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露说,感冒?我怎么觉得她一个人走的挺high呢,多情调啊。此情此景,男主角要是出现的话,看着纤细无依的女主淋雨,怎么也得抱头痛哭吧?肝肠那啥……不按照寸断了,怎么也得按厘米断!
崔九说,都别哔哔了,快!快!那……那……你们瞧,那个摇摇晃晃的人……是不是老大?
这时,一个孤单的影子摇摇晃晃出现在雨地里。
大雨倾盆之下,形单影只。
影子之后,不远跟着的是一辆黑色的轿车,闪烁着隐约的雾灯,跟随着这个绝望的影子缓缓前行,车厢内似乎有一双猎鹰般黑色眼眸一直注视着这个孤单而绝望的身影,小心窥视。
我的呼吸骤然不清晰起来。
71 他踩在刀尖之上,向黑暗求取光明。
大雨滂沱,几乎看不清这个影子的模样,可是那种烂熟于心的气息,那种让人魂牵梦萦的轮廓,还是让我明白,迎面而来的是顾朗。
大雨当中,他渐渐走近,雨水黏湿的头发遮不住赤红的眼眸中悲伤的光;他看了我一眼,愣了许久,仿佛像是审视一段漫漫的旧日时光——校园,操场,情书,叶灵,飞鸟项链,以及那个为他而脱去衣衫的小小姑娘……
可终究,他还是沉默了,凌乱着步履,与我擦肩而过,毫无动容。
我到底是多么爱这个男子?
纵然在这个冰凉的雨夜,他漠视过我悲戚的脸,我却依然无法痛恨他的薄情与冰冷,我居然还能洋溢起那么多的心疼和怜惜。
是的,我被圣母给再次附身。
我居然嗅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酒气,我居然能从他迷离的眼眸里读懂他的悲伤——是的,此刻的他,依然停留在父亲告诉他的残酷的真相中,难于自拔。
少年时代,他痛恨父亲走在这条不归路上;而后来,他却也不顾父亲的阻拦,走上了这条路。只因为,他一心想查出杀害母亲和妹妹的真凶,可以为她们报仇雪恨。
因此,他一面痛恨着父亲涉黑给母亲和妹妹带去的死亡;另一方面为了报仇却不得不走上同父亲一样的道路——他痛恨暴力,却又臣服在暴力所带来的巨大魔力中。
他踩在刀尖之上,向黑暗求取光明。
而面对父亲的阻拦,他却不得不从最底层开始混起,忍过多少羞辱,遭过多少磨难他已经不想记起,而走到今天,有了此时的地位,秦心无异是他的恩人。
关于秦心,他知道的不过是,她是一个厉害的女人,是一个叫做江淮林的政要的外室,当某些利益冲突,如果那江淮林集团不合适出马,便会有秦心用黑道方式来解决。
残忍的是,时至今日,父亲才告诉了他,杀害母亲和妹妹的凶手,竟然是与自己有着无比渊源的秦心。
这是父亲给他此生最好的羞辱——你不是要给你的母亲和妹妹报仇吗?你的仇人就是和你有着千丝万缕关心的秦老板!你为你的仇人卖过命啊,傻子!
而更为残忍的,不是告知了他这个真相,而是明明让他知晓了真相,却拔掉了他复仇的利爪——原因简单而冰冷,他的父亲,或者说只是一个叫做顾之栋的男人,告诉他,这不是报仇的时间,因为秦心背后的那座靠山,罪魁祸首,江淮林没有倒下。
他和他都需要伺机而动,为了他们俩人深爱的那两个女人。
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当初我就是太冲动,不肯信邪,为了得到那片土地,开罪了江家,让你母亲妹妹死难瞑目。孩子,民不与官斗!我不能再失去你。但是你要相信,这个仇,我们父子一定会报的!
会报?
会是多久之后呢?
尔后的日子,他面对着自己的仇人,却依然要微笑,有礼有度?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父亲,甚至怀疑父亲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是刚刚查到杀害母亲和妹妹的凶手?还是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悄无声息的扔到了秦心身边,做一颗潜伏的棋子。
夜冰冷的可怕,大雨倾盆而至。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顾朗身上那浓烈的悲怆让我不由的一个冷战,我突然发现,我永远无法彻底猜透,摸透这个男人,他像是一场我拼上性命都无法走近的禁忌一样。
对于我来说,他永远是个谜;而我,也该迷途知返了。
是真的,我该放手了。
还有江寒,对于我来说,这个男人永远是场梦,而好梦易醒。
那一刻,我百感交集,心比雨夜更凉。
为自己的爱而不得而悲伤,为顾朗这个男人而心疼,甚至,还在隐隐的担心江寒,这个与我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男子。如果有一天,他们俩人拔刀相向,我又该出于何地?
一个是我爱过的人,一个是我嫁过的人。
就在顾朗和我擦肩而过不久,胡巴大叫着从后面冲上来,他跟注了鸡血似的在大雨之中一边挥拳一边嚎叫,人渣!你他妈的有脸睡人家姑娘就该他妈的给我娶人家!
……
我原本想一走了之,藏住哭红的眼睛,凌乱的狼狈,挺直小腰板,好歹还给自己留着一份云淡风轻的微博自尊,可我忘记了,我把胡巴这炸弹似的二大爷留在了唐绘啊。
他废不了顾朗的,却一定会逼着顾朗把自己废了的!
于是,我只好转身,头重脚轻的向胡巴和顾朗走去,好歹我的将胡巴给安全的拉走啊。好歹胡巴在为中国的广大剩男剩女们的婚介事业而挥洒热血挥洒青春啊。
可没等我走到,却见几个黑影呼呼的从顾朗身后冲出,拖开冲顾朗挥舞拳头的胡巴,冰冷的匕首在寒夜里冷光狰狞闪亮,然后就听到胡巴的惨叫;还有冲出来的李梦露和胡冬朵的尖叫。
大雨之夜,格外狰狞。
血水蜿蜒到我脚下,我终于酒醒,疯一样的冲向胡巴倒下的地方。
72 因为他,我已成为爱情里的惊弓之鸟,等待他给我的最后一声夺命的弓弦之鸣。
胡巴躺在地上,满身鲜血,雨水之下,通身冰凉,只剩下微弱而艰难的喘息。
胡冬朵在一旁吓得呕吐不止,江可蒙不住的安抚她,李梦露在一旁手忙脚乱的拨打120,康天桥撑着伞盖在胡巴身上,回头安抚胡冬朵。
顾朗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切。
崔九和几个小跟班不顾打伞,冲上前来,看着顾朗腮边被胡巴抡出来的血迹,问道,老大,你、你没事吧?
顾朗看着地上的胡巴,擦了一下嘴角,摇摇头。
我扑上去看胡巴,顾朗生怕我跌倒,慌忙上前,试图扶住我,我却生生躲开。
我惊慌的摇着胡巴的胳膊,嗓子里是腥甜的滋味,苦不堪言。崔九忙着帮胡巴止血,康天桥忙上前将我拉到一边,说,天涯,天涯,别摇了,小心摇出人命,等救护车来!
顾朗看着我难过的模样,很不忍心,轻轻走上前来,轻轻的,试图将我拉起。
我回头,猛然一把推开了他,心疼已经让我不能思考。
我看着顾朗,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我冲他喊,他不过是打了你一拳,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将他伤成这样?!你是要杀了他吗!
说完,我回头,看着躺在雨地的浑身是血的胡巴,悲伤绝望一点点的吞噬着我的心——
为什么,你会伤害他?!
为什么,伤害你的会是他!
一个是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深爱的男子。
到底要将我置于何地!
我转身冲向顾朗,新恨旧怨涌上心头,不顾不管的扯住他的衣衫,我哭着冲他的名字,顾朗啊顾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到底有多么狠啊!
顾朗看着我,有些不可思议,眸子里是一种情绪慢慢碎裂的光,他只是看着我,冷的眼,紧抿的唇,在这个雨夜里,他沉默着,不说话。
崔九连忙上来,满手鲜血,说,天涯,你误会老大了,那伙人不是咱们唐绘的人!
康天桥一旁护着呕吐不止的胡冬朵,冷笑,说,不是唐绘的人?还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顾老大的地盘上这么撒野?搞笑!
江可蒙在一旁紧绷着小脸,说,是啊。
我看着顾朗,一边失神的流泪,一边不信任的喃喃,是啊,是啊,谁敢在你的地盘上撒野啊。
是啊,顾朗,你告诉我,谁敢在你的地盘上撒野!又这么恰到好处的在他冲你挥拳的时候!
我的拳头落在他的胸膛,可是痛苦渗入的却是我的体肤。
雨水夹杂着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入嘴里,是有苦难言的滋味。
崔九在边上焦急的只跺脚,说,老大,你说句话,这事儿咱不能认!
顾朗一把推开崔九,捉起我的手腕,用力的牵掣住我的扑打。雨水落在他的脸上,他执拗的看着我,那么认真,那么仔细,眼底是藏不住的受伤。
那一刻,酒意肆意着他的血液,在这个迷乱不堪的夜里,他的眼神直白的可怕,仿佛是挤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要在此刻宣泄一样。
他直直的望着我,说,你觉得是我?!呵!
我哭着试图挣脱他的牵制,我说,不是你,又会是谁?!谁敢在你的眼皮底下撒野!你告诉我啊!
顾朗苦笑,眼神里仿佛要挣脱出一只吃人的兽,他说,好!原来这就是你心中的我!原来,这才是你心中的我!
说到这里,他一把将我拉近,冷冷的说,呵呵!就是这样毫无人性的我,也值得你爱成这样吗!值得你等了这么多年!值得你听说我要结婚在人前哭闹到形象全无!值得你将每一个故事每一个字都不得圆满吗!你告诉我,我在你的心里真的就这么毫无人性吗!你想想这一路上,我舍得伤害过你身边的谁!
他一直是个沉默的男子,如今不再沉默。酒精作祟也罢,被触碰到底线后的反弹也罢;一番激雷一样的话,将我说的愣在雨地里。
他看过我写的每一个故事吗?知道哪些故事永远不能圆满吗?
这是他对我沉默到不能言说的爱情最终的表白吗?
这算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就在我几乎难以自持的瞬间,往昔的片段一幕幕闪现将我惊醒——
曾经,他也对我有各种好,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可最终不过是有名无实的暧昧;轻吻和拥抱他都可以轻轻抹去,何况今时今日这些含糊不清的酒后之语。
这不是他绵绵的情意!这不过是又一次的夺命的暧昧!遗憾的是,我却再也不想、更不敢沉浸在其中,如同往昔自娱自乐。
因为他,我已成为爱情里的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中,等待他给我的最后一声夺命的弓弦之鸣。
我悲哀的看着他,轻轻一笑,绝望的说出了一直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因为这也是我不想面对的事实。我说,顾朗,你错了,这一路上,你不舍得伤害的,不是我身边的谁!而是叶灵身边的谁!
顾朗呆了一下,突然就笑了,说,好啊!这就是我做的,你报警啊!报警啊!
崔九在一旁喊了一句“老大”,试图阻止顾朗。
而顾朗却全然不顾,掏出电话硬生生的塞到我的手里,一副同我拼命的模样。
手机在我手里,莹莹的白光,他早已拨好的“110”,如同示威的野兽,撩拨着我的痛苦与怯懦。
我看着地上的胡巴,又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抱着脑袋蹲在他的脚边大哭起来,你知道我做不到!你知道……
江可蒙踱脚到我旁边,用很失望的眼神看着我,说了一句捅我心窝子的话,胡巴是你的好朋友啊。
是啊,曾经年少时,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友情可以为彼此奋不顾身到纳命赴死,却最终,不过一个男子,就能将我羁绊如此。
我恨死了自己。
顾朗看着抱头哭泣的我,依旧眉头不展,声音那么冷,他说,我知道什么?你算是我的谁,我需要知道你能不能做的到!
……
是啊,你终于说了实话。
除了算是叶灵的影子,是你少年情事的旧忆,我算你的谁?
艾天涯,醒醒吧!你不是他的谁!你不过是一个期冀延续他对叶灵爱情的小丑!
……
那一刻,我和他像两个倔强的孩子,谁都不肯服输,痛苦淋漓却又酣畅之至的将对方逼向凌迟的刑台。
在一旁的李梦露沉默的看着这一切,而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的闪烁着雾灯,如同野兽的眸,静默的窥视着。
突然间,一束白色的疝气灯光将整个雨夜映照成白色,一辆白色的轿车快速驶来,重重的刹车,激起一片水花。
有人从车上下来,撑着伞,高削的身影,生生克制的气息。
73 顾朗和江寒才是官配啊,艾天涯,你整个就一水货!一三儿!!
康天桥一看,就连忙小跑上前去,说,哎哟,我的亲大爷,亲亲的江大爷,你可算来了!
当时,我和顾朗依然停滞在这场对峙之中,我一听是江寒,心猛然一紧,警惕的看着对面的顾朗,那么明显的,他的身体微微的一僵。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猛然站起来,身体仿佛本能一般向挡向江寒的位置,生怕顾朗突生伤害。
我一边警惕着顾朗,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江寒,他撑着伞走过来,眉目间有种飘忽的隐忍之色,他问康天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激情戏啊?
说到这里,他看都不看我,瞟了一眼地上的胡巴,微微吃惊,却还是一副冰冷的模样,问康天桥,死了?
康天桥说,还还、没!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在等救护车。
江寒皱了皱眉头,说,你们都没开车吗?为什么不直接送医院去!
康天桥拍了一下大腿,说,我X!看戏看得,弄傻逼了!
江寒冷着脸,说,还等什么?!
顾朗转眼看了崔九一眼,崔九连忙上前,说,我们一起。
康天桥看了他一眼,冷笑,可不敢!你们这是要毁尸灭迹吧!
李梦露一看,生怕再生嫌隙,拉了崔九一把,不动声色的看了顾朗一眼,对康天桥和我笑笑,说,一群糙老爷们,还是我去照看老胡吧!
没等我回过神来,康天桥就奔去开车,他冲江寒说,冬朵和天涯你先送回去了!咱们三医院见。
我连忙抹去眼泪,说,我也去!
胡冬朵忙上前拉住我,她瞟了一眼江寒那跟速冻饺子似的小脸,故意大声说,哟,天涯,你都成一只醉鸡了,还是让男人们去吧!咱先回去,等胡巴醒来再过去,别去添麻烦了。
说完,她就趴在我耳边小声在我耳边咬牙切齿的念,你妹的艾天涯!都被捉奸了!给你台阶,还不赶紧撤啊!你这是要矗在这里和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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