媛背着包,包里装着杨健开的三十万的支票离开杨健的公司时,心里就已经做了选择。
人不跟钱治气。她许静媛行得正立得端,不过是打工挣钱,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她打电话给了许天明,许天明越来越老小孩子,好好的生意不做,游山玩水,逍遥快活。静媛张口借二十万,他犹豫了一下,说:“超过五万,要跟你阿姨报备!”静媛说:“我可以给你打借条!”
好在,那位阿姨对静媛印象不错,这许多年来,母女三人也真的没给他们添麻烦,她也真的欠左淑娴一点良心,她高兴地答应了。
许静媛包里装着借来的五十万,想着自己要去给旧情人打工,心里还是落了一地冰碴儿。
这些事儿,能说的也只是姐姐,若让老妈知道自己跟许天明拿了儿肯定疯了。若让凯文或者是婆婆知道她给旧情人那个已婚男人打工,肯定想也不想安她个旧情复燃罪。
这狗血的人生啊!静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说:“小石头,你是理解妈妈的,对吗?”富养女儿,穷养儿。姐姐的女儿叫翡翠,静媛决定给自己的儿子起小名叫石头。
静媛还是没忍住,跟大梅子说了这件事。急切找人倾诉的本身,就是心里不安的表现。大梅子的目光一直是探究的,她说:“静媛,你是不是婚姻生活不如意,对杨健还抱有幻想啊?”
静媛被大梅子气笑了。“姑娘,我马上就孩子妈了,我还对别的男人有什么幻想啊,我不过想给儿子挣点奶粉钱!”
“那OK。不过我跟你说,这事儿,不是人人都是谢霆锋,真较起真来,没准会什么样。你真得想好!”
“这不废话嘛,这事我许静媛不知道能跑来跟你商量嘛!条件那么好的工作,没这层情感纠隔,搁谁那,谁不小跑着把活儿接了啊!”静媛气恼。
大梅子笑了,“行,姐妹儿,这脑子还是清醒的!”
静媛也笑了。
不清醒的是大梅子。给静媛做了场伴娘,居然跟那个陆海谈起了声势浩大的恋爱。静媛把丑话说到了前头,把陆海形容得跟采花大盗一要,偏大梅子不在乎。她说:遇到我,就是他的公元元年,他的历史重新改写。
说他们恋爱谈得声势浩大,就是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吵而不散,越吵越黏糊。陆海半世风流,生生遇到了克星。爱情这回事,还真就是一物降一物。这话是朱凯文说的。
静媛把钱拿给凯文,告诉凯文房子抵押的事,对谁都别提起,不然,火上了房,她许殂媛谁都救不了。
凯文对静媛又亲又抱,说:“老婆,战争真起来,还是你最给力!”
静媛暗自叹了口气。阿弥陀佛,就凯文这书呆子样,这五十万打了水漂儿怎么办呢?
07
静好出院后在家休养了一段日子。她托纪雨川处理交通肇事案,静媛也不再较真追究。静好说:“算了,我不愿意结越系越多,能放过她就放过她吧!”纪雨川叹了口气:“静好,张亦真不知道他错过了多好的你!”
静好咬着唇脸上开了朵小小的茉莉花,笑得很纯净。她说:“在爱情和婚姻里,好是最没用的东西!”
左淑娴得知静好放地了洛小杉,气得直骂她。“就你这样,人家负你一百次,你还给人笑脸,谁拿你当回事?”
静好却嚷着要喝老妈炖的萝卜牛肉汤。她说:“妈,我跟小媛都这么老了,你能不能少拐点心。还有,我一直想说你,小媛跟凯文的事,你别管。每个人头上的天空有多大,要靠他们自己的想法,你能吃多少喝多少?还管人家挣多挣少的?惹得小媛夹在中间难做!如果你看不过去,你就搬来跟我住也行!”
“有你妈活着,就轮不到你说老!”
左淑娴给静好盛上饭,人虚虚地坐下,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静好拿了纸巾给妈擦了汗。
这一二年的时间,老妈眼瞅着就老下去了。人也日渐胖了,头发花白。身体好了,带老妈去趟美容院吧,做做头发,做做皮肤护理。静媛的婆婆,跟老妈年龄差不多,看着却比老妈年轻有十岁。
都说有女万事足,老妈这辈子,遇到父亲,父亲出轨。守着两个女儿,眼看着女儿在情感的旋涡里沉浮,她的内心,自己这个当女儿的倒是太少考虑了。
静好握了妈的手,说:“妈,你什么都别想,咱好好的过日子。有相当的伴儿,找一个我跟媛儿也不反对。人这一辈子,干吗只是奉献啊?”
左淑娴的眼睛有些潮湿了,她说:“快喝汤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喝了!”
这许多年,左淑娴也不是没有机会再找。只是,思前想后就错过了。这女儿都出嫁了,从前自己还想过,将来过除夕,两个女儿都去了婆家,自己一个人孤山吊燕的,多凄苦。她把这话说给静媛静好听,静媛说:“这个简单,到时候,我跟姐轮流在家陪你,不同意的男人?一边去!”
话说得清清爽爽,真是有了家,有了丈夫,就算女儿有这份心,自己能看着他们为去谁家过年闹吗?
事情还真没到那个地步。静媛结婚,静好离婚。唉,这叫什么事?
张亦得知静好撤了对洛小杉的刑事追究,心里五味杂陈。他回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没出来。
洛小杉的怀孕反应很大,吐起来没完没了。家里的小保姆跟在她后面,她很大声地发脾气。
事情往往是这样,没闹开时,一方还怕着另一方,顾及着东顾及着西,闹开了,索性就爱谁谁吧。洛不杉被敲诈脸也丢了,撞了静好法也犯了,割腕自杀死也死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所以,这段日子,洛小杉极尽嚣张之能事。张亦开始还跟她计较一下,几次之后,便往后退了。敌退我进,张亦越往后退,洛小杉就越所向披靡,没收没管了。
【七寸】Chapter。10
第十一章 火柴落进柴堆,一点就着
张亦的确对静好严防死守。用他的话说:前妻也是妻。是妻应当能落到别的男人的怀里。
01
日子都是长了脚的,苦也好,乐也罢,谁都没落在时间的后面。又一个春天忽忽啦啦地来了。
一个周末,凯文和静媛在家里看电视新闻。房价又涨了,存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涨价的速度。静媛惆怅不已。凯文不以为然。瘦驴拉硬屎,硬撑着:“你看就好了,价钱的事你不用考虑!”
静媛看了看凯文的脸,最近这一段,他越来越爱用这样的口气说话。静媛很想问问他到底有多少钱给他撑腰,让他这么有底气跟他说话。
但是,静媛只能闭嘴,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要她一说,就会吵起来。看来看去,静媛不是摇头,如果每个月要还太多的房贷,压力那么大,还是算了。还有,静媛也有私心,自己上班又忙又累,要靠老妈帮着带小石头。如果重起炉灶另开张,这孩子怎么办呢?现在老妈就够累了,自己的工作也累,家里的事多靠着老妈。静媛还想着手头再宽裕些就雇个保姆来,也让老妈轻闲些。
凯文是一点也指不上。自从他离职办了个不知什么明堂的公司,钱没拿回来几个,静媛倒是眼看着凯文在家里的气焰升了上来。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再不拣碗做家务了。
静媛快生孩子时,有一次,左淑娴的腰病犯了,不敢动。吃过饭,静媛挺着大肚子,一个人拣碗,凯文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看《黎明之前》,眼都不带错一下的。
左淑娴咳嗽了好几声,凯文硬是一动没动,左淑娴坐不住了,她扶着腰站到凯文面前,凯文还真把眼睛挪到左淑娴这来了。“有事?”
“凯文,你媳妇八个月了,快生了。你知道不知道?”
朱凯文皱了皱眉头,从沙发上跳起来,跑进厨房:“怎么不叫我一声呢?姑奶奶,你快进屋吧,我来洗,不然你妈要吃了我了!”
屋子就那么大,老房子,也不隔音,凯文的话清亮亮地落到了左淑娴的耳朵里。他这是什么话?怕丈母娘骂才去帮媳妇干活的吗?
小两口从厨房出来,关掉了厨房的灯,想回自己房间。左淑娴叫他们过来,她有话说。静媛满脸为难,“说什么说啊,这大晚上的,你又不舒服!赶紧休息吧,啊!”
七寸by风为裳1267…1286
“你闭嘴!”左淑娴的脸上满是阶级斗争。很久了,笑容都被左淑娴判了无期徒刑。
静媛再不敢吭声了。
“凯文,你这还没挣着大钱呢,回来就摆大爷的款儿。早上,你上班我起早给你做早饭。晚上,你回来得晚,我起来给你热饭。你连声妈都不叫,这些我都忍了,但媳妇孩子是你的,你不能不管不问吧?你什么公司啊,没日没夜没黑没白的!”那些话忍了很久了,忍无可忍,井喷一样爆发出来,异常流畅,异常响亮。屋子里的空气冻住了—样。
凯文站起来,一声不响穿上鞋子,把门摔得山响走人了。
静媛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左淑娴还在说:“都是你惯的,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这么大的脾气,这要是得了势,还不跟那个浑蛋张亦是一路货?静媛,别我一说你,你就哭丧个脸子不爱听,你妈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有你哭的那一天!”
静媛起身回房,把门“砰”地关上。
那一夜,左淑娴翻来覆去都没睡着,胸里像只充满了怒气的气球,简直要爆炸一样。她实在是忍不了了,一定要找亲家母柳一萍说道说道。自己这个丈母娘跟老妈子一样,桌上桌下的伺候,还自带工资,结果呢,里外不是人!
对于左淑娴的突然来访,柳一萍也没觉意外。头一晚,凯文一个人回来住,她就觉得有问题。果然,一大早,凯文上班走了,亲家母就到了。
柳一萍给左淑娴倒了杯茶,又忙着切菠萝。左淑娴拦着她:“你什么都别弄,我什么都吃不下!”
柳一萍坐在了左淑娴的对面,心里合计着要怎么跟她出招接招。两个人远远近近地说了些闲话,却谁都知道重点不在这里,这些都只是铺垫。
亲家母俩人像是两个武功高手,表面上谈笑风生,暗地里却都用内力在过招。很多次交手中,柳一萍气势盛,从最后的战果上看,左淑娴也并不输。
终于,左淑娴先出了招,“亲家母,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说。”
柳—萍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也不急于问,而是把水杯往左淑娴跟前推了推,说:“亲家母,喝茶。”半天,再往下说:“嗯,我猜到几分,昨天凯文回来住的,怎么了,他们吵架了?”
“没有。是我说了凯文几句,他摔了门走了。这一宿我都没睡着。我这伺候人还伺候出仇来了。”左淑娴努力地压着自己的火气,她是来告状的,不是来吵架的,能争取得到凯文妈的支持,收拾收拾那小兔崽子比较重要。前提是柳—萍明事理的话。
“嗯,别急,慢慢说,凯文不对,回头我骂他!凯文不是没良心的孩子,你对他的好,他回来都跟我说呢!”柳一萍决定自己当个是非分明的“调解人”。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怎么能跟告状吿上门来的女方家长一般见识呢!
“静媛这眼瞅着就生孩子了,我这腰也不给劲,说疼就疼得不能动。家里要吃饭,要打扫,如果有闲钱雇个钟点工那自然好,可这钱又不能大风刮来……”
说到钱,柳一萍不能再保持微笑了,这是啥意思,明摆着来寒碜自己儿子了嘛。当初是谁非要嫁的呀,我们家还不稀罕呢!
柳一萍说:“亲家母,你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你这意思是嫌我们家凯文挣得少啊!凯文的确不是大款不是有钱人,但当初,你家静媛乐意的呀,这条件都明摆在这里,我们朱家没瞒没骗……”
左淑娴知道自己踩上了柳一萍的七寸。结婚没能给儿子买上房,对很多中国父母来说,都是件极没面子的事。她不想在这件事上跟柳一萍纠缠。她说:“亲家母,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有钱没钱,那个另说。是凯文什么都不干,当个甩手掌柜的,这脾气还特大,我这么大岁数辛辛苦苦桌上桌下伺候着,亲妈也不过如此吧,可是,凯文这样对我,我这心寒的……”
左淑娴的眼泪淌了下来。柳一萍递了纸巾过去。“凯文的确不应该这样。你也别拿他当外人,有啥就说。但话说回来了,凯文是独生子,从小在家被我和他爸惯坏了。在家连个地都没扫过。上回我去你那看静媛,我看他跑前跑后给静媛端水拿药的,还觉得这孩子长大了不少。他们这一代,生活在蜜罐里,什么事你都多担待点。就像静媛,我不也一直在适应嘛!”柳一萍明赔不是,暗里给了左 淑娴一拳,别说凯文毛病多,你家静媛,我不也担着呢吗?
接下来,左淑娴确实领略到了这位气质不俗亲家母的能耐。她把工资卡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她说:“亲家母,你评评理,这多简单的事,静媛来跟我说,我能不给吗?但静媛就含着吞着,背后指使凯文来跟我耍性子,摞脸子。依我的个性,我就不给了!但是,咱这些做父母的,能跟他们小辈一般见识吗?不能,我还不乖乖把工资卡交出去了。唉,当妈的,哪个说起来,不全是眼泪啊!” “他现在在创业阶段,这社会是啥,是丛林,弱肉强食,他在外面不定吃多少憋,他回到家里,肯定是想放松一下,休息一下,自然就没眼色些,你们也要包容包容他,他才多大?跟着岳母一起住,不容易……就这,凯文回家没说你和静媛半个不字,这我可以对天发誓……”
从柳一萍家里出来,左淑娴有些稀里糊涂,自己这不是来讲凯文的不是的吗?怎么讲着讲着,就成了柳一萍挑剔她家静媛的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好了呢?还有,工资卡的事,理不也在静媛这边吗?怎么说着说着就成她柳一萍委曲求全了呢?
左淑娴气自己嘴拙,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反过劲来,再上去找她吵一架吧!笑脸人果然是狠,笑着就把自己给摆平了。
左淑娴的气淤在心里。
隔天,凯文回来,拎了她爱吃的盐水鸡和辣鸭肠,进门喊:“妈,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