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小唐看着那几辆破吉普有点儿傻眼,踢了踢车身,四处乱响,“喂!”走上前一把把老板的脖子揽过来,在胸口捣了几拳,歪着嘴恶狠狠的说:“耍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唐赫是谁,就拿这些破玩艺糊弄我,啊!”老板吓得缩肩膀耷拉头告饶,“小唐哥,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哪敢糊弄你呀。有些车让来旅游的人早就租去了,那几辆新的特意给你留着,可见了鬼了,突然都坏了,修去了,就这些,还是我临时弄来的呢。”老板陪着笑脸,小唐推开他,拔出别在腰后的枪指着他,“你放屁,妈的,信不信老子一枪甭了你,让你和这些破车一块儿去修理。”老板忙求饶说:“别呀,小唐哥,这车坏不坏它也由不得我啊,再说,别的事情我可都找你说的办好了,又温顺又听话的小动物,我兔子、小鹿、小羊弄了好几百,还弄了几头小獐子可都给你撒到林子里去了,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包准你打得高兴。”老板转着圈给几个保镖讨饶。
连誉从远处走来,两个保镖跟在后面各拎着两个长形大袋子,连誉四下看看发现穆郎坐在一辆破吉普的驾驶位上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走过去。
穆郎看着手里的这份英文报纸,在国际版用了两个整版配上多幅彩色照片介绍 X国王储,反而马来的《星洲日报》只在国际版上几行字一提而过。报纸上大致写道:X国王储 阿牧·雷现年42岁,出生后不久适逢国内政变,叛军当权,阿牧·雷与其姐大公主艾玉娜·雷随国王流亡国外,在中国等东南亚国家辗转避难十几年,其间,叛军不停展开追杀,在流亡过程中大公主艾玉娜·雷失踪,至今生死未卜。在国际力量支持下,国王返回X国重新执政,但军事力量由现三军最高统帅把持。在国王病重的这些年里,X国战乱频起,国力衰弱,王储一直积极寻求国际力量援助,加强外交联盟。因为X国可以女王继位,国王只有一子一女,在国王逝世后,如果大公主作为王位第一继承人不出现,那么王储 阿牧·雷继任王位,现在联合国大多数国家支持王储军政合一…
连誉敲敲玻璃,穆郎把那份报纸塞到座位底下开车门出来,看连誉带着墨镜帅气的看着他。穆郎瞅瞅他身后,问:“什么东西,还挺重的。”两个保镖把两个大袋子扔到地上,“砰”地上的尘土溅起不少,两个人蹲下拉开拉链,晓风走过来,吹了声口哨:“哇噢,那个死老头就差把导弹拿来了,他以为要干吗呀,搞恐怖活动呀。”穆郎蹲下凑近了看。袋子里长长短短的抢、手榴弹、声纳地雷、信号弹、夜视镜、匕首、红外救生灯…连誉拿起把手枪,抽出弹匣,推上,拿着枪向远处瞄准,手臂水平,枪口缓缓滑过,慢慢转到晓风面前,手一转,把枪把递给他。
小唐跑过来,冲连誉干笑:“呵呵,老大,车,这个车,咱们只能坐这个了,确实没有了,要不等明天,让他们把租出去的车收回来?”连誉瞪他一眼,没好气说:“算了,将就坐吧,反正到林子里面车也开不进去。”连誉把保镖叫在一起交待了几句,回头见穆郎还蹲在袋子旁边,叫他,两人上了车。小唐和保镖们把袋子里的东西分了分。
热带雨林深处,车子开不进去了,一行人弃车步行,路上看到一只傻傻站着的小羊,愣愣地看着穆郎走近,穆郎摸了摸,说“真可爱”起身走了,连誉和小唐一脸黑线。
穆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定位器,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坐标,塞回去。走到连誉身边说:“人太多,这样子不好玩儿,咱们两个分开吧,分别行动,看谁先有收获,好不好。”连誉拍拍他头摇头说:“不行,你跟着我,不许乱跑,万一迷路了怎么办,这林子这么大。”穆郎噘嘴:“那有什么意思,探险么探险,跟在你身边哪儿来的危险。”
他扁着嘴嘟着脸哀求,看着他迫切的样子,连誉有些不忍,心里犹豫,既然来了,就让他好好玩玩儿,应该不会有事吧。穆郎见他有些心动,忙加紧,拉着他手说:“好不好,就分开让我往远处走走,好不好?”连誉想了想,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好,不过你不能走太远了。”说着,拿了把手枪,问:“你会用吗?太危险,算了,还是别拿这个了。” 递给他哨子,信号弹,匕首,叫来两个保镖跟着,叮嘱他们好好保护着。
穆郎笑笑,心里如获重释,走出没一百米,连誉正看着他离开,穆郎忽的转身喊:“连誉。” 连誉笑笑,摘下墨镜喊:“怎么啦?”
穆郎从林间奔过来,速度很快,树叶边齿划过脸上,火辣辣的。穆郎猛地扑进连誉怀中,重重的撞上连誉胸口,两手搂住连誉的脖子,仰起脸,吻上连誉的唇,学着他的样子,舌尖滑过唇齿,舔过上颚,小舌轻轻溜进去,找到他的,纠缠吮吸。连誉火热的舌带着浓烈朗姆酒的味道激烈的回应,双手揽紧他单薄的身体。穆郎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心跳。
身边的保镖转过身去,透过树叶看露出的天空,今天天气不错哈。不知道有多久,穆朗放开连誉,睫毛颤抖着低垂,脸羞红,什么也没说,转身跑向从林深处。
连誉幸福的站在那里,舌尖还残留着那香甜的感觉,自己的心欢快地跳动,低声说了句,死小孩,冲他身影消失的地方大喊:“别忘了回来的路!”
离别有多痛?就是我转身间。幸福有多远?就是你眼中的视线。
穆郎往前方奔跑,泪水模糊了双眼,全不顾脚下起伏的路面,两旁参差伸展的树木,巨大的阔叶从身上扫过,脸上不知被划了几道。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后两个保镖大喊着追上来,穆郎慢下来,用手擦去满脸的泪水,泪水滑过的痕迹风一吹,紧涩着皮肤。穆郎等脚步声靠近,向后凌空翻身,落在两个保镖身后,拿捏住力道,双掌砍向颈骨,扶住两人的头撞在一起,两个保镖瘫倒在地,昏了过去。穆郎拔出他两人的枪,将口袋里的弹匣拿出来,将匕首装进口袋,把他们用几片大叶子盖上,拿出定位器,朝那个坐标走去。
走了大约四十多分钟,果然快到了那里。远远的穆郎伏下身子,虫鸣鸟叫间,一些细微的呼吸声传来,穆郎双眸寒冷迫人,攥紧手里的匕首,悄身潜过去。
蓝天无际白云舒展,一群白色的鸟儿忽而飞掠过天空,忽而起舞在枝头,三千公顷原始雨林,绿的滴油,绵延覆盖,湿气腾起薄雾,笼住那苍翠,太阳普照着大地,树梢间隙透出点儿光线洒在树下半人高的葱葱碧草上,不知可曾有人留下过足迹。
草丛间,穆郎猫着腰,踮着脚,悄无声息,几个身穿迷彩服的士兵背对着他趴伏在地上,头上带着迷彩头盔。这身装备在这里雨林里,不仔细看,还真是分辨不出来。穆郎心中冷哼,还穿着防弹背心,真是全副武装了。纵身近前,身前两个士兵听到声响,诧异地回头,穆郎反握匕首,寒光一闪,脖颈处鲜血喷礴而出。旁边近处两个人惊觉变故回身,忙举枪对准,穆郎早就腾身跃起,双腿跪落在一人的肩膀,身子回旋,手中匕首甩出,两腿一绞,身下那人登时颈骨折断身子瘫软,甩出的匕首正插在对面人的咽喉上,那人大睁着眼睛,握着手中的枪慢慢倒下,穆郎跳下轻把他身体放倒,看着那双圆睁的眼睛,那人眼中映着穆郎决绝苍白的脸,低头握住匕首拔出,鲜血溅如水柱,往前行进。
扁平线步兵方式,穆郎又发现三人,这三个人躲在树后,背倚大树,不时张望。穆郎爬上一棵大树,掂掂手里的几颗石块儿,拿起一块儿石头冲树下不远处扔去,“啪哒”一声,几个人听见了,互看了一眼,穆郎又扔了一块儿,其中一人打手势,举枪慢慢朝响声走过来。穆郎看那两人的视线被树木挡住,等他走到树下,“噌”地跳下,窜到身后,匕首划过咽喉。穆郎把尸体摆放成跪在树下的姿势,把枪竖起,支着他的头,拔出插在腰后的枪,用枪把敲敲树干。那边两人听到很疑惑,两人背靠背,互相掩护,寻声过来,一看同伴跪在那里,一个人回身端枪站住,监视四周,另一人慢慢走过去,用手拍拍树下那人的肩膀,一拍之下,尸体滑倒在一边,颈旁鲜血横流。那人再转身,自己的同伴已经倒在穆郎脚下,穆郎盯着他的脸,匕首已经甩出来。这士兵反应很快,忙斜身躲过,匕首扎空,刃尖狠狠钉在树干里。穆郎一击不中,起身上前,距离太近,长枪无法瞄准,那个士兵举起枪,枪托自下而上冲穆郎下颚斜挥过去,穆郎仰身避过,侧步到身前,右拳狠狠地击在腋下,那人吃痛,身子一歪,穆郎顺势搂住脖子一拧,又一具身体倒下。远远的不时有零星的枪响传来。
一个保镖咧嘴笑,手里攥着一只兔子的耳朵,兔子身上带着血,腿还一蹬一蹬得。小唐满脸讥笑说:“有没有搞错,打只兔子也用开两枪啊你。”他死跟着连誉,连誉在一旁看着那只灰色的兔子,笑说:“小唐,我让你弄点儿温顺的小动物放进林子里,你就给我弄了些这个?”小唐摸摸鼻子,嬉笑说:“还有羊和鹿什么的,不过就那孩子的胆子,也就杀个兔子,到最后恐怕他连兔子都不让打。”连誉点点头认同,笑说:“也是,恐怕他到最后什么也不舍得打。”然后看看小唐说:“算了,他喜欢就随他去,不知道他们那几拨人有什么收获。”小唐四周看看,人都撒出去了,说:“听那枪声挺欢得,估计都玩儿疯了,哼,秦晓风那臭小子也不知道窜哪儿去了。”然后走在连誉身前说:“没劲,这哪儿叫打猎呀,这就是哄小孩子玩儿。” 然后扒拉着伸到眼前的叶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儿回头对连誉说:“老大,还是跟你玩儿那几次打猎过瘾,打猎那得骑马,带犬,还得放海东青,得打猛兽。”连誉笑,心想,不知道穆郎现在玩儿得开不开心。
穆郎除去了外围散布的十几人,心里清楚,仗着自己身手灵活,除掉这些好说,可是剩下的三十多人如果聚集在一起,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办到。
空气中湿湿漉漉,枝浓叶茂,风吹叶摇,淡淡青草味道涌来,他站着,虚空中朝连誉的方向,伸出手抚摸,手指在空气中仿佛能摸到连誉英俊的脸庞。穆郎嘴角慢慢上扬,心里说,连誉,这一生,我们再不能相见了,如果我死了,只求你能平安离开这个岛,如果我活下来,如果我活下来…却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杀光所有人活下来,也只能隐姓埋名躲一时是一时,不能再留在连誉身边了,那些人又怎么肯住手。
果然,三十几个士兵依地形密密分布在林子里,机枪手、狙击手等严阵以待,身前居然是德国MG42重型机枪,穆郎双手从身后拔出枪,现身出来,瞄准,扣动扳机,“啪啪啪啪…”子弹点射过去,因为防弹衣和头盔,枪枪瞄准的是脸部和大腿,狙击手忙还击。两个弹匣打完,穆郎瞬即藏身,掏出口袋里的弹匣换上。这队士兵很奇怪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出现,失去目标,他们都看向一人,那人显然是队长,嘴角狞笑,果然意料之中,他打打手势,实行B方案,所有人戒备,这个一瞬惊艳,破空而出的少年是不能留活口了。
一只小兔子慢慢蹦过来,穆郎看着它,嘴角苦笑,心想,你真的以为这柔顺的小东西才适合我吗?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和你一样双手沾满鲜血,你又会怎么想?
小兔子浑不知危险,看看穆郎,躲开,在草丛中悉悉索索的往前蹦。队长手一挥,几架机枪瞄准草丛中,猛烈开火,密集的枪声中,一排排子弹押进枪膛,一颗颗金属弹壳在那些开枪的士兵脚下崩落,“叮咚”的撞击声不止,却奏响一首凄厉的乐曲。
穆郎飞身跃上树,树身藤萝纠缠,软软的藤萝附在粗壮的树上,纠缠盘旋,从根到冠,同生共死。穆郎左手抓紧藤萝,荡向前方,右手的枪瞄准机枪手点射出去。枪声交织,狙击手闻声还击,空中,那翩若惊鸿的身影,迎向子弹…
穆郎走远的方向枪声传来,连誉心头一慌,小唐忙说:“没事,肯定是遇到什么猎物了。”连誉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心噗嗵噗嗵的急跳,“不对劲。”心里正想着,密集的机枪声传来,“怎么回事?”连誉惊觉,声音不自知的颤抖了,抓住身前小唐的衣领,目龇欲裂:“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怎么会有重机枪的声音?” 小唐自己也听见了,对上连誉惊恐狰狞的模样,脸吓得煞白:“老大,不,不知道啊,我提前派人搜过岛了。”连誉胸膛起伏,转身往枪声处跑去,小唐大喊:“老大,危险。”一边快跑追上,一边跟跑在身后的保镖说:“快,快发信号,把人都召回来,快!”连誉的保镖都是经过场面的,虽慌不乱,知道情况紧急,掏出信号弹凌空放出去,腾起红色烟雾,直摇而上。
连誉大步往前跑,耳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手中紧握着枪,没一会儿手心里沁出了汗,自己乱想,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远方那红色的烟雾凝在半空。穆郎把猎装外衣脱了紧系在腰间,裹住腰侧被子弹擦伤的地方,上身只穿了件短袖白色T恤,半个身子被血浸红,不知伤有几处。在碧树绮花间,周身泛着鬼魅的美丽,夺魄勾魂,莹玉般的脸颊上沾着血,一道道浅浅的划痕满布, 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紧咬牙关,只唇间一抹艳红。双眸如清池中的黑宝石,烁烁光华,笑着立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面前站着的只剩下六个人,却都被他震慑的不敢上前。那个队长斜躺在地上,大腿动脉被打穿,抱着腿狂喊:“杀了他!杀了他!”一人扣动扳机,却没了子弹,几人看了看,从胸前的衣服上拔出匕首,扑了上来。
伤口中的血慢慢地往外流,可是奇怪,却感觉不到疼痛,穆郎攥紧了手里的匕首,身体站得笔直,力量正在消失。
几人围上来,穆郎右手虚晃一势,身体左转,手中的匕首甩到身后,正中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