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碧草倒是吃了一吓,也停住了。碧草在林靖跟前一向话多,不过她也知道分寸,大爷看书写文章的时候,碧草是绝对不开口说闲话的,但是,大爷在练字的时候她倒是已经习惯了在边上唠叨些八卦。
今儿个本也是如此,只是没想到大爷的反应这样大。
林靖也不等碧草回话,只是追问道:“你是说,琏二爷身子不爽利了,昨儿个给大老爷请安时,忽然撑不住了倒下了,最后还是被抬回去的?”
“嗯。”碧草傻傻的点了点头。
林靖继续追问,“你还是,其实琏二爷不是得了病,而是被大老爷给打了板子了?”
“是啊。这府里的人都在说。”碧草已经回过神,眨巴着眼睛,说得活灵活现的,“好多人都看见了,琏二爷被抬回去时,是趴在春凳上的,这半截身子还盖着毯子。若是真得的病,哪怕是抬回去,也不该是趴着的吧?”
碧草再继续唠叨些什么,林靖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心里只盘算着贾琏被打的事情。
昨儿个,林靖才刚踏进荣国府,贾琏也是远行才刚归来,去给贾赦请安。除了贾琏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贾赦就是冲着儿子才刚回府又是为家里出力的,也不该挑这个时候打他啊。
那要是因为贾琏没办好一件很重要的差事呢?
什么事情,让贾赦这么急不可耐,不顾儿子才刚回来,就这么着急上火了?
贾琏这回可是帮衬林府的!
林靖想了会儿,就明白过来了,感情,人贾琏还是带着任务去扬州的。只是没落实好了。再一想到,昨天自己去见贾赦的时候,贾赦还托辞不见了。所以,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情呢。,
几件事情,就这么着,被林靖串了起来。林靖把笔一扔,吩咐道:“准备些棒疮药。我去看看琏二爷。”
话说,这会儿贾琏正趴在床上,长时间一个姿势。压得胃脾真是难受。贾琏小心地挪了下身子,只是就这么点儿的挪动,下半截子就一阵刺痛。痛得贾琏嘶嘶倒吸了几口气,心里,对大太太更是有怨恨了许多。
想这么些年来,自己跟邢夫人虽然不亲热,可自己还是敬着邢夫人的。对长辈母亲该有的礼数,自己从不轻曼了去。可这位大太太,对自己哪来这么深的怨恨,非得挑唆老爷打自己一顿?还是说,又是自己那泼辣的妻子做了什么,让这位大太太实在不痛快了。才把气往自己头上撒?
昨天,贾琏小心地给大老爷说着迎春林靖的事情,皇上现在看中林如海。连林靖都有了前程,这样的林靖,可与贾赦先前说的那种猜测相去太远了,这样的妹夫,可是求都求不着的。怎么还要说算了?
再一说,皇上现在正好在抬举林家的份上。自己这边却要跟林家退亲,这样,让皇上怎么想自己家,是不是就会遭了皇上的厌弃。哪怕这些都不说,荣国府要跟父母双亡的林靖退亲,怎么会不让人觉得,荣国府不人意。
其实,前些时候贾赦才知道林靖得了皇上的恩赐,就对退亲这事情有些各后悔。只是这人刚愎自用,明知道不妥,却还是硬挺着这样办。
不过,在儿子说没有退亲后,贾赦还是偷偷的喘了喘气。
可边上的邢夫人想看的绝不是这样的。她一心谋划的事情,忽然就成了个笑话。不光如此,连在东府贾珍那儿,都有一些意意思思的。邢夫人心中就生出了执念,偏要搅黄了这件亲事。我盘算的既然落空了,那么大家一拍两散,谁都别要了。
原本妥妥的事情,可这会儿听了贾琏的说话,竟然又没成。这几次被忽悠,每每都要事成了,结果都会落空,让邢夫人都气昏了头了,满肚子的怨气就要找个地方出出,也不管眼前这个贾琏是大房唯一的嫡子,她自己又没有子女,日后还得靠着贾琏这一个事实了,就说话了。
邢夫人先是憋出来了个笑脸儿,说着些贾琏考虑周详这类话,而后又说到,林姑爷跟林外甥的荣耀,都是林姑爷过身后皇上给赏的,夸赞贾琏能干,在林如海未曾仙去时,就能才道林家的那些荣耀,才未曾按着老爷说的,趁林姑爷人还在就跟人退了亲。
邢夫人这话看着是好话,可其实恶毒的很。那两个又是生于这样的环境,怎么会听不懂这话里的话?可不是就是说贾琏没把贾赦放在眼里,所以说老子交待下来这样要紧的事情,都不遵着做。隐隐的,又影射着贾赦还不如贾琏眼光,还要儿子来教老子。
这几样,哪样都让贾赦受不了。更何况,邢夫人还不消停,又隐隐点着了老太太了,把老太太拉出来了,说还是老太太有眼光,幸好贾琏听了老太太的,不然就难办了云云。
其实邢夫人的挑拨手段也不见得多高明,只是奈何贾赦那样的脾气。更因为牵扯了老太太,说是老太太眼光好,让贾赦更是不忿。老太太眼光好,所以看不上自己,就是自己不好,不好到了只能住在府里东边近花园,而二房的却能住在了荣禧堂。
这些,都是直戳贾赦痛处的,被几句话一说,贾赦竟然还听出,自己的儿子不听自己的,在自己跟老太太之间选择,那个孽子怕是更乐意跟着老太太。
贾赦脾气并不好,性子上来了,根本是一点儿都不听劝。于是,贾琏就这么着,被贾赦拿来出气了。
说是说十大板子,可贾赦看着下人不敢用力,火气就更大了,抢过了板子,亲自动手,一顿好打,只管往自己心里痛快这去打。这下子,就没有分寸起来,把个贾琏打得好惨。
等贾赦尽了兴,看着贾琏的惨状,就又觉得悔了,再想着自己儿子长途跋涉才刚回来,就更有点不舒服了。虽然贾琏这回惹他生气了,可他如今年纪一大把,也就这么一个嫡子。
如此一来,贾赦就又想着遮掩了,儿子那么大了,已经娶了妻,将来还要袭爵,怎么都要给他留着面子。所以,贾琏就这么“病”了,就这么被抬回了他的小跨院。
王熙凤正在屋里跟平儿说着话呢,她心里还憋着股子气呢。正说着,就听见外头一阵嘈杂。王熙凤本就不舒服,现在火气就更大了,就要发作。还是平儿拦着,说是先出去看看。
可哪想到,平儿才一出去,凤姐儿就在屋子里听见如同夜猫子般的尖叫声,这叫的还是琏二爷。王熙凤听了这声,哪还坐得住?忙忙九跟着出去了。这一出去,看着眼前的场景,就是泼辣如王熙凤,也被吓住了。
如何把二爷抬进来,如何小心的挪到炕上,如何让人去请大夫,都先不说了。只说这凤姐儿小心的用剪子剪开了下面的衣服,看着裤子下头的那些肉上头,已经高高隆起了棱子,这还不算,好些地方已经是血赤拉乌的模糊一片,饶是凤姐儿想要给贾琏擦拭,都无从下手。饶是凤姐儿平时如何能干泼辣,这会儿也忍不住眼泪长流,先前才有的那些生气,早就被丢进了爪哇国了。
这样的兵荒马乱还不算,还要惦记着给二爷遮瞒着,就是老太太那儿,也不想给个风声。不然闹出去,这大房的脸上谁都无光。就算老太太疼孙子、找大老爷算账,那又如何?答;大老爷被训斥,大房还能有脸?
只是贾琏那样被抬回来了,想要瞒,还真是困难。好在老太太的脑子也好使,既然连贾琏凤姐儿都说是生病了,那就生病了吧,让好好养着,其他万事先别管了。只是,老太太还是不放心,怎么说,都是孙子,所以也就让人过来看看。这人,当然就是鸳鸯了。
贾琏伤在那个地方,鸳鸯还是个小姑娘,自然是不能让她亲眼看见的,所以回回都是凤姐儿去跟鸳鸯说会儿。
这不,这会子,凤姐儿就在外头跟鸳鸯说话。屋子里贾琏睡睡醒醒,觉得难受,想要动一下,却不妨拉扯了身上的痛楚,痛得嘶嘶直叫唤。
平儿正端着药碗进来,见着二爷如此,心里一着忙,忙跑过来,把碗往炕头上一搁,就去看贾琏的下半截,见没有出血,才松了口气,嘴里道:“二爷且忍忍,可别再拉着哪儿了。”
屋子里并未没有别人,贾琏伤的是那里,又需要遮瞒,所以满屋子的丫鬟都用不得,再说凤姐儿也不放心旁人,就她跟平儿亲手服侍着。这会儿凤姐儿出去了,只留平儿服侍着。
平儿只是出去端个药的功夫,就听见二爷呼疼,只等亲眼看了,才略略放心。
“你给我吹吹,吹吹就好些。”贾琏看着侍妾关心心疼的样子,心里好受了些。只是久别重逢,自己也才遭了大罪,平儿那样子,让贾琏的心中蠢蠢欲动着。
☆、正文 114因我受累
“二爷说什么呢!”平儿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吹吹?那是什么地方?这可。。。怎么吹?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那你又脸红什么?”贾琏看着平儿这样子,心头火起,就要伸手去拽她,这动作一猛,又牵扯到身后的伤处,疼得不由“啊唷”叫出声来。
平儿也顾不得避嫌,忙上前接住贾琏的手,一边说着怎么啦,一边探头往下看,见并无异状,才嘘了口气,却发现二爷正捻着自己的手,心里就一抖,身子软了软。只是想到外间的二奶奶,又忙把手往外夺,“二爷!”
这声音里,有着撒娇,有着哀求,贾琏不由叹了口气,反正自己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只是,贾琏嘴上还是不饶人,“可知道听话了?”非要平儿应了,才松开了手。
王熙凤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平儿在给贾琏喂药。女人自有女人的敏感,再加上凤姐儿眼见,瞟见了平儿红晕未退的耳垂颈下,心里就不舒服起来了。只是还是强压着一口气,把那些个酸意都按了下去。二爷能想那些事情了,就是有精神头了,想想那血乎乎的样子,只得长叹一声。
贾琏见凤姐儿进来,也扯了个笑,“走了?”
“是啊。说是老太太担心二爷呢,让二爷好好精心养着病,其他的,都不用理论。哦,老太太还让带了好些上好的药材。二爷也算是体面了一回。”凤姐儿把鸳鸯过来的事情给说了。
贾琏听着,苦笑了下:“罢了,我还要哪门子的体面。面上虽遮掩着,可闹得这样大,也就糊弄傻子呢。老太太这样给做脸,老爷,”话说到这儿就一顿。本想抱怨一句老爷怕是心里又不舒服,只是哪能言及父亲之过?只是到底意难平,“可恨我劳心劳力,竟里外不是人了。”这回赚了林靖回来,也跟那小子存下了心结。再加上老爷在这亲事上摇摇摆摆的,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惹出更多的事情呢。要不是,要不是自己还想着将来,这种日子,还真难熬。
凤姐儿昨日赶过去,只看见了昏死过去的二爷。早就唬得魂儿都飞了。贾赦那时也有悔意,竟不多说,就让人把贾琏抬走了。尔后又是给贾琏整理。又是请大夫,又是照看,还要防着人口。如此,现在,凤姐儿还不知道贾琏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竟让老爷下这么重的手。因而,现在听见贾琏如此说话,又看着他精神头不错,就问起缘由了。
这夫妻俩平素虽然都有遮瞒着的事情,也有互相防备的时候,可终究是夫妻。贾琏也不打算把这事情瞒着凤姐儿,况且还有邢夫人这个搅屎棍儿在里头呢。
贾琏就原原本本的,把老爷打算悔婚。让自己趁着南下去跟林如海说,自己却没有照办。昨日回话时原本还挺顺的,老爷也想过味儿来了,并不再坚持那话儿,可后来邢夫人几句话。触动了老爷的逆筋,烧了把邪火。把自己当成小鱼儿,放油里反复煎了。
这些话,听得王熙凤等人都连连抽气,到最后,凤姐儿又是心疼又是火大,“老爷这脑子可是被糊住了?”
王熙凤虽然爽利,可这样当着丈夫的面直愣愣的说公爹的小话,也自觉不妥,只是话已经脱口而出了,只得忙着遮掩,就岔开了话头子去了,“太太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有她什么事情,非得挑唆着老爷火气?”
贾琏也没在意王熙凤脱口而出的话,这时,要说他对贾赦没有怨气,那就是假的,只是为人子的本分,他只能强压着而已。听着凤姐儿发问,贾琏“嗤”的冷笑了一声,本对这位继母就无半点儿尊敬,不过面子上功夫而已,这会儿更是不慌爽快,“我哪儿知道她是闹的哪门子妖精!”只是还是记得先前的疑惑,不由细细打量了凤姐儿一会儿,想着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凤姐儿能在老太太面前那么得脸,仗得就是会看人眼色会度人心意,这会儿看着贾琏的神情,细细一想,就明白过味儿来了,不由心中气苦。这人离开的那些日子,自己是牵肠挂肚,好不容易回来了,自己是高兴难抑,昨儿他受罪,自己也是疼得心肝俱颤。可到头来,这人好事没想着自己,但凡有了问题,竟从自己身上找由子来了。
再一想到自己还在担心受怕还要应付那些杂事,这人稍好一点儿就想着小老婆,到自己跟前却是这般!自己为了这府里日日操劳,嫁妆银子也不知道贴进去多说,这些,都是为了哪个?又想着昨儿才一见面,这人就在外人跟前不给自己脸面,那样的瞪着自己。
这桩桩件件加在一起,凤姐儿就是再贤惠,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况且她本来也不真是那样贤惠的。
凤姐儿当下冷下了脸,哼了一声,道:“二爷这是看什么呢?谁又是得了失心疯,平白得罪她去?漫不说,她还是长辈,是我婆婆,我难道还敢忤逆不成?今儿个,琏二爷您可得给说说说清楚。”
要说,这贾琏在王熙凤跟前,还有个毛病。当初新婚情热,凤姐儿容颜俏丽,是个长得好的,贾琏新鲜热爱,不免疼着让着,事事迁就。这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着西风,就是西风压着东风。贾琏这新婚作规矩的时候一退让,就让这风势彻底短了,贾琏也落了个夫纲不振的毛病。这会儿见凤姐而恼了,他的气势也没刚刚足了,嗯啊了两声,讪讪地说道:“那不是,我不就是个一想嘛。再说了,她与二太太最不对付,你又一直凑在二房跟前,把她哥正经婆婆,倒是往后退了几里地了。。。。。。”
“那是我姑妈,难不成,我嫁进你们家,连娘家亲戚都不能亲近了?”凤姐儿声音大了起来。
贾琏虽然有些个惧内,可在大是大非上却还是相当的能把持,况说到这个,心中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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