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眼露惊惧,后退:“徐彬,你是不是在做梦?快醒醒!”
杀人狂自顾自低语:“刀?还是子弹?刀?子弹?你选。”
金宝迟疑:“……你要杀我?”
杀人狂摇头:“不会。”
金宝青白着唇,咬牙:“子弹。”打在脑袋里,打在胸口上,子弹飞速进去,快,感觉不到痛,就死了。
匕首当啷落地,徐彬将手枪塞入金宝手中,转身拉过女人的头发,指着心脏前那朵黑色的纸花:“来,往这里打。”
漆黑的枪犹如烈火灼手,金宝声音发颤:“她是谁?!你要我干什么!”
杀人狂在如墨夜中,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太陌生,金宝浑身哆嗦,咬牙,忽上前摸上杀人狂的脸,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确认这是徐彬而不是别人,金宝终于冷静的下判断。
“徐彬,你疯了。”
女人狂叫:“哦,哦,疯!疯!一起疯!”
徐彬严肃道:“我没疯,她疯。”
说完,捡起手枪将金宝的手覆上,握着金宝的手,扳动扳机。
金宝猛然将手抽回,反手一巴掌贴上徐彬的脸。
“你还说你没疯!”
徐彬毫不在意将被打偏的头转回,道:“我赔不了你一个亲妈,只有一个后妈,你别嫌弃。”
金宝全身巨震,紧盯着他,面无人色。
徐彬奇:“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金宝点头。
徐彬道:“没关系,天太黑了,开了灯就好了。”伸手去摸床头灯,打开开关,没电。
金宝严肃的说:“徐彬,你这个杂碎。”
徐彬脸色变了变,刚才算鬼脸,现在就像驴脸:“谁都可以说我是个杂碎,只有你不行。我他妈爱惨了你,你他妈还叫我杂碎。”
为了让徐彬听得更清楚,金宝清了清嗓子,重复一遍:“徐彬,你这个杂碎。”
“说的好,哈哈,说的好!”疯女人拍手拍脚,疯笑着在地上打滚。半晌,忽然笑声戛然而止,女人满脸惊恐,没有焦距的双眼开始聚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一曲,跪在金宝面前,身体抖如筛糠。
“金……什么来着,我儿子要你杀我?!”
徐彬拿枪托敲了敲她的脑袋,一脸傲慢:“再告诉你一遍,是金元宝,记住送你超脱的恩人的名字,下辈子要为他结草衔环,当牛做马。”
“恩人!恩人!”疯女人吃吃笑着,一遍一遍的向金宝磕头,脑壳与地板撞击声犹如菜刀剁肉。
徐彬重新将手枪塞入金宝手中,“开枪吧。”
金宝摇头。
徐彬笑:“你害怕?那我帮你。”手一抬,砰——
手枪被打飞出去,子弹偏离了心脏,只打在徐夫人的肩膀上。
金宝浑身哆嗦,刚才,如果他出手慢一步,徐夫人定会死在当场。徐彬这个杂种!
徐彬依旧在笑:“不好意思,打偏了。”
金宝果断按住徐彬,张开五指,给了徐彬几十座五指山。
徐彬肿着脸,含混说:“我这辈子第一次挨的是你的巴掌,也只有挨过你巴掌。其实我很高兴,我希望甩我巴掌的是我的爱人,我只允许我的爱人甩我巴掌。”
“我他妈跟你没话说!”金宝起身将疯疯癫癫的徐夫人扶起,半抱出门。
门口,紧随而至的徐彬抓住疯女人的头发,一扔,拎着金宝进门,门锁落下。
徐彬将金宝压在地板,爬上他的身体:“我把我妈妈赔给你了,是你不要。”
金宝大吼:“徐彬,你这个杂种!我操。你……”说不下去了。
徐彬骑在金宝的肚皮上,仰着头,在雷雨中狞笑,那笑声畅快至极,也惊悚至极。他握起金宝冰凉的手按向腹部:“这里面,刚刚移植进去一个子宫,你操。我吧,我给你生孩子,我把孩子赔给你。”
掌心触摸到的,果然是一道新鲜整齐的缝合伤口。
徐彬勾起一丝微笑,□磨蹭着金宝,动作撩人的从口袋甩给金宝一瓶润滑剂,张开手臂,扑来。
金宝脑中,最后一根弦崩断,轻微的一声哔啵,底线终于被冲破。
“别过来!”金宝摸索到那把漆黑的匕首,冰凉沉重的刀身暗示兵器的锋利与杀伤力。
哦——天太黑了——没有闪电——什么都看不见——
腹部传来冰冷的刺痛,徐彬痛的眉一皱,按住腹:“可惜,浪费了一个女人捐献的子宫。”
子宫不能用了,徐彬暗自惋惜。不退反进,匕首压在两人身躯中间,又往他体内推进一分。但是他这样做,可以更紧的抱住金宝。
“中国人有句话,叫血债血偿,我还给你的这些,你满意吗?”
“我根本不需要你这么做!”金宝怒吼,眼中翻涌水花,“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你就是杀多少人,杀你自己!我妈跟那孩子都活不过来了!你怎么不知道中国还有句话叫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呢!我操!你他妈这个杂碎!”
金宝狠命推开他,跌跌撞撞出门。
徐彬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白色的地板犹如开出一朵巨大的血花,美极,诡异之极。
大风大雨,打雷闪电,门外再也不见徐夫人的身影。
金宝追出去,小别墅门口保安室里的保安支着头在瞌睡。
有黑影闪过,金宝下意识去抓,只抓到几缕长发。
金宝哐哐哐拍保安室的玻璃:“徐先生受伤了,叫医生。”
女人在黑夜里狂奔。
金宝不声不响的在后面追,不知多久,恍然一个闪电劈来,被刺瞎了双眼。再睁眼时脚边只余一朵稀烂的黑色纸花。
徐夫人就此,彻底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金宝呆立原地,前途昏暗,退路昏暗,往前迈还是往后迈都是错。
深秋的天,太阳暖烘烘的,金色的空气中浮动着细细点点的尘埃,几声婉转的鸟鸣带着清脆的尾声袅袅从空中传来。居高俯视小小的村落,黄绿树木掩映之下红瓦青墙,风乍起,满山的树叶纷纷旋起,像一只只黄色的蝴蝶,落在水里的就成了金色的小船。
昨夜做了一场梦,混乱而模糊,醒来全部忘记,反而有些头痛。
他回来后,陈富贵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他帮陈家收获果园里的果实,聊天,听单田芳的说书,如小时过得任何一天一样。但金宝已经不再是小时的模样,他的眉间总会不自觉轻轻蹙起,既像是担忧,又有一点疲惫。
村里的小学教师家里有事,便请他代课,他笑笑,站上了讲台。
小孩子单纯又天真,他们总用崇敬的目光看他,甚至在他上厕所的时候,还听到小男孩到处大声宣扬:金老师上厕所了。傻傻的小孩怀疑的问:老师也会上厕所吗?
老师当然也上厕所,老师又不是神。
金宝不禁默笑,不知不觉,他已经是个对小孩子影响巨大的人物。他深知他的平常,可是抵挡不住自己在一个孩子的目光里变得特殊。
小孩子无忧无虑,凭潜意识行事,情绪全在脸上,与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越是觉得世界之可爱。
那个年轻的老师从家乡回来,红肿着眼睛,神情憔悴,他的父亲刚刚去世,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小老师说:我不能对不起他,我要好好的过日子。
夜来风雨匆匆,水涨秋池,村里溪水没膝,金宝随意披了一件雨衣,顺着溪流而上。
溪流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滂沱大雨之中,碧绿的池水温润如玉。溪水渐深,金宝随手一捞,两只小小的黑色蝌蚪在手心游来游去,大头小尾巴,像……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离水池不远的地方,是他曾在他肚子里生长的小孩的坟茔,他顺着山路蜿蜒而上,那棵柏树还在,小小的坟包却不见了,几块黄色的纸钱软塌塌的躺在脚下。
金宝摸了摸柏树的树干,雨水在树皮顺流直下,像是在流眼泪。
母亲的坟在更高的山腰,那里生长了许多蓝色的小野花,金宝也叫不出名字,他只是怔怔的站在母亲坟前,许久,哗哗的雨水声。
“妈——对不起。”他低头忏悔,心像冰锥子刺入,“我很喜欢他,那个男人。”
山风吹过,几滴冰凉的雨水猝然窜入脖间,引他一阵瑟缩,疾风骤雨中,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身影,打着青绿色的雨伞,身形颀长。
金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蒙昧混沌的水光中,男人在伞下无所谓的微笑,翠绿的眼睛水光流转。
“我把孩子赔给你,是你不要。”
“恩。”
“你还想要什么?”
“陪我一辈子?”
“我答应。”
“下一世记得避开我。”
“我答应,还有什么?”
“就这些。”
“那就预祝我们白头到老,断子绝孙。”
徐彬笑着,一边慢慢伸出手去。
——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终于完结了!别管烂不烂,先撒把花再说,撒花,撒花,撒花。。。。。。
鸡摸的作者开始叽歪。
此文实际有25w字,作者写着写着嘛,力不从心,尤其还是入了v,于是果断缩短,不再继续坑大家的钱了。。。。。。
如果大家觉得花钱花的太冤枉,也别太上火,就当买了块砖头砸作者脑袋上,泄泄火呗。。。。。。
还有关于此文的属性,据前半部分的观察,原本是挺欢乐的一文,大家看着就是图一乐,结果人死了一堆,结局俩主角还莫名其妙成了这么诡异的一对,更让人吐血的是据智慧的作者所说,是想告诉读者们生命无常。。。。。。
咳咳,不好意思,作者亲手做了个惊天巨雷,全劈自个脑袋上了,扶墙而出。。。。。。
Ps:还有一篇番外,乔晗雨和他的情人的故事,很快。
再Ps:还有人愿意看俺的奇幻不?下一部的任务是填完《鬼上身》,作者的坑品,汗,应该是不错吧。
再再Ps:不许转载,不许盗文。
69、番外一 神爱世人 。。。
乔晗雨今年已经十二岁。
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他是圣音孤儿院最大的男孩,已经不可以再做那个不切实际的梦。那个梦的内容是院长有一天将他叫到办公室,有一对男女等在尽头,院长微笑着对他说,从今以后,这两人便是你的爸爸妈妈。
拥有爸爸妈妈的权利,永远属于嗷嗷待哺的婴儿,或是尚没有记忆只会吮吸手指的幼童。已经十二岁的乔晗雨只能努力做事,与弟弟妹妹们坐在同一个教室学习简单的算术与汉字。惧怕年龄增长的他开始无比渴望长大,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到圣音福利院的外面去,可以赚钱,可以拥有去上中学,还有大学。
那一天,他照例站在高高的水龙头下洗永远都洗不完的衣服,水流湍急,水滴溅落在地,很快便变成白色的冰。
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福利院的门口,又是来收养孩子的父母亲吧。乔晗雨没让自己抱奢望,只安静的洗洗搓搓。但是院长却将他叫去,指着沙发尽头,一名花白头发的中年男子。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父亲。”
乔晗雨局促,脚趾都扣紧了地砖,冻得像胡萝卜的十指微微蜷曲。
那个男人向他走来,铮亮的皮鞋停在他视线,然后掏出一方洁白的手绢,擦干净他被冻出来的鼻涕。乔晗雨大窘,脸红到耳根,半天嗫嚅:“父……亲。”
属于乔晗雨的东西并不多,几件换洗衣物,几本福利院发的课本就是他的全部,这些东西被他折好,小心的放进小布包,布料恶俗的花色与车厢内的整齐干净,这样强烈的对比是一种折磨。
中年男子,现在是乔晗雨的养父,缓缓道出原委:“收养你是因为小少爷想要一个哥哥,你的责任是照顾好弟弟,懂吗?”
乔晗雨愣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敏感如他,看得出男人眼中的傲慢与不屑。片刻之后,他坦然接受了这个名为养子,实为仆人的事实。做了十二年的梦虽实现,事态却没向他预料的方向发展。父爱如山,未将他放入眼中的男人,大概也不会给一直在孤独中挣扎的他一个拥抱。
随即被仆人领进偌大的家门,那人称他为少爷,“这里是您的房间。”
棉鞋上沾的冰融化成水,所过之处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脏污脚印,乔晗雨面露尴尬,低垂着头。
走廊外,响起一阵蹦跳的脚步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躲在房门后探出头,穿着粉蓝色洋裙,松软的白色袜套,黑色的小皮鞋,长长的卷发垂在腰间,配着蕾丝花边的小礼帽,肤色很白,面孔粉嫩吹弹可破,黑而亮的大眼睛,小小的红唇,像明亮的橱窗里摆设出来的芭比娃娃。
“钟叔,这就是我的哥哥吗?”
钟叔点点头,宠溺的嗔怪,“小少爷,怎么不穿你那套小西服?”
乔晗雨未及接受小洛丽塔的真实性别,小少爷便扑到他怀里,眨着月牙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大叫:“我也有哥哥了,你是我哥哥!”
乔晗雨微笑默认,望着怀中从天而降的弟弟,这个任性活泼未经历风雨的孩子,被保护的完美无瑕,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宝贝。
“哥哥,以后你要陪我玩哦。”
“好。”
“我是公主,你是王子,我被恐龙抓走了,你要去救我哦。”
“好。”
“只许喜欢我一个人哦。”
“好。”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乔晗雨。”
“晗雨哥,我叫莫辞哦,楚莫辞。”
※※※
暗蓝的帷幕,粉色的纱帐,金色的酒液,舞者细伶伶的足踝,大开大合的舞姿。
一曲终了,舞者娉婷而来。开缝到腰部的裙摆一波一波凹凹凸凸,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
舞者慢慢俯下头来,用珊瑚色的唇将葡萄送到乔晗雨的嘴边。
头仰在沙发靠背的乔晗雨将眼睛的焦距慢慢聚回舞者,舞者身着红裙,妆容精致,有着一双总是在蛊惑对方的妖异眼睛,乔晗雨注意到她左手一柄金色的折扇,她跳舞的道具。
“叫什么名字?”乔晗雨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angle。”
“angle?”乔晗雨笑,“fallen angle?”
“不,就是angle。”
天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