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国姓为萧,她出生时,圣上已经践祚九五,国号为安泰。至今已是安泰十七年,圣上已临不惑。朝中劝谏圣上早立储君的柬帖数不胜数,却都被压了下来。
皇后娘娘端方识礼,又母仪天下。膝下早就有了嫡子,大皇子也没有传出什么弊端,这储君的位子不是应该正儿八经的落在他身上吗?为什么圣上还一直压着不立储君?
她在若有所思,李濂却不忘叮嘱,“沈润的七妹现在也是宫中的娘娘。过些日子你跟我进宫谢恩,能避着她便避着她,可听到了?”
“啊?我们进宫的日子定下来了吗?”之前圣上就想宣他们进宫谢恩,只是因府上韩柔的病耽误了下来。
“今日与父亲觐见圣上时,圣上亲口说的。到时。娘和大嫂也去,给四妹和堂妹送行。”
一入宫门,她们便是宫中的金丝雀了,除了皇后、皇贵妃能每月招家中亲眷进宫叙话外,其他的妃嫔娘娘都是要经过允许才能与家人见上一面。
她不由的就想起了沈思。当时,她也与她一样,最是痛恨进宫,势必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有情郎,而且镇南大将军夫人年幼时在宫中陪伴过长公主,宫里的污秽想必她很清楚,沈思是她唯一的嫡亲女儿,为何又安排她宫中大选,将大好的年华葬送在清冷孤寂中……
昔年蜜友早已分崩离析,身不由己的被迫选了各自认为最艰难的路。
虽然她与沈思早已断绝了关系,但是她还是要送她一句:且行且珍惜吧……
小娥怕打扰夫妻两温存,只好拎着食盒站在屏风外小声的喊:“二少爷,二奶奶,该用膳了。”
韩暮华一把推开他,从他身上跳起来,这回李濂没有阻拦。
得到里间两人的答允,小娥才提着食盒进来,将饭菜摆上桌。就到一旁帮着韩暮华梳头。
韩暮华拿着手中的棱花镜照了照,吩咐道:“得了,叫抱夏那边的散了吧!让她们以后都长点记性。”然后她又从妆盒的雕花梨花木小抽屉里取出一张纸交到小娥手中,“纸上的几个都赶出去发卖了。”
小娥拿了东西就出去办事,被发卖的是两个扫洒婆子和三个粗使的丫鬟。她们被拖出去时,还鼻涕一脸眼泪一脸的大喊银红的名字,可是二奶奶并没有处罚银红。
知道韩暮华没有发落她,她长长松了口气,嘴角微微翘了翘,心里禁不住的得意,她毕竟是长公主送给二奶奶的人,她不相信这次二奶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和煦长公主是什么人,天下的女人除了太后和皇后,就数她最尊贵,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打的还是长公主的狗。
银红认为韩暮华不敢随便的处置她,心里越发的傲慢和得瑟。
这件事确实是她故意在院子里的几个婆子和丫鬟面前提的,她早就打听好了,这几个婆子和丫鬟与清秋阁的玉清和栖雁居的碧螺走的近,是她们的耳目。只是怪她没把事情弄清楚,说的话绝对了些,才让二奶奶有可趁之机,没能拉下二奶奶,实在是愧对长公主的栽培。下一次,她一定要更加的小心才行。
第173章 进宫谢恩
对于停了姨娘避子汤一事,是曹国公夫人私自命令下去的,并没有在明面儿上说,姨娘们各自心怀鬼胎,当然也就顺水推舟,一个字未提。
又过了小几日,韩暮华才带着丫鬟婆子们搬回陶然院,徐嬷嬷还专门置了火盆放在陶然院的院门口,让韩暮华跨过去,寓意着消灾多福。
从那件事过后,韩暮华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都很是愧疚,尤其是妙珍和妙函,这几日不管什么小事都是鞍前马后,从不假以人手,韩暮华虽然明白徐嬷嬷和几个丫头是为了自己好,可心里仍然不是很顺畅,狠冷了她们几天。
小半月,韩柔的病渐好,只是怕着传染复发,被送到了西跨院最角上的瑶花阁修养,按着体制,她应该被送出府,去庄子或者寺院里疗养的,只是碍于她是韩暮华滕妾的身份才留于府中。
她病虽好的差不多了,但那些疱疹、脓疱结痂、脱痂后留下了疤痕,原来光润白皙的皮肤上现在布满痘疤,若是出门不上了浓妆,瞧起来可怖。
以前,韩柔最是自负她的美貌,现在一朝损毁,简直比杀了她还叫她难受,如今她整日郁郁不得志,小婉来禀告说她每日在房中精神恍惚,还不时的对着空气说话,吓人的要命。
韩暮华有些可怜她,想她当时心比天高,却惹来一场天灾**,即使搬到了角落,韩暮华仍让人好好照顾她,不短她衣食。
待在竹里馆的这些日子,她也不是一无所成,李濂拨了个得力的赵管事给她,帮着她打理曹国公夫人给的那几处庄子和铺面。
韩暮华借着机会将瑞雪的丈夫从庄子调了过来在布庄当了二掌柜,瑞雪的夫君大山人虽然不够精明。但是重在老实知恩图报,布庄里正缺这样实诚不偷懒耍滑的人。
几家铺面都按照韩暮华的要求重新装修整理了,铺子里原来那些人有一半都被韩暮华赶了出去。这些人许多都是大奶奶的眼线。
韩暮华原来还是想顾着金氏几分面子的,可她眼里那么容不得她。她又何必做病猫,任她欺负,所以整顿起铺面和庄子也毫不留情。
把自己的想法和布置交代给了赵管事,银子什么的也不要她自个儿出手,赵管事说了缺什么去问李濂要,即便是曹国公夫人说了这铺子农庄弄好了就做她的体己,可韩暮华从来没想过。这些东西现在也就只能给她当个历练,是曹国公府的家产,她带不走,经营的好了。也是李濂得力,所以用起他的本钱她也不心疼,所谓有投入才有回报不是。
赵管事是个手脚麻利的,等她这次交代的事办妥后,几家铺子就能重新开张了。那时,她定要去看一眼的。
六月二十,曹国公府一家奉命进宫。
如今天气越发的热,大清早的,树上就蝉鸣声不绝。
灼阳映在盛京宽阔的街道上。刺眼的让人心烦气躁。一丝风也没有,曹国公府池边的柳枝蔫蔫的,一动也不动。
韩暮华一早就起身打扮,因她是没有品级的贵妇,所以并没有朝服,只是穿了端庄的深色正装,由着赤芍给她画了浓妆,头上的钗寰也选了雍容贵重却又不惹人注目的。
只是毕竟是盛夏,正装厚重,这番折腾韩暮华就已经出了汗,脸上浓妆不能随意的擦拭,未免御前失仪,赤芍要带着妆奁不时的给她补妆,脸上涂了厚粉,热的她觉得整个脸上的皮肤都不透气儿。
李濂换了衣裳也出来了,一身正装直裰,浓密黑发用玉冠高高束起,身材修长,清爽俊美,关键是不用化妆,真是把她羡慕个半死。
进入盛夏后,韩暮华在院里都是怎么凉快怎么穿,秀发也净是些简单好梳凉爽的发式,难得有浓妆艳抹,一身华贵正装打扮的时候,清秀润白的脸这么一打扮,猛一看美丽的让李濂失神,随后发现她脸上的苦恼后,李濂又乐得不行。
到了曹国公府的垂花门前,曹国公一家才集合。
曹国公夫人是一品诰命,大奶奶前几年也按制封了三品,她们都穿了朝服。
因着天热,男主人也没骑马,各跟着自家妻子同乘一辆马车,金氏瞧着只有自己丈夫不在身边,心中更加郁愤难平。
韩暮华还是有些紧张的,在这个朝代生活了十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进宫,加上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让她下意识里对宫廷有一种抵触感。
又听过老夫人分析过贤妃娘娘滑胎一事,关于皇宫,她更是避之不及。
她的忐忑不安被李濂看在眼里,车厢里放了一小盆冰,可也觉得很是闷热。
他拉了她的手捏在手心,拿扇子给她轻轻扇着风。
“你别胡思乱想,进宫后先与我一起去拜见圣上,然后随着母亲去太后和皇后那里请安,不懂的就问母亲,她会护着你。”
韩暮华微微点头。
进了宫门,在安庆门前换了宫车,曹国公带着李濂和韩暮华去了乾清宫,而曹国公夫人与金氏在安庆门外的大殿候着,等他们回来一起去拜见太后、皇后。
经历过五代帝皇的宫殿巍峨严峻,即使在六月火灼的天气,也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阴沉和压抑,韩暮华规规矩矩的跟在曹国公和李濂身后,并没有表现出好奇。
前世她去过故宫,游过颐和园,也参观过圆明园的遗址,威严的宫殿对她没有吸引力。那个据说是每个女人都想要登上的位子她也从没有觊觎过和稀罕过,皇宫就相当于一个金丝笼,华丽奢靡的背后都是孤独心酸。
他们到了一座宏伟的大殿面前,韩暮华低头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还请曹国公和府上的少爷奶奶止步,容杂家进去禀告一二。”
曹国公与这位内臣客气了两声,几人便在外殿等候。
不一会儿,那位内臣就出来请他们进去,进了内殿后一股清爽的凉意铺面而来。乾清宫正殿内的四面都摆放了景泰蓝冰盆,有宫人在旁边打扇,让整个乾清宫的温度比室外低了许多,正是夏日办公的好场所。
韩暮华不敢抬头看高位上坐着的那个明黄的身影,只小心翼翼跟在李濂身后给圣上行了大礼。
上面的人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然后就是威严的问话,“李逸之,朕之前听你说娶的媳妇可不是这般胆小的,怎的到了乾清宫,连头也不敢抬了?”
韩暮华连感惶恐,她没想到不抬头圣上也会给她找错。
李濂笑了笑,朝着圣上一揖,“拙内胆小,请皇上莫要见怪!”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皇姐在朕耳边提过你,还说你与她有几分相似,今日朕倒是要看看。”
韩暮华只好缓缓抬起头,一双杏眸匆匆瞥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帘,可饶是只有一眼,她也差点惊吓的掉出眼珠子,这位满身威严、脸色微微苍白的帝王不正是那日端阳来他们府上的“七爷”吗!
那天,她还带了新做的糕点给他尝鲜……韩暮华简直不敢相信。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那日李濂要说过些日子她自然会知晓“七爷”的身份。
她当时猜想“七爷”是位皇亲国戚,可怎么也没猜到会是当今圣上,怪不得,李濂在家中无一官半职,曹国公也从不逼迫他,曹国公夫人甚至还最是宠爱他。
她应该早就想到,与沈玉珩同拜在考亭先生门下的人又怎么会简单,要知道,沈玉珩年纪轻轻已是正三品大理寺卿。
李濂身上没有官职,又与圣上走的近,定是为他管着民间的一些事,具体是什么样的事她不好猜测,但终归是与圣上息息相关的。
圣上看到她眼中刹那流露出的惊愕和震惊,就知晓她已经明白自己就是“七爷”。
圣上装模作样说道:“确实与皇姐有几分相似,李逸之,今后可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她既已过继到皇姐名下,就是郡主,只不过缺个位份而已,以后皇家也是她的半个娘家。”
“谨遵皇命!”李濂恭敬答道。
圣上又与曹国公寒暄了几句,就让他们去仁寿宫。
从乾清宫出来,韩暮华深呼吸了一口气,旁边李濂低低的笑声传来。韩暮华甩了个白眼给她,就知道他在一边看她笑话。
随后与曹国公夫人、金氏汇合,去太后的仁寿宫请安。
早得到圣上知会,知道他们小夫妻今日进宫谢恩,所以皇后娘娘也在仁寿宫,韩暮华因是韩国公府的嫡女,贤妃娘娘自然也要捧场。
在女官的牵引下,很快到了仁寿宫,经过几处两进两出的暖阁,仁寿宫的正殿才在眼前。
他们一进外殿,就有机灵的小黄门进去通报。
顺着深红色的波斯进贡地毯一直走到尽头,韩暮华听到正殿里有人声传来,她恭谨的错后于李濂一步,守着宫廷礼仪,随着曹国公夫人一起向上首的娘娘们请安。
“臣妇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贤妃娘娘,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请安!”
第174章 太后放雷
太后娘娘让他们起身的威严声音传来。
韩暮华小心谨慎的跟在曹国公夫人身后,不让自己出一点差错。
太后笑道:“来给曹国公夫妇赐座。”
曹国公夫人半坐在内侍端来的椅子上,韩暮华和金氏立在她身后。
“这就是府上的两位儿媳吧,看着都是端庄识礼的,曹国公夫人真是好福气。”太后夸赞道。
“曹国公夫人的二儿媳可不就是贤妃妹妹的堂妹吗,在上元宴上本宫也见过一回,那时候本宫就瞧这孩子不错,圣上当时赐婚,本宫就觉得这是一桩金玉良缘。”皇后娘娘说话还是那么圆滑。
曹国公夫人附和的笑。
“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模样。”
韩暮华不敢违抗懿旨,微微抬了头,朝着上面的凤座看了一眼。一眼,即把三位娘娘瞧的分明。太后年纪不轻了,两鬓斑白,再华贵的妆容首饰都遮盖不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尽管威严尚存,但青春不再。
皇后比之上元宴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贤妃娘娘瘦了许多,脸色蜡黄,显然是气色不好,看来失了孩子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看不出这孩子居然与和煦有些相似,怪不得她们有母子缘,你既然过继到和煦名下,哀家也算得上是你半个祖母,来,看赏。”太后这句话一出,立即有女官捧出一小盒子珠宝首饰。
韩暮华忙跪下谢恩。其实从太后眼里,她根本没看到丝毫她对自己喜爱,而且,她自己的长相她还不清楚吗,要说与三夫人有四五分相似她相信,但是与和煦长公主,可说得是南辕北辙了。她相貌端丽妖娆。面部线条柔和,而和煦长公主则是那种刚硬的,简单来讲就是女汉子外表。可是圣上和太后却不约而同拿和煦长公主当挡箭牌。这箱子珠宝也定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们这样的人家,从小见过最多也就是这些珍宝。所以这些东西反倒没有旁的赏赐珍贵,全是个脸面罢了。
贤妃娘娘温和的看着韩暮华,她对这个堂妹虽没什么印象,可是从进来她就举止有度,也应行有礼,她这种身在高位的妃嫔最是喜欢韩暮华这样乖巧听话的,何况韩暮华毕竟是她母族的千金。所以贤妃娘娘也格外的看重了她一分。
她没有子嗣,自然对皇后造不成威胁,韩国公府也是安全的,皇后正需要她这样的助力。因此她很看重贤妃,在韩暮华进宫的时候,将她也请来,与家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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