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儿不屑地说:“人类就去死吧!反正我们可以搬家!对不对,影?”
周影不知道在回答谁的话:“是啊……”就算可以搬家,“背井离乡”又谈何容易,只要可以将就着住下去,谁也不会想要远走他乡吧?
“哎,周影,拉那两个人,不像好人的那两个!”孙剑的注意力回到了工作上面。
“看起来不好吃的那两个!”火儿也开始继续他的破坏工作。
第一部分奇谈之一:泉先儿(3)
鹿九缩在座位角落里,希望不会碰到身边那个衣着暴露的女郎,更希望对面那个男“人”可以因此忽略自己的存在——可惜依照惯例,这两个愿望都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果然,身边的女郎看着他的样子,反而“咯咯”笑着,更加亲热地凑了上来,贴在他身上说:“干吗不理人家呀?来嘛,我们喝一杯。”一边还在他耳边吹着气。
扑鼻的香水和化妆品味快把鹿九熏晕了,他手脚并用地向后躲,恨不得钻进墙里去。
可惜,就算鹿九真的有本事钻进墙里,也只能躲过身边的女郎,那个正笑得阳光灿烂的“人”却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
“哈哈哈……”那种让鹿九一听到就浑身哆嗦的招牌笑声传了过来,刘地一屁股坐到鹿九身边,使劲拍着他的肩,“怎么样,美酒、美人全是我请客,我对你多好呀,你一定很庆幸交到了我这个朋友吧。”说着抓过了两瓶酒,一瓶塞给鹿九,一瓶自己拿着,“来,干瓶!”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鹿九看着手中价值不菲的名酒都快哭了,他们鹿蜀天生胆小,但是在认识刘地之前,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怕一瓶酒。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己前生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所以今生才会认识刘地这个“朋友”。
每过十天半月,不管鹿九躲到哪里,刘地都能找到他,并把他揪出来喝酒,而且每次喝酒的下场都是醉到不醒“妖”事,然后头疼上好几天。鹿九的酒量即使在妖怪当中也算大的,可看着刘地那种以瓶代杯的喝法,他也不禁浑身发冷。
“喝呀,别客气!”刘地卡着鹿九的脖子“劝酒”。
“我真的……咕嘟……喝不下……咕嘟……”无论鹿九怎么挣扎,也躲不过刘地手里的酒瓶子。
“你上次还喝了十一瓶呢,这次总得有点进步吧。来,再干。”刘地酒量超群,在立新市的群妖中颇有独孤求败的感觉,所以他一直用心培养鹿九,希望他将来有一天可以和自己一较高下。
见鹿九满脸惶恐、极度不情愿的样子,刘地把酒瓶放回到桌子,长叹了一声。
“鹿九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刘地一脸严肃,双眉紧锁,语重心长地对鹿九说,“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好——不逼你,你能与时俱进吗?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和我在酒量上一较高低,我就算输了也觉得欣慰啊。唉,放眼天下,但求一败的心情,有谁可以理解啊……”他的双眼中闪现出沧桑和忧郁,仰天长叹道,“曲高和寡,天才是注定了如此的寂寞啊!鹿九啊,你真的不明白吗?”
鹿九明白。他知道刘地说了这么一大串,目的只有一个──捉弄自己。立新市至少有两个妖怪是以欺负弱小为乐的,一个是火儿,另一个就是刘地,这是立新市中妖妖皆知的事实。
鹿九承认,被火儿和刘地列入“朋友”(其实不过就是欺负对象)的名单后,自己在立新市的生存容易了很多,像他这么弱小的妖怪之所以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生活,主要是因为那些不怀好意的妖怪们没有一个敢和火儿抢“食堂”,敢和刘地抢“玩具”。但鹿九还是怕火儿和刘地怕得要死。火儿的行为至少还有理智的周影可以约束,刘地却是天不管地不束,没有谁可以让他收敛。
“我受伤的心灵啊……”刘地看鹿九对自己的动情表演如此不配合,失望地感慨着知音难觅,一边又搂着对方灌起酒来。
当第十二瓶酒被刘地强行倒进肚子里后,鹿九终于醉得不能动弹。他摊着四肢昏倒在沙发上,一边还做着被刘地欺负的噩梦,不住地呻吟着。
“唉,寂寞啊……”刘地还在装模作样地叹息着,可惜已经没有观众来看他表演了:鹿九和三个陪酒女郎都醉得一塌糊涂,桌子上堆着大大小小三十多个空酒瓶子,服务生一边收拾,一边惊讶地看着他。虽然这些酒有二分之一是刘地自己喝掉的,但他现在仍然十分清醒,还拍着那个吃惊地嘴都合不上的服务生要他“再来十瓶”。
服务生出去了,刘地心里开始盘算下面干点什么,是找个女人去约会呢?还是去跳舞?再不然去找别人“玩”?这时一阵吵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分辨出其中有女子的声音后,刘地立刻把头从包厢里伸了出去。
两名服务员拦着正要离去的泉先儿:“小姐,您不能就这么走。”
泉先儿不快地跺着脚,把那张高达五千余元的账单塞回服务员手里:“我不是说过了吗,是他们要请客的。”
“可是他们都喝醉了,小姐您看……”服务员为难地看着醉成烂泥的三个男人,又把账单递了过来。
“难道你们这里喝醉了就可以不付钱啊?”泉先儿再次把账单推回去,就是不接这个烫手山芋,“反正我不管,我要回去了。”
“小姐……”
“我要走了,让开啊。”泉先儿生气地嘟起嘴,本来以为今天运气不错,有人送东西还请喝酒,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既然你们是一起来的,请您把钱付了再走吧。”服务员的态度十分客气,但就是不肯放她走。
“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我帮他们付钱。”泉先儿绝不退让。
刘地好奇地伸着脖子往那边看,当他看清楚那边桌上的空酒瓶数目后,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厉害啊……”
服务员也知道,夜总会里常常有男人带女子来喝酒玩乐,这些费用当然是由那些男人来支付的,因为吃喝之后他们还想要从那些女子身上得到别的东西。可是这次的情况确实特殊,使他不得不叫住了这个女子。那些男人原本应该是想把这个女子灌醉,然后好为所欲为,所以一上来就尽点了些烈酒。谁知道十几瓶酒下去,那几个男人都倒了,这个女子却一点事都没有,精神反而更好了,意犹未尽地这种酒也要一瓶尝尝,那种酒也要一瓶尝尝——她一样喝一瓶,自己却还说只是“尝尝”。
这个女子喝了这么多酒,而且瓶瓶价格不菲,所以当她一抹嘴要走的时候,服务员过去拦住了她。酒是她一个喝掉的,那几个没占到什么便宜的男人肯不肯付钱还不一定——即使肯付,这么多钱他们付不付得起又是一回事呀。
“小姐,如果您不付钱的话,请等我们老板来了再走。”服务员准备回避责任了。
泉先儿生气地踢了踢那烂泥一样的几个男人。还说请自己喝个痛快呢,谁知道竟然这么没用,每人三瓶酒都没喝完就倒下去了,这下怎么办?难道真要自己付这笔钱?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贪小便宜喝这么多了,泉先儿双手捂着钱包,舍不得从里面取出哪怕一个钢镚儿来。
一只手搭上泉先儿的肩:“喂,小姐,一个人不寂寞吗?”
又是这样的台词?泉先儿眼睛一亮,心想该不会又有人想请自己喝酒吧?转过头去,她看见了一张带着坏笑容的英俊脸庞。
“你……”泉先儿和刘地一齐指着对方,相互看着,忽然又一起笑了起来。
“难得难得,巧遇巧遇,缘分缘分。”刘地热情地自我介绍,“我叫刘地。”
泉先儿也大方地伸出手来:“我叫泉先儿,很高兴认识你,刘地。”
听到“刘地”这个名字居然没有反应?“你刚来立新市吧?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一起喝一杯。”他马上熟络地搭着泉先儿的肩,又对还等在一边的服务员说,“这里的账一起结了,再去拿十瓶酒来。”
“请我喝酒,还帮我付钱?”泉先儿笑得眼睛都眯快没了,用力点着头,“好啊,好啊,我还有好几种没有尝过什么味呢。”马上又遇到请自己喝酒的了,今天运气果然不错。
“先生,您要的十瓶酒。”服务生把十瓶不同的酒端进来,他和同事们已经在暗中打赌这一男一女两个“酒桶”还可以喝多少了。
“全开了。”刘地一挥手。
“等一下。”泉先儿忽然叫住他。
“没关系,十瓶不算多,喝醉了我会照顾你的。”刘地拍着胸膛安慰她。
“不是……”泉先儿不好意思地说,“反正你已经说好要请客了,能不能先把钱拿出来再喝醉?”她要避免再次发生让自己付钱的悲剧。
刘地愕然良久,忽然大笑起来,掏出钱包拍在桌上,对服务生大声道:“再来十瓶!”
第一部分奇谈之一:泉先儿(4)
瑰儿一只手抓着电熨斗熨衣服,一只手抓着遥控器选电视节目,嘴里还哼着歌,十分自得其乐。
她一天到晚要做的工作可真不少:要给火儿和周影做饭,又要购物,洗衣服,打扫房间,还要处理大大小小的各种突发性事件,比如说火儿烧了哪里的房子得伪装成火灾啦;林睿暴打了讨债公司的人要修改记忆弄出去丢掉啦;刘地抛弃的女妖怪上门来讨公道啦(也包括被刘地抢了女人的雄性妖怪或人类男子上门来拼命);周影对人类行为不理解时及时进行解释啦;南羽收拾了新鲜的妖怪要去替火儿拿回来啦……总之她觉得自己是这个城里最忙的妖怪。
“当……”烤箱蜂鸣起来,瑰儿丢下熨斗正要去把自己烤的“妖排”端出来,门铃忽然“丁丁冬冬”地响了起来。
“忙死了,忙死了。”瑰儿嘴里咕哝着,冲过去开门。
周影这个时候在工作,他是个守时的妖怪,绝不会提前下班;火儿回来吃宵夜的话会走窗户;刘地从来不敲门(他眼中根本没有“门”这种物体的存在);林睿要做好孩子,这个时间早按好孩子的作息时间上床睡觉了(他母亲今天在家)……那么会是谁呢?南羽还是鹿九?瑰儿一边猜测着,连问都没问就把门打开了。
“山南路167号十三号楼601,是这里吗?”外面站着一个看起来和瑰儿年纪相仿的陌生女子,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是啊,这里就是。”瑰儿打量着这个从没见过的女子,猜测着她的来意。
“你好,我是泉先儿。”泉先儿从身后拖出刘地,向瑰儿递过来,“我把这个给你们送回来了。”刘地满身酒气,双目紧闭,还不时说句胡话,打个酒嗝,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全靠泉先儿提着才没倒在地下。
瑰儿被吓了一跳,疑惑道:“这、这……是……刘地?他怎么了?”
“喝醉了呀。”泉先儿奇怪地看着瑰儿,心想她不会连喝醉了都看不出来吧?
“刘地喝醉了!”瑰儿有一种彗星马上要撞地球了的感觉。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刘地是那种外表疯狂、内心理智的人,他很清楚什么叫适可而止,绝不会轻易喝醉,把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出来的——而且以他的酒量,实在很难和喝醉扯上什么关系。
“这是谁变成了刘地的样子吧?”瑰儿蹲下去研究。
“你到底要不要啊?这里不是他家吗?”泉先儿不喜欢刘地身上的酒气,一直伸着手离身拎着他,现在胳膊都酸了,催瑰儿快接过去。
“这里才不是他家呢!”瑰儿立刻大叫起来。不过仔细想想,刘地一天到晚呆在这里,而且这家伙好像没有自己的“家”,除了和女人住酒店、住女人家里,就是睡在酒吧里,或者随便睡在哪里的地上,其他时候就是赖在这里了。
看瑰儿在那里沉思起来,泉先儿有点不耐烦了,硬把刘地往瑰儿手里一塞,说:“还给你了啊。”
“好吧,也不能不要他。”瑰儿不情愿地接过去,也学泉先儿的样子伸着手臂拎着,心想以前那些和刘地一起的女子都恨不能独占他,这个怎么不一样,真遗憾啊。
出于礼貌,瑰儿无精打采地向泉先儿道谢:“谢谢你送他回来。”
“不用客气。”泉先儿甩着手臂,笑着说,“给我钱吧。”
“什么?”
“给钱呀。”泉先儿向她伸出手来。
“我为什么要给你钱?”瑰儿看着手里的刘地,心想难道是他干了什么好事?
“因为我打车送他回来的啊,还我十二元出租车费。”泉先儿大大方方地伸手要钱。
瑰儿撇撇嘴:“要我花十二元买刘地?我才不干呢!我一分也不出,不行你把他拿回去随便丢哪儿吧。”
“真小气。”泉先儿嘟起了嘴,“我好心送他回来呢。”
瑰儿在心里说:“也不知道是谁小气呢,十二元还想要回去。再说了,就算你好心送刘地回来十次,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泉先儿。
“算了,算了,看在他请我喝了酒的份上。”泉先儿强忍着心痛,放弃了对十二元的追讨,向瑰儿摆摆手,转身走了。
走出居民楼,迎着灿烂的星空和凉爽的夜风,泉先儿深吸了口气,强自忍住因为那十二元而快要流下来的眼泪。仔细想想,今天运气还算不错:不但有收入,而且有人给自己买想要的东西,还有人请自己喝酒,除了那十二元……唉,不想这个了,明天要更努力才行!家里还有旅行团在等着呢,就算他们哪儿也没去,今天的费用还是要收的,嘻嘻,又有两万元的收入了。她向天空挥了挥手臂,精神十足地走了。
“天哪,刘地居然会喝成这样……”瑰儿提着刘地左看右看,花了二十分钟,终于确定了他不是在装醉。可是要把他放在哪里呢?床上?不行,火儿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