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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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华-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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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在安慰她,可是这样的安慰同的恐慌比起来简直是杯水车薪。这样的话。老夫人也对她说过,她并不担心曹国公夫妇,而是担忧李濂那个阴晴不定的人,就连这场婚姻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算计的筹码,她有怎么能把自己的信任放在这样的人身上。

韩暮华柔顺的轻轻颔首,尽力让世子夫人安心。

身后两名喜娘提醒时间不多了,世子夫人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退后了一步。

喜娘替韩暮华盖了茜红色轻罗绣着戏水鸳鸯的红喜帕,说了祝福儿孙满堂,夫妻和美的的话。世子夫人让人给了喜娘红包。

顿时,韩暮华眼前变得影影绰绰,天地间皆是一片朦胧的淡红色。被喜帕盖着。她终于不用隐藏面上的感情,整张脸霎时耷拉了下来。

世子夫人正在给喜娘交代什么,韩暮华坐在旁边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现在心里一团乱,有时候。她甚至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在梦里。

外院一团吵闹,有内院的亭台楼阁阻断,韩暮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没有任何多出来的心思去关心。

等到申时一刻,大少爷韩诚穿着一身暗红色云纹团花锦衣进来。笑着说了句“恭喜五妹大喜”然后又给了红包。

韩暮华这才明白,一会儿是大堂兄韩诚背着她上花轿。头上盖着喜帕,不宜说话。韩暮华只点了点头权当谢意。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人声越来越近,须臾,宗祠外面都是热闹的呼声,听到有人喊“迎新娘”。里面韩诚才半蹲在韩暮华面前,道了句“五妹”。

在世子夫人和喜娘的搀扶下。韩暮华轻轻趴在了韩诚的背上,出了宗祠的厢房。

一跨过门槛,瞧热闹的亲戚们都哄闹了起来,韩暮华不觉得欣喜羞涩,反而觉得头疼无奈。外面天很亮,温暖的阳光照下来,幸好她盖了喜帕,不然肯定觉得刺眼。随着韩诚坚实的步伐,韩暮华在韩国公府的生活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只能变成回忆。

喜帕下,她微微侧了侧头,但是瞧见的只是一片幢幢的人影。

地上铺着大红的鞭炮屑,空气里都是炮竹的气息。

出了垂花门,又过了两重仪门,出了韩国公府的大门。

韩诚把韩暮华放在厚厚的红毡毯上,由喜娘搀扶着,上了垂着五彩折羽苏的花轿。

人声鼎沸里,韩暮华能听到隐隐的啜泣,那是三夫人的声音,花轿里,韩暮华眉头皱起。

花轿被缓缓抬起,从韩国公府所处的正阳门右侧到曹国公府所在的大明门只有两刻钟的路程,但是为了让婚礼更加盛大,花轿整整绕了盛京一圈,再回到曹国公府门前,极尽奢华。

欢呼声、鞭炮声越来越远,只有伴随着花轿仪仗的唢呐声。

韩暮华在花轿里轻轻摇晃,她袖口里藏着林云鹤让安丰给她的荷包,她捏了又捏,还是决定不打开。林云鹤生死未卜,但是她应该相信他能活下来。

戊初,花轿从曹国公府大门抬了进去,又是一阵欢腾。

花轿稳稳停下后,韩暮华才从自己的世界里醒悟过来,有三只箭射在轿门。然后一只手撩起轿帘,将一个绾着双同心结的红色牵巾塞到她手中,韩暮华被牵出轿门。

她走出花轿的瞬间,欢呼声震耳。

透过喜帕下,韩暮华隐隐能瞧见牵巾的另一边有一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掌,只是李濂的一双手就让她心颤,跨过了这道门,以后她再也不是韩国公府的五小姐,而是曹国公府的二奶奶,是身边这个人的妻子。她最讨厌的、最不愿接近的这个人,她以为与他再也没有交集的,天意弄人,他却成为了她的夫君。

韩暮华一个愣神,跨过高高的门槛时,踩着了大红色的织锦裙摆,她立马从混沌中吓醒,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眼看就要出丑,韩暮华背脊已经吓出了一层冷汗,正当她闭着眼睛准备认命时,一只好看有力的手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从尴尬的边缘拉回来。

韩暮华吓掉了半个胆子,如果方才李濂不帮她一把,明日她就成了盛京的笑柄,盛京第一个跨门槛狼狈摔倒的新嫁娘。到时候,她不知道要看多少人的好脸色。

揽着她的李濂能感觉到怀里女子的惊吓,她浑身吓的僵硬,几乎连路都不会走了。他嘴角轻轻的勾起,放在韩暮华腰间的手搂的更紧。

韩暮华还沉浸在惊愕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濂的变化。

由着喜娘搀扶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提醒她,天色暗黑,盖在红喜帕下的韩暮华什么也看不清。

耳边只有人声,吵闹声和鞭炮声。

进了正堂,便是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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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富贵荣华、天长地久;二拜高堂,安康祖寿、福泽绵长;夫妻交拜。多子多福、白首偕老。

司仪洪亮的祝福声中,新人完成了拜天地。

祝福声不绝于耳,韩暮华被喜娘搀扶着送入了新房。

一进新房的门。韩暮华微微吃惊,因为新房里洋溢着一股好闻的淡淡的茉莉花味,就和她平时最喜欢用的熏香味道一样。

显然妙函也感觉到了,欣喜的与妙珍互换眼色。

韩暮华被扶着坐在了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边,大红锦被下洒了红枣桂圆莲子。韩暮华坐上去有些不舒服。

然后一杆缠着红绸的秤杆交到了新郎官手里,喜娘笑呵呵的大声道:“新郎官挑起盖头,夫妻美满百年好。”

一阵嬉笑声中,韩暮华看到有一双红色云纹锦靴停在自己面前,然后昏红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敞亮。

新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是比先前更热闹的笑声和惊叹声。

韩暮华脸刷的红起来。她垂着目,规矩地坐着,任由周围的人打量。不怯场也不窘迫。

围观的人频频发出抽气声,未想到韩国公府过继到和煦长公主名下的这个五小姐是这般的美艳。

涂着淡淡胭脂的两颊粉润,华贵的凤冠下,一双秋水明眸善睐,只是低垂间。就无形中透出一股妩媚来。

饶是李濂也为韩暮华这样华美的装扮愣了神。

喜娘的笑声打破了一室的惊叹。

接下来就是沃盥。韩暮华的滕妾服侍新郎官净手,李濂的贴身侍婢服侍韩暮华净手。这代表着洗净污秽,以后将平安顺遂。

两个眉目清丽的侍女服侍着韩暮华,有一个笑的最是开怀,韩暮华记得,这是曹国公寿诞找衣服给她换的丫鬟玉叶。

玉叶调皮的向她眨了下眼睛,显然是欣喜她成了曹国公府的二奶奶。

另一边,穿着水红色喜服的韩柔正在给李濂净手,她低着头,灯光映着她磁白的小脸,侧脸娴静而又美好。

等到身边的小丫鬟要递干净的巾帕给李濂擦手时,韩柔却顺手用自己的帕子温柔的给他擦了。

李濂的目光一直在韩暮华身上,瞥眼见到她这么做,眸色微微一敛,抽回了手。韩柔还落在半空中的手只能尴尬的放下。

韩暮华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直视过李濂,她脸上只是带着淡笑,美丽而又疏远。

李濂瞧的眉头直皱,一股郁气就冲入了胸腔。他在心里暗暗恨道:好个韩暮华,即便是大婚也不能惊起你心里的点滴波涛?

原本李濂想要娶韩暮华只是觉得她与别的女子不同,总是能莫名勾起他的兴趣,看到她恼怒和气的脸色红彤彤的样子,他会觉得浑身舒畅。

比起无聊的日子,或许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也不错。于是,他就格外的注意她,甚至是试探她,故意看她落入险境而不出手,冷了这么多年,心狠手辣了这么多年的男子第一次看到别的与自己毫无相干女子凶多吉少时,竟然多了一丝想要相救的冲动。

他喜欢阴谋诡计,而韩暮华也并不是个愚蠢单纯的大家闺秀,渐渐的,他觉得她似乎与她是一路人。

在阴谋的漩涡中,他本以为她只不过是他计谋时的附属品,但是渐渐,他竟然发觉她远远超过了他给她限定的位置,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盥洗之后,喜娘端上了合卺酒,给韩暮华与李濂喝。

韩暮华这时才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一身大红的五蝠捧寿团花纻丝喜袍将李濂衬的更加修长挺拔,他的眼里闪着异样的让她看不清的光芒,韩暮华不敢逼视,李濂勾起嘴角。就着手臂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最后,按照习俗,新郎的侍女要帮新娘摘下凤冠,脱下霞帔,而新娘的滕妾帮新娘脱下吉服,换上喜气的衣裳,这在盛京称为“脱服”。

在喜娘的指导下,韩暮华的凤冠被拆下,凤冠虽然华贵美丽,镶嵌着珍珠宝石。可是却不轻的很,韩暮华顶着将近十来斤的凤冠从午后折腾到夜起,脖子早就酸痛的要命。此时摘下来,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要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定要不顾形象的揉脖子捏肩膀了。

李濂瞧她只是微微动了下脖子,低垂的脸略有恼色。嘴角的弧度更大。

韩柔服侍着李濂换下了吉服,这礼就算是完成了。

李濂被拉去外间陪客、喝酒、招待宾客。而韩暮华就要留在新房里,不动声色任由着亲戚们的打量和品评,这也是一种闹洞房的形式,俗称“坐床”。

韩柔站在一边陪着,身边有女眷轻声的讨论。

韩柔听到最多的一句便是。“曹国公府的五小姐居然这么好看。”她笼在袖口里的手就越捏越紧,以前,在顾府。从来只听人夸赞她,在美貌上,她还从来没有被人比下去过。

她昨日来的曹国公府,今早又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平时。韩暮华并不喜欢穿艳丽的衣裳,瞧着也只是清丽可人而已。未想,这么隆重的装扮她却更加合适,整个人犹如盛放的牡丹,华美中露着妩媚,生生压了她一头,让别人都忽视了她。

大约过了两刻钟,有丫鬟进来通知:“开席了,大奶奶请各位夫人,小姐们前头坐席。”

直到这时,纷纷扰扰的人才出了新房,韩暮华才得以缓口气。

新房里只留下两个喜娘,韩柔,徐嬷嬷,妙函妙珍和曹国公府的几个丫鬟陪着她。

徐嬷嬷瞧着她眉间的疲色,满是心疼,“二奶奶,要不要喝杯温茶。”

韩暮华被徐嬷嬷这个“二奶奶”蒙住,一时实在是不适应这个身份,但是韩柔却未等她回答就亲昵的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姐姐,口渴了吧,喝口茶水润润喉。”

韩暮华还未从前面一个雷点走出来又落入后面一个,“姐姐!”叫的真是好听,她没想到韩柔这么快就融入了角色,想必,她是很满意自己现在的身份。

韩暮华脸色表情未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渴。”

一句话就将示好的韩柔给打回了“原形”,韩柔伸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讪讪收了回来。

韩暮华之所以会选韩柔是看上了她的心计和美貌,但是并不代表她会随着她,她只不过是她要拿去对付李濂的工具,以后,不管她与李濂的关系怎样,首先,她是这房的主母,韩柔应该认亲她的身份。

韩暮华抬眼打量着新房的摆设,没有想象中的奢侈俗艳,反而简单大方。房间四处摆放着红艳蜡烛,将新房照的富贵喜气;桌椅上皆贴了大红喜字,窗上繁复美丽的大红剪纸,绣着盘蛟栖凤的大红锦缎帐子,富贵花开的锦被,整个室内都是一片暖暖的红光。

韩暮华坐在床边歇了半晌,两个喜娘瞧着她没有动静正要提醒她要铺床了,韩暮华就抬起脸道:“夜色已深,你们把床铺好,就下去休息吧。”

一路上,韩暮华都没有什么要求,她们服侍过很多出阁的大家千金,无不是要求众多,紧张忐忑,她们只觉得韩暮华别有不同,但是瞧她温顺,又以为她好拿捏,便看轻了她,然后瞧见韩暮华当众撂滕妾的脸,此时被她这句话淡淡的一说,两个喜娘竟然觉得莫名的紧张起来。

收拾好喜被下的红枣、花生、桂圆等,喜娘恭敬把床铺好告退。

韩暮华转身看了一眼韩柔,“妹妹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我这里有嬷嬷她们。”

韩柔瞥了眼韩暮华分不清情绪的脸,心中不甘也只能退下。

韩柔从李濂的院子里出来,突然停下脚步,浓浓黑夜里,即使有灯光,也驱散不了冷意。她回头凝视着身后的院落,大红的喜庆灯笼高挂。室内灯火通明,她紧紧咬了咬自己的唇。

她比韩暮华早一天到曹国公府,被大奶奶金氏安排到了妾室们住的小院,李濂的虽然未婚配,但是也有三房姬妾,只是都没有儿女而已。

她被安排住在了妾室院子里的主屋,因为她是韩暮华陪嫁的滕妾,身份要高于她们,但也只是比这些妾室高贵一点而已,与韩暮华相比。她什么也不是。

“小婉,什么时辰了,前院要散席了吗?”韩柔恍若不觉的问。

小婉是曹国公夫人拨给她的丫鬟。妾室按规矩身边只能配两个丫鬟,而她是滕妾,所以曹国公夫人派了三个丫鬟给她,这个小婉原来是曹国公府的二等丫鬟,现在成了她身边贴身服饰的一等丫鬟。

“回姨娘。现在亥时两刻了,一会子前院就要散席了,散席后,二少爷就会回来和二奶奶同房。”

听到这,韩柔心里纠痛。

她是韩暮华陪嫁来的,严格来说是属于韩暮华的财产。她除了将娘家从小照顾她的乳娘带来了曹国公府,其他的什么也不能带,甚至是她的陪嫁都是韩暮华的。

今夜是李濂与韩暮华的洞|房花烛夜。她比她早一天到了夫家,却只能住在小妾住的院子里,新婚之夜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洞|房,而且,她还要服饰好这个她依附的女子。想到这里韩柔心里一片苦涩。

按照规矩,妻子家中陪嫁的妾室。必须在大婚三日回门后,在主母的准许下才能安排侍寝,也就是说,韩柔侍寝要经过韩暮华的同意,并且要她亲自安排时日。

韩柔攥紧了拳头,瞧着李濂住的院子,主院宽敞精致,根本就不是她住的那个小妾的院子能比的,她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也能住进这个院子。

小婉见她不动,出声提醒,“姨娘,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韩柔这才愤愤离开。

新房里,韩暮华打量着身边两个侍女,其中一个玉叶她识得,另外一个没见过。

玉叶瞧她面带疑惑的目光,微微笑了笑,道:“二奶奶,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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