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赌注,热闹的人群、震天价响的吆喝声、白花花的银两,以及最后的赢家……呵,他勾唇一哂,脸上恢复一丝得意的神情。
将小家伙的身影抛诸脑后,孟焰行至府外,两条凶恶的猛犬陪同一块儿搭上马车。
撩起衣袍下摆,他跷着二郎腿,任两条爱犬在脚边磨蹭。
黎生欲关上车门之际,一道慵懒且低沉的命令入耳──启程后,先到“博济药堂”一趟。
是。合上门,黎生也不问其理由,无论主子吩咐什么,他向来照办。
我的药掉了……乔宝儿又摸了摸口袋,四处找了不下数十回,就是找不到小瓶药罐。
抿了抿唇,他来到厨房和大伙儿一块用膳,见到了厨子大叔,他不敢开口提起,伸手接过厨子大叔递来的碗筷,说了声:谢谢。
快找位子坐下吃饭。厨子瞥了众人一眼,纳闷他们在晚膳期间,时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甚么话不能大剌剌地说?
众人连成一气,留下角落的位置给小宝儿坐,一桌子菜肴搁在中心,小宝儿的手不够长,挟不到菜就只能嚼白饭。
睥睨的目光一一扫上身,连平日会坐在身旁的小狗子在今晚都坐得远了,乔宝儿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眼看小狗子一脸不快,丢下碗筷,宣布:我吃饱了。
他离开座位,走人。
其它人只顾将满桌菜肴一扫而空,彷佛刻意似地,没人理会小宝儿没得吃。
人来干什么,啧。银翠闷声咕哝,憋不住对小宝儿的反感。
主子不在府里,当然得来了。阿三塞了满嘴的肉,嚼了嚼,鼻孔哼着气。
咱们的严总管啊,看错人了,有些人生得一副老实相,以为还是个孩子就不会耍手段么。呿!
谁说看错人的就只有严总管?秋莲意有所指,摆明是针对厨子。
在一旁收拾善后,厨子愈听愈不爽快,转头瞪着吃饭的那一群家伙,你们在说什么?
说有人不要脸!
厨子一怔,元计在一旁停止倒水的动作,两人面面相觑,大伙儿顿时鸦雀无声,厨房内的气氛显得诡谲。
火药味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的目光一致探向小宝儿。
只见他愣着,似听不懂大伙儿适才暗讽了谁。
不要脸……
乔宝儿低垂头,心虚的避开众人的眼神,脑袋乱烘烘地,交错着曾在乡下路边看见两条狗交尾,那猥亵的动作就像主子对他做的事。
宝儿,那是畜生才不知廉耻……
嘴里的食物梗在喉头,他发颤的手快要拿不稳一双筷箸,看着碗里一颗颗饱满的白米粒,回想着以前在乡下,奢望每餐都有白饭可吃。现在,他食不下咽……
不断掬水在身上搓着,乔宝儿奢望就此洗掉一身脏污。
良久,水渐凉。
他坐在小矮凳上,连受伤的脚背都不放过,拿着洗碗的菜瓜布用力擦,掉落的结痂随着部分糜烂的伤口渗出血迹。
他瞬也不瞬地望着,嘴里喃喃念道:血也是红色,和别人一样的,一样的……
闭上眼,咬着下唇,颤抖的手渐渐挪移至腰腹,掀开覆在上头的巾帕,鼓起勇气睁眼面对胯下的残缺,眼眶泛红的刹那──自我安慰也在瞬间粉碎。
他和别人不一样……
小狗子趁小宝儿不在,东摸西搜,企图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坐在床沿,抓来枕头,内外翻找,不悦地撇了撇嘴,啥也没有。
随手丢下枕头,他一拳捶在被褥上头,泄气。
起身踱至衣柜子前,翻了翻垂挂的衣裳口袋,也是啥也没找着。懊恼地踹了衣柜一脚,乍然,眼角的余光瞥见搁在衣柜底层的衣袍。
他吓了好一大跳,猛然跳开──低抽了几口气,惊诧主子的衣袍怎会在这儿?
小宝儿该不会值钱的东西不收,只要求主子给衣裳,高级的绸缎质料可以典当。
啧,算他厉害,八成是料准了值钱的物品搁在房内既引人注目,也容易被偷。摆明是防着他来了。
哼,小狗子合上衣柜,另有所思──只好玩阴的。
吹熄烛火,他转身回到床上,窝在棉被里,假寐。
乔宝儿回到房内,浑然无知房里、房外危机四伏。
折腰将脸盆搁在床底下,尔后神色黯然地杵在床沿,手一松,搁下从马厩一隅收回的三件衣袍。
以手肘抹去眼角的残泪,内心惶然不安,他不知该奉还,亦是留下……
任黑夜将自己包围,他探手摸索被褥下的唯一安慰,仅剩的精神寄托藏在一块晶透的小石头内,摊开的掌心在眼前闪烁晶莹的光,一闪一闪,似夏夜在草丛里飞舞的流萤,回忆霎时回到过往──尽情地奔跑,抓回的流萤一一放入小罐子里,搁在窗口伴着他和弟妹们入睡……
掌心盈满湿意,收起的瞬间扑灭了夜里的光芒。他踱至衣柜前,藏起他遭受一夜难堪而得到的宝贝。
抹去晦色的记忆,他会展露笑颜将漂亮的小石头送给娘。
合上衣柜,返回床边折起衣袍,耳闻戛然开启的房门声响,转头一瞥,颀长的黑影逐渐笼罩而来。
乔宝儿顿时停止呼吸,刷地,一瞬惨白了脸色。
孟焰凑近他耳畔,问道:还没睡,你在等我,嗯?
走……开。乔宝儿紧揪着衣袍,话自然地溢出唇齿间,主子趋近的气息逼迫出他想拔腿就逃的念头。
孟焰毫不理会他说了什么,俊魅的脸庞靠在他的肩窝,探手勾绕他纤瘦的腰,搂在胸前的躯体好瘦小,怕什么?他不吝啬给予一点施舍不是么。
乔宝儿推了推铜墙铁壁似的胸膛;怕极了他的坏,我不是狗。尚未受到欺凌之前,他先开口求饶:不要来抓我……
呵。听见了有趣的笑话,孟焰笑得开怀。你怕我将你当作狗?
脸颊旁的头颅点了一下,轻拂而过的肌肤触感似吻,转眼击溃了既定的事实就是将他当狗一般。
心头脱轨的渴望取而代之,孟焰敛了笑容,拧眉将怀中人儿搂得更紧。尚存的理智抵不过脑海的残念而逐渐凋零,掌心沿着腰腹下滑,感受到怀中的小家伙猛地一震,他抬眸,额际抵着他的。
理智在瞬间回笼,房内昏暗不清,噬人的眼眸映入模糊且惨白的小脸,抖瑟在怀的身影是谁,心里再明白不过。
放肆的手迅速探进他的裤头内,修长的指尖探索他的私处仍留下一丁点余势,轻捻着,不知受到刺激是否仍有反应。
无耻……他不是狗!
厌恶的感觉一瞬涌上喉咙,低着头,任主子褪下他的裤子,隐约可见那覆在私处的手玩弄着他的残缺。
咬破了下唇,闷碎的一股嫌恶往肚子里吞,氤氲的眼眸泄了底,滴滴答答地不断坠落。
指尖玩腻了,孟焰粗鲁地将他推倒在床,迫不及待地欺压他瘦小的身子,扬手一扯,瞬间拉下蚊帐遮掩荒唐的行径。
仅在顷刻间便失了控,低浅的粗喘飘出蚊帐外,孟焰陷入恍惚神态之下,抱在怀中如此熟悉的感觉冲击着脑海,须臾如泡沫一般消失。
窒闷的床内,乔宝儿几欲承受不住身后来势汹汹的欺压,泛白的指节紧揪着被褥,低埋的小脸宛如浸染濡湿的白纸,已濒临一撕就碎。
小家伙昏了……
孟焰坐在床沿挪来他受伤的脚搁在腿上,藉由点燃的烛光检视其溃烂的程度。
眉一拧,他由衣襟内取出小瓶装的特制膏药,抹了抹,随手扯下一截衣袖为他包扎。顿时好生迷惑,小家伙走路一瘸一拐,干他何事?
平日,早习惯他的动作冒失又笨拙,若真瘸了条腿……大不了是遣出府外,再派个奴才差遣有何差别。
偏着头,他凝视良久,略倾身捏了捏他的侧脸颊,嫩滑的触感彷佛奶娃儿一般,顿了下,他落唇拂过一道若有似无的吻。
刹那,孟焰一脸愣怔──真荒谬……他吻他干什么?
嫌恶地皱眉,一把抓开小家伙的脚,他起身捻熄烛火,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离开佣人房。
侧耳倾听房内不再传出任何动静,小狗子悄悄地爬下床,摸黑至小宝儿的卧榻处,探出头颅,伸手往床上摸索,须臾,捞到衣裳和小瓶子。
瞥了一眼小宝儿裹着布条的脚,登时坏心一起,小狗子揣着小瓶子偷偷摸摸地走出房外。
躲在树丛内,小狗子摘了一种茎叶皆会分泌乳汁的植物,沾入小瓶子内,以小枝干搅拌,一小瓶加了料的膏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搁回小宝儿的床榻。
他打了个哈欠,摸黑爬回床上,一觉到天明。
阉奴 正文 第10章
章节字数:7902 更新时间:08…01…27 20:25
连着好几日,乔宝儿总在府里的其它人们散去之后,才一跛一跛地走到厨房。
刻意避开他人不善的眼神,刻薄的嘴脸,私下传得沸沸扬扬的闲言闲语,早已落在厨子和元计两人的耳里。
厨子压根不信依小宝儿老实的性子,会去诱惑主子!
元计蹲在一旁洗碗,目光瞟到小宝儿突肿的脚背,小宝儿,你怎么回事啊,是跌伤了脚?还是没擦药?
我有擦药。他嘴里含着饭,闷声咕哝。
厨子也注意他的脚在这些天愈肿愈大,狐疑的眼神一扫,他问:元计,你有没有买错药膏?
啊,我哪敢买错,惹您不高兴了,谁收留我。噘着嘴,他一脸委屈地生闷气。
刷刷洗洗、乒乒乓乓,碗筷丢入另一桶清水里,他申冤:我明白您关心小宝儿,但总不能怪我没把您吩咐的事办好。
我没那意思。
乔宝儿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他们俩,马上解释:是……我不好,把药弄掉了。最近擦的药,不是厨子大叔给的,你别骂元计。
低垂头,他隐瞒是主子给的药,擦了伤口反而愈疼。本来以为是药效发挥的关系,怎知脚背又红又肿,连套鞋都显得困难。
闻言,厨子和元计怔忡了会儿,一致问:你擦谁给的药?
乔宝儿欲开口之际,眼见严总管走来,他连忙别过脸庞。
今日发薪俸,喏,你们两人的拿去。严总管睨了小宝儿一眼,努努嘴,老成的脸孔表情满是不屑。
厨子和元计各自接过薪俸,立刻往衣襟内放,以免小宝儿见了难过,就他还暂时没得拿。
严总管哼两句:有人不做事也饿不死,攀着一棵大树,要什么果子没有?啧啧,晾在外头竹竿上的咸鱼都翻身了。
呿!他当初瞎了眼,才挑上这害人精,在夜晚还会狐媚主子呢。
暗咬了咬牙,严总管甩袖离去。
他在说什么啊?元计待人走远,才出声问。
他的狗嘴吐不出象牙,甭听他说了什么。厨子吼了声。
刺激的言语听来刺耳,乔宝儿闷不吭声,梗在嘴里的饭菜难以入喉,愈吃愈少,裤头愈来愈松。
搁下碗筷,他抬起脸庞,清澈的水眸在在证实自己,我没有不要脸。
两人见他滑下长凳,一跛一跛地离开,那纤瘦的背影显得好渺小。
您相信么,师父?小宝儿他……元计指着门外,回想大伙儿这几日煞有介事地私传──小宝儿在夜晚等主子上门呢。
铿锵!
厨子手里的大汤杓用力砸上锅盖发泄不满,他吼:你暗示什么鬼,当心我剁了你的手!
啊?元计立刻把手缩藏在背后,眨了眨眼,嘴上很不满地咕哝:我只是听人说说,您何必这么凶……
孟焰一整个下午待在书房内过目账册,期间也派小家伙来整理书房。
时而抬头瞧他提着水桶进出门里门外,那歪斜的身影显得摇摇欲坠。你是没吃饭么?小家伙做事笨拙,逃不过眼底的举动均让人相当不满意。
捧着文房四宝,主子阴沉的脸近在咫尺,乔宝儿惊慌失措,马上将擦拭过的物品搁回原位,他连连口吃地回话:我……
有……吃饭。
游移的目光打量着,孟焰探手摸他的腰腹,霍地啪!的一声令两人皆感震愕。
乔宝儿倏地惨白了脸色,我……我不是……故意。连连惊退数步,差点绊倒桶子之际,整个人被主子一提,贴上了一堵铜墙铁壁。
颇恼人……孟焰瞪着他似一脸见鬼的德性,一道道冷气全喷上了他的小脸,怒问:怕什么?
乔宝儿嗫嚅着唇,任一只大掌揪着领口,齿缝间压根挤不出半句话来。
瞧他的脸色都发青了。孟焰哼了声,松开钳制,同时命令:去找张椅子坐好。
乔宝儿闻言,立刻提起桶子,一瘸一拐地找张椅子坐下。
如坐针毡,满怀恐惧地瞧主子靠近,不知想干什么。
孟焰蹲下身来,脱下他的鞋,随即闻到一股异味,不禁拧眉拉开他另一脚的裤管,好生纳闷他小腿肚的抓伤已痊愈,为什么脚背的伤口不见好转却恶化生脓……
有擦药吗?
我……不敢擦了。
抬眸,见他咬唇,整个人滑下座椅,提起水桶和鞋子,一瘸一拐地步出房外。
孟焰怔了怔,纳闷怎么回事?
调回视线,瞥见手背上留下醒目的五指痕迹,小家伙没胆子回话,却有胆子打人。
脸色一沉,小家伙看似乖顺,骨子里究竟藏着什么了。
入夜,孟焰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壶,毫无兴致沾杯啜饮。
房内的烛火忽明忽灭,俊逸的脸庞交错几许复杂的情绪,回眸凝望廊下的雨水纷落,他迈开步履,走出房外,黎生,你回房。
丢下话,他径自跨下廊阶,任雨水沁染一身凉意,须臾消失在黎生的眼里。
又一个令人感到意外的夜晚。黎生上前合上房门,了然于心,主子在夜晚又上哪儿了。
乔宝儿瑟缩在一堆稻草上头,浑身隐隐发颤,一旦入夜后,他就怕主子寻到房里,怕极了遭受侵犯。
听着雨水不断敲打顶上的木头,叮叮咚咚地令人难安。
四周漆黑,马厩内潮湿且有牲畜特有的体味飘散,耳畔时而传来嗡嗡声响,几只飞蚊子不断扰人入眠。
他不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