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岑听了叶怀安的话,迷惑抬了抬眼皮。
“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一直很喜欢二叔一家,爸爸也很重视你这个唯一的弟弟,我从出生起就和大家住在一起,每年的节日都是全家人一起过,十几二十年的朝夕相对,怎么会比不上一点点血缘关系?”
“说得轻巧,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你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会知道?”
叶怀安臃肿的老脸皱了皱,故作不屑的撇开头,从鼻腔中冷冷的哼了一声。
“二叔你怎么会那么想?那里是你的家啊!妻子孩子都在那里,一心一意对你好的哥哥也在那里,为什么要说成是寄人篱下?”
“我说是就是,懒得和你啰嗦,现在睡觉!你敢趁机逃跑就给我等着瞧!”叶怀安气急败坏的怒吼着威胁道,抓了个席子到距离叶雨岑那个破草席几米之外的地方铺好,径自躺了下去。
叶雨岑醒着的时间也看着肥胖的叶怀安一晚上都在不停的翻身,夜风微凉,这个地方窗户都是破破烂烂的,挡不住风,躺在地上有点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没想到这种鬼地方,大清早的竟然能够听见鸡叫。
叶雨岑一早被鸡鸣吵醒,迷糊的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睛,蓦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床被子。
哗哗的铁器撞击的声音传来,大叔清了清脑子,这才看到叶怀安正拖着一个很粗的铁链子在自己脚踝上摆弄,不一会儿之后还咔嚓上了锁。
“二叔,我又没有逃跑,为什么绑我的工具升级了?”
“废话多,你给我闭嘴。”
叶雨岑发现二叔很不喜欢听自己说话,从醒来之后一直到现在,叶怀安让自己闭了很多次嘴。
于是大叔给自己嘴巴上了拉链,不再唧唧歪歪的惹叶怀安不快。
脚上上了链子,绑缚的绳子就没有用了,叶怀安找了把小刀帮叶雨岑把手上和脚上的绳子都一并割了,这倒让叶雨岑感觉轻松了不少,手能自由活动,双脚也在一个以一米为半径的小圆内走动。
大叔对待遇变好了些明显显得比较兴奋,抱着铁链子在圈圈里转悠了好几个来回,顺便四处看了看。
窗外的风景并不是很好,能看到很多墙面,水泥的、钢筋框架的,破破烂烂,很像一片废墟。
“吵死了,你再这么叮叮当当的晃来晃去,我就把铁链换成绳子,把你全身都捆起来,让你动都不能动。”
叶怀安恶狠狠的瞪着站在原地踢脚的叶雨岑,那声音就像狮子吼。
大叔被叶怀安突如其来的怒气唬了一跳,赶紧呆立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那个,二叔……”
“你又想啰嗦什么?”
“呃,谢谢你哦,晚上帮我盖被子。”
叶雨岑怯怯的说道,偷偷观察着叶怀安有没有因为自己又多说了一句话生气。
幸好叶怀安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继续骂人,大叔心里才松了口气。
“二叔……”
“做什么?”
叶怀安坐在墙角望着他冷冷道。
“我肚子饿了。”
“……”
白了叶雨岑一眼,叶怀安从边上的食物袋里挑了几样扔过去。
站在边上等他吃完,叶怀安突然拿出了胶布和绳子,把才舒服了没多久的大叔又给绑上了,这次还多在嘴上贴了块胶布。
大功告成,看叶雨岑动不了、说不了,叶怀安才放心的离开了屋子。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叶雨岑发现叶怀安拎了个黑袋子回来,在那里不知道摆弄些什么,红红黄黄的粉末,弄得整间屋子都臭臭的,气味有点像硫磺。
《鸳鸳相抱》卷三 第五十二章 吓死人的炸药
“二叔,你在做什么?好臭!”
叶雨岑在叶怀安回来之后又重获自由,乖乖地坐在席子上,捏着鼻子看着二叔在那里捣腾。
“闭嘴。”
叶怀安连头都没抬,只是忙于不停的调配分量,一面称称量量,一面拿着张纸条不停的核对。
叶雨岑傻是傻了一点,不过基本常识还算有,马上明白过来,叶怀安这是在自制土炸药。
二叔究竟是怎么了?
叶雨岑越想越觉得可怕,他说绑自己是为了见叶哲,可见叶哲为何要炸药?况且叶哲还是他的亲儿子!
炸死亲子,不至于吧?
“二叔你在制炸药,不行啊!炸死人你会被死刑的。你想炸阿哲么?阿哲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骂骂就好了,他一向这么别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叶雨岑正在苦口婆心中,突然想起什么,连口齿有些不清起来。
“那个,二、二叔,你不会想把我绑起来,扔到坑里,然后再用炸药炸死吧?不好、不好的,声音太响,别人会听到的。”
越说自己心里越害怕,男人瑟瑟的缩在席子上,冷汗不由得爬上了额头。
“杀一个人是杀,杀一群人也是杀,有什么区别?”
叶怀安面无表情的看向叶雨岑,眼中微微透着些微嗜血的红光,就像夜间猎食的野兽。
咳咳,在叶雨岑看来,他的冷冽的神态和低沉的语气的确和野兽蛮像的,虽然更像稍微吃多了点、发福得比较厉害的山猪,可还是好吓人。
“杀、杀人?”
呼,叶雨岑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难道这是拍电视剧吗?
自从自己发现身边的环境和人全都改变了之后,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事情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虽然没有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有什么会说话的兔子、能变透明的猫、大头的红心女皇,可自己这个明明就是现代版的叶雨岑梦游电视剧嘛。
首先是失忆,然后是遇到说喜欢自己的男人,之后无缘无故又冒出了个儿子(呜呜,这儿子太奇怪,逼迫自己和他一起洗澡,还老是会做些奇怪的事),然后是发现自己从前有很多很多的恋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半个植物人,现在又发现从小看自己长大的二叔突然变成了个大坏蛋,而目前摆在自己面前的是绑架、炸弹和杀人?!
除了绑架,大叔从没想过其中的任何一样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可能,然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生命受到威胁,心里怕怕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眼睛酸酸的、干干的,好想掉几滴眼泪滋润一下;喉咙痒痒的,肚子闷闷的,特别特别想要哇哇大哭一场。
“呜~~”
小动物似的闷声闷气的呜咽了一声,果然不出叶雨岑所料,刚才心里想想而已,没一会功夫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二叔不要杀我,呜呜,我还不想死。”
一边说一边抽抽,细胳膊细腿又可怜巴巴的缩在一起,任哪个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下不了手。
当然要排除掉虐猫族的**们,因为像叶雨岑这类小可怜似的人物,最能勾起他们残暴的虐待欲。
幸好叶怀安除了对阴谋诡计和公司经营感兴趣,对虐死猫科动物没什么特别的癖好,所以见到叶雨岑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会有一点点心软。
“你怎么那么窝囊,我什么都还没干你就哭得眼泪鼻涕的,要真等我动手的时候,你是不是要直接昏过去?”
“最、最好能不要动手。”叶雨岑抽抽噎噎的说,“如果一定要动手,能不能先给我打针镇定?我怕自己一紧张,昏不过去。”
大叔一说完,脑海里突然出现自己马上要被炸死,想晕倒又晕不了的情景,顿时真的紧张起来,眼泪哗啦哗啦又开始往下掉。
“别哭了,唉,你真是没用!”
叶怀安把沾满粉末的脏手在背心上擦了擦,找了块干净些的布扔到叶雨岑面前,看着哭得昏天黑地的大叔,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么没用,倒是像叶怀泽的儿子,哪里像是阿哲的哥哥?就算是失忆了好歹你也知道自己十八岁了,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呜,我是我爸的儿子,他是你的儿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当然都像自己爸爸啦,难道还像堂哥?”
叶雨岑掐了掐鼻子,鼻头红红的,又吸了吸,眼睛目前还是湿漉漉的,真是窝囊到家了。
“叶哲是你的亲弟弟。”
“咦?”
叶怀安突如其来一句话,让叶雨岑一时间还转不过弯,只能傻愣愣的偏着头。
叶怀安翻了个白眼。
“你和叶哲是亲兄弟,他不是我的儿子。”
“啊?啊!”
迟钝的叶雨岑在将近半分钟之后总算把这句话消化了,下巴颏子差点惊讶得掉下来。
“阿哲是我的亲弟弟?那他就是我爸的亲儿子?”
“是,他才出生没几个月你爸就把他过继给我了,怎么,发现自己和他的血缘亲密许多,是不是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
叶怀安看着错愕的叶雨岑抽搐着面部的肌肉冷笑起来。
“对,人就是这样的,有血缘就是一切,亲生儿子再差、再没用,也比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要好。养子不过像是家里养的一只狗,偶尔喂给些食物让他不至于饿死就行,心情好的时候还能赏几件东西,心情不好的时候,养子就是最好的出气筒,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叶怀安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的说着,目光变得很深、很沉,就像远远的,看向了他自己的过去。
“没有,我没有觉得阿哲变成了我的亲弟弟就和堂弟有什么不同。我和阿哲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关爱向来都是发自内心的,我自问能为他做的,我都会去做,能给他的感情我都会给,就算换成了亲弟弟,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因为我真心对他,尽管只是堂弟,感情也是倾尽全部的,并没有保留。”
“哈!虚伪,怎么可能会不一样?”
叶怀安听了叶雨岑的话之后有些愣怔的自问,似乎一直以来坚持的某些观点给捅破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二叔,如果按你说的,养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就像养只狗,那你养了阿哲二十几年,难道也是一直把他当成狗来养的?”
“不是,当然不是。”
叶怀安想都不想的就大声出言否认,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理亏,满脸都憋得通红起来。
“既然你自己都不是用这种心态对待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哲,又怎么可以这么笃定的认为所有人都是通过血缘来衡量人和人之间的感情?”
“可他们都是这么对我的!”
叶怀安暴喝着,苍老而肥胖的身体受不住力似的重重向后倒退了一步。
“你那个好爷爷,在他的心里,我就是比一般的猫狗更高级一点的宠物。他把我领养到叶家,让我陪你那个一天到晚蔫在那里、病怏怏又哭哭啼啼的老爸。我不过就是那个死病鬼的一个能说会动的玩具而已。
那个死老头,心情不好就会找我出气,交代我的事情没做好就会对我又打又骂,什么亲情父爱,我一点都从那里得不到,我就是你们叶豆&子“LiNda3002”手打家一个可有可无的垃圾。
所以老头到死都没有为我考虑过,什么是亲儿子,人死的时候把一切都留给那个就是亲儿子,像我这样的就什么都得不到。
叶怀泽根本不懂怎么管理公司,如果没有我一直帮他,叶氏早就垮了百八万次了,哪有后来的辉煌?
这些不靠谱的‘亲戚关系’完全靠不住,要出人头地,要成为人上人就得靠自己!所以弄死了你父母之后,你又‘无故’失踪,叶氏的老板很快就改名叫了叶怀安。
我当时在叶氏已经辛辛苦苦的耕耘了二十几年,不论把它的哪一个成功翻出来,那都是我的足迹。这一切本该就是我的,是我应得的。
……
《鸳鸳相抱》卷三 第五十三章 意外中的意外
接上章
还有就是阿哲,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我亲生的了,可他真能装、真能忍,我养了他二十几年也没发现他表面上是个能和我并肩打江山的好儿子,实际上处处都在算计我。
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他从前吊儿郎当的时候,暗地里干了多少事,如今什么都能安排好了,他把我一揭发我就得失去一切,我这辈子最重视的东西一夜之间全都没了,我的公司,我的儿子,我的自由,如果我是他亲生父亲,他能这样对我?”
叶怀安义愤填膺的自顾自说,叶雨岑已经傻在那里没反应了。
空寂的房间内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无声煎熬,除了叶怀安因为太激动而呼哧呼哧的喘气,没有一点人声。
叶雨岑冷漠的瞅着在二十分钟之前在心里还是自己二叔的男人,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堵得慌,头晕得厉害。
叶怀安还以为叶雨岑会又哭又骂,说自己是禽兽、畜生、王八蛋……,结果男人只是沉了沉,一副心累的样子,默然躺回到草席上,捡了薄被,蒙头就睡。
又过了很久,就在叶怀安认为叶雨岑又会这么睡下去的时候,叶雨岑突然把被子一掀,坐起身和叶怀安对视,脸上已经爬满泪水。
“那天我们商讨全家旅游的时候,我爸还对我和我妈商量了一件事:他说自己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为了以防万一,想要去律师行办个遗嘱公证。他说我们一家子,除了你,没人喜欢打理生意,我又只喜欢弹琴,所以他的打算是让我和妈妈保留着叶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有家里的一些不动产,其余的都留给你。
我和妈妈从来就没有什么追名逐利的心,按爸爸这样安排已经足够我和我妈下半辈子生活得很好,所以我们全家都一致同意了。
爸他一直因为爷爷小时候对你很不好心里很愧疚,所以他想做个好哥哥,连亲生儿子都过继给你,还打算把叶氏都留给你,你却在背后动手脚要了他的命。
那份遗嘱,律师行当时已经在草拟了,我爸打旅游回来了就去公证,结果让你硬生生的打断了。”
“你骗我的吧?哼,胡说八道,我不过是他从小的玩具而已,他怎么可能真心对我好。”
叶怀安站在原地,臃肿的身子摇摇欲坠,原本苍白的脸已经微微有些泛紫,心里明明已经在把叶怀怿这些年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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