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明大动脉划伤,因为抢救及时,命保住了,只是全身好些处骨折,每个半年养不愈。而安倩倩,那个有着疯狂因子的女人,事后去了公安局自首了。
雨,缠缠绵绵,无休无止的下着。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那也是一个雨天,湍急骤雨,似极了她惨痛而破碎的心。
四年后,昨天她再次踏上这片土地,迎接她的,依然是不变的雨,从天而降,一瞬之间,联络了过去与现实。
四年的时间很长,它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一路上昔日那两座破旧的居民楼已经拆迁,建起了喷泉广场。昔日的江边,也重建翻新了好游乐场所,再不见旧日影迹。
可四年的时间却又不够长,至少,她忘不了生活在这里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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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子明伤情确诊无误后,陪在床前坐了半天,直到他有了意识,能听到别人说话。杜衡直接去了机场。留下照顾他显然不合适。也是第一次见向子明的妈妈,从那沧桑的脸上依稀可以窥见她当年是位美丽的女人,只是那眼神有些无助软弱,缺少了一份刚强。
临走前,她写了张卡片让她妈妈转交给他。他妈妈似乎也认识她,对她很客气,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只是,此生相见就是彼此的缘分,再无其他。
飞机上,程安宇坐在她的旁边。当起飞前语音提醒系安全带时,杜衡便想起了那一次。显然程安宇也想到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四目相交,他细长锐利的眼睛早已寒冰融化,黝黑不见底,仿佛能透过她的眸子看进了她的灵魂深处,茫然的迎视他深情的眼眸。
往事历历浮上心头,百般滋味俱全,杜衡恍然惊醒,生生错开,将安全带扣好。
“杜衡,你现在只要给我个笑脸我就觉得满世界的灿烂。”程安宇心一阵的失落,淡淡的开口“你非得我哪天像向子明一样要死不活的,你就好了,是吧?”
心里一阵翻搅,杜衡用力掐住指尖“有句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她也淡淡的说“要死也是我…。”
程安宇神色陡变,沉声喝止“你给我闭嘴!”她说的不温不火,可却听得程安宇胆战心惊 “你非要这么的气我,你想气死我啊!”
这怎么就离不开死了呢?杜衡也气恼,只是神色很宁静“那你也赶紧停止吧。”她闭上眼之前又说了句“有句话说的也很好,不要同一个傻瓜争辩,否则别人会搞不清到底谁是傻瓜。”
程安宇胸口起伏不定,扭头瞪她,可杜衡却靠在那假寐了。他心里生恨,一把扯过她挨着他的手,她挣扎,他不放,被他牢牢握着。
间歇性神经病又犯了,杜衡如是想。别说在天上,就是脚踏实地她对他也无法。
只觉她手被抬起,手背一阵的灼热。显然是被来回吻着,心一颤,讨厌他的顺杆往上爬,手指微弯触到了他脸上肌肤,一下就掐住了。
耳边是他的闷哼。然后随着他的靠近脖颈间是那痒痒的灼热呼吸,杜衡听他在小声威胁“听说过在老虎脸上拔毛的下场吗?”
杜衡不说话,他便在那自言自语“下了飞机再告诉你。”杜衡顺势挣开了手,嘲讽“又来那一套?!”
这回轮程安宇不支声了。正好,杜衡清静了,来回奔波两日,她是真的累了,窗外阳光又暖又近,不知不觉的迷糊了。昏沉中只觉得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港湾,让她睡的更踏实心安。
程安宇看着肩膀上的杜衡,岁月很优待她,她依然那么的年轻,这是张令男人心动的脸。
十年前,初见之时,他以为她娇嫩文雅,挟着不谙世事的愚蠢与幼稚,他以为她是娇嫩的百合,却不料在那先后两场劫持中竟刚烈至此,宁为玉碎,也不瓦全。十年后,再见之日,她当真有种无需言说的华贵之气,那样独特的魅力,如饮了纯美的佳酿,口齿留香。还记得那日在厉家菜馆时,她那么的美,他多想走近她,紧紧抱住她。看见她与别的男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交谈,他嫉妒的发狂,那人是他至亲的兄弟也不行。众目睽睽之下控制不住情绪把茶杯握碎了,其实碎的是他的心。
程安宇觉得她就这么的靠在他怀里,他就满足。
杜衡是被程安宇推醒了,睡眼惺忪间只觉得耳鸣不舒服,原来飞机已经下降了。她一转头,只见他的脸尽在咫尺,她被他抱在了怀中。
缓了缓神,她轻轻的坐直,若无其事的整理着头发。轰鸣声越来越响,噌滑轮在跑道上急速而行后最终停止。这便是一段旅程,有始有终,若是刚刚在空中有了意外,生命结束前她会怎么样?会原谅他吗?还会在乎曾经的那些是非、伤害吗?
杜衡垂下眼睑,也挡住了她眼中的情绪。终究是假设,她不用硬生生的给出答案。
刚开机,电话就响了起来。杜衡一看,知道是暖暖的,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迟疑着没有接,按掉了拒听键,可电话锲而不舍的再次打进来,杜衡再次按掉,当第三次时,她实在不忍心了,迟疑的接起。
“妈妈…呜呜”暖暖刚叫一声妈妈就哭了,杜衡心下一惊,顾不得其他,找个僻静处急忙问“怎么了这是?”
“我想你,你怎么不来看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暖暖用英语快速的抱怨着。
杜衡心疼的不得了,也赶紧用英语回“是我的错,妈妈很快就去了,暖暖听话啊,现在妈妈还有点事,稍后给你打过去,好不好?”
“不好,我要妈妈,暖暖想妈妈。”暖暖呆了一段时间玩的腻歪了,是真的想杜衡了。
杜衡见暖暖发脾气了“妈妈也想暖暖了,妈妈最爱暖暖了,只是…”边打边注意程安宇正疑惑的往她这看,眼神很锐利,大有往这走的架势。杜衡灵机一动赶紧劝暖暖说“宝宝,我这有只大灰狼,等妈妈把它打走了就去接你。”
暖暖一愣,很惊讶,大声问“真的吗?”她汉语英语开始混着用了“是不是灰太狼?”
杜衡收回视线,边往远处走边说“真的…”灰太狼是什么,她是不知道的。只想不伤孩子心的情况下快点结束电话。
“那我要到你身边去,帮助你消灭可恶的灰太狼!我要做聪明的喜羊羊。”那边暖暖不闹情绪了,很兴奋的叫“SOS,妈妈,你快来接我,我是超级聪明厉害的喜羊羊,一定打的那灰太狼有去无回!”
听的杜衡一阵心虚,心想,这人你能打吗?
真是越扯越远了,而程安宇已经到了近前,杜衡赶紧“哦哦,知道了,挂了啊。”
“妈妈,你快来接我啦,一定要快…”
这是杜衡听到的暖暖的喊声。
而程安宇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不知为什么,他有种预感,刚刚这通电话非同寻常,杜衡拒接了两次,接起后神色也古里古怪的,虽极力掩饰但那眼中有着警惕还有少见的惊慌,她说话时在有意避开他,不仅如此,还用余光监视他的举动,他一来就赶紧挂了。虽然都是英语他听不懂,可那腔调神色明显是在哄人,又温柔又有爱。
他心顿时警戒了,这是给谁打的电话?!
程安宇确实也问了“谁的电话?”
杜衡收拾好情绪的回“一位亲人。”
程安宇还是盯着她“你有外国亲戚?”
“当然有。”杜衡瞥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的问“需要一一向你汇报?”
程安宇皱眉,他拉住要走的杜衡,沉声说“我得提醒你,我答应不逼迫你,但不代表允许你给我戴绿帽子!”
见周围下飞机的人又往这边看的,杜衡压低声说“松开手,不知道还以为红杏出墙正被你教训呢。”想起曾经他的讽刺,她笑了笑 “别把自己搞的跟妒夫一样,满身都是酸味。我自认没有让你嫉妒的本事。”
她也是牙尖嘴利之人!只是被她很好的掩盖住了,当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程安宇见有人往这边张望,憋的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眼睛一厉,冷喝“看什么看?!”
杜衡拨开他的手快步走了,这什么人啊,公共场合一点礼貌也不讲。
早就安排了司机来接,接机口司机冲她摆手,杜衡加快了脚步。见远走的女人,程安宇一阵的懊恼,仰头望着大厅的顶部,这他妈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程安宇恨的牙痒痒。每到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掉,他就焦头烂额,心情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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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杜衡与暖暖通了电话,好说歹说的告诉她把灰太狼吓跑了,暂时稳住了那小鬼精灵。做了碗面自己吃了。明日接了暖暖后她直接飞香港倒班机去英国。
目光扫向客厅中那茶几,早被程安宇安排换掉了。
她无意识的在客厅中走着,早晚会知道的,她根本瞒不住,手插。进了发际,扬起头,算了,就先这样吧,暖暖多一个爱护也是好事,至于她和程安宇,简直剪不断理还乱!她曾经把自己搞得那样惨,那样痛,她害怕那种控制不了的感觉,更害怕再度沉沦。唯有远离,不甘心向尊严妥协,不然,当初的信誓旦旦何以慰藉天地,慰藉自己的心?!一想到那些,她就特别的恨程安宇。
晚上九点多,她正写企划,准备回英国的会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吓的她一激灵,等她接完电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沈培在那边喊什么她听不到了,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抓住手机,几近颤抖的说“我马上过去,我现在就过去…”
抓起桌子上的包,杜衡穿着拖鞋就往外跑。
电梯等不及她,她快速往楼下几层追,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停在了九层……
等她奔到小区马路外的时候,一边与沈培打电话问情况,一遍来回的找出租车,此刻她是那么的痛恨自己为什么让司机把车开走了,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胳膊蓦地被人牢牢拽住,一个声音充满了惊疑沉声质问“你跑马路中间干什么?!”
这熟悉的声音让杜衡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一晃,她转头红着眼睛看着他,恐惧和后悔越来越浓重的染上心头,她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她的牙齿也在咯咯的颤栗…………
杜衡呼吸急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样,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浑身颤抖。
程安宇看的心惊肉跳,不知这是怎么了,竟让连死都不惧的她如此摸样“杜衡”他小声的叫着她。
杜衡捂着嘴,然后猛的拉住程安宇的胳膊,指尖急剧颤抖“去找,找暖暖去,暖暖丢了!”另一手揪住胸口的衣襟“暖暖不见了,你快派人去找”撕心裂肺的害怕让她挂了一行眼泪。悲恸的眼泪凝在眼角,控制不住情绪语音颤抖的说了实话“我们的女儿,在G市,傍晚七点打完电话,她给沈培留言说要回来找我,就偷偷跑掉了…………”
程安宇眼睛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紧接着一团怒火腾的从心底直扑头顶,在他的细长的眼睛里开始熊熊燃烧!
跟过来的大鹏惊愕连连,瞪大眼睛听着,简直不敢置信!看了眼宇哥,只见他凝立不动,狂乱的直勾勾的盯着杜衡……………程安宇感觉有种力量要把他给整个给吞了。还来不及喜悦,就被这仓促的惊痛给震住了。惊喜,惊怒,喜悲交加,整个人都懵了!一双手握的紧紧的,指尖冰冷………
大鹏快速的掏出手机,脑子里想着G市的人脉,赶紧找相关的人。
紧接着听到他打电话的程安宇反应了过来,薄唇紧抿,用力按住心口压下所有情绪,飞快的取过杜衡手中的电话,边回拨最近的一通电话,边吩咐大鹏“马上去机场。”
大鹏跑过去开车,程安宇在电话接通后,直接说“一会儿有人会找你联系,把孩子的衣着,外貌,年龄说的越详尽越好。”
在大鹏车开过来后,程安宇揽着情绪不稳的杜衡上了车。
车上,程安宇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语速又快又低沉,没一句废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直接去的军用机场,在下车时,进来一个电话,程安宇接起后上布满阴云,蓦地立住,“废话少说,想办法自己解决,赶紧去给我找,找不到孩子你们也别再回来见我。”
飞机上杜衡觉得冷,浑身颤抖,牙齿用力咬着自己食指,方能抵住她纷乱而恐惧的心,一旁搂着她的程安宇也异常的静默,垂着眼睛,表情让人捉摸不定,只有那异常跳动的心脏声盖过飞机的噪音,呼之欲出,仿佛萦绕在他耳边,急促而不平稳,这是最难熬的时刻。
程安宇有一肚子话要盘问,可现在不是时候,杜衡的眼中一直含着泪水,他无法质问她任何。有什么东西在胸口一直飘来荡去,他觉得他心脏有了问题。牵出她那被咬着的手指,上面已经透出了血痕,而她手心全是冷汗,哪还有平日的镇定,禁不住出声安慰“有我呢,孩子会没事的。”声音带着嘶哑。
“真的?”杜衡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殷切的寻找安慰“你一定会找到她的,对不对?”
程安宇的心仿佛被撞击了几下,认真的说 “对,我会找到她的。”
杜衡这次很柔顺的伏在他怀里,吸着鼻子“我信你。”温热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胸襟,她喃喃说着“我信你,你一定能找到暖暖。”
程安宇闭上了眼,搂紧她。
等下了飞机已经半夜十一点了,仍是一无所获,更要命的是沈培打电话哭着说虎子后来也偷着跑了。
简直天下大乱。一下车,到了沈培住所,杜衡穿着拖鞋就跑了上去,夜风自耳边呼啸而过,黑色的发丝被风吹的四散开来,沈培也是满脸的泪水,急的团团转。两人见面,沈培一个劲的赔不是。杜衡哪会怪她,都是她没及时来见暖暖,暖暖才会着急的。
短短七个小时,杜衡和沈培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而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人也不用活了,不疯也差不多。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电话响了……………
原来暖暖说灰太狼还是会回来的,她一定要赶过去帮妈妈对付灰太狼,她知道妈妈在B市,培姨不送她没关系,她可以坐飞机能去,到了飞机场会有带着领结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