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景程山庄!”安宁狡黠一笑,“也许我们可以去那里试试。”
安宁是从小就被父亲和帮里的兄弟们认为是出了名的古灵精怪,所以她的思维有时确实会有点出人意料。
绍卓虽然不太明白她的想法,但他绝对相信安宁的判断能力。他从来就觉得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傍晚时分,两人匆匆赶到了景程山庄。这里处于城郊,虽然山庄很大,但里面的佣人却不是很多。除了出去买菜和一些必要的事务,这里的下人们也很少出去,所以安宁猜想,他们大概还不知道熠宸和她的事。
古人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熠宸绝对不会想到,她会冒险去景程。
夕阳的余晖带着丝残红照在景程山庄的大门上,大门两侧的墙上已经爬满了爬山虎,它们密密的生长着,将这做古老的庄园覆盖得严严实实。
山庄内外的树影都被拉得老长,安宁站在门外引颈张望着进去通报的门房,那大概是新来的一位小伙子,看起来还一脸稚气未脱。
看着身前被拉得细长的身影,安宁心里突然泛起物是人非的难受。那时熠宸受伤,她在山庄照顾着他,她不知道是否那时自己就已经喜欢上了他,可那样的感觉真的好温馨。
夕阳西下时,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她的侧后,他的影子斜斜地射过来,几乎与她的影子重合,那时候她们似乎真的就成了一体。
仿佛他就是她一生的依靠。
“林妈生病了,她让我请二位进去。”年轻的小伙子跑出来时已累得气喘吁吁,不过始终是年轻人,看样子精神还好得很。
安宁和绍卓跟在他身后进了山庄。不一会儿便到了林妈的房间外,小伙子敲了敲门,“林妈,他们来了。”
“等一下,”里面传出的声音有些虚弱,片刻后房门就被打开了,林妈已经收拾好走了出来。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湮没在了地平线的另一边,灰蒙蒙的阴影开始在大地上层层覆盖下来。不过,借着色散的光线,安宁还是能很容易辨认出林妈有些苍白的面色,她的心里不免有些自责。
林妈打发走了小青年,然后将安宁他们请进屋。安宁让小青年交给她的那根木簪她当然记得,安宁走的前一日来找她唠嗑,那时她一直把玩着她那支木簪,后来走的时候又很喜欢的样子向她要了去。
不过林妈没想到,这支不值钱的木簪竟会被夫人保留到现在,她的心头不禁一热。
“夫人这么急着找我,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吧?”刚才开门时林妈见到安宁的一身打扮,差点没认出来。
“嗯!”安宁点头,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拉住林妈的手,“林妈,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夫人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这样可是折煞了我这老婆子啊!”林妈见安宁的态度,就知道事情有些紧急,不过她却不知道夫人为何要她帮忙,她这个老婆子能帮上什么忙呢?
“这事儿可能……”安宁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林妈,又转头看绍卓,似乎这才想起自己还没介绍,于是拉着绍卓到林妈面前,“林妈,这位是我的远方表哥。”
“哦哦,”林妈仰头看着绍卓连连点头。
“林妈好!”绍卓礼貌地对着林妈鞠了个躬。
“表少爷也千万别。”林妈赶紧制止了他,然后又转向安宁,问道:“是关于表少爷的事吗?”毕竟也是在督军府待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安宁这点心思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过,安宁就是要林妈明白,这样才好对她开口。
“是啊。”安宁拉着林妈的手,无奈又为难地看了眼绍卓,“您也知道我父亲……”说到这安宁故意顿了顿,然后跳过中间的话继续道,“所以表哥本是跟着父亲做事,这中间不小心和堇文有了些过结。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说到这安宁还起誓一般举起了右手。
“和少帅?”林妈大概明白安宁的意思了,但这件事确实听让她为难的。
“林妈,您也知道堇文的脾气。”安宁有些撒娇的摇了摇林妈的手,然后又道,“不过,父亲已经早就退出了,表哥也想趁机出国不干了,但现在遇到些麻烦,堇文非要和他算账,所以我就想将他偷偷送出去。您看这事……”
“可这事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林妈思考了一番,这么说来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少帅也不过就是小孩子脾气,都是一家人,等气过了也就好了。
不过她不不明白夫人究竟要她帮什么忙。
“您可以的。”安宁赶紧趁热打铁,“山庄不是每隔一周都会去城外进行一次大采购吗?而明日正好是采购的日子,您就和采购员打声招呼,顺便送我们出城就行了。”
“可这……”
“您放心吧,这事儿只要我们都不说,堇文不会知道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等表哥离开了他的气慢慢也就改消了。只是现在不能让他知道,他正在气头上,说不定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呢!”安宁故意用埋怨地口气道。
林妈是看着熠宸长大的,他的小孩子性情也只有她最清楚,所以安宁一提到这茬她也觉得在理。
“那你们可的保证不能让少帅知道啊!”林妈也打趣道。
安宁知道她这是答应的意思,也就赶紧笑道:“那可不,要是他知道了还不把天捅个大骷髅。”
“你啊!”林妈是很喜欢夫人的,除了之前的熟络,还因她一点都没夫人的架子,不管对谁总是那样笑容可掬的样子。
能得到少帅默许,毫无顾忌说他坏话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夫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49
49、软禁(一) 。。。
在林妈的帮助下,安宁和绍卓很顺利地出了城。
此时已是四月,这时的南方已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相比之下,北方就显得略微萧条。再加上这里已接近荆军的地界,荆军和宁军这场战争一拖就是近两年,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肯先放弃,谁也不肯向对方让步。
战争本就劳民伤财,再加上北地的气候,火车经过之处就显得尤为萧索。
“也不知这战争何时才是个头。”绍卓望着车窗外不禁叹了口气。
他还记得十六岁那年,那时父亲还是这北地七省煊极一时的督军,而荆军不过控制着靠北边的六个省份,根本无法与宁军抗衡。
只是后来由于父亲好战,宁军受到多方势力的共同夹击,父亲也受到了致命的一击,才让荆军占领了宁军的三个省份。
只是当时他已身在国外了,对于父亲的好战,对于父亲想统领天下的野心,他实在不敢苟同。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父亲是个将才,却不适合做个政治家,就算天下统一,那总统之位也绝轮不到他。
由于多次的摩擦碰撞,所以他一出国便是六年,这期间除了偶尔给父亲发个电报,一次也没回来过。他一直觉得,道不同不相与谋。
不过毕竟是血浓于水,这么多年,重新踏入这熟悉的北地,他突然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翻涌的热血。说到底,这里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这里也有过他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这里的一草一木曾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里,那时这里还没有这般萧索,流离失所的人民也不似这般多。不过他也是这般固执的人,这些年无论怎样的魂牵梦绕,他就是不愿回来。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逃避,当时他和父亲争吵最激烈时,他就气急败坏地发过誓,如果父亲不收手他就不再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但父亲的战争和野心却还在继续着,而他也确实再没回来过。
以前清浅最喜欢打趣他的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却不知惜福,明明是上好的八字,却非要让它与自己的父亲相悖。
这些话他也只是听听就过去了,反正这口气他是和父亲杠上了。
“这里曾经是宁军的疆界呢!”安宁故意叹了口气。
“你想说什么?”绍卓收敛起自己的感叹,转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我觉得一个人不该和自己的父亲赌这么久的气。”安宁倒也直接,不过和聪明人说话确也用不着拐弯抹角。
绍卓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笑什么?”安宁不服的撅了撅嘴,“难道不是吗?”安宁和父亲虽也会吵吵闹闹,但她知道父亲那都是为她好,气过也就没事了。父女俩哪有隔夜的仇呢?
“也不知道清浅怎样了。”想到这,安宁突然有些惆怅地用手撑着头叹了口气。当初熠宸也并不想真的为难清浅,所以,赵副官的事已处理完,他立马就放了她。
不过这么久没消息,也不知道她怎样了。
“放心吧,清浅现在在永宁很好。”绍卓笑了笑,“而且……”说到这他故意买了个关子,问道,“你知道谁还在永宁吗?”
安宁摇了摇头。不过绍卓的话确实勾起了她的好奇,到底是谁,好像还和清浅有密切的关系?
“吴少爷!”想到他时安宁下意识捂住了嘴,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道,“不会真的是吴涵风吴少爷吧?”
绍卓笑着点了点头,“真聪明。”
“他们在一起了?”安宁很八卦地又问了一句。
“这个我可就不清楚了。”绍卓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一年不见了,她还像个孩子一般。
“如果他们真的能在一起也算是老天有眼了,”安宁顿时又有些感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吧,清浅爱了吴少爷那么多年,吴少爷也守了她那么多年,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她忘了,此时的吴涵风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春风得意的吴少爷,现在的他肩负着吴家一大家人的深仇大恨,肩负着报仇雪恨的重任。
这一生,他和清浅注定已经陌路了。只有这样,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不过,安宁没想到她这一生还能见到清浅和她的吴少爷,而且是以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下了火车已是傍晚时分,绍卓找好了一家小旅馆。安宁实在累极了,关上房门倒头便睡了过去。
半夜她有些口渴,迷迷糊糊想起床喝水,却不料刚下床便迎面撞到一个结实的物体上,她摸了摸脑袋又继续往灯的开关处摸去。
不对!
在手触上开关的瞬间她突然一惊,这一惊倒是把睡意都惊走了。她瞪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
刚才撞到的那个是什么?她记得入住时屋中并没有什么高大的硬物啊,况且……那个硬物似乎还带着一丝柔软和温度。
半秒后她立即按下手中的按钮,就在刺眼的光芒从天花板四散开来的瞬间,安宁的眼前却突然一黑,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时,安妮已经躺在一张华丽的丝绒床上,被面的丝柔感让从j□j的手臂传到每一根神经的末梢,似乎整个身体都由此而变得柔软了起来。
安宁感觉头疼得厉害,眼皮依旧有些沉重,仿佛发高烧的人刚睡醒一觉般难受。
不过她没有心情顾及身体的感受,第一反应确实害怕。难道她又回到到了遂定?
不可能!他们明明已经到了荆军的地界,熠宸就算在南方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不敢贸然前来找人。可是,如果不是熠宸,那会是谁呢?
安宁正疑惑着,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清浅?”看清来人后,她不禁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
“这里是永宁。”清浅的一句话却突然让安宁像跌入了万丈深渊。
“永宁?”她仔细咀嚼着清浅的话,却又猛然醒悟一般拉住了她的手,“我昏迷了多久?”
“五天!”清浅的话不轻不重,听在安宁耳中却是字字惊心。
她昏迷了五天,确切的说应该是被人下了药。那就是有人希望她来这里,而那个人显然不是绍卓,看样子也不会是清浅。
可是会是谁呢?董明辉吗?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清浅表情淡淡的,丝毫没有重逢的喜悦,却有一层淡淡的无奈在她眉间氤氲开来。那张本就清丽脱俗的脸显得更加我见犹怜。
清浅有些不安地看着安宁,“除了我,督军还遂定还有别的内线,那些也都是督军亲自从小培养起来的精英,白家虽将消息压得紧,但没有不透风的墙,熠宸想要找你就不可能不走漏风声。所以你们一出遂定就被我们的人盯上了。”
“可据我所知,董明辉还没那么心思缜密。”安宁有些了然地看了看清浅,语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是他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50
50、软禁(二) 。。。
安宁指的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清浅爱的不可救药的男人——吴涵风。
董明辉是个军人出生,虽性格有些暴虐,但军人的基本气节还是有的。卑鄙有段他不是没用过,阴谋诡计他明里暗里也没少玩。但有一点安宁很敬佩他,就是他从不那女人和孩子开刀,就算是敌军的女人,他也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汗毛。
所以这次的事绝对不会是他指使的,而这片领域内,除了董明辉,安宁能想到的就只有吴涵风吴少爷了。
他和熠宸有着不共戴天的仇,而现在安宁还是熠宸的合法妻子。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为了她逃走之事,熠宸这次也算煞费了番苦心,所以吴少爷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绝佳的机会呢?
而且在这片领域内,除了董明辉,能让清浅出面的恐怕也就只有如今投靠了宁军的吴少爷了吧!
清浅早就知道安宁的聪颖,所以本就没打算瞒她,现在她既然自己猜出来了,她也只好点了点头。
见清浅点头,安宁知道自己猜得多半j□j不离十,不过她突然有笑出了声,“清浅,你和堇文认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吗?他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清浅有些歉疚地看了看安宁,“但涵风他的脾气你也知道,不到黄河他不会死心的。”
“但这次他恐怕真的失算了。”安宁毫无惧色地笑了笑,“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