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风景如画(出书版) 作者:林笛儿(出版日期:20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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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风景如画(出书版) 作者:林笛儿(出版日期:2014-10)-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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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个娃娃脸的秘书呢?”
  “在洗澡!”
  “啊,你们同床共枕,是不是有基情?”
  “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上次她也说什么拉拉,这几年,看来是没有一个严师管着她,心都长野了。
  画尘呵呵地笑,“下一曲要开始啦,回聊!哦,忘了说一句:夫子,滨江人民欢迎你!”
  不等他说话,匆匆挂了。何熠风仿佛看到偌大的舞池中间,她双臂举起,踮着脚尖,一圈一圈,随着音乐旋转,腰间蓬蓬的纱裙,像花朵般绽放。
  他摸摸冻僵的鼻子,对着夜空,吐了口长气,笑了,眼睛很细很细。
  只要当他很高兴的时候,他大大的眼睛才会眯起一条线。
  夫子!
  滨江人民欢迎你!
  画尘是说:再次与他重逢,她是快乐的!
  第二天,两人又去画展转了下,然后紧锣密鼓看了几家书店。何熠风觉得失望,可能先前看了台湾的时光书店资料,一比较,这些书店根本称不上“特色”二字。古板的货架,板着脸的店员,唯一可以称赞的是书的种类齐全,但看书的人很少。就是新年这样的假期,也不例外。
  他沉思着,鸣盛书店不只是一个书店,还是鸣盛的一个宣传窗口。他准备和几家店老板深聊。下午,一个紧急电话,让他和林雪飞不得不急急赶到机场,坐最近的航班回滨江。
  周浩之的妻子今天凌晨去世了,周浩之经不起这样的打击,突然中风。
  来接机的是鸣盛的总经理,只是挂着头衔,偶尔来办公室坐坐,他是周浩之妻子的小弟弟。
  何熠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握手时,他多看了何熠风几眼,自嘲地笑了笑,“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我应该是什么样?”何熠风顺着他的话问,很讶异他还有这份闲情拉家常。
  “霸气外露,带有掠夺性。”
  这话有点意思,何熠风定住目光。
  他摆摆手,亲自给何熠风打开车门。“快上车吧,表哥在等你呢!”
  表哥?不应该是姐夫么!
  他苦涩地撇下嘴,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周浩之的故事,是完美版的《红楼梦》+唯美版的《漫步云端》。
  周浩之的妻子,也是他的表妹,家在农村。因滨江师资力量优异,被周浩之父亲接来读中学。两人青梅竹马,情窦初开。工作之后,仍情比金坚。周浩之辞去公职和几个同学创建鸣盛,家人反对,只有她全力支持。同样,这份恋情,也不为两边的父母接受。《婚姻法》里严格规定不允许表兄妹结婚。周浩之默默跑去做了结扎手术,向天下告之,他们一辈子不要孩子,只要两人能在一起。周浩之的行为打动了很多人,包括婚姻办事处的人员,却伤透了周浩之爸妈的心。
  自然,婆媳关系不太和谐。不过,两人购屋另住,平时交往不多,二人世界还是甜美的。
  鸣盛创业以来,不算红红火火,却也是稳步前进。家中经济优裕,周浩之便让妻子辞职,只做他的贤内助。妻子性格内向,朋友不多,又不爱旅行、购物,时光多如流沙,怎么都数不尽。有天,她向周浩之提出领养一个孩子,她想做母亲。说话时,她眼中溢满泪水,像被大水冲散的浮萍。
  你有我不够吗?周浩之问。
  做妻子和做妈妈是两种感受。妻子泪花纷飞。
  周浩之考虑了两天,同意了。两人去了北京,从一家福利院领养了一个不足周岁的男孩,悄悄带回了滨江。
  转瞬二十多年,男孩长成英俊的男人,赴法国某大学攻读传媒学硕士学位。周浩之妻子说到儿子,那是无比的自豪。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不是她亲生的。她在床头柜上放了本厚厚的日历,每天数着还有多少日子儿子学成归国。她和周浩之打趣,你是外行出身,鸣盛才一直不温不火,等儿子回来,你瞧瞧专业人士的管理。
  初冬,周浩之在董事会上提了两项大的决议,一是他不再兼任鸣盛的总经理,由他的妻弟接任。二是鸣盛要来一位新的执行总监,负责一切业务工作。
  当天,周浩之妻子就接到弟弟的电话。姐姐和周浩之结婚这么多年,他还是习惯叫周浩之“表哥”。他不解表哥为什么这样安排,他对于报纸杂志一窍不通。妻子嗅到了一股异常,与其说周浩之对弟弟是照顾,不如说像是一种弥补。
  她没有去问周浩之,她让弟弟来上班,不要辜负表哥的心意。然后,她安静地等着何熠风的到来。当她看到周浩之给予何熠风多大的权限时,她发火了。
  你是因为儿子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要把鸣盛给一个陌生人么?
  周浩之重重叹了口气:无论钱财还是事业,终有一天,都是身外之物。
  你不要答非所问,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儿子回国后,你要他站在哪?她声嘶力竭地吼道。
  如果他回来,我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他。
  她冷笑,你讲得好轻巧,他什么都没做,坐那个位置,别人能信服?
  你要我怎么做?周浩之痛苦地问。
  我给儿子打电话,让他立刻回国。她冲向座机,拿起话筒。
  搁下话筒时,她面如死灰,呆呆地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
  儿子说,你不是我的妈妈,我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我对鸣盛没有半点兴趣,我已经找到了真正属于我的家。
  周浩之当年结扎的壮举,滨江很多人都知。儿子是读大学时知道,于是,他尽力要出国留学。不然,他不知如何消化这个过程。读传媒学,本来是为接管鸣盛而准备的。到了法国后,他越来越讨厌传媒学。有天,他和同学去乡村游玩,在那儿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家有一所葡萄酒制作学校。他迷上了葡萄酒制作的美妙过程,迷上法国乡村绮丽的风光,迷上那位笑起来很爽朗的女孩。他留了下来,做了一位酿酒工人。
  周浩之为这事特地飞去法国,苦口婆心地劝说,让他不要这般任性。
  他冷漠地说:这是我一生最严肃而又慎重的决定。
  血缘有那么重要?
  没有血缘的人怎么可以住在一个屋檐下?我不知亲生父母是谁,这已经很可怜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幸福,你也要夺走?
  周浩之永远记得他的眼神,像只受伤的小兽,战战兢兢,却毫不畏惧。
  回国前,周浩之只拜托儿子一件事,如果妈妈打电话来,不要告诉她真相,她会接受不了的。等他找到一位合适的契机,他再和她讲。
  儿子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今天儿子再也不耐烦了,脱口说出了一切。
  妻子无法相信,一再问周浩之,她是不是拨错了电话号码?
  周浩之抱住她,温柔地抚住她的后背。没事,没事,你还有我,何总监来了之后,我时间就多出来了,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好像是真的没事了,妻子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在隔天早晨,周浩之都会发现枕头半湿。
  他把她的小弟弟找来,让他劝劝她。
  她答应和周浩之一同去广州出差,顺道到海南转转。临行前,她说天冷,不想动弹。
  会议一结束,周浩之匆忙回滨江。到家是凌晨,屋内仍亮着灯,他不觉心中一暖。开门进屋,叫了几声,无人应。推开卧室门,妻子躺在床上,面目很纠结。摸摸身子,已经僵硬。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我不能相信他是我一手带大,教大的孩子,让他回来,我当面问问他。
  天黑了,沿途暮色一层深过一层。夜色笼罩下的公路两旁亮起了灯,天色渐暗而灯光渐亮,何熠风一直盯着窗外,看着这种缓慢而又微妙的过渡。
  总经理说了太久的话,脸上浮出痛苦的神情,一声又一声叹着气。
  林雪飞则有点愤愤不平何熠风被人误解,几次张口欲反驳,都给何熠风用眼神止住了。
  “周董现在怎样?”何熠风问。
  “还算幸运,半身不能动,头脑清楚,讲话稍微口齿不清。医生说可以恢复的。”
  在医院门口,林雪飞下车去买了一个果篮和一束花。
  “我不陪何总上去了,我得去忙我姐的后事……”总经理闭上嘴,说不下去。
  何熠风目送车走远,和林雪飞坐电梯去病房。在电梯口,遇到许言。许言疲惫不堪地点点头,说刚送晟华的华杨总经理走。
  “消息传得这么快?”林雪飞吃惊地问道。
  许言揉揉脸,短促地挤出一缕笑。
  来看望的人貌似是不少,两个护士怨声载道地把鲜花和果篮往走廊上搬。病人需要清静,需要清新的空气。这哪里看病人,而是害病人。
  何熠风站住,扭头看许言。发觉她脸色苍白,像是要晕眩,连忙扶住。“许主编,你快回家休息去吧!”
  许言嗯了声,“我家也不省心,儿子失恋,天天喝得烂醉,家里还乱着呢,我也好几夜没睡好。”
  何熠风让林雪飞送许言下楼,给她叫辆车。等护士走开,他才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几天不见,周浩之苍老憔悴,像老了十岁,两边的脸颊都瘦得凹下去了。他僵硬地歪倚在床上,双眼定定地。忽然,两行泪水默默地流了下来。
  何熠风想转身出去,也许,他该给这位挚情重义的老人留个悲伤的空间。
  “熠风!”周浩之喊住了他。
  他回来,周浩之没有掩饰地擦去泪水。“让你匆匆回来,辛苦了!”
  “应该的。”何熠风拉把椅子坐在床边,尽力让自己自如点。“周董,请节哀顺便。于她而言,也许是种解脱。”
  房间里安静下来,整间屋里只有空气不紧不慢地流动。
  许久,才听到周浩之像是自言自语:“我和她结婚时,我妈妈对我说,有一天我会后悔的。今天,我真的后悔了。婚姻里仅仅有爱是不够填满的,它需要我们对伦理的尊重,对现实的妥协,还需要双方家人的祝福。当初,我做得那么决绝,她已没有任何选择。如果不嫁我,她嫁给另一个男人,生一个孩子。现在,她是一个快乐的妈妈,而不是那么孤单单地躺在那里。”
  说到这,周浩之清瘦的面容上,泪水纵横。
  何熠风抽了张纸巾双手递上,沉吟了会,说道:“没有谁可以真正逼迫一个人,除非她心甘情愿被逼迫。”关于婚姻,他是门外人,没有资格点评。但他认为周浩之没有任何错,周夫人是自己走进死胡同。这二十多年,她的爱已经从周浩之身上挪离向儿子。现在她的离开,才是真正的决绝。
  爱情里,应没有输赢,没有对错。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另一方不配合,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周浩之用唯一能动弹的手拭去脸上的泪,平缓了心情,“邀请你来鸣盛,算是我未雨绸缪,不然,我这一倒,现在鸣盛该怎么办?”他拉住何熠风的手,“熠风,别在意外面的风言风语,鸣盛,就拜托你了。”
  “请放心,我尽力而为。”
  其实,周浩之现在病倒,何熠风就少了一个鼎力支持者,想推行任何一项措施,都会很艰难。如果有一点庆幸,那就是周浩之神智是清明的。
  “回去休息吧!医院味道不好闻,少来。”周浩之说道。
  何熠风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周董,2月14日是个特别的日子,我想在那天发行《瞻》的首期样刊,鸣盛二十四小时书屋开张。你是董事长,请一定到场。”
  周浩之嘴唇直哆嗦,抬下手,“熠风的心意我明白,我会的,我不会……做傻事。”
  “珍重!”
  元月四日,小长假结束,恢复上班。街上的店铺,如一场盛宴刚过,残汤剩叶,一片灰落,恰好又下了场冷雨,更是清寒。
  何熠风上班时,经过静园前面的一座红绿灯。
  这个红绿灯很有名,因为这儿幽静,行人少,车也不多。行人有时把高高悬在上方的红灯当做空气,见缝插针跑过宽敞的十字路口。
  汽车驶到这儿,即使绿灯,车速也不敢加快。
  绿灯亮起,何熠风松下刹车。嗖地下,一个火红的身影像风般刮过车的前方。辉腾性能好,一点刹车,就停住了,何熠风生生惊出一身冷汗,不禁愤怒地瞪了瞪那女孩。她回下头,抱歉地朝他吐吐舌,朝着刚停下的公交车奋力冲去。她背着大大的双肩包,怀里还抱着书,应该是正读大学的学生。
  上大学是个近乎魔法的生命过程,会让死气沉沉的高中生脱胎换骨。但何熠风的大学生涯和高中没多少区别,阮画尘是唯一的色彩。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才重新发动了车。
  林雪飞在办公桌上也放了本日历,开始倒计时。他算了下,包头包尾,到情人节,还有四十二天。
  “来得及吗?”林雪飞走进何熠风办公室,像个愁眉苦脸的老人家。
  书屋没有装修,特稿部人员没有到位,印学文那边的航空杂志没个影子。他把一叠航空杂志堆在何熠风面前,告诉他半个小时后有会议。
  何熠风翻了翻杂志,发觉是不同航空公司的,连国外航空公司英文版本都有。他瞅瞅花花绿绿的一团,看到最下面还压着几张纸。
  抽出来。
  “航空杂志是高端定位杂志中比较特殊的一种,它主要发行在航班上或者候机大厅,这类媒体锁定的受众不是某一领域的高水平消费者,而能够更大范围的覆盖所有高收入人群。他们有自己的品牌和消费风格,常常能够引导一种消费时尚,也是很好的传播者。机舱里枯燥、封闭的环境使读者能够长时间集中精神进行阅读,在目标读者处于较轻松的状态下,适时地捕获他们宝贵的闲暇时间。航空杂志能够更好的帮助高端定位产品打造品牌形象,实现更有效的传播效果,所以一直深受各种高端产品的青睐。”
  下面是列举的各大航空公司的航机架数,客运量,杂志发行量。航空杂志是月刊,有的是月初一号,有的是月中十五号,全彩铜版纸印刷。
  何熠风赞许地抬起头,笑道:“下属能力太强,做上司的会很有危机感哦!”
  林雪飞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不会认为这些是我搞来的吧?”
  何熠风顿时一愣。
  “人家直接送到保安室,我不过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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