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要和总裁商量。”他犹豫的说。十天的对接,我简直怀疑这是不是对方折磨我的新招式,零碎我!一个小细节龙腾的律师就能磨蹭一天,每天的进展几乎让我吐血三升,但是还得耐下性子来磨,对方是老大,不随着他指挥棒跳舞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拿起开水瓶,对的,现代办公设施里会出现这个东西,当然是我特意买的,我揭开瓶盖,一股热气沾在眼镜上就化成了雾气,索律师第18次拿出纸巾来擦拭,尽管擦我带了两瓶,这眼镜不会越擦越薄,但是绝对是越擦越花,“对不起,我失陪一下。”他起身,洗手间方向再次跋进。1000度的近视,戴着一不清晰的眼镜还能摸索出正确方向,我满心崇拜之,碰,踢翻垃圾桶了。
“樊小姐,我以一名律师的身份正告你,歧视眼镜人士也是要被控告的。”莫砾牙齿磨得嘎嘎响,脸上的肌肉抖动,“你不知道带眼镜的男人有一标注语吗,外表很斯文,内心想吃人。”
莫砾夸张得差点没滑到桌子下面去。
“樊小姐,莫律师今天我们先谈到这,这个赔付能不能用资产相抵我有疑义,这需要宇总决断。”索律师去洗手间的速度和他的谈判速度成绝对反比。
“索律师,我们已经谈了很久了,从何谓侵权的课题开始到今天你大力宣扬的诚信精神,你记忆惊人,30页的长篇论述你可以倒背如流,但是你的所学显然无法解答你的疑惑,对赔偿金的算法有疑异,对赔偿支付的期限有意见,不能决断赔付金是否可以用资产抵押,你觉得这样磨有意思吗?
身为一个律师是可以充分运用自己的法律思维、运用证据、分析法理,构成严密的逻辑思维体系,作出理性判断的,现在我们旭升公司提供的片子,购买合同和收视率都清清楚楚的放在这里,它是否为龙腾公司所需要,它是否能给龙腾公司带来可观的利润,你真的完全不清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你是一名律师,不是一名传话员,请你至少尊重一下自己的职业,一份个案委托而已,不需要把自己的职业操守都赔进去吧。”
我忍无可忍无法再忍,索律师皮再厚也禁不住微红,“索律师,我们明天九点还在这办公室等你,希望你能把所有的疑问向你的委托人问清楚,我的律师生涯以来还从未以这样的进度来办理过案子,实在是浪费委托人的钱。”莫砾的话令索律师彻底无颜。他临走时,我附送一句,“请转告宇总,我尊重一个人的骄傲,因为那至低限度是不会用卑鄙来降低自己的格调的。”
“你为什么不做律师?你不觉得你更适合这个职业吗?”
“我父母倾向于我读法律,可我被无冕之王这四个字给蒙晕了。”我起身走人。
“年少无知,”莫砾一句定语,“我送你回去吧。”
“我坐大巴,我才熟悉这主要交通工具,还得多练练习身手。”我已经越来越适应战斗生涯了,马尾巴一扎紧,上车伸展运动特稳实,“樊玲,”莫砾在身后喊。我挥挥手,“明天见。”
我跳上大巴,我可不想做他的车,万一被拷问,鞠惠到哪里去了,有无通讯方式,我不知道
该怎么回答,我潜意识里觉得鞠惠是在躲避什么,那天夜店里的黑色人影让我悚然不安,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联系的好。再者我是去公司,这些日子成日里被这赔付帐目给磨死,公司的事务都没有时间去管,我要是坐着莫砾的车去,被立伟看到心里头肯是不会舒服的,而让他不舒服的事呢,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的cc
“樊总。”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小秦。”我下意识的看表,这个时间没有下班吧。小秦从人缝里挤过来,车子正在转弯,我伸手拉住她,“正巧了,我也要去公司。”
秦渝诺诺的半天没张开嘴,竟似有些尴尬,我立刻反应过来了,“你辞职了是吗,小秦。”
“没有,是丁总叫我走的。”小秦着急的说。立伟炒了秦渝,公司里现今最适用的人才?
“樊总,丁总挺难的,社区安了几个就安不进去了,那些物业公司不允许广告进入,之前安
了的也说要先拿半年给他们社区宣传才可以上广告,怎么协调都没有办法逼得丁总都差点动起手来了,最后还是没有解决。公司接不到业务,丁总不想我们耗在里面,就叫我们走了,樊总,”车子一个急刹,我死死的抓住拉手,十根手指火刺刺的疼,“樊总,我到了,我的电话号码没有变,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我很喜欢我的工作。”我喉咙被硬物哽住,点点头,车一下子下了好多人,我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太及时了,此时的我极为需要,脑子里一片空白,象是被人一刀给切断了似的,“樊总,”小秦从窗外递进一纸条,“我昨天在这里看见丁总了。”我接过来,车子起动,我看着纸条,是一地址,宏华建筑工地。
“艾,小姐,你的手机响,接一下,小姐。”我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急忙按下接听键,断掉了。
千帜雪 正文 第15章
樊玲,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是当你的天堂塌陷后,你坠入地狱,你发现连地狱都消失了。
樊玲,如果我可以爱你少一点,如果在这世界上我们不是还有牵念,那么我老早就拉着你从这顶楼往下跳了,我们同归于尽!
雾气中,一种彻骨的,电钻般的极至痛楚从心脏处炸开,眼泪从身体里疾涌出来。
“樊玲,睁开眼睛看我,樊玲!樊玲!”
还差一点,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不放手,“立伟,不要走,立伟。”死命的拽着,和那双有力的臂膀撕扯,不松手,嘶喊着,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立伟,你忘记你当初的承诺了吗,立伟,”竭尽全身的力气,喉咙里都沁出血丝,“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你会买一辈子的烧鹅给我吃的。”
“我已经连买烧鹅的钱都没有了。”他失去理智的大喊,一把甩开我,“你知道我看着你看我在工地上开卡车的感觉吗,你知道我后来跟着你看你一路哭到人才市场去应聘,被陈方李氏那老巫婆奚落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每天看着你笑着去上班实际上知道你是在屈辱自己的自尊那是种什么感觉吗,樊玲,那是种活生生的凌迟,你知道那种把自己的心劈成两半是他妈的什么感觉吗!
“我不在乎,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一份工作,一份为生存而需要的工作而已,那并不是折辱,那没有超过我的极限,我们试过更难的时候。”
“我在乎,因为在更难的时候我并没有获得过高高在上的感觉,从高处跌落,比一直身在底层更加难熬,看着那些根本没有才华根本没有资格的人嘲笑我,等着那些以前根本不屑于去理睬的人任意的支使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选择到工地上去工作吗,因为我没有办法在熟悉的环境里面对那些轻蔑的目光。樊玲,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忠贞,是不需要太放在心上的,现在我有高敏,我选择她放弃你,因为我要荣华富贵,我不要和你一起贫辱到死!我不想这样活着,你知道吗,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樊玲,你以前的潇洒呢,你从来都从容面对失败的那种气魄呢,你拿得起放得下的,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一支支的毒箭刺入灵魂,那拔不出来也按不进去的绝望穿透肢体,泪珠一颗颗由眼眶滑下脸庞,啜泣到没有声音,“失去你不是失败,是绝望,立伟,我可以输掉全世界,惟独你,我输不起你,立伟,我输不起。”无法停止的颤栗,抓住他的指尖,拽着他,一松手就是生离死别。
“我不要你,樊玲,我求你,你放手,放了我,不要再逼我了行吗,我他妈的后悔爱上你了,我从爱上你我就倒了八辈子的霉,你放手!”极度的悲恸与痛苦,绝望与心碎,他充满血丝的眼睛残忍的盯着我,“你留不住我的,樊铃,你死死的留住一个心不在你这里的男人有什么用,没有用的,你放手!我要娶的人是高敏,我要的人也是高敏,不是你!”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爱她,你爱她,你对我说!”
他死死的瞪着我,眼睛都似侵血,他张口,他闭上张口再张,“爱情有多重要,值得用一生去埋没吗,樊玲,爱情是你的全部,你去保存,去为它坚贞,为它寻死觅活,但你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要求我为它牺牲,我有我的生活,除了爱情,我还要更多的东西,樊玲,你太贵了,我要不起你,你知道吗,要你代价太大,我没法负担,这和爱没有关系!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如果你对我还有点情分,那么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不指望你祝福我和高敏,但我希望得到安宁。”
一张一翕的嘴唇,字字置于死地的断句,身体冷,象冰一样的凝结,体内还有血,在这无间的黑暗中,还有血可以从身体里抽出,不要再醒来,不想再醒来,这样的痛苦,生生世世都不要再承受。永远。
“樊玲。”
“樊玲,你给我醒来。”
好痛,好痛,不要再叫我,不要管我。
“樊玲,你母亲把你当公主一样养着,不是让你为一次失恋就去死的,你给我醒来,你要你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是!”
象一把利刃从体内剥开,我睁开眼睛,大睁着,和天花板上的灯对视,没有感觉。
“樊玲,回答我,和我说话,你醒了,你和我说话。”熟悉的声音,悦耳的音调,我转过头,鞠惠,她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又是汗又是眼泪的,一点都不符合淑女标准。我坐起身来,“鞠惠你出差回来了,怎么这么狼狈,去撒哈拉沙漠了是不是,好奇怪,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看着她自己都觉得可笑,“我梦见立伟离开我了,我拉着他哭,和九流电视剧里的一样,苦苦哀求他,你说好不好笑。”我呵呵的笑,发出的是好奇怪的嘶嘶的沙声,我无暇理会,我低下头到处找我的鞋子,“鞠惠我不能和你多聊了,立伟的爸爸被人诬告,说是收了回扣,现在被拘留了,我赶着去找莫砾帮我办理保释手续,鞠惠。”她抱住了我,缓缓的将我抱在怀里,她打湿了我的肩膀,我乖乖的让她抱着,为什么哭,鞠惠,谁欺负你了,我不敢问。
“樊玲,是你打电话给我的,你一直对我说好痛,好痛。樊玲,丁立伟离开了,他的父亲被高敏保释出来了,他在一个星期后就要和她结婚,你们分手了。”我看着前面白得发亮的墙壁,脑子里抽不出一点影象,我眨着眼睛,一点意识也没有的任泪水涌出来,他一步步后退,象逃跑似的逃离了我,逃出我们的家,历历在现,为什么开启动我的记忆,为什么要将我唤醒,为什么我还要醒来。“樊玲。”鞠惠松开我的时候,我瘫了下来,冰冷的液体注入我的体内,缓和了胸口的炙热感,但随即一阵反胃,翻江倒海的呕吐,拼命的吐混合着鲜红的汁液,发出刺鼻的腥味,“樊玲,樊玲,凄厉的吼叫,鞠惠狠狠的抓着我,她把电话放在我耳边,她死死的把它贴近我,“玲玲啊,你身体好不好,吃东西了没有,要注意身体啊,我和你爸爸想来看看你,你看方不方便。。。。。”
我按下电话,抓着它,哀嚎,象野兽似的悲鸣失声,鞠惠抓着我,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她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进我的体内,她对我说,“谁活着不痛,谁身上没有伤口,如果不能确定的确是生无可念,那么就还得活下去,为挂念的人,事好好的活。樊玲,你是斗士,你不可以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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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一瓶一瓶的营养液输下去,但是身体依旧一天天的虚弱下去,鞠惠费尽所有的心思做各种菜式灌我,没有用,闭着眼睛夜复一夜等到天明的人,是不可能拥有健康的。鞠惠索性连班也不上了,搬到医院来做全陪,她说,“你为你的爱情壮志成仁,那我为我的知已壮烈牺牲,这样才够悲壮不是,樊玲,现在谁先忘记了对方谁就是胜利者,不是非要抱着一块死的,太阳底下,你有好多选择。”在鞠惠的气息里,我渐渐能睡一小会,复惊醒,那一句句断句,二十多年的岁月,我深爱的男人,我们互许下的一生承诺,到最后他却只剩下后悔!
“你敢扣她一毛钱,我就把你告到破产,炒她,你试试,陈方李氏对吧,只要你敢,我方鞠惠保证令让你在本城无立椎之地,道理,对不起我跟不象人的人从来不讲道理,你能把我怎样。”鞠惠扔下电话,因为我,她一直处在爆裂边缘,陈方李氏的电话,正好首当其冲成了靶子。
“不要说粗话,那不淑女,”我无力的说。她瞪着我,挑衅的又说了一句,颇为大声,我摇摇头,“你继续这么要死不活的,樊玲,你就下死力的糟蹋自己吧,我。。。”她摔门而去。
人的本能在受到巨大伤害却不能却伤害别人时,伤害的就只有自己,这是基能,一种本能的发泄,这具躯体有它自己的意志,我无法控制。
电话再次响起,难道陈方李氏还不死心吗,我支起身子,慢慢的拿起了手机,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我一头的冷汗,“喂,樊姐吗,我是王师,我从海南回来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跟我把装修的尾款结了。”我浑噩的脑子半天才反应过来,王师,装修我新房子的王师傅。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山林西路1号,新房子的这里,我还有些工具没收完。”
我忘记了这件事,房子装好的那天正是公司出事的时候,之后的赔偿清单把它列了上去,房契也交给了律师事务所代为处理,可是我还不等我第二天去和索律师签定赔偿金最后的交付方式,我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我弯下腰,那个电话,告诉我立伟的爸爸被拘留的电话,然后跑到工地看见了立伟,我象虾米一样蜷缩着,等待痛楚穿过去,慢慢麻痹。
“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到。”套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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