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来不及思考,手上的功夫便先使出来,无奈带着七八分的醉意,手软脚软的,与其说使了什么招数,在步萨看来不过只是手上的几分推搡。
步萨今晚本就想让她吃些苦头,见着脚边一片明净湖水,也不多与她纠缠,点了她手脚的穴道,便顺势将手一放,“扑通”一声,白洛便跌入湖中。
众人皆醒我独醉
秋夜湖水寒凉彻骨,白洛只觉得仿佛掉入了冰窖一般,全身刺骨的辣痛,她习惯性的闭气,但湖水太过冰冷瞬间灌入口鼻,呛得她一阵咳嗽,却使更多的湖水涌进口中。她本是会水的,却不想手脚四肢都不听使唤,整个身体便一直一直的往下沉。
岸中原是一片歌舞琴乐,白洛落水后,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有人落水了,拂华居的二当家落水了。”
此言一出,立即有会水的侍卫跳下水中营救。
云榕早在白洛跟着毕照之时便注意着她,不想她竟被步萨抢先一步制住,正考虑要以什么名目将她带走,犹豫之间步萨已将她点了穴推入水中。时间已不容再想,他便悄然滑入水中,找到了四肢僵硬一直往下沉的白洛。
白洛一袭白衣在水中云飘雾荡一般,恍若落入凡间的仙子。那样幽暗的光影,那样熟悉的画面。云榕心底猛的一抽,当日在密室之中便是这样。明明前一刻还看着她淡淡的笑,下一刻便已没在水中如死去一般。
他奋力游过去,那一刻甚至觉得手指都在发抖,索性她只是被制了穴道,人还是清醒的。
云榕将白洛拥入怀中,捧着她的脸寻到她的唇,以口渡气。
两唇相接时,白洛忍不住轻轻的一叹。唇舌纠缠在一起,她似乎察觉出他的情绪,有些粗暴,有些激动,或许还有些责罚。自见他以来,他便是那样的从容淡定波澜不惊,此时却将她的唇角咬破了口子。
血腥的气息在两人口中传递,云榕才惊觉不妥将她放开,解了她的穴道,内劲精聚运起,带着她轻巧的腾出水面。
一出水面,便发现岸上乱成一团,呼喊喝斥声连成一片,几乎所有人都围在湖边,湖中已有几人跳进去寻找,岸上还有侍卫拿着长竹竿伸到水里左右撩拨。众人注意力皆集中在水面,竟没什么人发现白洛已经被救起了。
情绪已经稳定的史红楼,眼尖看到云榕和白洛二人,便拉着滕渊过去,给两人递上披风。
白洛深深的喘了口气,手脚已被冻得有些麻木僵硬,正颤颤的靠在云榕怀里,看着一群人在湖边大呼小叫的十分过意不去,刚要开口喊话,竟忍不住生生的打了个喷嚏。
滕渊自然明白她的想法,接收到云榕的眼神,便冲着众人喊,“大家不必找了,白姑娘已被我家少主救起。”
众人一听皆回头看过来,只见云榕轻扶着白洛,两人虽有些狼狈,倒还算精神的站在那里。便有爱溜须拍马之人立即上前问候几句,云榕正待一一谢过。
突然人群左右散开,一个随从模样的人跟在一人身后,嘴里轻声问,“梃少爷,快披上。”这话虽说得极轻,但却让许多有心之人听了去。
白洛的脸顿时僵住了,只见人群那头,云梃浑身湿透,发丝衣袖正不住的滴水,显得颇为狼狈。但即使周身的水泽,亦掩不住他冥厉疏离的气质。
云梃细目微微往白洛一挑,见她唇角一脉殷红,眼皮突的一跳瞬间又隐没下去。白洛被他看得身体一颤,忍不住生生的打了个喷嚏。他眼底依旧一片冰冷漠然,接过随从递来了的外袍,双手一抖披在身上,再不看她,无视众人眼底各异的神情,举步离开。
步萨此时立在人群之后,眼里迸出幽暗的冷光,暗道,“事成之后,我要她死。”站于他身旁的娜卓没说话,咬着牙摇了摇头。
白儒林自然知道白洛会水,他的四妹从来都不柔弱,是以一脸平静的坐在火堆旁,边观望边与身旁的小侍卫聊天。小侍卫似是对什么都十分好奇,一双大眼睛左右咕噜咕噜的直转。
柳如醉早见到云榕去救,自己却晚了一步,只得压着怒火耐心等着他们上来。方才的一幕,果真是有意思得紧啊。他轻咳了一声,换上一脸惊喜加魅笑,朝云榕和白洛走过去。
柳如醉来到云榕面前,先是拱手一礼,眼光一转笑道,“多谢云少主救了我家洛儿。”说着也不等云榕回个说法,自顾自站到他和白洛中间,对她轻道,“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差点把我的心肝都吓出来了。”说着,将她身上的披风推掉,又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用力一抖动作大得将云榕往旁边挤了又挤,再披到白洛身上。
柳如醉用袖子为白洛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你看看,脸都冻白了。”说着又将自己的外袍细心的理了又理,嘴里一个劲的叨念诸如什么下次要小心,以后远离水源。到让一旁的云榕始终插不上话。
云榕负手立在一边,闲闲的看着两人似是亲密的模样,眉梢挑了再挑,袖中的拳握了又握,终究是淡淡一笑,携着滕渊史红楼走远了。
谁都没注意到,湖边不远,布隆娸若一直呆呆的看着他们。云榕对白洛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是她不曾见过的。那样的含情那样的温柔,完全不似他对她那般礼让,那般疏离。她咬着唇,眼里渐渐升起雾气。许久才放下已被双手揉皱的衣角,微微扬了扬下巴,隐没到人群中去。她身后隐在阴影里的克进,暗暗的垂了眼眸,也追随着她离去。
族老的寿宴后来是个什么样子,白洛没有得见。那晚落水后,柳如醉立即带着她回了城,换衣沐浴喝姜汤,很是耐心的折腾到半夜,才放她去睡。索性镇日来被柳如醉灌了不少补品,再加上前几日泡泉,把身子养得十分壮实,是以她并没有着凉感冒,只小小的咳嗽了一晚,便恢复如常。
若按往常惯例,众人在戈旯城呆到寿宴结束,再过个一二天便要离开,只是这次再过半月便是皋兰女王大婚之日,稍有些德高望重名声在外的人皆被邀出席,是以戈旯城内至少有半月的时间仍会如寿宴之前那般热闹。
……
“你是怎么办事的?”步萨手中的云盏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彭的一声震得面前站着的史忠暗暗有些心惊,略低了低头没出声。
步萨怒意未消,取了帕子,慢慢的将手上的茶水擦净,冷森森的道,“连个人都拦不住,养着你们史家有什么用?”
史忠到底是见识风雨的老江湖,心里无论如何打鼓,面上到还是一片平静,这件事确实是他办事不利,怎么说都推脱不掉。这么些年,史家家道中落,光景一年不似一年,若不是步萨暗中拿出白花花的银两养着,只怕江南史家早不如以前那般风光了。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即使衣食父母要拿他撒些气,他也得忍让三分。想到这里,脸上凝了些沉重,“步首领不知,那白儒林并非寻常之人,为了拦他史家可是动用了所有力量,能将他拖到最后一刻才到已是十分不易了。况且……”史忠说着,抬眼看了看一旁悠闲吹着茶的娜卓,微提了提眉,“况且,小女的狼群并未出力,少了中坚力量,结果变数徒增了不少啊。”
步萨抚着桌角,食指慢慢的转圈,并未注意他的神色,“白儒林果然不是好对付的,原本只以为他那不过是虚名,是沾了那些长年带兵打仗的老将军的光,如今看来到是我低估了他。”
娜卓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笑道,“其实这也无妨,纵使你当晚挑拨起了各部首领,难道一定能说动女王么?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单凭一个寿宴就定得下来。既然不成,便当是投石问路,日后在逐一慢慢说服吧。”
步萨听着也略略点头,起身在座旁来回踱了几步,“如此,一切还按计划行事。”说着向史忠抛下一句话,“你那边要抓紧,可不要再把事情弄砸了。”
史忠连忙点头称是,看了看两人的神色,似乎还有话相商,便道,“若是没有其它的事,史某先行告退了。”说着便退了出去。'。电子书:。电子书'
许久,步萨才轻哼了一声,“布隆大婚在即,皓帝可是好手腕啊,只放出两个人就杨把所有问题一起解决,不但不废吹灰之力就整治了眼中盯,还将局势搅得纷乱。要不是我们早已心里有数,也得被他诓了去。大婚之后,那白家的大小姐可就是香馍馍一个了,布隆要找机会杀她,各部如何能依。如今他们蠢蠢欲动,反倒是我们弄巧成拙。”
娜卓淡淡的挑眼看着他笑,“我到是很少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此计不成,另想别的就是了,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步萨侧头看了看她一脸自在悠闲的表情,心里的气稍稍和顺了一些,“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计策?”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的几章,会有关于娜卓的一些过去。
曾经沧海难为水
娜卓慢悠悠的将茶盏放下,走过去扶着他的肩软软的捏着,“这有何难?你只需放出消息,说白璇肚子里的孩子是皓帝的,一切不就解决了么?”
步萨一听,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眯着眼在心中将前后那么一推敲。这个消息一出,布隆若不想起事端,对白璇不但不能关在囚牢,指不定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失了这个把柄她要逼毕照就范就变得不容易了。然而布隆一直强势,如何能丢得起这个面子,必定想出什么法子促成大婚。那些原本想打白璇主意的人少不得要多掂量掂量皓帝的份量,这样更有可能却除他们的小心思,有利于结集。只是……
他放下茶盏,回头将娜卓看了看,问道,“只是,若皓帝与白璇未行人事,如何能引得起他的注意?”
娜卓扶着他的肩,在她耳边轻道,“我敢打赌,皓帝必是取了白璇的清白之身。他既能杀出重围,以皇子身份登基,自然心思不输旁人。难道就丝毫未发觉身边人的私情?这步棋只怕他早就布下了,白璇早就指给了他,如何能让别人抢了先?他将二人放出,引出窥伺江山的各方势力,此举已捞到了足够的好处,失去个把女人也不算什么,权当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步萨转身将她的手扶住,满意的笑道,“还是你们女人心思细。布隆这人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生性要强,从不服输,但凡想要的东西,必一心执着。她对毕照似乎用情颇深,自然不会轻松放手。皓帝若是知道自己的血脉正流落在外,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只要我们尽力促成大婚,再看准时机推波助澜便能激得两方起兵。不错,就这么办。”说着抬头看到娜卓精致的五官面容,嘴边勾起笑意,“晚上,我去找你?”
娜卓作势轻打了他一下,“我先去梃儿那一趟,用饭时再过来。”
步萨点点头,转身坐回案前,专心的打理案上的文书。直到娜卓出了书房,他才拉了拉案底的一根细绳。不过一会儿,窗边黑影一闪,一人低头抱拳,“主人。”
此人眉宇间一股阴冷暴戾之气,身着黑色束身武士服,正是史忠的儿子史怀南。
步萨仍是看着文书,淡淡的问,“怎么样?”
那人低声道,“他和云榕一道,现在浮云居落脚。”
步萨挑了挑眉,放下文书取了湿帕子缓缓擦着手,“还有呢?”
“他是云榕的大师叔,名字叫沈竹。”
“沈竹?”步萨眼皮突突的动了几下,手里的湿帕骤然被撰紧,水滴顺着手臂滴落到文书上,瞬间泅开了墨迹。他猛然惊觉,暗暗吸了口气,淡淡的道,“你下去吧,此事不必跟你父亲和其他人说。”
……
娜卓慢慢的踱出书房,却见史忠在远处微微轻咳了两声,“云夫人,请留步。”
娜卓看着步萨渐已走远,回头将他看了看,笑道,“史老英雄,找我有何事?”
史忠哈哈一笑,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夫人还是直呼我的名讳吧。今日有件旧事,还想与夫人叙一叙,只问夫人有空否?”
娜卓冷眉一挑,“旧事?”说着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了些声音,“如此,便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娜卓保养得十分白嫩的手轻轻的抚过亭栏,此亭临湖,左右皆是开阔的湖岸,到是个安静说话的好地方。她转过身,对史忠微微笑了笑,“史前辈,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史忠略略顿了顿,问道,“族老寿宴那晚,夫人可注意过一个人?”
娜卓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又听史忠道,“就是站在云少主身后的那名女子。”
娜卓在脑子里粗粗想了一遍,似乎有点印象,但又非常模糊,“嗯,是有那么一个人,怎么?”
史忠凑近了些,低声道,“夫人可知那女子是谁?”
娜卓轻轻哼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倚栏坐下,“她不是你女儿么?怎么来问起我这个?”
史忠听了眼底闪过一丝奸佞的笑意,“她是我的女儿不错,却只是义女,与我到不如与夫人更亲些。”
娜卓眼角一挑,目光严严的盯着史忠,“史前辈的意思是?”
史忠假腥腥的一叹,“这么多年,史某一直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现今既然夫人与她有缘再见,史某自然也应将当年之事告于夫人知晓才是。”
娜卓垂下眼皮,将眼里的波澜隐去,面上扯出一分笑意,“如此,便请史前辈言明吧。”
史忠略点了点头,坐到娜卓对面,“史某的义女,便是夫人当年让史某丢去雪山喂狼的女婴。”
说着,他顿了顿,看娜卓面色如常,又继续说,“原想着天寒地冻的,食物又甚是短缺,那女婴既不被冻死,也定逃不出饿狼的口下,必死无疑。哪知四年后,我正好又去了一次那儿,偏巧就看到一个女娃娃混在一群恶狼中,撕咬着一头幼鹿的尸体。我心中好奇,将狼群赶走后亲自察看了那女娃娃,她的背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恰恰与那女婴身上的一模一样。”
娜卓眉眼一细,脸色暗沉下去,冷声道,“那么,你怎么没将她一刀解决了?”
史忠眼中露出慈爱的表情,“史某当时已近天命,方才喜获璘儿,一时不忍杀生,况且那女娃娃生得清秀标志,十分讨人喜欢。是以,是以史某才将她收留下来带回了江南。”
娜卓心中一震,又不便发作,略微稳了稳情绪,便道,“如此,史前辈与我说这些,又是为何?”
史忠叹了口气,“史某今日将此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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