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就这样悄悄地摸进房里来了,这可实在是个大问题。还好今儿个只是这个芝草,而不是手握利刃的杀手。
芝草迟疑了下,才说到:“大爷,要不您先喝茶,我去把灯点上,这样说话也方便些。”
林靖点点头。这样也好,不然乌漆麻黑的,也看不清楚这芝草到底在干什么。只是,这会儿她心里烦着呢,对这个芝草更是厌恶,并不想喝她端上来的东西,所以一顺手,就把那杯茶放在了床榻边上的小立柜上,而自己一探手,套上了一件棉衣。笼好了衣襟,半靠在床头,只等芝草来说清楚。
猛然间。屋子里亮了起来,林靖朝光亮处望过去,一个窈窕的身影,穿了件水红色的薄夹袄,夹袄很薄也很紧身。衬得人腰身盈盈一握,而夹袄靠近颈子的地方,几粒盘口并没有扣上,也不知道是刚刚匆忙,还是故意为之。领口前胸衣襟开处,漏出了一段雪白的脖子和玲珑的锁骨。一件黑色的抹胸,半遮半掩的也漏了出来,衬得肌肤更是雪白。胸前鼓鼓囊囊。虽然才十三岁,这身子已经是曲线必现,比碧草都发育得好,更不用说向林靖这种整天束胸的人了。
林靖看了一眼,就把眼睛移到了王二丫的脸上。若是美男出浴图,没准她还有些兴趣。可清秀小佳人,她还是不看了,又不是百合。
芝草回身过来,看见林靖并没有喝茶,奇怪道:“大爷您不是渴了喊倒茶吗,怎么不喝呢。现在天冷,这茶水不禁放,还是先喝了吧。”
林靖还真是佩服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暴躁跳起来,眼前这人是宝玉的丫鬟,可现在却深更半夜跟自己“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共处暗室,一个不好,就是一件桃色事件,所以怎么都得把自己的脾气管住。
这会儿又听这芝草让自己喝水,却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心中更是生气,“这个不急,冷了再倒就是。我现在特别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芝草一抖,不知道是林靖语气中的寒意,还是这冷天夜寒刺激了她。
林靖这时才注意到,她下身竟然只穿了条薄薄的绸裤子,许是做小了又因为是绸的,这会儿就贴在了腿上,把那修长的腿型勾勒的一清二楚的,而这裤子也短,只到了小腿肚子,漏出了白白的小腿肚,白白的脚腕,白白的……这姑娘连袜子也没穿,只拖着一双红绫鞋。
看到这儿,林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想到,还有那么一日,自己要被人爬床了。
林靖心中怒气已经不用再说了,只是除了怒气外,还有的就是害怕。是的,害怕,若是今日自己没有醒过来,让这丫鬟爬上床来,摸索开来,那自己这身子……
惊怒后怕一时之间,统统涌上林靖心间,林靖脸上再也端不住了。
那芝草看着情形不对,大爷好像并没有被自己的养子身段给迷住了,这样看着,倒像是因为自己的这身打扮生气了。这芝草这段日子跟人“教学相长”,马上明白了过来,于是,毫不犹豫地跪下了,磕头赔罪道:“大爷请不要责怪姐姐,她只是,只是喝多了。”
这话很有意思,碧草喝多了,到底是喝多了不能来服侍,还是说喝多了硬要让芝草来服侍?
林靖才不为这些摇晃,碧草是知道自己的身子的,绝不会做出这样事情来。只是看着下面跪着发着抖,林靖喝了声,“去穿好衣裳,过来给我讲清楚,不要存在糊弄过去的想头。”冻着人不好,再说了自己终究是林家大爷,而芝草是宝二爷的丫鬟。
芝草磕了个头,起身往外间走去。只听得稀琐声响,不一会儿,芝草又回来了,这会儿倒是多穿了几件,可还是曲线毕露的。
林靖也不管这些了,虎着个脸,冷声道:“给我说仔细了,你怎么会在这儿。这话我已经问了好多遍,别让我再说一遍!”
芝草这会儿貌似老实了,跪在那儿,低着头,侧颅着颈子,却把最美好的一面显露出来冲着林靖。见林靖不为所动,这人才带着哭音说道:“今儿个是小年,大爷好心,给了姐姐的假。我们一家,都很高兴。许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在一起过小年,姐姐不免多喝了几杯,让人劝都劝不住。”
“姐姐醉了,然后却有嚷嚷,说是今儿个晚上没人服侍大爷,就要进府来。只是她那样子,不用人服侍她就是好的了,怎么还能服侍别人,更何况那一身的酒气,还怕熏着大爷了。我上前劝着,可哪想到,姐姐抓住我的手,只让我进来服侍大爷。”
“我推托不过,就胡乱应了,原想着哄哄姐姐,让她睡了也就是了。可姐姐不依不饶的,一定要让我进来。我只能说,我进不来,大爷这儿,严着呢。可哪想到,姐姐醉了,还是聪明的,她,她就跟我换了衣裳,又让我低头,换成她的打扮。她说,我们姐妹俩身量差不多,容貌也相像。让我等天黑了再进来,只要想着自己是碧草,摆出她的平实说话的强调来,准行。我一时糊涂,想着大爷没人照顾,心理揪着慌,也就应了。没想到,还真成了。”
说道这儿,这芝草语气低柔,像是在表白着什么心思,只是林靖却不为所动,还是冷冷地看着她,就只好说去:“我进来时,大爷已经睡下了,我也就在外屋姐姐平时睡的地方安置了。只是我睡得死,听了大爷叫人,才想起来,因为心急匆忙,顾不得披衣裳,所以才……大爷,都是我不好,你可千万不要责怪姐姐。”
林靖对芝草的话,却只信了一半。现在,她正想着,自己这安保事情还真是有点儿疏漏了。因为身子的不同,所以不想人靠近,自己的正屋,更是没有召唤不准进来的。而正是因为这样,今日反倒被人摸了进来了!看来,还得象个法子才好。
芝草看着林靖不回答,眼睛好象还老是在自己身上转悠,眼珠子一转,就哭上了,“大爷,大爷,我求求您了,您救救我吧。荣国府,是存心要我命的。还请大爷慈悲。”
林靖没想到芝草会这样,一时间有些发愣,芝草马上逮住机会,说这王夫人老太太对自己的不喜欢和找茬,还说,听人说,那是因为大爷您曾狠狠的得罪了他们,所以,所以。。。。。。
林靖知道着位说得有些各道理,只是大部分,还是这丫头自己找的,要不是她跑到宝玉那儿说了那么些华,现在这人就不会是荣国府的。只是,林靖也不想跟这人多说什么,只想快把人打发了。现在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可才这样想着,林靖的肚子,忽然咕噜的叫了。林靖今日其实吃得不少,只是这样半夜醒来一折腾,就有些饿了。
林靖的肚子叫,跪在下头的芝草也听见了,抬着刚刚哭得水润的眼睛,对林靖道:“刚刚我过去,发现那还有个暖捂子,里头是温温的银耳羹,我去取来给大爷吃可好?大爷,我明白,想要回来,怕是不能了,如今,就让我服侍您这一回吧。”
林靖皱了皱眉,实在是不想跟这人再纠缠。不过是端碗银耳羹过来,那就让她端吧。
林靖点点头,那芝草像是捡到了什么大宝贝,整个人都笑开了花,站了起来,走过来端走了小立柜上的茶盏。
一瞬间,林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正文 232袭人袭人
王二丫端走了那杯子,而后走到那放暖捂子的桌边,背对着林靖,瓷器微微叮当着,稍等了一会儿,才捧着一盏羹糖奉到了林靖跟前,“大爷请”,声音中,有着一丝很难察觉的颤抖,要不是林靖仔细看着听着,还真觉察不出呢。
林靖接过碗,一手执起调羹,轻轻搅动了几下,心里冷笑,自家的甜羹,何时变得这么稀了?再斜眼挑看过去,只见王二丫不错眼的盯着林靖的手,神情紧张,手指不自觉地捻住,指节都有些白了。
林靖搅动了两下,忽然又把小碗放到了立柜上。
王二丫惊呼一声,见大爷看过来,马上僵笑着说:“大爷怎不不吃了?不是饥了吗,那可伤胃呢。”
林靖忽然展颜一笑,“不急。你既然替你姐姐来服侍我,赏你碗甜汤也是应该的。去吧,给你自己个儿也盛一碗,快点儿,我等你一块儿吃。”
“哎哎!”王二丫喜的声调都有些变了,连忙转身,也顾不得什么了,叮叮当当几声,也给自己盛了一碗,转身就要走到林靖身边。
哪想到林靖忽然又出声了,“等一下,你先出去把衣裳穿整齐了。你虽是替你姐姐服侍我,但好歹是宝玉的人,这样衣衫不整在我跟前,不好。快点儿,不然羹冷了,就不能吃了。”
王二丫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心中虽然嫌这个多此一举,等下又要费自己功夫,可林靖的话她不敢不听,更何况,那个不能吃了,才是要紧的事情。
王二丫忙放下碗,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而她的身影才消失在里间门口。林靖就快速的起来了,端起了立柜上的小碗,跑到桌边,跟那上头的碗换了一下。就这点儿功夫,林靖还有空看边上的那一只杯子。
那只杯子,就是王二丫从外间端来给林靖的,林靖没有喝里头的东西,而王二丫又给端走了。此时,杯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林靖冷哼了一声。快速回到床上,把小碗搁在一边,等着王二丫进来。
林靖是被人在吃食中动过手脚的。所以,也算是有些个警醒。开始没喝王二丫端过来的水,只是警惕,连人都搞不清楚是谁,怎么能喝那人端来的东西。而后来。则更是情况不明。
可王二丫端走那杯子,才让她忽然惊觉,这人三番五次让她喝了那杯子水,在她不喝的时候竟然提出给她盛碗羹汤,还用那样的理由。想来是想博自己一个心软胡乱吃上两口吧?
其实,林靖完全可以不理会那小丫头的。打发了人出去就得了。只是,这样三天两头出妖蛾子,也太烦了。而且。敢用这个手法算计自己,总要好好给个教训!
先就让这王二丫先自己尝尝那碗甜羹,然后再看自己怎么整治了她!就是碧草王喜王庆,也不好开口求情了。
哼哼,想那王二丫也是好笑。想来是把药都下在那杯水里了,所以才只能收走那杯子。又把那水加进了碗里,而听自己说一句凉了不能吃了,就跑得那么快!
啧啧,这样说起来,自己这半夜怕走困只喝水不喝茶的习惯,倒是便宜了她,不然这茶水怎么加进甜汤里?
林靖脑中闪现着一些念头,可其实也不过几眨眼的功夫,那王二丫求快,手忙脚乱地捯饬着,等再进来的时候,林靖一扫,嗯,这回袜子穿上了,外裤也穿好了。
“大爷,您,用吧?”王二丫又是激动又是极力把持着。
林靖淡淡的应了一声,“快些吃吧!”说着,就端起了边上的那碗,拿着调羹又搅了几下,嗯,果然稠了许多,才舀起一勺送向嘴边,眼睛一瞟,果然,那王二丫的眼珠子就差掉在调羹里跟着送进林靖嘴里了,脸上那神情,像是恨不得帮着林靖把那调羹送进林靖嘴里。
见林靖看她,王二丫忙端起碗,也吃起了那碗银耳羹。
林靖垂下眼,吃了一勺,又一勺,只觉得这碗银耳羹是吃到现在现在最难吃的东西。才两三勺,就有些反胃。只是这时,忽然听见啊的一声,王二丫叫了起来。
林靖本就在关注王二丫,见了这情形,忙撂了碗掀开被子下了床。眼前这情形,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只见王二丫一手拉扯着胸口,一只手直去卡着自己的脖子,那碗汤羹,被放在了桌上,已经见了底。
“疼!疼!”王二丫直着脖子叫着,人也站不住了,跌倒在地上,口舌鼻间,竟然有殷红流了下来。
这是,谋命!
林靖眼睛猛地一眯,大声叫道,“来人!”
王二丫的进进出出其实早就惊动了人,只是没林靖吩咐,不敢吱声罢了。这一声来人,就听见外头兰草以及院中的守卫应着。
“请大夫!”林靖吩咐道,就有人忙着出去了。
这时候,王二丫已经在地上打着滚了。兰草吓得都不敢动了,还是几个嬷嬷用力抱住王二丫。
“袭人!袭人!”王二丫像是明白了什么,凄厉的嘶叫着,眼中鼻中耳中流出的血,把那张脸活活勾勒成了个厉鬼的模样。
林靖看着眼前情形,脸色铁青。
王二丫挣动着,忽然,就停了下来。一个婆子小心的把手探到她口鼻处,几息后,叫到“大爷,她没气了。”
林靖只觉得身边人声嗡嗡地,而自己跟周围,像是隔着个纱套子,看得见听得见,却又有些模糊,就这样几息间,一条命,就没了?
林靖用力咬了咬舌尖,疼痛,让隔膜稍微退去了一些。稳了稳心神,林靖才吩咐道:“把她抬到外头院子里停着。叫林家福,还有让王喜王庆进来!”
等人都退出去了,林靖才想着自己衣裳也没穿整齐。穿衣系袍带时,才发现自己的手,颤的厉害,竟然打不成衣结。用力深吸了一口气。怎么能不慌,原来自己跟死亡曾经擦肩而过。只有死过一次,才知道生的渴望。这一世,她还没有肆意畅快的活呢,怎么能够死?怎么能够死!
竭力摈弃掉王二丫临死时的惨状,林靖深呼吸了几下,冷静,快点儿冷静下来。只是屋内似有若无的血腥气,直冲这她的鼻子,越是深呼吸。越是浓重起来。
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嘶”,真疼!只是这疼痛。还是让她乱七八糟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林靖大踏步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那些仆妇守卫都静静的站着。林家福已经赶了过来。不远处,王二丫被放在一个铺盖上。身上已经罩上了白布。
林靖吩咐道:“林家福,你带着人,去把袭人的家人,都抓过来。罄儿,给林家福带路。记住,别露了身份!”而后又扫了一眼院子里的那些人。这眼里的含义,他们自然懂得。
王喜王庆比想象中来得慢了一些。今儿个小年,大爷放他们一家子团员。他们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醉了。才刚去叫他们的人好不容易才叫开了门,进来就弄醒他们,说是他妹子出事了。大爷叫他们去。他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碧草今儿个歇在了家里。怎么说是出事了呢?
王二牛也奇怪着,只是,没想到王娄氏一听就“哇”地哭开了,死活要跟着人一起去,说是要去给大爷求情,让他高抬贵手,饶了二丫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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