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绕着圈子,拥着玛丽绕着舞台转。
“前进!”她突然喝道:这匹优良的阿拉伯种马立刻跳下舞台。来宾纷纷让路,让它在大舞厅中小跑着。玛丽来到皇上的御座前才停步下马,庄重地向他致意。麦西米伦原来凝重的脸孔霎时爆出衷心的笑声,来宾们也连忙鼓掌叫好。
“我亲爱的亲王夫人,”他示意玛丽坐下,嘲讽地说,“我们实在需要你为我们制造惊喜,让我们开心开心!可是请告诉我,你那位可爱的朋友呢?她也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陛下,你知道她不会的。”玛丽庄重地说,“请你仔细注意舞台吧,今晚的重头戏就要开始了!”玛丽走下舞台后布幕原已经合上,此时又徐徐开启,于是玛丽轻轻地说:“看!”
厅堂上霎时安静下来,乐师奏出一首狂野的吉普赛舞曲。那个吉普赛女郎披散着一头如云秀发,穿着紧身低胸的大领口上衣和一件长及脚踝的大红裙。难道这会是端庄高雅的佩茜夫人吗?可是那的确就是。她那双熟悉的绿眼抛给他们一瞥,光着的脚开始移动,大篷裙随之飞扬。
乐师奏着乐曲,似己陶醉其中。而珍妮则象天使跳着——不,有个女人低语说她象魔女。她似乎毫无倦态。她的头象一片闪耀、火红的云;时而遮住脸庞,时而随着她柔软的肢体向后甩。她的情绪似乎随着音乐变化,时而倦懒、温柔、性感,象一个等待爱人归来的女人,时而暴躁、讽虐、挑逗、拒绝——当音乐转成另一支舞曲,一个蓝眼、金发,穿着银丝上装的墨两哥人跳上舞台和她共舞。
底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原来此人是罗明上校,“皇家侍卫长,费蒙伯爵夫人的亲戚,据说也是皇上的密友和心腹。他们是多么出色的一对呵,当他们互相转圈时,就象一对很有默契的爱侣,大家都开始议论,这位年轻的上校是否是她的爱人?如果雷上尉发现,将会如何处理呢?
珍妮的胸部急剧地起伏着,嘲虐地对她的舞伴笑着。
她开始挑逗他了;他跳得太近时她就向后仰,当她的裙角擦过他时,又热情地扭动臀部鼓动他。
“你这个小坏蛋!”当他们面对而立,她把手放在头上弹指引诱他时,他低语着,“原来你冷静、端庄的外表下所隐藏的才是真正的你?”
“上校,哪个又是真正的你呢”她甩动长发嘲弄他说,“爱人还是军人?”
“也许吧,难道一个男人不该具备两种性格以征服他所要的女人?”
“呵,你现在爱得很大胆了!”
她靠近他,她的身体,几乎要碰到他;然后又踏着脚,一转身离开了。他跟着她转,薄须下的唇角微向上翘。他大胆自信的举止,让她不禁想到摩斯迪。可是他不是摩斯迪,她生气地提醒自己,他只是他可怜的影子。只有斯迪能使我心甘情愿地跟他走,他只要轻触我一下。就可使我毫无抵御的能力。
罗明低语着:“我知道你是那种女人了,你欲情如火。
为何你要隐藏你的欲情呢?你可以使这儿的任何男人拜倒在你脚下。别再嘲弄我了。”
“你在恭维我,也很无礼。”
她轻轻地朝乐师的方向移动着,而罗明的蓝眼睛则愉悦地闪着,唇角嘟起无声地骂着:“胆小鬼!”依惯例,舞曲将在热情地拥抱中结束。但当她准备从他怀中离开,他却一手环着她的肩强吻她,当他放开她时,珍妮的手指己弯曲如爪,要不是有一群群众在下面,她真会抓破他的脸,给这自负、嬉笑的家伙一巴掌!可是碍于情面,她只有狠狠地瞪他一眼,不在乎地耸耸肩。而皇上及他的贵客们则纷纷起立,鼓掌叫好。
“来吧,我带你去见皇上,他等着要和你说活呢!”罗明懒洋洋地向她一鞠躬。这次,她也不好拒绝,只好勉强笑笑伸出手来。
他们穿过人群时,他低声地说:“你可以回吻我。”
“我希望你先请求我的准许。”她冷冷地说。
“下次我们见面时,我会先问你的。”
她没机会回答他了,因为他己把她领到皇上跟前,她有礼地行礼。
“夫人,你跳得太棒了。”麦西米伦色迷迷的眼睛紧盯着她的胸部,“我希望你能为我再跳一,也许在比较隐密的场所……”他的意思很明显了,珍妮想起有关他们夫妻不合的报导,她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也只有勉强笑着答说她很乐意。
然后,玛丽鼓着掌,喊说这次的安排实在非常成功:“这次,我们也给别人讲闲话的资料了;瞧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
罗明走回他的舞伴身边,珍妮则松了一口气躺在椅子上。她计始担心马克将有何反应。
当然,他气愤极了。他回家后的几小时内,就听说了全部事情经过,还加上许多色彩。而且,珍妮彻夜未归,和那些客人呆到清晨才回来,使他更生气。
“老天、难道你没考虑到后果吗?你和玛丽真是一对不负责任的活宝!而且你又和罗明上校跳舞。难道你没听过他的恶名吗?”
“难道你没听过我的恶名吗?”珍妮被他莫名其妙的醋意激怒了,反驳道,“他们都叫我交际花!我是你的情妇,亲爱的马克,是你从街上捡来的烂女人。你不应该太高估我!”
“珍妮!”他震惊地瞪着她。
看到他的脸色发白,满脸痛苦的表情,她十分懊悔:“哦,马克!对不起!我真是不应该,我不配接受你的好意,我应该感激你,可是……”
她以为他要揍她,但他仅抓着她的肩膀,手指捏进她的肉里。“我不要你的感激!”他对她吼着,同时奇怪她为何不退缩,“哦,珍妮,我的珍妮!难道你看不出我有多爱你吗?我不在乎你做了什么,说过什么,我只是克制不了我的感情。难道你看不出,你使我嫉妒得发狂?”
“对不起,马克,”她低声地重复这句话,“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鬼迷心窍,也许是因为我已变得不愿去想结果了呢,我并没有对你不忠!”
“当然没有,但只是肉体还没有!他的声音又带怒意,激动地颤抖着,“珍妮,难道你不了解?我已为你痴迷,想到你、你的唇、你的身体,我就吃不下睡不着,我嫉妒死了一一一”“别说了,马克。”
“真的,珍妮,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嫉妒死了!我不嫉妒那群包围你的人,而是嫉妒你的丈夫!他使你流泪,他使你梦中叫着他的名字、…··就象把刀刺在我的心上!其实他活该,他是该得到这种报应。但为何还让他挡在我们中间呢?难道你不觉得我愈来愈痴傻、愈疯狂了?我竟在和一个死人吃醋。我多希望把他从你的心中除掉,哦,天,如果我能完全控制你就好了。”
那是发自他心底的呐喊,珍妮张臂抱住他:“亲爱的马克,别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爱我,我也不想让你不快乐!”
“可是你不爱我,是不是?你只是感激我,难道你看不出我在其他情况下也会这么做?我非常感激你,真的,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你勇敢地帮我包扎伤口,救了我一命。是我欠了你一笔债,是我该以做你的情人为荣。”
她开始温柔地亲吻他的脸,象往常一样他又克制不住对她的欲望:“哦,你这个小巫婆,我完全被你迷住了,我已无法自拔。”
他把她抱到床上,几乎等不及她脱去长袍。但就在他心满意足时,他的心中仍隐隐作痛;她永不可能属于他!
他该如何拴住她呢?
几个月后,当他们正式宣布订婚时,所有的朋友包括玛丽夫人都震惊不已,对珍妮穷追不舍的罗明上校更是愤怒。他对玛丽说:“真是荒谬!谁听过有人娶他自己的情妇!他这下可成了大笑柄了!”
“我想他并不在乎,”玛丽甜甜地说,:“他真的很爱她。
而且,我最近才知道了她所有的故事,她和他一样出身高贵,为何不能嫁给他呢?哦,上校,”她看出他眼中的不悦,“你和我一样清楚你对麦西米伦的影响力还不足以阻止他们的婚姻。而且法军即将撤退己是公开的秘密,现在只有仰赖象你和我丈夫这样勇敢的将士来挽救墨西哥了。你多用点心思在战场。成就一定更大!”
他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在玛丽旁边坐下,执起她的手说:“好啦,玛丽,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为什么你不替我们两人安排见面的机会呢?她要去当伯爵夫人,我也不怪她。可是我要她,我想只要能单独见到她,她就会接纳我。她的未婚夫不会知道的,我保证不会有影响。”
虽然她猛摇头,不停地嘲讽他,他仍楔而不舍地恳求着,说好话。
“我想想看一一”玛丽只这样说,但她的唇角挂着笑容。他又鼓起了勇气。然后她要他发誓守密,并把珍妮的故事告诉他,这故事也使他大为震惊了。她所经历过的生活是多么不凡呵?谁又能忍受下来呢?他决定要不顾一切得到她。
法军从八月开始逐渐撤军。法、墨两国在珍妮心中有着同等的地位,所以当她听到四周的谈论谣言时,很少多加批评,事实上全是美国尤其是国务卿锡伍德的错,他总是极力反对法军介入墨西哥。而现在这个人又对法国政府施压力,强迫他们撤军,有些法国军官也表示要辞职,继续留在墨西哥与奥地利、比利时的军官共同奋斗,奥、比两国的军官也愿意效忠麦西米伦。而皇上自己,受痢疾之苦,又无嘉若娜的陪伴己日益消沉、退缩了。关于嘉若娜也有一些谣言。她见过路易拿破仑了,但是他婉拒了她的恳求,于是她又长途跋涉到梵蒂冈见教皇,不愿放弃,还有人传说她“不太正常”。说她控告法国皇帝下毒害她,还派刺客要暗杀她。可怜的麦西米伦!珍妮想着,他现在该怎么办呢?她真的很同情他,他是个好人,而且他热爱墨西哥。
由于玛丽的恳求,珍妮开始要求马克尽可能留在墨西哥。很奇怪的是,她现在也爱上这个国家了,她在这儿遭遇了许多事,当然,并非全都是不好的。墨西哥城现在还是个欢乐的都市,虽然它的欢乐已有些虚假和失之喧哗。
舞会、化装舞会仍照常进行,剧院里还是座无虚席。珍妮偶尔会应朋友的要求,为募国防基金而上舞台,在观众前跳舞,即使是马克也不敢太唠叨,因为这毕竟是为了正当的名目。这些天来,他对她似乎愈来愈有把握,常讲起巴黎和以后的日子。
“其实你原本就是属于巴黎的,”他说,“你的姨父姨妈看到你一定非常,高兴,还有你的比那表哥,我真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
马克极力要使她的一天排得满满的,陪着她参加各种活动,而且他不在时,珍妮也开始紧张了,她很担心他的安危,尤其现在到处都是华瑞兹党人,民主派的军队也象一圈铁环般逐渐逼近了。华瑞兹此刻正在济华花,朝萨卡泰卡斯逼近,珍妮想到这个名字就心痛,那个小城留给她多么痛苦难堪的回忆呵!她不知道艾富兰的庄园在华瑞兹党人的劫掠破坏下,会变成什么模样。她也不敢想象那个倔强的老人会如何离开他的家园。还有雷纳,他收到信了吗?她一直没有收到他们中任何人的回信。
现在他们所听到的消息似乎都是华瑞兹党的捷报。斯迪曾称之为朋友的狄雅士逃出了朴布拉的监狱,回到奥塞卡,领导一支极大的军队。坦比哥陷落了,瓜达拉牙拉也陷落,维拉克路士现在是唯一飘着皇家旗帜的地点。外交使节团也开始静悄悄地移出了墨西哥城。
十月,玛丽带着坏消息气急败坏地来找珍妮:“哦,老天!大西洋电报已经证实了所有的传言。嘉若娜已经疯了,他们说她已完全失去理智。正由她的哥哥照顾她。”
“那太可怕了!”珍妮午夜才从一个聚会回来,睡眼惺松,但这消息使她震惊不已,“哦,可怜的麦西米伦!可怜的人!你想他现在会退位吗?”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玛丽猛摇头,他们在劝他,但我觉得他也不会接受,他一定觉得他被所有的人遗弃了。”然后玛丽又紧张他说,“我来这儿的目的,是要告诉你朝廷已迁至奥利拉巴,我们都受邀到雅拉巴麦西米伦的庄园去住,那是个非常可爱、平静的地方!珍妮,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可怜的皇上需要一段时间想想,我相信,有一些朋友陪着他,他会比较舒服。”
“可是一一马克?他又去杜朗哥了,那儿情况很坏,将军又在这里一一”
“呸!马克会了解的!我已和元帅谈过,他很了解!
他说他会解释给马克听,而且马克一回来,他就会叫马克赶上奥利拉巴。而且他也有意把马克调到朴布拉去,那儿离奥利拉巴只有几哩远。”
玛丽不耐烦地恳求着,一旦她决心要珍妮陪往,就毫无选择的余驰了。而且,玛丽说得也对,马克会了解的,尤其还有贝元帅的开导。她不能让可怜的麦西米伦失望。
以为她也是只能共欢乐的小人:而且她也常听人赞美奥利拉巴的景色美丽,是当地草原的心脏。
“唉,好吧”肆妮终于说,“我和你一起去!但你总得给我时间收拾行李,留封信吧!”
“两小时后,我在马车旁等你。”玛丽警告她,最好快一点,附近都是游击队,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这样你无需担心,”她愉快地说,“我还请了护花使者来!”
虽然玛丽一再地催促,但是,他们的行程却异常迟缓散漫。玛丽已经先走到前面,和麦西米伦及他的侍卫在一起,其中一个就是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神父,珍妮很不喜欢这个瘦削的黑衣人,但当她发现罗明也是护卫之一时,觉得更窘。
玛丽和往常一样,在一群爱慕音的环绕下,兴高采烈地高谈阔论,这次特别受她青眯的,是个英俊的奥国轻骑兵,他一身雪白的制服看起来好象还未上过战场。因为她们的行李非常多,玛丽就拣了两个轻便、宽大的马车。
“这样,我们两个就可以在我们的情人护卫下,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