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家一起吃个便饭,该忘记的就忘记吧!我上次没来得及请客,这顿就算我的!”
薛敏本来是要给书瑞一点颜色,但见他主动买单,便饶了他。
看得出来白雪如是不太乐意的,不过她见明泽坐下,她也只好跟着坐下。
“不用这么麻烦,还是我请吧!”
“珍熙,你要省着点……!”薛敏可不同意。
“算我的吧!”李明泽说道。
珍熙心想这李明泽家境优越,又傲慢,跟他抢着买单,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于是便不再争了。
服务员又上了很多菜,桌上就只有书瑞一直“卖命”地招呼大家,其他人基本上很少说话。珍熙尽量保持微笑,每说一句话都事先在心里掂量掂量,她得好好修补一下自己在李明泽眼中的形象。而明泽的眼神情不自禁地被珍熙牵引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散发着琉璃般的光泽,眉头微微蹙着,披散的发丝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在阳光下轻轻舞动,他想起了住在普罗旺斯那位周游世界的画家笔下的少女:安静得让人心潮起伏。
珍熙轻轻撩起散落下来的头发,不经意间对上了正对面李明泽的眼神,但他很快转移视线。珍熙感到很不舒服,对于额头的伤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原因,于是她拨了更多的头发遮盖在伤口上,又拉了拉披在身上的黑色丝巾。
薛敏一开始就觉得她的丝巾有些碍眼,这回看见她不但不拿掉丝巾,甚至还裹得更紧,心里有些毛躁:“这么热的天,干嘛披着丝巾?拿下来……”薛敏拉下她的丝巾,“啊——”,她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呈现在四人眼前的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指甲印。
“珍熙……,是那个老女人……”
“别说了!”珍熙迅速拉好丝巾,语气有些重,脸上像刚附上了一层冰霜,冰冷到让人颤抖。
李明泽心头一紧,她瞬间即变的表情令他很好奇。
这顿聚餐并没有持续太久,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你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
明泽约雪如本想跟她说广告的事,见到林珍熙就把这事给忘了,被雪如一问才想起来。看着副驾驶座上的雪如甜甜的微笑,真有些不忍心说。
“是广告的事!”
“广告?是不是张导对我不太满意?”雪如虽然从小就被宠惯了,但心思还是蛮细腻的,本来自己就希望代言“白天鹅”系列的化妆品,因为曾经演《天鹅湖》中的“黑天鹅”时被业界痛批过,所以对于“黑天鹅”她一直都有种畏惧心理,而且张导在见到她的时候,虽然没说什么,但从他的表情上还是可以看出他对她代言“黑天鹅”不太满意。
“你怎么知道?”明泽没想到这小丫头消息还蛮灵通的。
“看到张导的表情就知道啦!我没关系的,别觉得为难,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我也会……不开心!”即使在开放的加拿大生活了六七年,雪如依然没丢失东方女孩的娇羞。
明泽怎会看不出她对他的爱慕,她的爱慕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开始了,只是他不想“拆穿”,虽然在众多的名门闺秀中,她纯洁得一尘不染,但他只想把她当做妹妹来宠爱。以前有正佑在中间还好,现在两人分手了,雪如的爱慕也愈加明显,他真不知该怎么办。
第20章 为了生计
珍熙刚回到租的房子,房东就打来电话,催她交房租,她所有的积蓄五万块都还了罗月娥欠下的债了,还欠书瑞和薛敏十五万,现在工作也没了,小说也没找到买家,经济来源是完全断了,她真的快疯了。看看钱包里只剩下几百块,根本就付不起房租。她只能编了个谎说有事去了外地,过两天回来就把钱送去。烦心的事太多,头疼得厉害,不管怎样必须先解决经济问题。
突然她想起了一个人——苏菲。
直到珍熙大学毕业,珍熙因为父亲遗书上的那条“妻子罗月娥养育林家荣独生女林莫也直到其大学毕业,便可独自拥有房屋产权”,被罗月娥赶出了家门,没钱租房子,又不好意思打扰薛敏的父母,于是在公园的长椅上被蚊子咬了两个晚上后,偶然间在公园认识的。
“waite”虽说是酒吧,但因为苏菲的个人艺术倾向,实质上和艺术沙龙没什么两样,会员有很多都是一些艺术家和文学家,因为在“waite”里他们可以得到很多灵感和感悟。晚上九点,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珍熙也已化好了妆,镜中的她异常的惊艳,华丽的黑色羽毛正好遮挡了她额头的伤疤,这些都是追求完美的苏菲的杰作。珍熙转过身无奈地说道:“反正没人看到,没必要化妆!”
“穿漂亮的衣服,嗓子也会漂亮起来,我可不希望别人说‘waite’里的歌越来越差劲。”
珍熙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她是怕自己唱不好,影响这家靠歌出名的酒吧的名声。珍熙理解她的担忧,她也只是个业余歌手,但现在经济拮据的她只能卑鄙地利用苏菲的同情心。
“哇——”苏菲沉浸在自己的杰作中,“好像!”
“像什么?”
“好像即将破碎的玻璃娃娃!”
珍熙嘴角的笑容瞬即冰封,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像夜空中的两颗孤星,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优雅地戴上面具,眼中的光消失在面具下,她转身,看着一脸不知发生什么事的苏菲:“姐姐,如果我是玻璃娃娃,”她顿了一下,“恐怕我们就不会认识了!”
“为什么?”苏菲看着她,突然有点害怕。
珍熙察觉了苏菲表情的变化,于是赶紧满脸堆笑地化解尴尬:“因为我早就被摔得粉身碎骨啦!怎么还能在几年前在公园被这么善良的姐姐捡回家呢!”
苏菲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你这丫头还真会贫嘴,好了,快开始了,好好表演!”
“好,对了,姐姐,不管有谁问我的名字,绝不可以说!”
“你说了很多遍了,放心!”
苏菲走后,珍熙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嘲笑的弧度。
当看到明泽向自己举起酒杯打招呼时,苏菲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差点空白了在明泽旁边一直向自己招手的书瑞。
苏菲拿起话筒,抱歉地对下面的观众说道:“各位,下面为我们演唱的这位歌手因为个人原因,不能让大家看到她的脸,所以请大家见谅。谢谢!”
灯被一盏一盏地熄灭,最后舞台上漆黑一片,就在观众疑惑时,一道纯净的白光照射在舞台靠左的地方,一道黑色身影隐射在不知何时被搬上舞台的屏风中,酒吧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吉他声牵引着钢琴声,从舞台的左边悠悠扬扬地“走”来,屏幕后的歌者和着这有着淡淡忧伤和幸福的曲调轻轻吟唱着,舞台下有人继续着自己的谈话,有人猜测着歌者的真实面目,还有人只是静静地聆听着音乐里的声音……
“……又是抒情歌,苏菲姐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到底想不想赚钱啦?”书瑞最受不了安静的音乐,“我……啊呀,受不了了,不行了……”
“给我闭上你的嘴!”明泽厌烦地打断他更年期似的抱怨,本不想带他过来,但他偏要跟过来。
一曲终完,苏菲担心的差错不但没发生,反而有些小惊喜,观众席间的掌声比预想的热烈。珍熙礼貌地鞠了一个躬,离开了舞台。
化妆间里的珍熙,摘掉头上的羽毛,正准备卸妆,包里的手机却响了。她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真的很不想接到罗月娥的电话,只要是她打来的电话,没有一次让她顺心。
“什么事”最后她还是接了。
“那个,咳!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珍熙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想要钱,给你两个字——‘没有’!”
“啊呀,还在生气呢,上次的事我也不想。我现在想和莉莉妈一起做水果生意,赚点钱,但手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所以就问问你有没……”
“没有,再问一百遍还是没有,如果没其它事了,我就挂了。”珍熙一只手撑着化妆台,强压着自己的怒火。
“你这死丫头,跟你好好说话,居然还跟我用这种语气,你以为我想站在太阳底下买水果吗,我还不是……好了,不说了,又没跟你要多少,一千块就够了,你把钱准备好,明天我去拿!”
珍熙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对准手机说道:“罗月娥,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不是你的提款机。从今往后,我给你钱,你就好好地收着,不给你,你也休想从我这得到一分钱!”
“……死丫头,你现在把欠我的养老费给我,我以后就永远不找你,要不然我……我告你!”
“你告我?你以为一个未满十八周岁孩子为了上学而和她的养母签下的欠条会有法律效应吗?再说,我如果不想给,谁也奈何不了我。以前给你钱是因为看你可怜,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蠢事了,你好自为之吧!”她就是这样,一生气气来,什么狠毒的话都说得出口,但也只是说说而已,从没那样做过。有时她想如果自己再狠心一点,也许现在会过得更好。
哼,想想而已!
“好呀,良心果然被你妈给吃了,小狼崽子,你……”
珍熙再也听不下去了,扒开手机后盖拆下了电板,把手机狠狠地甩在了的沙发上,撑在化妆台台上的手臂随着沉重的呼吸剧烈地颤抖着。
第21章 红色雨伞
看着外面的雨,书瑞冲着旁边脸已经变黑的明泽笑了笑:“嘿嘿……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再等会儿,肯定停!”其实雨并不大,很多没带伞的男人都冒着雨走了,但书瑞知道明泽很讨厌雨水,所以只能等雨停了再走。
“抱歉,请让一下!”
珍熙从堵在门口的人中挤了出去,打开伞正准备走,突然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珍熙!”
她转过头,原来是书瑞,还有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李明泽。她收起伞,满脸堆笑地向他们走去:“真巧,在这遇到你们!”
“是啊!我们刚在三楼的酒吧!对了,你是不是也在那?以前在那见过你。”
珍熙被他问的有些发慌,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居然在酒吧工作,特别是李明泽。“哦!那次是因为朋友的邀请,一般我不去酒吧这些地方。今天没什么事,所以就在一楼逛逛。”
“这样,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去三楼的酒吧看看,那里不像一般的酒吧那么乱,很正经,而且经常有一些作家、画家的过去;你不是作家吗,同行可以交流交流呀!”书瑞虽不怎么喜欢苏菲酒吧的风格,但却很喜欢苏菲本人,所以他总是尽量为这个姐姐多找点生意。
“好的,我会考虑的!”珍熙对他笑着,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面露尴尬的李明泽,心想李明泽个性孤傲,别人不先跟他打招呼,他是不会主动说话的,还是先顺着他,免得再引起他的反感。于是她很大方地朝他笑着:“你好,李先生!”
书瑞这才想起李明泽还在这儿,转过身抱歉地对他的“BOSS”干笑了两声。李明泽瞪了他一眼,慢慢走过来,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你好!”
珍熙从不觉得他是“寡言派”,所以当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源于他的优越感”。想到这,心底对他的反感又加深了一些。
“你们不走吗?”珍熙问。
“当然要走,只是没带伞。我是没问题啦,但这位对雨比较敏感。”书瑞指了指明泽,这一指,又被瞪了一眼。
珍熙会意地笑了笑,把伞递给他们:“那这个给你们用吧!”
“那你呢?”书瑞很惊讶,难道她想冒着雨回家?
“我有朋友在这上班,那有多余的伞,过去再拿一把就行了。”
“不用这么麻烦,一起走就行了,我的车就停在对面。”李明泽意料之外的热情让珍熙和书瑞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又被身边的两人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不免慌乱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小秘密快被发现似的。他突然抓起珍熙手中的雨伞,走到门口撑开,然后回过头有些气恼地对还愣在原地的两人嚷道,“还不走!”
书瑞早该猜到自己的“命运”的,一把伞最多容下两个人,而三人中唯有他是多余的,所以只能接受亲爱的BOSS“赏赐”给他的这一路“凄凉”,而他的BOSS却毫无愧疚地在香伞佳人的陪伴下邂逅着一路的“暧昧”。
明泽借着灯光,低头看着身旁的女孩,她的头发松松地盘在一起,简单中又有一种复古的华丽,但看得出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他还不知道她的手会如此灵巧。有那么一瞬间竟忍不住想要抚摸那令他心乱的发丝。因为雨伞不够大,两人靠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珍熙估量着要不要来一个电视里经常出现的“摔倒”的情节,但她最后还是放弃了,放弃的原因居然不是担心李明泽看出她的用意,而是觉得恶俗。她真想好好地嘲笑自己一次:这时候还念着自己的自尊心。
路程并不长,但两人却走了三四分钟,等两人来到对面的停车场,书瑞已经把车开了出来。珍熙正准备开车门,不想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意外地伸了过来,李明泽很有礼貌地为她打开了车门。珍熙道了声谢谢,她并没有多想,像李明泽这种一直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肯定是很注重礼节的。
虽然很累,但珍熙还是尽量保持微笑。她告诉书瑞她住的小区的名字,书瑞便向着目标前进。车后的两人都想着亲近对方,但无奈路程太短,再加上有严书瑞在,两人只能礼貌性地聊了一下车外的雨。珍熙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怕雨,他轻笑,眼神中透出一丝未被掩饰住的嘲讽:“因为,很脏”。
“有洁癖总比不爱干净好。”珍熙没有领会他眼中的“嘲讽”。
“我没有洁癖!”他坚定地说。
“抱歉,是我想错了!”珍熙责怪自己的多嘴,这种高傲的人她得小心地“伺候”着。
李明泽看着她,嘴角有一丝笑意。
“怎么了?”珍熙对他的笑很疑惑。
“你和任何人说话都这么小心吗?”
珍熙一惊,李明泽果然不是池中物,居然能感觉出她的语气里的谨慎。看来,以后要放开一点。
“因为我说话太直接,有时会伤害别人的自尊心,如果李先生不怕受伤害的话,我可以比记者还犀利。”她巧妙地回答。显然,她的这句话很管用,两个大男人都被她逗乐了,车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很多。
书瑞边笑着边停下了车:“到了,是哪栋楼?把你送到门口吧!”
“不用了,一