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逢年过节的,也会回去那么一两次。”林妈感叹道,“不过幸好啊,少帅长大了依旧这么有出息。”
“是啊是啊!”安宁也随声笑道。
“不过少帅性子比较冷,可能有时会有些倔,夫人可要多迁就他一点。”林妈突然看着安宁,然后笑了笑道,“但少帅对夫人可真是用了心思的。”
“何以见得啊?”安宁不禁有些好奇。
“好不好夫人您才该是最清楚,不是吗?”林妈过来人一般地对着安宁笑了笑,“少帅以前从来没有带过女人来这里,包括上一个夫人也不曾来过。而且今早少帅想到夫人没有带衣服,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去为您挑选,结果挑中了您身上这件。”
“这是他亲自挑选的啊?”安宁有些吃惊,首先反应到的却是他的伤。
“是啊!看着纹饰,这尺寸,简直就是比照着夫人定做的。要是无心,能这么正好一身吗?”林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很快就到了别院,安宁被直接带到熠宸的房中。他正坐在桌前,见她到来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我有伤在身,所以只能在这里用餐了。”
“哦!”安宁点了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林妈一脸偷笑着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安宁走到桌边却迟迟没有坐下,有些尴尬地看着熠宸。
“怎么了,坐啊!”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啊!”安宁小声道,“早上的事,是我太激动、、、、、、”
“不关你的事。”熠宸脸上依旧风轻云淡,“是我太唐突。”然后指着对面的位置对安宁道,“坐吧!”
安宁乖乖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都心不在焉地吃了会儿饭,熠宸突然开口:“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啊?”安宁抬头看他。
“这次暗杀我的人已经抓到了,这个人你也认识。”
“谁?”安宁的心重重一跳。
“清浅!”熠宸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一声惊雷打在安宁的心口。
她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筷子,“怎么可能,清浅她不过是、、、、、、”
“她不过是个舞女。”熠宸打断她,“这我也知道,虽然你认识她的时间比我长,但我相信,我比你更了解她。可是之前,就连我也没想到。”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她?”安宁突然想起这段时间清浅的闭门不见,突然明白她为何要对自己这般决绝。
因为她要嫁给熠宸,而清浅却早已有了她的打算。可是,她是了解清浅的,她怎么可能糊涂到这地步?
“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吴涵风,我可以原谅她。不过,”熠宸顿了顿,才又继续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还有什么?”
“最近我们查到,吴涵风逃到了永宁——也就是宁军的势力范围。当然,也是董家的天下。”说完他瞄了瞄安宁,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有继续道,“你第一次见董绍卓是在六宫,而且你们都是同时去找清浅的、、、、、、”
“我明白了。”安宁突然打断他,“清浅是十五岁到的六宫,我认识她时她十六岁,而绍卓正好也是她到六宫那年出的国,期间一直不曾回国,所以,他们应该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安宁兀自分析着,然后得出结论,“所以,你怀疑清浅和宁军有关系?”
熠宸看着她点了点头,“不是怀疑,今天中午派去调查的人已经证实了。”
“这太荒谬了!”安宁摇着头,怎么可能,一个在自己身边七年的挚友,竟突然之间成了敌军的人!
而这期间,她竟一点也不曾察觉!
“事实本来就很荒谬。”熠宸冷静地看着她,此刻,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督军。
“可你们不是也查到,绍卓他并没有做对永军不利的事吗?”安宁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
“他无心于政,因为这还与董明辉闹翻过好多次。不过他没有嫌疑,并不能代表他身边的人就是好人,或者说并不代表董明辉就不会对永军下手。”熠宸的话冰冰冷冷的,没有丝毫感情。
安宁知道,他只是就事论事,但他的语气还是让她的心突然一凉。这才是真正的他吧,冷静、睿智、理性!
作者有话要说:
21
21、山庄的日子 。。。
安宁失魂落魄地从顺州的牢房走出来,当一切都从清浅口中得到证实,她心中那座堡垒瞬间轰然崩塌。
这个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信的?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如果不是当初报社出事,恐怕现在她仍旧不知道绍卓的真实身份。而现在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恐怕她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个和她情同姐妹的人,竟是宁军派来的卧底!
真好,他们都这么会演戏,都瞒得这样好!
为了生存?为了使命?这些她都可以理解,可是,原来在他们眼中,她是这么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走出监狱的瞬间,安宁只觉身体一轻,便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睁开眼,自己正躺在熠宸的房间,而他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书。
“怎么样,好些了吗?”见她醒来,熠宸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床边。
“没事。”安宁无力地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了看屋内的壁钟,已经快七点了。她掀开身上的薄毯,咬着唇看他,“堇文,我想回家。”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定神看着她,点了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说完,他果真就向外走去。
“堇文!”安宁突然跑下床,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眼泪也在那瞬间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她摇着头,“爸爸老了,我不想再让他操心,他身体一直不好,再也承受不住打击。我只想帮他分担一点,我只想让他不那么累、、、、、、”
熠宸掰开她的手,反身将她搂在怀中,“我知道,我知道。”
“不!”安宁的头摇得更厉害了,“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哽咽着,可她却并不想停下来,“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有多累吗?不管高不高兴,我总得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在父亲面前,在朋友面前,甚至在你面前。可是我根本不开心,你知道吗?”
她的一声声诘问都像刺一般扎在熠宸的心里,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安宁,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也一定会知道!”
只要她想,他随时都愿意知道。
哭累了,发泄完了,安宁躺在熠宸的怀中又沉沉睡了过去。熠宸将她抱到床上为她掖好薄毯,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然后回到沙发上继续看书。
这样就够了吧,她愿意向他倾诉,愿意和他分享。这是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天一大早,安宁还没起床,就听到门外又急切的敲门声。安宁打开门,“林妈,有什么事吗?
“是少帅,您快去劝劝他吧,他现在就要安排车回遂定,可他的伤势、、、、、”林妈为难地看着安宁。
安宁一怔,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赶紧让林妈带路来到了主楼的前院。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大老远的,她就听到熠宸怒不可遏的声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安宁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见到是她,所有在院中低着头的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怎么了,大家都聚在这干嘛呢,都没事做了是吗?”安宁故意带着训诫的口吻,然后迅速对周副官眨了眨眼。
周副官心领神会,“是,我们这就去做事了。”说完,向熠宸敬了个礼,带着一干人等溜之大吉了。
反正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这位未过门的新夫人能唬得住他们的督军大人。
“你来干什么?”熠宸正在气头上,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别生气嘛!”安宁赶紧赔笑道,“我可是好心,来帮你训诫他们的。简直太不像话了,竟敢热我们督军大人生气,全给我拉出去毙了。”
“要毙也首先把你给毙了。”熠宸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
“是是是,我罪该万死行了吧!”安宁挽过他的手扶住他,“可我这么人见人爱,就算拉出去了,您老也舍不得不是!”
“那现在怎么办,遂定也回不去了。”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没关系,我自己有脚呢,要回去我自己走着都能回去,不过啊,您可要留在这里好好养伤。”安宁挽着他边走边道。
察觉到头顶瞬间射过来的寒光后,她又赶紧补上一句:“不过,您不走我哪能走啊!这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那我是鸡还是狗呢?”身旁的人不冷不热地问了句。
问得安宁只想扇自己大嘴巴子,赶紧又笑道:“这话说得,您哪能和这些畜生相比啊!”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赶紧改口道,“我是说,您哪能比得上这些畜生啊!”好像也不对,于是又改口,“我的意思是、、、、、、”
“好啦!”身旁的人铁青着脸打断她,“你怎么说来说去就没一句好听的!”
“呵呵。”安宁干笑两声,此时她觉得自己一定特猥琐,但还是继续说下去,“这不见到您太紧张了吗?”
“我有那么可怕吗?”熠宸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没有没有,也就一般可怕吧!”
“嗯?”
“我是说,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家人爱、花见花开。”
“这话行,我爱听!”
车见车爆胎!安宁在心里补上最后一句。
、、、、、、
两人一路闹着回到熠宸的房间。安宁坐在桌前,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双肩。然后走到沙发旁,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翻了几页。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堇文,你打算怎么处置清浅呢?”
熠宸正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的群上,“于情,我也想放了她。”毕竟清浅也是他欣赏过的为数不多的女性之一。
“但是于理,”他转头看了看安宁,又望向窗外,“我得公事公办。”
“难道就没有一点转寰的余地吗?”虽然了解他的性格,也知道这件事的不容商量,但有的话,她还是必须要告诉他。
“你有什么想法?”熠宸知道,无缘无故她不会突然这样说。
“昨天清浅对我说过几句话、、、、、、”昨天她去牢里看清浅,临走时清浅有些吞吞吐吐地告诉她的那些话。刚开始她并没有在意,可后来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22
22、让我爱你好不好 。。。
清浅对她说:“虽然身为杀手,我无可奉告,但褪去杀手这个外衣时,我依旧将你和熠宸当做好朋友。而作为朋友,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
她还说:“涵风去了永宁没错,当时他逃脱后,四处都是追捕的警卫,他本来不想连累我,可最后又舍不得,想来见我最后一面。事已至此,我便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后来是我说服他去永宁。吴承天和赵又良做的事他一直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后来我将一切都告诉了他。我也没办法,我只是想救他,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途径。”
她看了看安宁继续道,“我将此事告诉了董明辉,是他派人来将涵风接走的。”然后她拉住安宁的手,“可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救涵风吗?安宁,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当时知道你要嫁给熠宸故意不见你,就是怕你也被卷进了,可没想到,终究你还是没能逃脱。”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时安宁完全听不进去,只是摇着头道,“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这么不值得信任的人,骗了我这么些年,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可现在回忆起来,安宁却认为,这件事可能真的另有隐情,所以她觉得有必要将这些告诉熠宸。
“你有自己的想法了,对吗?”熠宸转过头,背靠在窗边看着她。
“也许赵又良不仅和吴承天交好,为了他的野心,他可能还会和一些外部势力联合。”安宁看了看他,说出自己的猜测。
清浅那些话虽然并未点透,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十分了然了。
“继续。”熠宸看着她。
“清浅在遂定潜伏八年,却一直没有任何行动,而这次他们偏偏将目标对准了你,他们不会不知道,这次行动要成功必然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可他们却仍旧这样做了。所以,有两种状况是必然的。”安宁抬头看着熠宸。
“一、你铲除吴家已经严重威胁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二、这次行动,绝对不会只有清浅一个人,可能以后你的每一步都必须异常小心。”
“你说得没错。”熠宸赞许地点点头,“这些我也有所察觉,而且我派人暗中调查过,确实有些蛛丝马迹,不过,赵又良这老狐狸太狡猾,我们派去的人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利证据。”
安宁没有接话,而是低头思索起来。的确,赵又良在老督军身边多年,也算永军中的元老,政治根基已经十分稳固,没有直接可靠的证据是很难将他和那批赵党的成员彻底打倒的。
“算了,别想了,我会有办法的。”熠宸缓缓走到她身边坐下,“安宁,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曾喜欢过我吗?”
安宁看着他,“这个问题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他拉住她的手,“小时候,我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一个同龄玩伴,我每天都盼望着,希望有一天他们去买菜或者出门,回来时会给我带一个玩伴。可是,一直到我十七岁回到督军府,那个人都一直没有出现。”
“后来父亲过世,我接替了督军之位,不得不开始了这条勾心斗角之路。和二娘斗,和各位叔伯斗,和军中各方势力斗、、、、、、不仅如此,还得掌控有度,将各方势力平衡好,牢牢捏在自己手里。”
他放开安宁的手站了起来,然后踱步到窗边,又踱步回来,“那时我几乎都忘了快乐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真诚地去笑。”他坐下看着她,“直到你的出现,这段时间我总是会忍不住想你。视察军务时,处理军政时,闲暇时,出席各种场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