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她潮热的脸颊,靠过去吻了吻她的眉心,声音慵懒:“拿我的卡买到心情好为止,好吗?”
她打掉了他的手,双眸从情欲的浪潮中褪出来,变得清亮:“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最近对股市很有兴趣。”她直言不讳,“这些年也存了点钱,可一直没有下手。”
“股市的话,散户风险大,赚钱也慢。”他眼神中有戏谑,“不如你把钱借给我,我支付利息给你,或许还更安全一些。”
“散户风险是大,可谁让我跟着的是航空母舰呢?”舒莞笑得有些挑衅,“你不是说什么都能给我吗?如果我现在要的……是这个呢?”
“舒莞,你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他坐起来,线条清晰流畅的后背还留着几道交错的红痕——是她刚才留下的纪念。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探身过去,抱住他精壮的腰,低低地说,“你说呢?”
他低头看了看缠在腰间的手臂:“或许你可以提一个更有保障的要求。”
后背有温痒的触感:“比如说?”
他拉下她的手臂,转身把她抱起来放在膝上,双眸沉沉:“比如说,做我的女朋友。”
他的语气,他的表情……似乎是认真的。
舒莞怔怔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时光流转,那个“好”字就在舌尖,几乎脱口而出。
可她终究忍住了,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微带怅然:“可是怎么办呢?在我心里,男朋友远远比不上……自己赚的钱重要。”
奇怪的是,即便她这样说话,霍永宁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低头吻了吻那两个发旋:“我去洗个澡,一起出去吃饭?”
舒莞换上了衣服,打开冰箱找出挂面和一些食材,一股脑儿煮上,然后靠在门边发呆。火焰舔舐着锅底,淀粉质的香味慢慢在厨房间蔓延,事情的变化似乎超出了她的预计。就好像在计划中,原本并没有这样子的霍永宁——他应该迫不及待的娶韩子乔才对。
一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还带着沐浴过后新鲜的水汽。
舒莞身子前倾,避开了他的亲近,也没有回头,微微透着迷惘说:“我从来都未觉得感情是一项可以长久弥坚的东西,现在,这个感觉更加强烈了。”
他的动作僵了僵:“怎么说?”
“就像是华晋,因为追不到我,他有一段时间好像收敛了些。可最后因为你,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可见感情敌不过利益。或者,就像你等了韩子乔那么多年,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说要我做女朋友——可见感情敌不过情欲。”她淡淡笑了笑,“这样脆弱的东西,你让我怎么去相信?”
“你觉得我喜欢你,只是喜欢你的身体吗?”他的声音微凉,放开了她的肩膀。
“至少……是从身体开始喜欢我吧?”她无意同他争辩,走过去关了火,一字一句,“霍永宁,你想让我相信你,我也想看到诚意。”
情况真是倏然颠倒了。
舒莞开口的时候不是不忐忑的。
或许身后的男人会哈哈大笑,反问她凭什么;也或许他会一言不发的走掉,就当一切都没发……种种的结果她都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并且随时回到一无所有的时候。
她小心地把面条捞出来,放在碗里。身后的男人一直在沉默,直到最后,她转过身,才发现他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她,只是微微笑了笑:“想要我证明是吗?”他从她手中接过那碗面,顺手摸摸她的头发,轻描淡写,“我知道了。”
她的手艺霍永宁是试过的,虽然比不上大厨,但也绝不难吃。
“很久没吃你做的晚餐了。”他是真的有些饿了,连汤都喝完了,有完全满足。但是似乎还没有完全满足。
舒莞注意到他的目光,放下了筷子,迟疑着说:“没吃饱吗?家里没别的了,要不我再叫一份外卖?”
“你吃不下的话,也不需要浪费。”他极自然地从她面前端起半碗面,眼神示意她,仿佛是在问可不可以。
舒莞怔了怔。
他清晰地看到她表情的变化最后怔愣变成了不耐,她探身起来夺过了他手里的碗,匆匆地说:“你不觉得恶心吗?”
霍永宁有些愕然,忍不住好笑:“你这是恃宠而骄吗?”
舒莞三两下洗了碗,短促地笑了声:“我怎么敢?”
他双手抱在胸前,半倚着门:“董事会在接洽戴兴仁,作为下任MK执行官的意向人,当然,是秘密进行的。”
舒莞身子微微一僵。
他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光芒说不上是愉悦,或者无奈,又或者……是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心情。
内线交易是每个决策层避免不了的一面,甚至在大环境下,这块灰色地带会作为“礼物”去讨好相关的利益方。
尽管霍永宁在这方面相当自省,上任至今,也要求瑞德的决策层克制而警觉,并建立了一套完善的监督机制,可现在破坏了奉行原则的是,却是他。
甚至目的不是为了集团的利益,只是……他想讨好一个女孩。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舒莞己经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揉揉她的头发,有意岔开了话题:“这几年攒下了多少小金库?”
“比你想得大概会多一点吧。”她仿佛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踮起脚,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对不起,我知道你很为难,可是……我只是需要一些安全感。”
这个晚上霍永宁并没有离开。
翌日一早醒过来,客厅里己经榨好了橙汁,以及一块新鲜做好的牛油果三明治。一套叠好的衬衣西裤放在沙发上,上边留着字条:我先出去了。
是他之前留在她家的衣服,她没有处理掉,一直放在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有些愉悦,霍永宁揉揉眉心,他不是没有恋爱过,最后几段关系无疾而终,女朋友总会隐约委屈地指责他不够关心她们。
事实上,他的确不用把那些女孩的指责放在心上。
因为漂亮聪明的女孩太多了,以他的条件,即便刚和前任分手,无须自已操心,很快就会有下一个。
韩子乔或许是个例外。
大学毕业后他在工作上投入了太多精力,也无心和别人玩恋爱游戏,索性就一心一意地等她。可最终等来的,却是舒莞。
舒莞……大概就是她,完全刷新了他对“女人”的定义。他想,关于这道“谜题”,他钻研得太久了,以至于太过入迷,难以放弃了吧?
因为是周日,大早上的这座城市还没有苏醒过来。
纵横贯通的城市街道没什么人,但她赶到咖啡店的时候,孙辰却已精神奕奕地等在那里,点好了饮料和甜点,殷勤地站起来迎她:“和我客气什么呢?我去接你就好了。”
舒莞敷衍地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下来:“孙先生,真抱歉这么早叫你出来。”
孙辰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个女孩,她打扮得很简单,白色T恤和蓝色仔裤,再加上一双铆钉平底单鞋,背着无甚特色的名牌包,全身上下唯一显眼的大概就是玫瑰金的腕表。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霍永宁的秘书,的确领着一份颇为优渥的薪水,可以偶尔给自己添置几件名品,但每个月的支出中,房租依然占很大的份额,也会在城市的公交系统中挤得筋疲力尽。否则,在昨天他向她示好之后,她怎么会这样么迫不及待地连周三都等不了呢?
当然,这个女孩长得还是很漂亮,即便搞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玩一玩也算不错。
他默不作声地在盘算的时候,舒莞已经开口了:“孙先生,我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我想,我们就把那套假装对彼此感兴趣的戏码省了吧。”
孙辰还没反应过来,脸色异常尴尬;“什么?”
“跟着霍永宁时间久了,我喜欢直接一点,更多的精力应该用在赚钱上,不是吗?”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朋友和感情本身就是为了金钱才维系在一起的,你认同我吗?”
不愧是见多了人的老狐狸,收敛起外表浮华的公子一面,孙辰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舒小姐真让我大开眼界。”他顿了顿,“那么就忽略之前我自作聪明的花招,谈谈你约我出来的目的吧。”
“这是我手里的一笔钱,想要做点投资。”舒莞靠在沙发上,“但是,我不能直接出面,所以,扣除给你的佣金之后,我希望没人怀疑利益的正当性。”
孙辰探身过去,翻了翻那本存折,轻声笑了笑,“舒小姐积蓄不少啊。”他轻轻把存折合上,“可是投资有风险,万一最后亏了呢?”
“不会亏。”她抿了抿唇,十分有自信,“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孙辰眼前一亮,缓缓地说,“这么说,我很受宠若惊……舒小姐这么信任我?”
“我不信任任何人,但是谁让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钱呢?”
“除了抽取佣金外,我可以追加投资吗?”
“可以,只要你做得天衣无缝。”舒莞颔首,“孙先生,这只是第一笔试水,如果你我合作愉快的话,我想还会有后续。”
到了这个时候,孙辰不打算再装矜持了,略带好奇地问:“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做?”
“MK的下任执行官是戴兴仁。”她直截了当地说,“这个时间应该是买进股票最好的时机。”
“你……你确定?”孙辰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洒了,“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而且MK的股价每天都在跌。”
“等到风声传出来的时候就晚了不是吗?”她微微笑了笑,“孙先生愿不愿意跟我下一把注呢?”
孙辰的脸色变幻,最终咬了咬牙:“也好,就赌一次。”
“别这么紧张。”舒莞温柔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点点星光闪烁,“之后我们还要赌更大的昵。合作愉快。”
舒莞回家的时候已近中午,保安看到她又关心地问了几句,她笑笑回答:“下午联系了房东来换锁。”
房卡放在门上,滴的一声,红灯,没有反应。
她以为是位置不对,调整了一下,依旧显示错误的红灯。
是房东来换过了吗?
正犹豫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霍永宁走了出来,一边拿出房卡,打开了房门。
“你换了锁?”舒莞抚了抚额,“房东他说……”
“你喜欢这里吗?”他打断她说,“当时是我选的,所以我不确定你会不会觉得太小。”
“如果你愿意买下来送给我,我也不会拒绝。”舒莞轻轻带过这个话题,“你还没走吗?”
“关于昨天的事.我还想和你谈谈。”霍永宁松了松领口,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舒莞顺从地坐下来,手机震动了一下,传来一条短信,她匆匆扫了一眼,孙辰已经提取了她账户里的余额。
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沉吟了片刻说:“我能理解你对我提出这个要求,但这件事……始终是有风险的。”
“担心会连累你吗?”舒莞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握了握。
“倒不是担心。只不过涉及灰色地带,没有专业处理,很容易出问题。”他反手握住她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我的女朋友,如果为了这么点钱出事,我会觉得很荒唐。”
舒莞轻轻笑了笑,抽出了手:“虽然我不是你女朋友,但还是让你放心,我找了值得信任的朋友做投资。”
他想了想,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做的时候小心些,如果有问题随时来问我。”
“说得你经常处理这类问题似的。”舒莞有些好奇,“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公司高层会议上严禁了这些灰色交易。”
“你不在高层之列。”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而且我确信,就算你真的惹到了麻烦,我也能处理好。”
“你要放弃韩子乔了吗?”舒莞转过头直面他,一字一句,“这个时间点,你觉得合适吗?”
他靠在沙发上,微微眯了眯眼睛,黑色的眼眸因此显得愈发难以捉摸,良久:“那天她和我谈了谈,事后我想了想,很多事,她看得比我清楚。”
“比如说?”
他沉声:“比如说很久之前,我很想念的一个小女孩,其实井不是她。”
舒莞摸了摸颈间的项链,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发颤:“……谁?你的初恋吗?”
“说不上是初恋,只是很想保护的一个小姑娘……”他一手扶在下颌上,用和缓的声线说,“其实你见过她,念念。”
“念念……”舒莞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想起那个夜晚,他醉醺醺地带着她去墓地,即便隔着浓黑的夜色,这个从来都不外露感情的男人,连眼神都异样哀伤。
“她还在的话,应该己经继承韩氏了。”他叹了口气,苦笑,“如果是这种情况,你问我韩氏和瑞德如何取舍,大概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会选择她。”
舒莞脸色有些苍白,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
他注意到她的神情,忍不住好笑:“你是嫉妒吗?我也只是和你聊天说说而己,念念七岁的时候就不在了……她父母走得更早,你知道,那种情况下,能不能继承到韩氏都是个问题。”
“念念……和我很像吗?”
他还挺认真地想了想,“怎么会像呢?”拿指尖轻轻托起她的下颌,“如果她还在,长大了应该是鹅蛋脸。”说着说着,霍永宁笑了出来,“而且个性……你们差太远了。她很善良。”
舒莞佯装有些生气:“那么我是很邪恶吗?”
他哈哈大笑,“倒也不是完全不像。比如她很喜欢吃完饭,用薯条、番茄酱、鸡翅的骨头拼小人……就像那次你在香港……”
舒莞心底微微一动:“原来那次你没有立刻把我扫地出门,我是托了她的福。”
他但笑不语,只是伸手揽住了她,低低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今天你和我说这些,是不准备对韩盛林客气了吗?”舒莞靠在他胸口,“可他们现在让韩子乔回来,想必她也已经想清楚了。”
他“嗯”了一声,“下半年才会有正式的提案,现在我不准备表态。”他的表情渐渐冷酷下来,仿若运筹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