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朵双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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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朵双生花-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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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脑海里迅速搜索一遍,表示没有听过。秦漠松开我的手拿手机单手发短信。
  郑明明惋惜地叹了口气:“是首好诗啊,你居然没有听过,来,我念给你听。”
  她清了清嗓子:“光棍节
  让我们一起 一起去江边放烟花
  烟花 是夜之情妇眼角 流的泪
  光棍 是男女比例失调 犯的罪
  烟花好美
  光棍好累
  若我是一朵烟花
  我一定要
  轰轰烈烈 燃烧一回
  哪怕大火纷飞 哪怕烧掉CCAV
  但我不会滥烧一个 一个无辜的公民
  若我是一个光棍
  我一定要
  写一封信 给人民代表大会
  请求大会
  或控制男女比例 或允许同性结婚
  但我不会 因为我没有大会指定的书信用墨水——英雄牌蓝黑墨水
  这封信 注定要被邮局退回”
  她长舒一口气:“怎么样,写得好吧?”
  我打心底觉得这首诗写得真是烂,但看着郑明明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只得含糊点头,顺便转移话题:“写这诗的人是谁啊?”
  郑明明回答道:“我的偶像,唐七。”
  秦漠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个叫唐七的不适合吃诗人这碗饭,你要认识他就赶紧劝他转行吧,他没写诗的气质,对了,他会什么?”
  郑明明说:“他会写诗啊,就会写诗,诗写得很好。”
  秦漠说:“哦,就是说他什么都不会了?那可以建议他去考公务员。”
  我想这话也太毒了,从身体一直侮辱人家侮辱到灵魂,偶像被侮辱,郑明明八成不能善罢甘休。
  郑明明果然没有善罢甘休,瞪着一双眼睛道:“现在就把烟花还给我。”
  秦漠拿着手机云淡风轻地晃了晃:“我刚在你官网上留了言,说你今天晚上会到江边放烟火,估计15分钟内长江边就会被你粉丝包围,你还要过去?”
  郑明明咬着嘴唇半天,蹦出几个字:“你太卑鄙了。”
  秦漠笑说:“过奖过奖。”
  而我突然发现,在这世界上,有些人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去试图得罪,比如希特勒、墨索里尼、李林甫、和⒔槭⑼艟馈⒋黧摇⑶啬
  秦漠没有送我回家,而是把我送到了T大。我们俩站在T大靠近研究生宿舍的篮球场上,彼此无话。
  我猜测他是要做睡前运动,但看他手里提着的塑料袋的容积,装了烟花就不大可能再装得下篮球了。
  篮球场旁边仅有几盏光线微弱的路灯,天空飘着细雨,附近的雨丝在灯光照耀下空濛无比,离我们最远的一个篮球架底下有一对男女正练习投篮。我说:“要不我打电话找同学借个篮球吧?”
  他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放烟花需要篮球?”
  我傻了,百思不得其解,他居然来篮球场放烟花?他已经蹲下去掏出打火机来将其中一只引线点燃,一声悠长的哨音破空腾上去,巨大的花盏在半空中炸开盛放,像一只绿色的菊花。
  练习投篮的那对男女愣在原地仰望头上燃开的焰火,他们的篮球滚到我们这边来了。
  秦漠捡起篮球扔过去,顺手把打火机递给我:“你也来试试看。”
  我一边在脑海里回想C市有没有关于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一边蹲下来拨开打火机的火焰,但篮球场四面透风,火刚拨开就被吹灭。秦漠干脆贴到我旁边来,小心翼翼挡着风,这下终于成功把火点燃。
  记忆中还是我妈没去坐牢之前家里过年放过烟花,一晃都五年了。我有点紧张,火苗舔上去,引线燃得飞快。秦漠一把拉开我往后拽了一下,一股气流腾上来,半空中再次落下一片花雨。他一只手揽着我靠近耳边:“点的时候别离太近。”停了一下:“这种程度的烟花,一般人我相信是不会受伤的,你就难说了。”我在脑袋里反应两秒,反应出这不是什么好话,抡起脚后跟狠狠踩了他一脚,他闷哼了一声,我忍着笑转头关切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小心退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踩着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他耐心看着我,抽了抽嘴角:“你真是不大方。”难得看他吃瘪,我心情愉悦,忍不住得意忘形,蹲下来使劲按了按他被我踩的地方,成功听到一声抽气声,我抬头假装无辜道:“还疼?是这里疼还是这里疼?那这里疼不疼?”话毕又按了按,他蹲下来目不转睛看着我,看着看着,我笑容僵在了脸上,开玩笑开过头了……他抬起我的下巴嘴唇一下子覆上来,轻轻擦过又放开,眼睛里盈满笑意:“我也不是很大方,我们扯平了。”
  我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怎么就会去踩秦漠的脚,这根本就是在主动跟人调情嘛。调情这个词一冒出来,我立刻被震住了。想了半天,得出结论,一切都是本能,看来我在对男人耍手段这方面很有潜力,真是不知道该大喜还是该大悲,这个结论简直让人无从反应,而他已经施施然去捣鼓剩下的烟花了。排成一个巨大的五边形后,他转身招呼我:“你负责点这两个,我来点这三个,一次性把剩下的放完,看能出现什么效果。”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满怀期待,立刻就忘记对调情的思考,欢快地跑过去帮忙点火。烟花爆开前的哨音一阵高过一阵,T大的夜空立刻热闹非凡,旁边研究生楼的同学们纷纷探出头来,还有不少男生吹起口哨。天空中像是一簇一簇彩霞落下来,而同学们热烈的反应简直像天空中有一摞一摞的钞票落下来。这个学校实在沉寂太久了。
  我不禁赞叹:“真是漂亮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秦漠抬头望着漫天盛开的烟花:“反正不是花咱们的钱,你别心疼。”我也抬头看烟花:“嗯,我不心疼,只要不是花我的钱,我都不心疼。”
  在我和秦漠对话期间,和我们同处一个篮球场打篮球的那对男女也挪了过来。姑娘说:“妈呀,真是浪漫。”
  小伙子隔空和秦漠打招呼:“哥们儿,够牛的哈,为了女朋友搞这么大阵仗,不过我还是得说,趁着校工没来你们赶紧闪人吧,要被逮着了,写个检查是小事,就怕罚款,你们两个人,还得罚双份儿,多得不偿失啊。”
  我听这声音分外耳熟,转头仔细辨认小伙子的脸,烟火忽明忽暗中,小伙子抢先一步辨认出我来:“颜宋?居然是你!”
  正好一个特别亮的烟火爆炸在我们头顶,看清对方的脸,我也大吃一惊,干笑打招呼:“哈哈头儿,真是巧啊,还没注意是你。在和女朋友雨中打篮球吧,真是有情调,你们过去继续,过去继续哈。”
  头儿摆了摆手:“你别误会,我学妹,她明天要考三大步投篮,找我指导指导她。倒是你,什么时候就有男朋友了?昨天“音乐之声”那边新来的一个同学还在跟我打听你,怎么,还藏着掖着啊,不把男朋友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我赶紧截住话头:“不是我男……”
  秦漠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音乐之声的什么?”
  头儿和他学妹瞬间瞳孔放大,瞪圆了眼睛,学妹先反应过来,失声道:“秦大师?!”我想这件事必须解释清楚,正想再接再厉补充完刚才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单词,被秦漠漫不经心瞟了一眼。我立刻想起郑明明的悲惨遭遇,瞬间觉得这可能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机。
  秦漠伸出手:“秦漠,颜宋的男朋友。”
  刚才也许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机,但从此以后,我预感自己将再也没有解释时机……
  已经可以想象明天整个栏目组人尽皆知,岳来上次的美人计没有被头儿采纳,此次必定旧案重提:“宋宋,为了让秦大师以最大的热情来配合我们的节目,我们集体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决定把你洗洗送到秦大师床上去……”背后阴风阵阵,我打了个哆嗦。
  头儿呆愣许久,才能把手伸出去和秦漠握在一起:“T大电视台学术广角栏目负责人黎君……跟颜宋同事。”
  秦漠放开手,看了我一眼,对头儿说:“宋宋平时在学校受你照顾了。”
  头儿挠头回答:“哪里哪里,颜宋这孩子在电视台一直表现很好,是同学们的榜样,她主持的节目很多老师和同学都喜欢看。”
  我无语地望着头儿,整句话只敢苟同“哪里哪里”这个部分,他确实哪里都没有照顾到我,至于我们的节目有很多受众这个观点,纯粹是他自行YY。
  秦漠说:“以后宋宋还要多麻烦你。”
  头儿连忙说:“不麻烦不麻烦,我知道您工作忙没有太多时间关心颜宋学校里的事儿,我既然是她头儿就肯定要为她在学校的成长负责的,您不用太担心。”
  我完全插不上话,只觉得自己正在目睹一场家长座谈会。
  夜空里烟花燃尽,徒留下灰白的烟尘和浓烈的硝烟味,漆黑的天幕上,热闹过后更显寂静,我计算了下时间,预计校工已快要登上历史舞台,就像香港警匪电影中警察总在一切打斗结束时姗姗来迟。
  须臾间,背后果然亮起一束手电光。校工大喊:“别跑。”
  早有预谋的我已经拽着秦漠跑了起码三十来米远,秦漠明显还没有进入状况,所幸配合度还是很高。
  篮球场旁边正好有一个小树林,我拉着他一头冲进去,躲在一颗大树后。今晚没有月亮,小树林太偏僻,也没路灯,到处漆黑一片,令人发指。秦漠说:“宋宋……”我摸索着一把捂住他的嘴,用气流发声道:“先别说话,不知道校工有没有追来。”等待片刻,没人追来。他的气息掠过我的手指,像被烫了一下,我赶紧放开。秦漠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这样黑的天色他居然能准确无误一次性摸到我的头发,真是高人。他笑了一声:“今天晚上我真像个毛头小子。”
  我说:“啊?”
  他道:“我没想过这辈子还能牵着女孩子的手在大学校园里飞奔,”停了一下,补充说:“就为了躲校工。”
  我顿然惊觉面前这个人今年已经三十二了,回想他平时的庄重严肃,确实有点搞笑,一不小心笑出声来。他手指滑下揪住我的脸颊往外拉扯:“嗯?还笑。”
  我口齿不清:“你年轻的时候就没做过这样的事?”
  他手搭在我肩膀上:“还真没做过。”
  我安慰他:“这没什么,今天晚上做了,你这辈子就算圆满了。不过在篮球场上放烟花,还是那种喷花类的,你可真是有创意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好像是你的创意?”
  我说:“啊?”
  他慢条斯理道:“听说有人此生第二大愿望就是男朋友能为自己在T大篮球场上放半小时烟花,第一大愿望是有一天自己的塑像能立在T大文科图书馆前供世人瞻仰?”
  我呆了一会儿,突然回忆起来,自己确实这么跟周越越说过。那已经是研一上学期的陈年往事,韩梅梅用100根蜡烛在篮球场上摆了一颗红心向林乔表白,一时在校园BBS上引起轰动,成为当年T大民间的一件盛事,讨论此事的贴子连续被版主置顶了三个月,女同学们一方面唾骂韩梅梅此举丢了女同胞的脸,一方面艳羡人家能成功打动林乔的一颗芳心。而男同学们反应就比较单纯了,统统觉得林乔捡了大便宜。周越越在我耳边啧啧啧,针对这件盛事感叹了半天,说要有个男的能为她尽心到这个份上,她死也值了,哪怕是个女的这么对她,她也豁出去答应了。我觉得她实在太没出息,忍不住说了两句:“在操场上用蜡烛摆个心就叫尽心了?要谁能为我违反校规在篮球场上放半小时礼花,那才叫尽心。”
  周越越说:“你这要求也太高了。你得放低标准。”
  我说:“这已经是降低后的标准了,之前的标准是给我在T大文科图书馆前立个塑像供世人瞻仰。”
  回想起这一段,我心里一时七上八下滋味难辨。
  秦漠说:“在图书馆前给你立个塑像你就不要想了,我暂时还没那个能力。只能带着你放放烟花躲躲校工。”
  我觉得眼睛有点酸涩,一句压在心底一晚上的话终于冲口而出:“秦漠,你就别在我身上耗时间了,其实我们俩不合适。”
  他没说话,夜太黑,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继续说:“你看,你喜欢我什么呢?我随便哪个方面都普普通通,还带了个孩子。我的生活方式也跟你完全没有重合点,就是上课打工养颜朗。我觉得我这个条件的,也就是找个带拖油瓶的鳏夫比较合适,我跟你太不合适了。”
  他仍然没说话。我壮起胆子:“而且,你们那个圈子不是经常有酒会、高尔夫、游船、打猎啊什么什么的活动,我完全不懂,你把我带出去也没有面子……”
  他终于开口:“游船?打猎?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我呆了呆:“天涯上周公子和易小姐论战上看来的。”
  他的手拨弄着我的头发:“还有什么问题?”
  我被他打断思路,一时之间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
  他说:“那就是没有问题了?你刚才所说的也完全不构成问题。你看,我们两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什么都不要想了,我已经说过,我们慢慢来。”
  我被他一番话彻底绕晕,正在沉思,他握住我的手:“好了,我们回家。”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一个角来,天色真是变幻无常,我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有不妙的预感,好像前方正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正在一步一步接近。

  第十九章(上)

  我的预感在第三天傍晚得到验证,令人不安的东西在我和颜朗吃晚饭时着陆成功,这个东西是……周越越。
  周越越神色颓然出现在我面前,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自觉地去厨房拿了副碗筷,吃完后又自觉地倒了杯开水,捧着杯子在客厅坐了很久。颜朗看周越越今天不同寻常,不便调戏,吃完饭就回房钻研奥数去了,只时不时假借喝水为名出来看看情况。我陪坐一旁,心中猜测良多,想起那天分手时她和何大少在一起讨论地理问题,何大少为人认真,多半两人一言不合,她恼羞成怒把人家何大少给打了,看这个态势,多半还把人给打进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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