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红楼的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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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红楼的倒掉-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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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着个皇帝当了当。

只是,林靖虽然不惊讶这个结局,却十分好奇这个经过。只是,林如海现在并不同她说这些东西,就算林靖好奇死了也没有用。

原本林靖只想着别再加深林如海的忌讳,所以才敛声收息,乖乖做个书呆子。林如海这些年对自己还是很好的,林靖这些日子心中虽然升起了戒备,但还是要念着这些好——不管是别人出于什么目的,但这好处自己是实实在在受了的。

可她日渐发现,自己这么做,并没有把“父子”关系缓和下来。而随着时日的流淌,林靖竟然觉得林如海对自己非但没有缓和,还日益尖刻起来。虽然这份尖刻被林如海藏的很深。但林靖却能感觉到林如海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越来越多,审视的时间越来越长。

难道是自己刻意的收敛,反而让林老爹疑心不定,还是其他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林靖暗地苦笑,这样束手束脚的,即便真跟林如海修复好关系了,又能怎么样?自己本就是小心求存的,怎么把自己的耳目手脚都并拢了呢?

所以这样一想,林靖倒是豁然开朗了,前些日子。还真是鬼遮眼了。

这一日,又到了林靖带着碧草去看大夫的日子了。换了几个落脚点,又换了几回装扮。等大夫给这位姑娘和那贴身丫鬟细细诊过后,倒是说了些让人感到安慰的话。林靖身上的药性已经拔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细细调养的事情,只是对于子嗣,大夫还是那个话。比较为难的。而这个丫鬟就比姑娘病症还重几分,还得继续。

这个消息,对于林靖自己,倒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可听到给碧草的诊断,林靖还是挺不舒服的,这孩子。全是被自己连累的。

可碧草笑嘻嘻的,全不放在心上,就她来说。那是因为主子怜惜自己,不忍看自己馋,才把原本给主子的精美食物赏自己。就因为自己嘴馋吃多了,甚至吃得比主子还多,药性才比主子更重的。完全埋怨不得主子。这就是贪吃惹的祸。再说了,身为奴才。本就该为主子挡灾的。

这会儿看着车驾上有些郁郁寡欢的林靖道:“大爷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要收了奴婢的吗?难道说,奴婢不会生了,大爷您就嫌弃奴婢了?”说着,扮了个幽怨的样子,冲着林靖眨巴着眼睛。

林靖知道碧草是想开解自己,也就全了她这份心思,拍了她一下,道:“还眨,再眨下去眼睛都快抽痉了。大爷我可不收个眼睛抽痉的妾。”

说笑了几句,林靖又不是那种只会钻牛角尖的,到真开朗了起来。两人笑闹中倒是一错手掀了下车窗帘子,林靖眼睛一闪,正好看见一家店铺,忽然脑子钻出个主意,忙敲了敲车板,让王喜过来说话。

林靖知道林如海以前曾让人盯着自己,只是这个看医就诊时大概不会让人跟着,林老爹可是个谨慎的人。

吩咐了王喜,林靖依然让车子行驶起来。几个换手,等林家大爷回府时,怀里多了点儿东西。

太子被废后,在林靖想象中,朝野都该是小心翼翼的,而江南省地界上更因该有些震荡。毕竟,江南省是太子的米袋子啊。可现如今,外头民风虽然有些谨慎,不见什么大操大办的事情,可至少在扬州府,没有什么官员落马家族被抄的事情。而,林如海还是照旧上下班,并没有很忙碌,跟去年夏末那时根本不能比。

林靖很疑惑,是自己想错了,还是说,去年那事,已经埋下了伏笔?

自己这个林老爹,很不简单啊。只是,林如海并不对自己透露一星半点儿,林靖心里有点儿发苦。

接下来的日子,看着还是很平缓。林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不过是个小民。就像上一辈子一样,上层的斗争,小老百姓只是从新闻中某些官员的出场次数、座位安排来推断,哪里会真明白里面的沟壑。而落马的让人看到的,只不过是想让你看到的。

只是快到年末时,又发生了个惊天动地的事情,这才让林靖正视,这根本就是个架空的年代,这不是清康末年,没有两立两废,也不是乾隆那个十全老人,自己不能因为知道那些史识,就妄断如今。不然,自己早晚会给自己吃药,很重的药。

太子被废后,也不知怎么的,竟然不显山水的纠集了些人手,妄图逼宫。当然,最后还是失败了。

太子事败,饮剑自戕。

而皇上在那个逼宫中竟然险象环生,被伤右臂。太医诊断,虽然右臂还在,但伤了肉筋,恐日后再无法挽弓提笔。只是,这还是好的,因为在这之前,圣上曾昏迷数日,现在人到底醒过来了。

圣上人虽无事了,只是终是应了个“残”字,在加上竟然是被一直宠爱的儿子伤至如此,不免陷入些意冷心灰,就说是要禅位,把皇位让给这次救驾有功的四皇子。

这位四皇子之前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不过他的出名,不是在于党争拉拢大臣,也不是贤德弟友兄亲,而是在于“独”!一心只忠于圣上,不与他人相交,对于圣上交付下来的事情认真仔细,不怕得罪人,哪怕是兄弟之间,也是只按着规矩行事,而对于前太子也只是拿出该对储君应有的态度,而对于太子的某些戾行也敢直谏。

想来,这样的时刻,也只有这样的皇子才能让皇帝稍微放得下些心来。

只是,这回,对于皇上的旨意,四皇子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痛快地应承下来,而是跪在了乾清宫外一天一夜,恭请圣上收回成命。后来昏在了石阶上。

最后,四皇子在昏迷中,圣上告诏了天下。也就是说,等这位四皇子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新皇,而圣上升级成了太上皇。

一些血雨腥风之后,在一片诡异的和平中,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完成了换代。

听着这一切,林靖只有咂舌的份,这位四皇子,端得是好手段!

对于这位四皇子,林靖其实有过耳闻。去年七月底,扬州地面上来了尊大佛,这个事情,林靖当时就知道。后来才听说,那位大佛,就是四皇子,奉当时的皇帝现在的上皇,严查江南省盐商乡绅官员勾结糜烂之事。

林靖虽然是事后听说才听说这位大佛,自己并不曾见过,可不知怎么回事,一听人提起,脑中就想起那日码头上的那个气势逼人的中青年。

现在想想,这位四皇子哪里是不管其他一心惟有父皇,这些事情,怕是都有他的手脚吧?

想到这个,不由想到林老爹。林老爹恐怕也早就站队了吧?好眼力啊!

那自己呢,那时为什么让自己进京,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靖想了想,心中酸涩,那时是看不清,现在回头看看,原来事情早就有了迹象。

只怕自己就是个质子,不,连质子都算不上。其实自己就是个幌子,在那种发难之初进京,还给了那么一堆的名帖,让自己在京中上窜下跳,再加上自己是林如海的“独子”,让人明白自己是林如海最在意的人,在意到不惜为这个儿子铺关系笼络人脉。而其实不过是给人个假象,林如海最在意的都在京中,怎么会在扬州乱说乱动,就不怕人家拿他儿子出气?

当然,想来也是有人看得明白的,那个曾经的长史不是说什么舍得吗?

可其实,这些人只看到了一层,恐怕,还有更深一层呢。自己就是个挡箭牌,是林黛玉的挡箭牌!

所以,自己曾经才废太子面前的挣扎,其实就是个笑话?而因此引发的那些惊心动魄,其实是自找的?

林靖闭上眼睛,眼睛好像有些酸涩。

不过,很好,就算酸涩,但还是干干的。此时,林靖不能流那些东西,而那些,是该留给珍贵的人!

☆、正文 100了无生趣

这个新年,林靖还是过得很平静。平心静气的,让林靖自己又有些晃忽了。那一世已经是回不去了,所以经过了最初的锐痛,在时间的冲刷下,磨去了锐角,留下了柔软的思念,温温的。而金铮看上去也不用自己替他担心。白瑞,已经是改了年代,新皇登基,想来不会再那么严查了。至于,原本对林如海的那些亲近,那些愧疚,也都已经放下了。所以,还能有什么不平静的?

时间推进,林靖又开始潇洒自信起来。这回的自信,不再是以往的盲目自信,带着些审视,对于身周的,更对于自己的。

这一日,林靖在书房里练字,一笔一画认真不辍,可那字体,却不是林靖惯常用的,而案上左边,随意堆着林靖的一些课业,上头还有林如海给的仔细批注。只是,这些课业却不是林靖现在的功课,都已经是积年老旧的。

林靖写完了一张,细细看了看,又仔细瞄着那些旧年课业,在刚刚写的那张纸上有改了几笔,再端详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然后拿起那张纸,走到一边的火盆上,顺手点燃了,看着它慢慢变成了灰烬,不留一点点边角,才用火夹捣了捣灰。

然后又走回书案边,继续写下一张。

只是这回才写了个开头,就听见外头有人报,“大爷,大爷,不好了,不好了。”

林靖皱了皱眉,还是把手中那张纸给燃了,才问道:“进来说话,何事大呼小叫的?”

外头冲进来的,是平时跟在林如海身边的长随,平时也是个稳得住的,今日怎么这样失措?

那长随进来。也不等林靖发话,马上说道:“大爷您快去看看吧,老爷,老爷昏过去了。”

林靖猛地一顿,也不说什么,马上往外走,一连串的问题就抛了出来,“老爷现在人在哪儿”,“大夫呢”,“老爷是如何昏过去的”。

这边走边说。脚下快得,都要跑起来了。

那长随一边跟着一边回话,老爷是在衙里处理公务时昏过去的。已经请了大夫了,大夫怎么说还不知道,他先赶着回来给大爷送信。

林靖也不废话,匆匆赶到府门口,车子早已经备好。只等林靖上车就飞驾起来。

等林靖赶到了衙门,大夫已经在开方子了。林如海躺在偏间斜榻上,还未清醒。林靖先去看了看林如海,只见此人皱着眉头,想来昏迷前是极不舒服的,只是不知昏迷中有没有感觉。不过。呼吸很平稳,林靖摸了摸脉搏,跳动也规律。想到刚刚大夫还在有条不紊地开着方子。想来现在暂时是没事的。

林靖略定了定神,细细看着,如此不设防备的林如海,还是不多见的。只是,这才几年。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美中年俊大叔,怎么就熬成了个老头子?双颊如刀削。腮帮子上已经没有肉了,眼角眉间,都是比比皆是的横的竖的纹路。两鬓已经完全是白了,只有顶上还有胡须还是花白的。

林靖不知怎么,心就一慌,那书中,林如海是什么时候走的?再烂熟于胸,可对于曹泰斗本就含糊的时间线,加上这些时间的久远,林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书中写完林如海的丧事,就是元春封妃了。现在,新帝才登基,没那么快吧?

想着这些,林靖好似松了口气。自己还真是的,心软是个问题。只是不管如何,这是她在这世上最熟悉的人,也是这身子的父亲,陪了她这么些年,也对她很好,就算这个很好是有目的的。

但,不论你看,或是看不见,好,总在那儿,不可否认。若没有林如海的这些好,林靖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还活不活着。

林靖宁了宁神,见林如海如此,暂时也醒不过来,就去大夫跟前了。

大夫看见了林靖过来,示意让林靖屏退旁人,才对林靖说道:“林大人这个病症,恕老夫无能为力了。”

这话一出,像个锤子重重的敲在了林靖的心上。怎么会这样?林靖刚刚还自我安慰过,怎么才一病,就成了这样子呢?

那位大夫像是见惯了家属的不信,见林靖如此,既不惊讶,也不生气,只是细细给林靖讲了病理。林靖现在虽没这个心思听那些阴虚阳虚,三焦不实之类的,但好歹是个读书人,能听明白这些医理,才知道,林如海是干熬,已经是熬空了。而且,据大夫所述,其实,从去年开始,他就开始陆陆续续给林大人看诊了,一直劝说大人保重。只是一段时间以来,发现林大人心绪郁结,求生意志并不旺盛。说到这儿,瞟了林靖一眼,那句熬干心血,以求一死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可大夫最后那些虽然没说,林靖怎么会不明白呢?大概,贾敏去了,就把林如海一大半的命都带去了,只是为了贾敏在地底下不被林家列祖列宗唾骂,才没有立马寻了短见吧?

可就算如此,这位也是以一种透支生命的法子活着吧?大概去年觉得不太好了,才毫不迟疑的对白家痛下杀手。只是,为什么瞒着自己?

还是对自己不放心啊。这样一来,去年以后,林如海越来越露骨忍不住地审视,大概也是有了说法。

而自己,以这个时代的眼光看,确实不能让林如海放心的。以女子之身做到现在这样,大概在林如海眼中是个“动心忍性”之流,只是,这是一个女子!

唉,罢了,何必跟一个将去之人计较呢?

或许自己是有些杰克苏了。可是,林如海不光是对自己照顾,也是分担着自己秘密的人。他,就是林靖在这世上的一个同谋,跟碧草完全不一样的存在。没有人分担的秘密,没有同谋的策案,实在是太沉重了。

林靖没有遮拦的沉重,让大夫看在了眼里,再加上林靖这身打扮,便衣便鞋,身上也没有公子外出该有的零碎,连头都没有疏起来,散着发只围着个抹额,一身家常装束,就知道得着信急忙赶来的,不由叹了声为人子的孝顺,只道自己可以勉力一试,也让林靖再访圣手。

等到林靖这边才跟大夫说完,打发了人快去给林大人抓药熬上,又转回偏间守着。只是这边乃是衙门,总是不便,鉴于林如海现在的状况,林靖请教了大夫,就准备把人挪回去。

林靖身体薄弱,自然是搬不动人的,只是也没有干在边上看着,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护着林如海的头。才到了衙门口,还没上马车,林如海倒是睁开眼了,只把众人喜了一喜。

林如海有了知觉,就好办些,林靖就护着他上了车,还吩咐一路慢行,切不可颠簸。一路上,林如海只是看着林靖,把这个“儿子”从上打量道到下,在林靖披散着的头发上又多看了些时候,眼神柔和,然后再长长的叹了声气,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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