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李非常多,玛丽就拣了两个轻便、宽大的马车。
“这样,我们两个就可以在我们的情人护卫下,分别上车了。”她戏虐着,假装没看见她朋友瞪着上校的冷冷的眼神。
事实上他们好象去郊游,旅途上充满了欢笑和闲谈,不时停下来欣赏风景。最后,他们不得不在仆布拉停留一晚,而珍妮唯一不好抱怨的事,就是罗明对她客气殷勤的态度。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殷勤的人。真的,他一直骑在她旁边,马车一停就把她扶进扶出,和她有礼地谈些生活上的琐事。而且他的赞美也客气有礼,不大胆。她想:“也许他变了,也许他对我不再感兴趣了,”这想法竟使她觉得有丝恼怒。她心中暗骂着,我快成为可怕的轻浮女郎了。我已和马克订婚,又和他相处得很愉快,何必又要每个男人爱慕我呢?而且,她提醒自己,罗明已经进攻过,而她都拒绝了。最好他不要在奥利拉巴停留太久。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吃过早饭就披着斗篷、裹着厚衣匆匆离上。在他们离开前,他们听到悠扬的法同号声,看到初升的朝阳在天空投下三种颜色。光脚的小童跑出来为士兵们欢呼,因为车中穿着入时的女士们惊呼。朴布拉是个固若金汤的要塞,也是个大教堂林立的城市,珍妮几乎觉得很遗憾,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如能在此探险一定很有趣。
她曾经回视那凸出在城垛上的山峰,它们白雪皑皑的山头在朝阳变成了粉红色。然后罗明骑到她的旁边,倾身问她是否会受凉,是否需要什么。她心中的忧伤立刻消除,又变得轻浮快乐,开怀不已。她甚至忍不住要幻想当他不这样假正经时,该是多么风趣迷入。她现在几乎很高兴有他问行了。至少他会为她解说当地的风土民情和山丘河川的名个。
这条道路就象一条无止尽的干枯峡谷,弯弯曲曲有如回形路。他们从云端的山峰往下走,直降至低矮的平原,气候温暖宜人,女士们纷纷解下厚重的大衣,啜饮罗上校调制的墨西哥酒。因为时有华瑞兹党人出现的迹象,他们必须常常停住,也因此必须绕道而行。
“在那儿常会遭到埋伏,”一个奥地利人说:“他们都是同情华瑞兹党的人。”
这些路都不大,但遍地青葱,山上开满了繁花。“等到了奥利拉巴附近,”玛丽回头对珍妮叫着,“你会发现你从没看过这么丰富美丽的热带景观!”
他们继续前行,遇到由骡子拖拉满载重物的货车队。
就停下来,让货车队通过。
“里面装的都是从附近矿山挖出的银子,”罗上校解释着,“他们要先运回朴布拉,再由士兵们带往维拉克路上。”
“这种地方有银矿,真不可思议。”她喃喃地说着抬头望着那张英俊的脸,他正对她微笑。
“当然,不然我的祖先为何要到墨西哥来?这儿到处都是金矿、银矿和宝石。可是挖矿的工作太辛苦,印第安人都不肯再下去,所以常用囚犯。我们也把华瑞兹的囚徒送下坑去。”
他锐利地看她一眼,似乎期待她的回答,但她只耸耸肩就走了。为什么要在这个美好的日子中中讲这些令人不快的事。战争,原只象一场恶梦,她根本不愿记起。
珍妮想,这里真是漂亮,比我梦想的还美、还可爱。
我从来不知道墨西哥有此等丰饶的美景。她现在已远离干热的中央谷地……在最艰难的日子中,她曾在那儿蹒跚地骑走过好多次。而今天,她舒服地坐车旅行,又有谈笑风生的伴侣,和往昔相比,真有天壤之别啊!
当他们快到奥利拉巴时,玛丽坚持她和珍妮要骑马。
因为她已厌倦坐车旅行了。她换了套深红色的骑马装,衣边饰有黑貂毛,骑在马背上非常帅气漂亮,象个年轻的月神。
“你今天应该骑黑色牡马,而我该骑白色种马。”她眉飞色舞地说,“我们露一手给这些男人瞧瞧,女人也能骑得和他们一样好!”
说实话,珍妮再度上马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她穿上马克特别为她订制的昂贵新衣,丢下披肩,由罗明扶她上马。珍妮似乎又看到他眼中奔放的渴慕,她相信自己的装扮非常出色。白色柔软的丝绸紧贴着她的身体,显出美好的曲线,唯一的色彩,就是衣边的绿绒布。她还戴了一顶小小的白帽,和她闪耀的金发相互辉映。
“你看起来好象大使,象梦中的美人……”罗明赞叹着。他伸手扶了她一下又很快放下。
象往常一样,骑马使得珍妮异常兴奋。她想要大笑,策着马飞快奔驰着,这样她才能感觉到风在她脸上吹拂。
是的,她告诉自己,我在城市待太久了,这是我久已失去的!
当他们骑向山中的奥利拉巴城时,道路愈来愈宽了。
路上人也愈多,显然都是难民,还有一些是和她一样的外国人。他们都把行李堆在牛车上,行色匆匆。
“什么铁路?我以为从维拉克路上到此的铁路只到派索多!”有人反对着。
“对,可是我们的法国同盟已经派工程师来了,他们急着铺铁路,也许,幸运的话,不久就会到朴布拉。”
“他们当然会建!”罗上校对一个墨西哥人说,“那些银矿坑的矿主都希望有一条安全的运银捷径!”’“找谁建呢?这儿找工人很困难,农夫不想改行,那些大地主也不肯解放他们的奴隶。”
“哦,”罗上校耸耸肩,骑到珍妮身旁,“我怕要让更多的囚犯去了,我们现在已不再处死华瑞兹党人,改送他们去矿坑做工或开马路。这是一举两得,很多人都因不堪劳累而死了。”
他注意到珍妮打了个寒战,对她微笑着:“你真是个天使啊,你同情华瑞兹党人吗?我希望你也能这样仁慈地对待你的崇拜者。”
“哦,上校,难道你也是其中之一?你太过奖了!”
“你在折磨我,”他低声说,“我希望能找到打开你心扉的钥匙——即使是几分钟。”
“也许我根本没有心。”珍妮毫不畏缩地回视上校,反驳着。
“虽然你这样冷酷,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勇气。”罗明说,“也许你终会分我一丝温暖,我可以等。”
“你的表现令人佩服!”她也很快回应着,“我们骑快一点吧?怎么还没看到奥利拉巴?‘“不必急,马会太劳累。何不欣赏风景呢?”他们经过一个小农村,前面是一大片果园。
“太美了!这村子叫什么名字?”珍妮略回头等待他的回答。
“小姐,这恐怕不是村子,是费蒙伯爵的庄园的一部分。你一定见过他吧?”
“你是说那个白头发、大胡了、有点驼背的小老头?
我们说他是麦西米伦影子的人?”
珍妮惊奇地瞪大了眼,但罗明只是很讽刺地大笑:“没错!就是他。他忙着在朝廷周旋,无暇照顾他的庄园了,都留给他的妻子看管,他的妻子比他年轻,而且活泼美貌。”
“他竟有个年轻的妻子,真不可思议。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进城吗?”
“唉,女人真是好奇!”罗明大笑着,“她很少到墨西哥城,因为她在这里就够忙了!”
“算了吧,”玛丽骑到她身旁,转头对珍妮说,“他不会对你说什么的,因为她是他的远房亲戚。她比她丈夫年轻很多,非常活泼,身边总不乏追求者;而且个个年轻有为。我想,我们会碰到她的,也一定会来参加我们的聚会,虽然她丈夫病重躺在墨西哥城里,但是伯爵夫人并不想念他。”
他们爆出一阵笑声,心情愉快地骑往奥利拉巴附近。
当一队衣衫褴褛、肮脏的囚犯,手脚绑着脚镣手铐踩进沟中,等着他们通过时,珍妮也没抬头张望。
“这些可怜虫就是你们的筑路工?”一个奥国人问,“嗯,那些表情焦急的人大概是法国工程师。”
“如果他们能搬石头、拿铁铲。才真叫我意外呢!”玛丽颤抖了一下说,“可怜虫!”
珍妮仍然面带笑容,全神贯注地听着上校说的话。真的,她不愿再去想这些象动物一样拴在一起的人,在这种酷暑下拖着可怜的身体做苦工。她听到玛丽仍不停地说:“我真替他们难过,我希望那些狱卒不要这样瞪着他们。
唉,他们一定好久没看过女人,实在也很危险。”
这时,罗明执起珍妮的手亲吻说:“你是个危险人物,如有男人冒生命危险想看你一眼,也值得原谅。”
“你太大胆了。”她说着,但她的语气并无意味,脸上仍带着盈盈的笑意。
罗明心满意足地放下她的手,仍然和她同行朝奥利拉巴骑去。
奥利拉巴附近麦西米伦的小庄园比珍妮所能想象的更美丽,到处是婉蜒的河流,枝丫交错的老树和繁盛的热带藤蔓及花朵。然而,当第一个礼拜悄悄流逝时,她竟然觉得心中异常落寞、沮丧。
这儿除了风景如画外,又有哪一点和城市不同呢?触目所见全是同样的脸孔,同样的餐宴欢乐。只有皇上自己似乎退缩而严肃,总是和传哲神父,或一位将军躲在密室谈。他还没有决定要如何做,只是以做梦的态度打发时间,选几位客人野餐,或是躲在书房里写信;让他的客人们尽情嘻闹。而珍妮发现,她对这种无止尽的游乐已很厌倦了。
马克还没有来,她也没接到他只字片语。至于罗明则永远随侍在侧,每当她一转身就看到他大胆、嘲讽、狡猾而迷人的样子。他们的朋友开始认为罗明理所当然是珍妮的护花使者了。现在奥利拉巴附近到处都是外网人和外交官,都在等待麦西米伦作最后的决定。他会退位吗?还是照着可怜的嘉娜皇后的想法,不靠法国的支持依旧作墨西哥的皇上?珍妮心想,如果他被华瑞兹党的气焰吓阻,不战而退才真傻。可是世事难料,尤其是优柔寡断的麦西米伦。
玛丽总是唠唠叨叨地要她朋友和她一起参加活动,活跃一点,快乐一点:“难道你还在想念马克?这是不可能的。你不是不爱他吗?”
“哦,玛丽,我当然爱马克!不然我干嘛嫁给他?”
“也许是为了名份和安全感吧?”玛丽莽撞地说。看到珍妮不悦的表情,她语气缓和地说,“哦,珍妮,别这样难过嘛!我们是来这儿陪表西米伦的,不是吗?你何不让自己先高兴起来?找个爱人吧,也许对你有益。你看,罗上校总是陪在你旁边。”
这倒是真的。她越来越担心他的攻势了,他总是抓着她的手偷吻一下,倾诉他的爱意,并抱怨她冷淡和冷酷。
“美人,你真是为爱而结婚吗?”有一天他们按辔并行时,他说,”也许雷上尉只是个代替品吧?这就是你冷若冰霜的原因吗?”
“这话什么意思,上校,你总是说谜语!”她咬着牙恨怒地看着他,他大笑着。
“你想玛丽托谁把你那封寄给欧雷纳的信发出去?宝贝,我是唯一和两军有联络的人。别那样瞪着我,信我当然看了!这附近的年轻庄主都是华瑞兹的支持者,我又怎么知道不你是间谍呢?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千方百计地探听你的事。”
“你一一你真是个卑鄙的小人!你打探我的私生活,究竟想得到什么?”珍妮愤怒地瞪视着他,似乎想用她的眼光打死他。然而却反而使他发笑,他对她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齿。
“你发火啦!我对你的答复是,我只想更了解你。真的,谁会想到时髦、优雅的佩茜夫人,曾经被盗匪掳为人质,走遍全国?而最后却感化了这个匪徒,娶她为妻?我觉得,最有趣的,是你们竟没有共度新婚之夜。”
“别说了!”她喘着气叫着,“你说这番话是想得到什么?我很清楚过去发生的事,也想努力忘记!”
“全部吗?包括你对你丈夫那份深藏的爱意?”
“你不要提他!你讲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想解释我迷恋你的原因。我知道你是个淑女,那是你的外表给人的感觉。然而在你内心里呢?当我知道你曾经是个随军女人时,对你更好奇。我问自己,她是否和她忘我地和着吉普赛舞曲跳舞时一样放纵热情?她能够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吗?珍妮,你多折磨人!”
她随即用那双大而不解的眼睛睇视他,似乎是第一次看清他:“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难道你全无顾忌吗?”
“当然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时,我是不怕的。”
她突然猛踢马腹,飞快向前奔去:“我不想再吵了,请别再跟踪我了!”
但他仍然狂笑着,跟在她后面:“等着瞧吧,狡猾女人,我们等着瞧!”
于是罗上校和她的关系更近了,而马克仍没出现。
“那天晚上,珍妮一边心不在焉地换装准备赴宴,一边想着她还能够抵抗这个男人多久。她想着,他一定疯了。
竟会花这么多工夫调查我的事情,只因为他不惯于被人拒绝。
今晚玛丽由她丈大陪同出席,当珍妮走下张灯结彩的花园石阶时,她看到罗上校和他们站在一起等候着。他俩视线相遇时,他露出惯有的很讽刺的微笑。
“珍妮,你有这么热情的护花使者真是幸运!”玛丽高声叫着,“如果你老是闷闷不乐地等待马克,就太可惜了”
“啊,别提醒我她还有个未婚夫,这太残忍了。”罗明夸张地叫着,“我相信没有人会和我一样崇拜她。”
他执起她的手,弯身亲吻了好久好久,似乎要烧进她的肉中,“你会和我跳所有的华尔兹舞吧?”
玛丽和她丈夫在前而领路,他们滑进了舞他。珍妮紧张时就会喝酒,今晚也喝了很多香摈。当他们共舞时,罗明把她紧紧拥住,在她耳边低喃细语着。直到她喘不过气。
“我开始觉得你怕我了,”他低喃着,“或许你并不自觉吧?我的小宝贝,你比任何女人都具有挑战性,你能否让我知道,我是否能融化你那颗冷若冰霜的心呢?”
香摈的热力使她心情愉快,她不禁笑起来:“哦,罗上校!如果我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